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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正歌⑥:滩上驱魔 ...

  •   已经下午4点半,从到达岛屿至今已经过去2个小时,本是避暑的重要时段,流曜却还在雷暴湾岛东面勘测地形。雷暴湾的沙滩阳光强烈,风少浪低,脚底每一粒沙子都像精心被烤过般滚烫,流曜还要提防踏入海水,湿了符,这就没了唯一解暑的办法,如若是一般人早就受不了,可他依旧没有退缩。过了下午4点半,蕴藏在地底的能量大幅度下降,幸而他还算快,待日落之前,已经顺利地掌握了雷暴湾整个大东面的所有情况。

      有人奇怪,为何流曜一个阴阳师又不是地质学家,居然需要去做什么地形地质勘测,这不是舍本逐末么?事实上,这才是一个有经验的法师的觉悟和做法。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借助阴阳异术的战斗,无一例外都是错综复杂的。像电视上那般电光带闪花里胡哨,你丢我个无敌波,我炸你个旋风雷,技能不带冷却,绝招随便乱放的场景,基本都是忽悠群众的,事实上,哪怕再高强的阴阳师,施法时也有许多程序、禁忌和顾虑,这顾虑就是周遭的环境。

      人类何其幸运,在物竞天择的残酷环境下,凭借聪明才智,学会使用工具,从而进化成为了地球的主宰者。不仅无须再茹毛饮血,更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物质文明。但无论怎样挣扎,人类依旧头顶苍天,脚踏黄土,饮江河雨水,生养于世间万物之中,受尽大自然限制,身为自然宠儿的阴阳师,更在观星宿、相人面,测方位、知灾异,画符念咒、施行幻术中,对这种约束有着更切身体会,所以他们敬畏自然、爱戴自然,无时无刻都在观测周遭变化,无时无刻不谨慎应对。

      譬如,流曜口中的法能涌量比率,这就是一门深受环境影响又不可小觑的高深学问。

      阴阳师施法时除去目的能量外,都会有一部分无法自控的能量溢出,这种叫做涌量。涌量受地质磁场影响,过多则会协助每次的攻击力提升,提高攻击范围,一般阴阳师,各人有个人一套成规的计算公式,用以合理利用这股意外能量。但在正常环境呆久了,到了新环境难免忘记更新公式,届时遇见战斗,万一算错涌量,低估敌方攻击力,或高估自己的攻击力,这是很危险的。

      而这在阴阳师必备功课中还只是九牛一毛的常识,像雷暴湾这样罕见的地质环境,至少有一百五六十个常识点都要更新,怪不得流曜说做完整个岛屿勘测后可以写一本论文著作了。

      终于,到日落西山时,流曜觉得应该回去休息一下了,因为他开始觉得头昏眼花了。

      也是,不管经历多少风霜,无论怎么性格要强,草流家的体质就是弱,碰上体力型活丝毫无优势,像流曜在海滩边暴晒了将近4个小时,其实是有点过分勉强自己了。喝了两口祖传的避暑凉茶,还是觉得心和吊在绳上一般一跳一跳的,流曜低道一声不好,感觉是中暑了。

      忍着气喘的冲动,流曜收拾好一切往回走。
      路上他还可瞧见那两三个鬼鬼祟祟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可这么久都没动手,可见是不敢动手了。他不禁好笑:莫非他们都以为他会热昏在此,所以实际上是打算“捡尸”的?看来黑市上自己的价格又拨上许多,也不知高兴还是难过。

      幸好他早淡定于这种犹如商品般被人标价买卖的恶心事。

      和下午不同,雷暴湾的晚上格外凉爽。斜阳西沉,海鸥鸣叫,金色的海浪拍打着礁岩,送来赏心悦目的风景。更引人注目的,是不知何时忽而传来的清冷悠扬的笛声。流曜远眺曲声方向,却见有两人背着夕阳徐徐走来。

      在前头的正是吹笛的人,那是一名男子,他身着烈红色法服,红色宽裤,脖子上挂带着黑色勾玉,广袖的收带也是黑色的;长发系于脑后,留两条白色发带于风中飞扬,打扮迥异,十分醒目。追随他的少女则穿着红衣白底的巫女服,双手捧着一个黑色的钵,一路走一路将里头的粉末抛向海岸,虔诚地垂目追随。

      流曜本要走,见这二人来,反而驻足观看。而领头的男子本也无心多顾,但在与流曜才擦身而过时,不知为何,忽而停止了脚步。

      “恶咒师?”

