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卯目

6、犹豫

　　尹楠端着果汁进来，明显感觉到气氛不是很对。
　　他没有作声，静静把玻璃杯放在J和田程远的右手边，趁机俯身在田程远耳侧轻声说：“雷先生说稍等片刻就好。”
　　“恩。”田程远略微一点头，示意尹楠坐下。
　　尹楠坐下来，J喝一大口饮料，一脸开心的道声谢，接着大快朵颐。
　　尹楠转过头看田程远，虽然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但是眉眼之间显出来点失望和焦虑。
　　发生了什么事情？尹楠下意识的想到J，看过去。难道是刚刚他说了什么？
　　他并不知道他的视线里面不自觉带了点责难和嗔怪。
　　被尹楠颇有杀伤力的视线盯住，J似有察觉抬起头来，嘴里面还不住的咀嚼着：“？”
　　尹楠：“……”卖萌可耻！
　　尹楠最终还是没有作声，默默喝自己的果汁。
　　等了不久，雷川端出来三盘菠萝炒饭。
　　尹楠道过谢，拿起勺子端正的吃起来。所谓的端正，确乎是非常合乎礼节的那种端正，脊背挺直，手臂弯曲90度，从一侧吃到另一侧，中途不许说话和掉饭粒，不许对吃食的好坏做出任何评价。
　　这些是尹楠从小到大被管教出来的习惯，这样端正的拿起勺子来吃饭。
　　所以，这顿加餐的后半段相比与之前，气氛多少有点冷淡，雷川是大条惯了，剩下的几个人都各怀心事。
　　等吃的差不多了，雷川提醒J：“别吃太多，等下还有演出呢。”
　　“呼……”J如释重负的放下筷子，仰躺在椅子上，满头大汗，“好好。哎……看在你今天的手艺不错的份上，我就演点好的，行了吧？”
　　他站起来伸伸懒腰，活动下筋骨，边对田程远说：“程远，今天我来演出可是给足你面子了，这次可不能半路跑了！你绝对要给够我的小费！”
　　田程远的脸上终于有些笑容，他拿起餐巾沾了沾嘴角：“好。”
　　尹楠也吃饱喝足，主动却沉默的收拾起碗筷。
　　田程远思考下，还是对尹楠说：“等下，你有空么？”
　　尹楠的手顿下，才继续把盘子叠好，说：“有空。”不过是关于那个演出么？可能是要帮忙吧。
　　J听到他们的对话，往这边看了一眼，便转头对雷川说：“我先上了。”
　　田程远也在这时候站起身来，示意下尹楠，尹楠也只好放下手中的东西跟上，他路过J旁边，看到J眼角露出些有威慑力的审视意味，刚刚有所放松的心，一下子绷起来。
　　他怎么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是什么职位呢？
　　他和田程远返回大厅，却没有通过厨房，而是专门的员工通道。
　　尹楠默默跟在田程远后边，看他平板的后肩和与黑西装对比的白皙脖颈，几缕发丝轻轻搭在那上面。
　　这个叫做田程远的人，他有一个比所谓“男神”在现实中更加给自己真实感的社会地位——这是他的顶头上司，如果不出意外，最后将会是自己扶持这位贵公子上位。
　　而这个事实不仅仅在自己的生活中如此明显且重要，在别人眼中同样如此。就比如说，田程远的好友，那个笑面虎一样的J。
　　只要一天在田程远身边，就一天不能离开这个事实。周遭的一切，就连自己的身体活动都会无时无刻提醒自己，像是永远挣脱不掉的荆棘藤，你不想放下，但是那只会让你流血疼痛。
　　性别问题先不谈，又有多少人会不同意呢，届时会有多少压力让他们承担？
　　是不是在爱一个人之前，要先决定能不能爱？
　　可是这又是谁能说的算的呢？
　　尹楠从没想过在一份感情开始之前，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思考。
　　而他们之间这种地位的差异首当其冲。不是任何人的问题，只是尹楠自己想不明白。
　　尹楠从小到大基本上都是尊崇着严格的公司等级思想，他也从没想过会在办公室里面展开自己的感情生活。他这个人又习惯了思维紧密，一丝不苟和准确无误，感情这种事情，不适合他。他身边的人都这么认为，连他自己也这样想。
　　尹楠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无措和害怕，那种情绪让他心神不宁，但却不知道怎样才好。
　　一个恋爱新手，开始担忧他的感情。
　　他甚至有些害怕这种情绪会蔓延到工作上，让他不能长久的待在田程远身边，而这种想法更是加深了他的担忧。
　　他们走回大厅，似心有灵犀一般，他们一见到别人就马上分开。尹楠站在一个角落里面，静静看田程远又到觥筹交错里面去。
　　几秒钟之后，大厅的灯骤然暗下来，J站在台上的聚光灯下。
　　“各位，欢迎大家光临东莱！我在这里代表东莱的所有员工感谢各位的莅临！”J一身酒保穿着，站在台上绅士十足。
　　台下爆发出掌声。
　　“谢谢。看来大家对今天的晚宴还算满意，我深感荣幸……”
　　尹楠听到不远处两个女员工笑声讨论着。
　　“诶，我听说，东莱至今做这么大，是有杀手锏的。”
　　“真的？是什么？”
　　“确实啊，东莱是分两个区的。一个是酒吧，一个是酒宴。今天咱们的大厅，就是酒吧大厅。我原本还以为会把咱们安排到酒席的那边去，没想到却在这里。”
　　“在这里怎么了？”
　　即使灯管昏暗，尹楠还是看到那个要回答的女孩瞬间涨红了脸，趴在对方的耳朵上耳语几句。
　　另一个女孩脸上也红起来。
　　两个人凑在一起，兴奋的嘀嘀咕咕，不时发出感叹，只差尖叫。
　　“那么，时间已是深夜。”台上J的讲话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在东莱二楼为各位年轻的朋友们准备的舞会，今天将免费开放。请各位尽情享受吧！”
　　台下安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尖叫声和欢呼声，气氛全面点燃。
　　时间早就已经不早了，基本上年长些的都已经退场，仅剩些年轻人意犹未尽，J的话像是引爆了火药的炸弹，冲击力十足。
　　大厅旁边的工作人员拿开二楼入口的格挡，年轻人吵吵闹闹的涌上去。
　　尹楠没有动，站在人流里面寻找田程远的身影。
　　他知道田程远问他有没有时间，就是想让他留在最后。
　　他的视线穿过重重人影，看到在大厅理一边，田程远背对着他，慢慢转过身来。
　　许是尹楠的眼光太强烈，田程远一眼看到他。
　　耳边都是吵闹的说话声，尹楠看见田程远一愣，然后微笑着张开嘴说着什么，就像他们并没有隔着那么多人，那么远。
　　尹楠想仔细辨认那个口型，但是奈何他不喜欢戴眼镜，就是看不太清楚。
　　但是他大概能猜到，他应该是让他上楼去的。
　　尹楠对着田程远的方向点点头，看见田程远也的确转身上了楼。
　　他猜得没错，一点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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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撒娇求包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