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造物主》酥油饼

5、作弊了（中）

　　“但这是作弊！”它急急忙忙地补充。
　　潘挺整个人却像是失婚又逢第二春，满面红光，精神焕发，“就这么办！”
　　“如果被发现，我们会受到非常非常严厉的惩罚！”造子四肢紧张得微微发抖，两颗小黑珠子流露出无限惊恐，一眨不眨地盯着潘挺溢于言表的兴奋，“宇宙系统的惩罚很可怕！”
　　潘挺道：“不会比现在更可怕。”
　　造子的触角又耷拉下来：“可是我害怕。”
　　潘挺嘿嘿笑着捏起它，放在掌心上，劝诱道：“看，我们俩本是错误时间错误地点错误人选的错误结合，再怎么坚持也是没有结果的。现在有个挽救的机会，我们一定不能错过！”
　　造子嘀咕道：“我不觉得是错误的结合。”
　　“嗯？”它声音太轻，潘挺一时没听清。
　　造子突然大声说：“我不觉得我们是错误时间错误地点错误人选的错误结合！就算你很蠢，很笨，很懒，很想死，很容易放弃，没信心，没恒心，又没什么责任心。可是，我还是希望你是我的造物主！我还是想要看到你创建的真善美、和平和谐、公平公开公正的世界！”
　　潘挺呆若木鸡，半天才道：“这就是你选择我的原因？”
　　造子道：“我们造子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找到和自己理念一致的造物主。我觉得我找到了，就是你。”
　　潘挺说不出话来。
　　生平第一次，被别人这样期待着，好似自己真的是它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种期待，就是最铁杆的读者也没有给予过。
　　不是不感动的。
　　只是……
　　这是假的呀！
　　真善美。
　　和平和谐。
　　公平公开公正。
　　都是他临时想出来的口号，应付测试而已！根本没想过做到。现在却突然被赋予如此厚望，他真的……亚历山大。
　　对着造子闪烁崇敬光芒的双眼，潘挺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道：“你听我说，好比这个世界有白天和黑夜模式，在我们的生活中也有很多相对的例子，好比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真话与谎言。当然，我不是说我形容的世界是谎言，我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创造一个这样真善美，公平公正公开，和平和谐的美好世界，但是……我做不到啊！”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造子，“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造子触角抖了抖，深沉地说：“明白了。”
　　“明白？你真的明白？”
　　“是我误会你了。你内心有着创建美好世界的愿望，但是智商太低……”
　　潘挺胸口遭到重拳！
　　“意志力不够……”
　　潘挺喉咙涌起一阵腥甜。
　　“学识不足……”
　　潘挺嘴里含血。
　　“综合来说，就是没什么本事……你怎么了？”造子震惊地看着潘挺嘴角滴滴答答地淌血。
　　潘挺抹了抹嘴角道：“没什么，造血功能太好，造得有点多。”
　　造子道：“但那是以前，现在你有我了！有我帮你，你一定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完成你的梦想，开创一个美好的新世界！”
　　“……”潘挺望着它充满希望与憧憬的双瞳，满心的尴尬与愧疚，连被迫与地球断绝关系留在这里的郁闷都的冲淡了些许。
　　造子眼睛熠熠生辉：“你不相信我吗？”
　　“咳，我们还是继续讨论作弊这件事吧。”
　　“……”
　　潘挺假装没看到造子瞬间黯淡的眼眸，自顾自地说：“比起……遥远的梦想，我想早点回家。”考虑到造子的心情，他将“不切实际”四个字替换成“遥远”。
　　造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你真的不再试试吗？”
　　潘挺叹气，摸着它的脑袋：“不管怎么努力，一百天完成世界的基础创建都是不可能的。我怀疑真的有人做到过吗？”
　　“有啊，很多啊。比如康姆昂星人，极光星人……”
　　“没人失败过？”潘挺震惊。
　　“也有。奥特星球人。”
　　潘挺松了口气：“看，有成功就有失败。我们要正视现实，积极谋求解决方案。”
　　造子进入深沉的思考，迈动两条细小的腿绕着他来回踱步。
　　潘挺的眼睛跟着它来回晃悠。
　　“不如我们一起努力？”
　　许久的许久，久得潘挺都觉得自己脖子上的螺丝在它来回的走动中拧松了，它的嘴里才终于蹦出一句话来。
　　潘挺问：“怎么努力？”
　　造子道：“你继续创建世界，我试着复制其他世界试试。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也只是听说过。”
　　有希望就行。
　　潘挺伸出食指，在它的肩膀上轻轻地戳了戳：“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造子暗淡的眼睛突然明亮起来，好似他的信任给了他额外的动力：“嗯！你也要努力！”
　　这样一双小、眼睛竟比他之前所见的所有明眸都要明亮有神，大概是……小更聚光吧。对着这样的眼睛，他竟无法说出“不”字，只能虔诚地许诺：“好。”

