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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十年水手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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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林凌祈不是没有经历过死亡。事实上在她六岁时就见证了一个亲人的葬礼。
相框内黑白照上的面庞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上一周他还对林凌祈举高高过。只是几天时间未见,因为一场交通事故,她就再也见不到这个爱开玩笑的、极其疼爱她的小舅舅了。
那时林凌祈年纪还小,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小舅舅似乎再也回不来了,然后又看到周围的人包括外公外婆妈妈都在泣不成声,于是也跟着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可是越哭心里越是难受又是怎么回事呢。
十几年时光过去,那些伤痛似乎正在慢慢愈合,林凌祈也以为自己已经忘掉了。
直至莫名其妙穿越到一个未知的世界,又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十年后,然后——
再次被告知她身边的人永远不会再见。
即便这些人和她毫无血缘关系,但相处了这么段时间下来,只要是个正常人,恐怕都不会无动于衷吧。
在说完那句话后,月见山春静静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林凌祈。
“你还想继续听下去么。”
垂下头,深吸了几口气,再次抬起了脸来。
瞳孔因为讶异微微扩张,月见山春瞧见的是,林凌祈虽然还笼着雾气,却坚定、无法让人回避眼神的目光。
声音里还带了点颤抖,她说:
“请告诉我,这个十年后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已经不是六岁的那个孩子了,不是说想不知道就任性地不去探清事实。
如果是三个月前十六岁的林凌祈,也许她还会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中、家人的庇护下单蠢地活着。然而现实告诉她不可能再这么没心没肺地活下去了。
除了面对,林凌祈在这条成长的路途上还能做什么。
☆☆☆
据月见山春所说,十年前在发生有栖川奈绪被袭那件事后,有栖川润和他就查清了事情的真相。
只是没想到,杰索家族的力量强大到单是有栖川家也无法撼动的地步。于是就如林凌祈所知的那样,有栖川润决定与同为意大利黑|手党的彭格列合作。
三年后林凌祈莫名消失,所有的线索和消息统统没有,一丝痕迹不留,如果不是大家都有对她的记忆,仿佛林凌祈这个人就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世上。
有栖川和彭格列都试图进一步深查,可是杰索家族的动作令他们只能被迫放弃无暇顾他。
如同贪婪的野兽,在白兰的掌控下,杰索家族不断蚕食着黑|手党界各大各小的家族,连政界也被捏在了白兰的手心里。
各个国家的财阀也没能够逃脱。像是日本,须王家、凤家之流苦苦抵抗了几年仍是被连根拔起。而有栖川家因为早早与彭格列联手,还是支撑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也仅仅是支撑了一段时间而已。
一年前,有栖川家家主有栖川润乘坐的私人飞机发生爆炸原因不明,同一时间守备森严的有栖川家宅发生火灾,里面的人都未能逃出来。月见山春是因为当时人在意大利彭格列的实验室,因而逃过一劫。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切是白兰做的,可是因为没有证据却也只能这么忍气吞声。
而如今,唯一能与白兰抗衡的彭格列却也发生了首领遇难的这种惨剧。
“白兰大概是想毁了这个世界吧。”
第一次一口气说了太多,月见山春做了一个简短总结,端起了茶杯。
你还真是猜对了。
想起那天白兰对她说过的话,林凌祈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真的就没有办法阻止他了么?”
“谁知道呢。”
月见山春专注地打量着茶杯外侧不知道在哪里蹭到的划痕,微微皱起了眉心。
“我只知道,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把你送回十年前。”
林凌祈掏了掏耳朵:“刚才没听清,你说什么?”
比十年前要耐心了些,月见山春好脾气地再一次回答道:“把你送回十年前。”
“……开什么玩笑!我明明也能做些什么的,就把我这么送回十年前我怎么可能甘心!”
“你才是在开什么玩笑。”
月见山春依旧冷静如初。
“在十年后你的力量完全不值得一提,体质特殊又怎么样,还不是受了这么重的伤么。老老实实地给我回去,你还……”
“回不去了。”
打断他,林凌祈摇摇头。
“我的意思是你都已经告诉了我这么多的事,我怎么可能还回得去。我知道现在的我说复仇什么的太自不量力了,光是逃跑都弄成了现在这幅惨样,谁知道以后再遇上什么事会不会连小命都保不住。”
“可我要战斗的理由是,我无法就这么轻易接受我重视的人因为可笑的原因就消失在这个世上。没错这个世界已经坏掉了 ,可我深信着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将它复原。我的力量远远不够,可我愿意也会努力去变得强大,强大到谁也不能够再伤害得了我。”
“以及最重要的,我要弄清楚我消失的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现在就回到十年前,可能这辈子都查不出来了,甚至说不定就算能够回去,我还会再一次毫无理由地消失。”
“所以,我会留下来,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战斗到底。”
月见山春想起十年前,也是在这个类似的房间内,少女激动地说着一些无论回想起了几次都会觉得羞耻的话语,但确确实实让他不再怀疑而是正视自己。
现在的林凌祈很平静,却依旧能够让人完完整整倾听着她发自内心的真心实意。
他想,十年后她还是这么能开嘴炮,还是就这么轻易地说服了他。
“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那就留下来吧,麻烦的家伙。”
被遗忘了很久的大黄狗汪汪叫了起来,呜咽着将毛茸茸的头深深窝进林凌祈的怀中,好像在说其实它也不愿意让她离开一样。
“……其实你只是工口而已吧!”