      男子喃喃自语,眼睛盯着流曜的法服花饰和黑色的法杖。流曜忙笑道:“这位老师不要害怕,我虽然是恶咒师,却没有在此地兴风作浪的意思,只是今天来观看祈福仪式的游客。倒是不知这位老师是在行什么仪式呀?”流曜其实还是很纯真好学的,尤其他初来乍到,对这当地风俗很感兴趣。

      那男子见他无恶意,便道:“原来如此。这是安魂曲。”说过又指着女子所捧的钵道:“这里的是上个月所清扫的恶灵的粉末。每月我们都会在特定时刻将其抛洒进海里,供奉海神并涤荡邪恶之气。”
      说过又打量流曜一眼,道:“你的法力很强呀,而且...相貌不似常人。”

      男子说完,只盯着流曜看。此时的流曜在夕阳之下金发更加耀眼,那一双美丽的眼睛变得剔透无比,绝美到勾魂摄魄。流曜这时也更看清了这男人的模样。他肤色有些黑,面容方正,五官大气,一双眼中充满沉稳,声音洪钟一般清亮。尤其他脖子上的勾玉,并非凡物。

      “呵呵,多谢夸奖。说来,这位姐姐身上挂的白色罗汉眼,颇为有趣。”

      罗汉眼俗话称怀古,又叫平安扣,是一种带孔的圆形玉饰。说女子所带的罗汉眼有趣是因为流曜发现这平安扣上有着几处黑色的斑点。好玉不该有斑点,以男子的气度不可能这个都不知。男子便道:“你倒是眼尖,不是有趣,而是有害。这是一人送给另外一个人的,后者拿了它长病不起,后来实在无法,叫我去看。只是这东西如何化解,我也暂时没有主意。正要今日一起供给海神。”

      流曜笑道:“您不是没主意,而是知晓其危险,所以才要送神。可您想来也是知道,那是下下之策。毕竟恶咒师所赠之物,可不是轻易能得摆脱的。丢入海里,还是会被找到。砸碎了,则惹祸上身。”

      说过,他伸手向女子,微笑道:“也是缘分,不嫌弃的话,就交给我吧。”

      听见这话,男子眼中浮现一丝意外之色,感激道:“恶咒师向来孤僻难亲近,难为你却有这样的善心。不瞒你说,这玉唯有找恶咒师化解,可我宗族向来以正派闻名,不愿亲近恶咒一派。后终于说通了,那些人又漫天要价,不写名帖请送,不送以重金,都不自愿前来,在价钱上谈了许久,所以耽搁了。”

      流曜只是微微一笑,接过女子递来的玉扣。翻看两下,他浅笑道:“不是很厉害,但是手法有些恶毒。连环又连环地下了四个咒,用的又是相逆的结咒法。可叹那人是怎么惹上这股麻烦的。”

      “受灾之人实不相瞒,是在下的亲戚。那孩子别的还好,唯独有些轻浮,或许为此招了祸端。可为人并不坏。”

      流曜笑道:“呵呵,听着是不算罪过,只怕下咒的是个性情中人。”

      说着,他就地坐下,掏出符纸写咒。
      女子好奇地打量,男子却面向一边,并不观看。那女子见了,也忙随着一起回避。

      流曜对这男子有些许好感起来。阴阳师之中有着不成文的规定,旁人画符,除非邀请,否则不宜观看,这是礼貌问题,只是,恶咒师的符涉及诸多未解之谜,是所有阴阳符里最有价值的一种,所以往往难以叫人把持。他却如此淡定,实在难得。

      符咒完成,流曜贴于玉扣上,低念咒语后,符点燃烧毁。流曜便对男子道:“请将钵借我。”
      男子递交过去,流曜将玉扣放入其中后,忽而见一道红光窜出,一只蚯蚓样的长满毒刺的巨虫盘旋在钵中。连经验丰富的男子都倒吸一口冷气:“好大的‘咒’。”

      流曜却不畏惧,他伸手掏出这毒虫,叫男子和身边的女子都倒退一步,那毒虫扭曲地可怕,流曜却笑着:“和3岁时玩的那东西一模一样。当时扎过手,吃了点苦头,后来皮厚了就不怕了。好了,该收了。”说过,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灯芯,念咒后点着放入钵内。那巨虫惨叫两声,忽而又化作一张人形符纸,在火焰里渐渐燃烧,形成了黑灰。

      “这样一来,这咒就解开了。”他说完,将钵递交给了面前的男子。男子宽大的手接过钵,满眼震惊。他先向钵内念了一小段平安经,又对流曜佩服道:“你看来年轻,却有着非比寻常的能力和胸怀。若能好生修行,未来必成大器。”

      流曜哈哈地道:“举手之劳,无须挂齿。我也该走了。”

      “且慢。不知可否得你的尊名?在下乃...”

