11、02遇情（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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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因为有心上人在一旁的光环加成，还是他本身就耐磨耐操，皮实得不像话。总之从小接着地气长大的郭药，在陶清疏的照顾下不到三天原地满血复活。
手脚灵泛了的丐帮终于实现了他延绵了快一年的痴念。他将自己化作了陶大夫的一朵尾巴，贯彻着陶清疏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的方针，一辈子不动摇。
万花谷的文人雅士们也不是没见过郭药和陶清疏同进同出。可这次即便两人隔得老远，也有着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气氛。特别是郭药脸上痴汉得根本不愿掩饰的笑容，闪瞎了整个万花谷，连草木都为之凋瑟。
此等嚣张行为，自然会被人架起来烧烧烧！
那个差点将郭药再揍成人为性唐家堡断腿弟子的万花师弟本就恨死了他。如今这丐帮竟不知死活，敢黏在自己素来敬重的陶师兄身边。这样的行为已经足够他把郭药大卸八块然后拼成一个死字。
总之，郭药再次回到万花谷的日子，大概是不好过的。
可是这些丐帮都不在乎。他毫无压力地顶着远处的怨气和杀气，每天跟在陶清疏身边，一点脏的累的都不愿陶大夫动手。心思敏锐，手脚灵活，动作快得陶清疏连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表达。
丐帮将万花当做了世上最宝贵的宝贝，只要陶清疏对他展开一个笑，他能拿一切自己给的出的东西去换。
美人看一千次一万次也就看惯了，没了新趣。可是陶清疏在郭药眼里，是怎么看都好看，越来越好看。有时候，万花大夫被郭药直白热烈的目光盯得实在吃不住，只能偏开视线躲过去。般般这个当口，郭药挠挠这辈子都梳不服帖的乱发，羞涩却实诚地说一句：“大夫，你真的好看。”
陶清疏千万句话也只能在那个无比纯良的笑容里消散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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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郭药，陶清疏是真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浓烈地几乎溢出来的感情，已经不是他想逃就能逃得了的。性格纯良憨直的丐帮已经将陶大夫彻底划入了自己的保护领地。不逼迫他，但也不允许其他人染指。不得不说，郭药没有饱读诗书的策略与计谋，但他是最出色的猎手。只不过是靠着最单纯的直觉，已将陶清疏握在了手里。
他知道万花含蓄慢热的性格，便什么也不说不点破，等着万花钻出那个被他自己封闭的壳子，自动走到郭药的身边。
丐帮一日比一日喜欢陶清疏，最后熬不住的人也只能是万花。
事实证明，郭药这样的下意识护食行为是对的。陶清疏不知如何回应郭药，总是要拒绝时，却在郭药的目光下不忍心说出伤人的话。所以，郭药也就一天比一天多在陶清疏的生命中出现。
其实，哪有这么多的计策与谋略。总归来，只是郭药舍不得逼迫陶清疏。正因为是喜欢到不可割舍的地步，又怎么会舍得心上人露出哪怕一点点的为难表情。
说白了，郭药一直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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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清疏纡回含蓄的回复是在丐帮重新定居落星湖畔的半个月后。
这日，陶清疏因为赴深林采药回来的晚了一些。当郭药跟着他做完今日的师门日常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二人借着月色回到了小筑。见夜色正好，潜伏在二人微妙气氛中的情愫也跟着落星湖的湖水一圈一圈在郭药与陶清疏心中散开涟漪。
“今天，月色不错，郭兄可愿与我把酒两盏？”
郭药没想到陶清疏会主动开口，忙不迭点头。也不叫万花动作，自己径直去搬了小几和椅子，摆在了院子中间，又取了好酒兼几样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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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二人都不说话，对着明月清辉，自饮自酌。郭药倒是想说些让陶清疏开心的笑话，可看着大夫的神色，幽幽瞳孔中映着的哀戚。莫名地，他有些沮丧落寞，只能垂下了耳朵。
因为一直都不错落地关注着，所以万花搁下酒杯的声音在郭药的耳中是如斯响亮。野兽的直觉告诉丐帮：陶清疏有话要说。郭药立马支起了耳朵。
“我以为，你那时也是知道了我心中所想，所以才离开的，”陶清疏的声音清清冷冷，话里有些含糊，“如今，你回来了，又是何必呢？”
