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魔法师在HP》酒红色

28、第 28 章

　　若这里但凡有一点光源就能看到衣袖外露出来的肤色极白，白得让人联想不到健康，若再苍白一分便像是了病态。

　　可这里终究是一点亮光也无。

　　但这虽然没有照明的灯火，这里的人却仿佛对这的一切布置都了如指掌，像是能在这绝对黑暗中也能视物一样，又或许是有黑夜里用回声定位的蝙蝠的能力，路上的摆设在直直撞上去之前就被巧妙地挪步擦身避开，竟是丝毫未错地走在向目标而去的路上。

　　……

　　萨拉查·斯莱特林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不是个错误。

　　毕竟因为梦里预知到一闪而过的画面而策划许久，穿越世界，穿越时间，不保证能成功，甚至失败后连身体灵魂都将荡然无存……这种事情让任何一个人去听都会被认为是在说笑话，再不然就是狂妄到觉得和死神玩游戏还能胜利。

　　斯莱特林家族祖上有着某位著名预言师的血统，而且离萨拉查·斯莱特林本人很近，所以萨拉查本人精通星象占卜，而且在极其稀少的次数里发生过无意识的预知。一次是梦呓一样的几句话，一次是观看星象时脑海中突然闪现了未来片段的画面，另一次，就是一个预知的梦。

　　若干年前，在大唐。

　　萨拉查已经知道好友强烈且坚定要破开世界回家的意愿，为此沉默良久，他没有立场阻拦，倒也无意阻拦。

　　他曾经见证了好友将生意开遍中原，聚集滔天财富；兴办义庄，让老有所依，幼有所长；他也见证了好友将养女从小粉团子抚养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用一场盛大无比的婚礼为女儿送嫁；他还知道，好友和当世最有权势的几个人有着不菲的交情。好友在这个名为唐的国度建立了如此多的深切关系，但最后她却能舍得将这一切割舍，潇洒干净地奔赴一场看不到终点、却肉眼可见曲折坎坷的回家之路。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的好友比他更有魄力和勇气。他是因为不和而负气离开，身处逆境，无从选择，而她却是因为信念放弃了优渥的生活踏上了未知的道路。但凡知道她的选择中凝聚了多大的毅力，就不会有人还会不自量力地想让她放弃。

　　他无意阻拦好友的离去，只是当好友离开后，他又该去哪里呢……

　　就在他平静思考未来之时，这个预知梦就像是知道他的需要一样送到他面前。

　　他用着第一人称视角看到了自己和好友漫步在霍格沃兹中，窗外的阳光十分明艳，透过走廊连续的落地窗洒在地板上。他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却依稀感知到一丝自己轻松愉快的心情。

　　如果这个未来是有可能实现的……那他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萨拉查在很久之前就通过星象判别出自己竟是在莫名其妙中穿越了一个世界。穿越世界的奇迹是无法用量级计量的渺小概率，而他因为预知梦中的一个画面，竟想复刻这个奇迹。

　　他没有告诉好友他的打算，他甚至没有告诉过她这个预知梦的内容。若不能为她有所帮助，至少也不该给她的前行增添负担。

　　在好友离开之前，他先一步向好友告辞。好友虽然不解，却也相信了他要游历大唐的说法。然后他便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着手实验、测量、布置魔法。

　　蔚为壮观的“城下之战”那日他也曾亲眼所见……

　　他是拥有神秘力量的巫师，但也只是个人类。见到那样场景的人没有人还能维持理智继续思考。

　　但他还是在一切结束之前及时回到了布置好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计算妥当，再三复核，而现在，天时也来到了。

　　利用好友回家时打破世界的缝隙，他也用那通道在另一场声势浩大的穿梭世界的同时，静悄悄的完成了一场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穿越世界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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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醒来时，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恢复了意识。

　　无声，无光，触觉迟钝，能够感知世界的一切尺度都没办法在这片空间中找到。

　　通过理性判断，萨拉查·斯莱特林推测自己是成功了的。

　　他摸到了密室的摆设。这里的一切都由他亲手布置，只要给他一个坐标点，他脑海中就能浮现出房间的3D构图。

　　醒来后第一件事是起身。

　　然而，心里是这么想的，身体各处却传来巨大的虚弱感。

　　一种让人直想昏厥的虚弱，恨不得两眼一翻立刻失去意识最好。别说动一动身体，就连呼吸都成了一种负担，甚至昏迷都成了叫人向往的解脱，但虚弱到了极点就成了痛苦，叫人怀疑是不是真的能如愿以偿的昏睡。

　　身处于如此极端的虚弱中，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表情却自始至终都是平静淡然的，只有比平时略显微弱的呼吸声暴露出一二端倪。