　　同样一件事，用不同的心情来做，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之前他认为造子剥夺了他的过去和存在价值，对创造世界这件事深恶痛绝，完全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完成任务，设定简单粗暴，毫无构思可言，可现在，他开始以前小说里的设定细心地安插到这个世界中，画技在他有意的磨练下，也有了显著的提高，具体表现在近期果实的圆润度上。
　　造子自从答应潘挺复制其他世界设定之后，就失踪了。潘挺试着呼唤过几次，始终没有回应。他内心有些担忧，又有些焦虑。在这个新世界，造子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东西，如果连他也消失，那么不能死又回不去的自己今后该怎么办？
　　每每想到这个问题，他就不可抑制地感到近乎绝望的恐惧。
　　为了避免自己陷入自己吓自己的深渊中去，他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投放到创建世界的事业中。这的确让他好过不少，尤其是看着地上冒出来的植物越来越接近想象时。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一天天的焦躁，有时候会扒着电脑疯狂地工作，有时候又躺在草地上对着天空发呆，童年的回忆，少年的回忆，青年的回忆，有时候按着顺序一点点地翻出来，又时候东插一段，西插一段地骚扰他的平静。在他的回忆中，馒头师傅不再是那张奇怪丑陋的面孔，而是亲切而可爱的，连呼噜声都被美化，让他怀念起来。
　　当五千种植物设定完成，系统颁发奖励——开启山脉、高原、盆地的设定，大小与位置由他设定，没有划分进去的，是平原。
　　看着平如镜的世界一夕之间高低起伏，凹凸有致，他突然有种自己真的创建了一个世界的真实感。
　　也许，他真的会成为一个世界的主宰！
　　当造子回来时，他仍然沉浸在这种莫名的满足感中，自豪地介绍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造子不负所望地给予了高度的赞赏：“太棒了！你突破了自我的极限！”
　　潘挺细细地品味着他的话。这句话似乎带着几分对他智商的误解，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他觉得自己没有多心。不过造子下一句话就完全把他的思绪拉过去了。
　　“我复制到了其他世界的设定！”
　　潘挺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你是说……”
　　“是的。”
　　“那么我们……”
　　“可以。”
　　潘挺看着电脑屏幕上自己设置的地貌图，又不确定起来。也许不依靠外力，自己也能创造一个完整全新的世界，达到三级世界的水准。毕竟，他是雷霆文学网的大神中设定最强悍的一个……
　　“啪”，造子站在电脑的“Enter”键上。
　　潘挺看他：“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造子说：“把其他世界的设定复制到我们的世界里啊。”
　　潘挺错愕道：“已经复制了吗？”
　　“已经复制了啊。”
　　“……”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片刻。
　　潘挺道：“一会儿世界会产生变化吧？”
　　“当然会的。”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又怕得到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那个，十分为难。”
　　“你可以把你想问的问题和想要的答案一起说出来。如果是的话，我就对你笑笑。如果不是的话，我就屁股对着你。”
　　潘挺认为，虽然不知道这种做法和摇头点头有什么分别，但莫名地感受到了人性化的关怀。
　　“我们地球的造物主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神仙级人物。所以我想知道，我变成造物主之后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神力？我的答案是有。”潘挺说完，屏息看着造子。
　　造子也仰头看着他。
　　双方又默默地对视片刻。
　　潘挺突然道：“你好像不会笑。”
　　造子道：“我正在分析地球神仙的能力，然后与你目前的能力进行一一的比对。”
　　这说明他已经有了特殊的能力？
　　潘挺心跳不自觉地加快：“有什么结果？”
　　造子道：“你可以不吃不喝不拉不睡。”
　　“还有呢？”
　　“暂时没有了。”
　　……
　　潘挺看着他，难以置信地说：“你是说，我现在就是个会动的木乃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