听了陶大夫的花，丐帮默了默。突然，郭药起身站起来，快步走到屋中。不一会儿，取出一个蓝布包裹，那是当初陶清疏交给他的。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倒是多出许多金银来。
“……那时候，我啥都没有我觉得自个儿配不上你。所以，我走了，”丐帮将东西推倒万花面前，瓮声瓮气地说，“我就想着，等我能做些啥的时候，就可以重新站到大夫面前。那个时候，叫花子就有底气和大夫说上话了。”
说实在的，陶大夫可能真的高估了这只丐帮。
郭药是真的下决心离开的。可是促使他离开的原因，并不是察觉了陶清疏心中隐秘的伤痛，而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陶大夫。他去长安去打竞技场，只是为了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被自己话头绕进去的郭药，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用文人雅士那种含蓄隐晦的表达，可真是差点没把他憋死。郭药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终于憋不住心里如海浪般澎湃一样的情感大喊出声：
“我，我就是喜欢你！那种娶媳妇儿一样的喜欢！我想和大夫一辈子在一块儿，想让大夫这辈子都不发愁的喜欢！！！”
喊声震彻天地，那声喜欢回荡在天远地阔之间，传出老远老远。
陶清疏被吼愣了，看着眼前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大个子，难得露出一片空白的神情。那些曲折委婉的拒绝腹稿被郭药一声吼碎，风一吹散成了一地渣渣，飞都不知道往哪儿飞走了。他呆呆看着郭药许久，才将目光移到小几上那数目客观地金银上。
原来，这些都是郭药拿来娶媳妇儿的老婆本啊……
夜色柔心，星湖融情，陶清疏听到自己直愣愣地声音，他说：“哦，那我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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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大夫性格内敛，但并不拖沓自慢，他说考虑就真得是在考虑了。几个日夜后，万花大夫撑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小声对郭药说：“能不能先相处一段时日。”
说出这句话，已经耗尽了陶大夫所有的勇气。他本以为郭药会说什么，借着发隙悄悄看去，却见丐帮睁圆了眼珠儿怔了一会儿，然后也脸红了。
陶清疏的两个师弟路过此处，就见俩人红着脸别着头欲盖弥彰地看着远处。二人在心里，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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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玉兔几番轮走，陶清疏打算出谷。以郭药四海为家的性格，自然不用说，铁定是要跟出去的。而就在出发前的几日，万花谷中来了两个人。那二人分是藏剑与唐门弟子，说要来找陶清疏。
郭药先是被藏剑公子一身贵家子弟的打扮闪瞎了狗眼。又见着那唐门穿着一身劲装，掩在半边面具下的相貌邪魅英俊。他与陶清疏说话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像勾丨引。
丐帮不开心了，真想把陶大夫搂在怀里宣布所有权。可又想着，他和陶大夫二人只不过是相处而已，瞬间急得抓脸挠腮，像是得了羊癫疯。
那二人和陶清疏说了几句话，万花大夫先是怔忪，慢慢化了神色，露出一种怀念却带些凄凉的神色来。郭药站得远远看着，立时急了。他不好奇藏剑公子和唐门子弟二人和陶清疏说了什么，只心疼万花大夫脸上的神情。想过去又不能过去，大个子丐帮只能按着地上的厚土一阵好挠。
那二人没留多久就走了，留下陶清疏一个人远眺寒山。看着大夫绰绰风姿，郭药犹豫了一会儿，走上前去。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暗恨自己最笨，可也没有离开万花身边，就这样默默无言陪着陶清疏站着。
可这些，对于陶清疏来说，也已是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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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谷的计划并没有改变，送走了来客，出发当晚，陶清疏坐在三星处弹琴。此处临风，悠扬琴声乘着万物之契飘散四方。万花大夫身上的沉郁温婉此时皆化了风流潇洒，万般风姿不可以拙笔描述一二。
郭药便坐在他身后静陪着，便是他欣赏不了这阳春白雪，却在陶清疏往红尘里看一眼的时候，能让他第一眼便看到自己。