      男子本来是个谨言慎行的人,可流曜这番协助着实叫他佩服,纵然他是正派正宗的人,却也想和流曜结交起来。这便按理要自报姓名。可谁知正这时,忽而有喊声传来,打断了二人对话。

      “流曜——!”

      带着愠怒的呼唤从两人身侧传来,男子与流曜一同看去,赫然见不过几十米外,气势汹汹一大帮人跑来。这群人里有几个和流曜碰见的这男子一样穿着红色的法服,但更多穿着黑色制服带着黑色墨镜,而那喊流曜名字的却不是别人,而是,狩凌。

      流曜愣住,心中直道糟糕,可不及转身走人,人群已经上来了,而狩凌早跑到了他眼前。

      “你这次也太过分了。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居然私自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和我玩失踪!”

      狩凌看来气坏了。纵然有这么多人服侍却还是一脸大汗,可见他这次有多着急。流曜本想着说说笑话糊弄过去,但见到他脸色都变了,也有些怕怕的,忙笑道:“哥,我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更何况,我是为了和这位大师说话才多逗留了。”

      狩凌不自觉望向流曜身边的红衣男人,一愣:“这位不是...?”
      正说着,跟随他而来的人群里那两三个穿着红衣的本地人紧忙来到男子身边,行礼道:“宗主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宗主大人?

      流曜登时愣在原地。狩凌便冷声道:“流曜,你可真是失礼,这位是管理雷暴湾岛的红氏一族的宗主红宪大人,还不快见过红伯伯。”

      流曜颇为吃惊,这时见男子也颇为震惊:“原来是你。听闻凌少爷要带一位恶咒师前来,我还想是哪位,是你呀。”

      说过,他对着狩凌笑道:“那就不用担心了,这个孩子很好。”
      狩凌有些意外:“怎么红伯伯...?”

      红宪只是笑,又对流曜说:“真是太巧了。既然如此,那便去寒舍休息一下吧。”

      流曜笑而答应,又对着狩凌使眼色,狩凌有怒不能发,只将他手捏得生疼。但这么一捏,却觉得他身体有些烫,好奇问:“怎么这样热?”

      流曜干笑一声,却还来不及说,突然便感觉到一股炫目。再要多动,忽而脚下一软,眼前一黑,摔倒下去。狩凌见了,紧忙将他抱住,一时所有不满都抛开,只问怎么了。流曜只是笑,红宪看见道:“中暑了!”

      狩凌又气又急,冲着流曜道:“你看看,这可是没事找罪受。你真是气死我了。”
      但又不敢怠慢,也不要人帮忙,自己抱着他就走。

      流曜倚靠在狩凌宽大的怀抱里,又舒服又安心,笑道:“好哥哥,你多抱我一会子怎么了?不是你要找到我,和我亲近吗?这可是好机会。”
      狩凌好气又好笑:“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厚脸皮的人。真想丢你在路边,累死你,哭死你,饿死你,那时就遂你心愿了。”
      流曜撒娇道:“我不信你这么狠心。凌少爷,我好难受,你抱高些。”
      好家伙,还使唤人了。狩凌只是不理,流曜再娇气地道:“抱高些嘛,晚上好好服侍您老人家。”
      狩凌瞥他道:“你还服侍我,你别气我就好了!安静些!”
      流曜就不语。
      过了一阵子终于到了能看见车的地方,狩凌道:“我一会儿可不能陪你坐了,还有重要的会要参加。”
      说完看流曜,却见他脸色苍白,缩在他怀里一声不吭。狩凌察觉不对劲,紧忙叫他名字,但他紧闭着眼,一句话也说不上了。

      “糟糕,别是休克过去了。”

      红宪晓得医术,一眼看出情况,同时惊异于他体能的脆弱,这可把狩凌吓坏了,所有一切一律抛在了脑后,二话不说将流曜抱上了车,厉声催着开车赶紧找医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正歌⑥:滩上驱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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