黑着脸林凌祈把福来揪了出来。
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床上跳下来,福来开始泄愤般地咬月见山春的白大褂下摆,咬着咬着就滚出来几枚指环。
眼睛跟着指环在地上滚动的轨迹也转了几圈,林凌祈捂住嘴。
“春你这是已经结婚了么?!”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种久违而熟悉的心塞,月见山春心情好地——
还是像原来那样给了对方一个爆栗。
“都说了要战斗就老实点。还有你的伤也愈合得差不多了吧,从明天开始去学十年后的战斗方式。”
这人下手还是这么重……
捂着脑袋林凌祈接过他递过来的那几枚指环,睁大了眼睛。
“这个不就是以前你给过我的那种样子么?那个时候我就很奇怪了,你当时到底想让我感受什么?”
“还记得我身上以及袭击有栖川奈绪的那种火焰么,实际上现在我们都把它称作死气之炎,而十年后的主要战斗方式就是依靠这个。通过这种指环应该能引出你自身的死气之炎。”
林凌祈“啊”了一声,然后就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月见山春,好像在说着“原来这火焰挺普通的可那个时候这家伙居然还中二病地说什么世界是错的”……
看穿了她的心思,被如此挑衅月见山春只是冷哼一声。
“我从不认为十年前我对死气之炎的憎恶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几千年前科学向来被教会视为异端,西红柿在还没有被食用前一直被称为毒果,火车刚发明之初被指责时速过高有损人体。同理十年前死气之炎还尚未被发现,会对此有所惧怕是理所当然的。”
“再说我经历过的那些都足以构成我那时的态度,只不过这十年间我克服了它而已,然而说实话我仍是对这样的能力恨之入骨。别摆出一副又想打听我黑历史的样子,现在你还是想着怎么引出你体内的死气之炎吧。”
……十年后这人攻了好多她都快拼不过他了怎么破﹁_﹁
起身在床头柜里他翻出一个本子交给林凌祈。
“这上面都有记载死气之炎的各种属性,你先拿去研究一下。待会儿我去找一个人,他应该会答应来训练你。”
第二天林凌祈张着嘴看月见山春帮她找的人。
“寿、寿司店的少年?”
“啊哈哈真是好久不见了,阿祈你还是这么小只啊。话说你还记得我家的寿司么?以前你挺喜欢吃来着……”
又是一只大号的黑发青年,身穿笔挺西服扛着一柄竹剑,下巴上比印象中多出了一道伤疤,爽朗笑着揉林凌祈脑袋。
而那只揉着脑袋的手很快被月见山春面无表情地给拿了下去。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既然山本你昨天都听我说了,那么该怎么做也应该知道。”
“还是这么冷冰冰的啊阿春。”
毫不在意地收回手,名叫山本武的青年露出一口白牙。
“放心阿祈就交给我了,毕竟我也和她一起练过三年的。你就安心地去做匣兵器吧。”
还想说些什么,月见山春又看了看被他们的对话给弄糊涂的林凌祈,最后只是扶了一下眼镜。
“那就拜托你了。”
临走前他拍了拍女孩子的头,把本来弄乱的发丝给压了下去。
“虽说你看起来已经有所觉悟的样子,但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训练室的门被关上,林凌祈收回目光回过头来。
“貌似我们以前关系不错嘛。”
“嗯,我也觉得挺好的,只是阿祈你以前和我对打的时候,刀总是往我的脑袋上砍这一点让我很困惑呢。”
山本武仍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笑得灿烂。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这么混蛋还请原谅!”
对方的武力值一看就比自己高出太多,林凌祈顿时识时务地土下座求原谅。
“哈哈哈没关系的,后来我也有把你给揍趴下,这样就扯平了。”
……这人到底天然黑还是腹黑?!
一段愉快(?)的叙旧过后,两人立于场地中央,持刀相对。
“那么,即便是十年前的阿祈,我也不会客气的。”
“虽然很失礼……但我还是会把刀往你头上砍的,请小心哦。”
对方笑了笑,然后迈出脚步。
这时林凌祈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气氛顿时发生了变化!
仿佛时间和空气都被凝固住,只有极为浓郁的杀气弥散开来。
眼睛明明紧紧盯着前方人的步伐,可是就在眨眼的那一瞬间,再抬起眼时就已经空无一人——
下一秒腹部传来强烈的撞击感!
因为强大的冲击力林凌祈被弹了出去摔在地上,甚至脑子空荡荡的都没反应过来。
柔软的腹部钝痛一阵又一阵,她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连耳边山本武正呼喊着她的声音也听不见。
这还只是用一把木刀,而且还没有攻击她的脑袋。如果对方真正想要杀她,恐怕现在早已死了一百次。
与这相比,阿三哥的训练大概只有小儿科的程度吧。
意识到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些,山本武担心地蹲在林凌祈身边想询问她有没有事。
他刚伸出手,却被精准而用力地抓了个正着。
捂着肚子爬起来,林凌祈两眼亮晶晶的,不带一丝气馁,而是渴望与热切。
“接下来真的一切都要拜托你了,山本先生!”
林凌祈有一种预感,而一直以来的事实证明她的预感从未出过差错。
在这个十年后的世界,她可能会变得之前无法想象的、无与伦比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