一曲琴了，陶清疏挪开膝上的琴，闭了闭眼，然后起身转过面对丐帮。他张开双臂，玄袍墨发飞舞，如一只欲要飞起的玄鸟。
陶清疏脸上的表情看得郭药有些发晕。自他认识万花以来，陶大夫的表情都是克制而含蓄的，极少有如此时这般的自然与轻松。
“郭药……”
“什，什么？”
陶清疏深望了丐帮一眼，挑起嘴角微微一笑，就着这个姿势利落地向后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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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药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到悬崖边的：万花大夫下落时的衣角滑过他的指尖，几乎是同时，丐帮已经随着陶清疏的身影一起跳了下去。逍遥的烟雨行再无了它漫步自由的形态，发了疯地起落在三星望月的岩壁上，往那下落的身影冲去。
直到将那独一无二地珍宝抱入怀中，郭药运起轻功在万花的上空翻飞着。气力值耗尽之时，二人就着坡势，在花海里狼狈地滚成一团，摔了个七荤八素。
天旋地转间，郭药将陶清疏的头部护在怀里，揽着万花大夫腰的手臂抓得死紧，便是已经停落了也不敢放开。
拍拍还死死抱着自己的丐帮，见他瞪着一双眼睛望过来总算是回神的模样，陶清疏轻笑出了声，“郭药……”
“……嗯？”
“你说你喜欢我？”
“啊……”
“那好，”陶清疏抬起双臂，抱住了丐帮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埋进了郭药的颈窝，轻轻蹭了蹭，“我们在一块儿吧。”
郭药抱着心上人，听到了一直以来渴盼听到的话。可这实在是太像梦了：那么美好的月色，还有怀中那么美好的人。更何况，还有刚才那一番万分惊险的经历，郭药几乎觉得这只是他的幻听。
陶清疏等了半天，没有听到丐帮的回音，松开手臂不解地看着丐帮。只见丐帮呆呆地，望着自己，冒出一句：“……大夫，你病了么……”
不，是病好了。
终于从一场沉疴中解脱，陶清疏的病好了。
“我没病，”陶清疏摇摇头，笑了，“便是病了，你还喜欢我么？”
丐帮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喜欢！”
“那好，我们在一块儿吧。”
“好！”
此时，二人谁都说不清，到底是天上的星星亮些，还是彼此的眼睛更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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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陶清疏与郭药出谷。
万花对丐帮说，他打算先去拜访一下故人，然后到四处游历。丐帮没有反对，这本来就是他的人生，但因为有了万花的存在，让他对未来愈发的期待。
“看，这里就是我们相遇的地方。”陶清疏笑着指着一处羊肠小道，对郭药说。郭药迷茫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对此处并无太深印象。他当时喝醉了，满眼就只看见陶清疏一个，哪里还记得什么地方。
看他那副样子，陶清疏哪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又笑指了指前方，“那里就是你摔断腿的地方。”
这下丐帮脸红了。
郭药支支吾吾地抓着头发的样子，引得陶清疏愈发笑得开怀。丐帮本有些不好意思，可看着陶清疏笑如玉树兰芝，竟是连害羞都忘记了，只看得出神。
“看什么呢……”
“没，没有。”
嘴上这么说，郭药却一步跨到了陶清疏前面。
芳草掩映，苍林繁茂，陌上玉人，玄衣当风。这就是郭药当初看见陶清疏的第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再也不能忘怀。他想起来了：就是在此处，他遇见此生不可错过的风景。
陶清疏看着郭药，眼中清波如许，笑似春风。他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再回头看向丐帮。郭药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并非入梦，那画中仙人此时当真愿意与他一起描绘人生。
再无犹豫，他握住那人的手，与之十指交握，并感受着心上人用力的回握。
那一场被一段偶然的插曲打断的访故之旅终于踏上了行程。只是，一段奇妙的偶遇却并没有离开，而是一步步走进陶清疏的心里，并且走进到他余下的人生当中。
这世间，还有许多二人不曾见过的事情在等待着陶清疏与郭药。这皆是未知，却因有了对方，他们不再困顿在过去的阴影里而止步不前。
他们彼此共生，彼此依靠，彼此一起遇见更多更多的人世情深。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02遇情（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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