　　萨拉查原本是想撑起身子的，但身体延迟传来的虚弱无力感让他放弃了这一不切实际的想法。

　　顶着让普通人能直接昏倒的虚弱感，萨拉查以一种十分狼狈的姿态，侧卧着身子用半边的肌肉共同发力，这才堪堪坐了起来——而他本想直接站起来的。

　　光是坐起来的功夫，他便是眼前一黑。哦，在这样浓重的黑暗中，说眼前一黑好似有些奇怪。

　　但他就像是平日里人猛地起身眼冒金星一样，加上大脑的眩晕感，窒息一样的呼吸困难，萨拉查·斯莱特林便是完成一个坐起的动作就在原地修整了好几分钟。

　　但他知道，他不能停在这里，留给他的时间十分有限。

　　这里被他封锁得很好，看起来这里从没被人发现过。一时间还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但像这样密闭的空间也意味着没有空气流通。萨拉查被好友科普过“氧气”的概念，但即使没有科普，仅凭常识他也知道在封闭空间里呆久了是会憋死人的。

　　萨拉查做起来后就尝试用蛇语打开房门，但发出来微弱的声音恐怕只有自己听得见。

　　坐在地上休息了良久。在这种环境下呆久了，怕是连时间的概念都会渐渐模糊。

　　估算着积累了足够的气力，萨拉查支着身体站了起来，身体动作略显僵硬，但没有一点凝滞。不仅一口气站起来，而且片刻未停，向前方走去。

　　如果不是比平时缓慢了许多的步伐，怕是都看不出来他的身体现在还挂着足够可怕的虚弱状态。

　　虚弱感持之以恒地向他发出叫嚣，像是海岸便的浪涛一样一股股、一阵阵涌来，频率缓慢然而持续的悠长。

　　他慢慢挺直了身板，供血不足的眩晕和窒息感让他略略加快了呼吸的频率。他没有因为疲惫而弯腰而是抬首挺胸，样子稍显僵硬，这便是他的骨气。萨拉查·斯莱特林是个骨子里就写着骄傲的人，他绝不会将自己衰弱的一面展现给别人。

　　终于走到了门前，

　　【“打开”】

　　密室的门并没有任何障碍地打开了。

　　前方是长长的甬道。

　　萨拉查点亮了甬道中的火把，火把依次亮起，光明向前铺展向尽头。

　　……

　　“斯哈——”

　　萨拉查看见了长得巨大的蛇怪身体，眯了眯眼睛。

　　【“长得这么大了。”】

　　【“闭上眼睛跟在我身后。”】

　　【“不准离开密室。”】

　　蛇怪一千年的生命全是靠本能支配生活，过分漫长的记忆让它记不住太过短暂的事情。但它还是认出了在生命最初认识的人，将它作为宠物养大的人类。

　　“斯哈哈——”

　　蛇怪长久以来离群索居的生活注定了它缺乏交流的锻炼，它的语言系统不成体系，即使是蛇佬腔也未必能听懂它的话。没人知道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开心。

　　萨拉查·斯莱特林不用回头，光听声音就知道蛇怪按他的话照做了。

　　接下来的路还很长，眼下的确有一个合适的代步工具蛇。然而目测到蛇怪的庞大身躯直径就有几人高，在光溜溜的鳞片上爬上去，怎么想都是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好在走着走着身体似乎也习惯了这种强度的活动，走路时已经没有开头时那么困难。

　　……

　　鞋跟敲打着石头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仔细听的话还能发现每一步之间的频率都是一样的，就像是贵族走在自家的花园里一样，不疾不徐，平静淡然。

　　“啪嗒”忽然那脚步停了一下。

　　作为一名赫赫有名的黑巫师，造诣高深的魔法大家，萨拉查·斯莱特林看出来那角落里的黑皮日记是个气息邪恶的黑魔法道具。

　　萨拉查·斯莱特林弯腰捡起了日记本。

　　他没心情探究这个日记本背后的故事，但在他的地盘上，他没心情委屈自己忍受污秽。

　　【“撕裂它。”】

　　萨拉查未曾施舍一个回眸。

　　蛇怪的毒牙上飘出了一股浓黑色烟雾状的气体，在此注定了在世的最后一刻无人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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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

　　蛇语再次打开最后这扇门，外面属于自然界的光芒瞬间照入地道，属于人世间的嘈杂和喧闹也随即传入耳畔。推开这扇门，就好像重新回到了人间。

　　“……叠加的话就是凝滞魔纹，那那、防御水魔法的魔纹和防御低温的魔纹组合在一起就是防御冰魔法的魔纹吗教授？”

　　远处和谐有爱的师生问答不期飞入某人的耳中，他淡淡抬了抬头，对上了一张非人类属的脸庞。

　　下课后和孩子们走在一道，笑得灿烂的精灵也眼尖地看到了一张生人面孔。

　　精灵教授定住脚步，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小巫师们也下意识跟着停了下来。

　　二人对视半晌。

　　凝视着相貌变化了不少，甚至连种族都变了个的好友，萨拉查声音迟疑道：“……怡？”

　　望着相貌变化许多，最重要是年龄相当对不上的好友，阿芙罗拉尝试着问：“……萨拉查？”

　　对视着辨认了许久，两人竟是同时开口出声。

　　见对上了号，阿芙罗拉眉眼一下子舒展开来，展露了一个学生们从未见过的洋溢着喜悦的开朗的笑容。学生们从不知道一直都以沉稳可靠形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教授性格中竟然还有如此活泼的一面。

　　再然后——

　　在争宠方面百战百胜、从未惧战的小巫师们，第一次尝到了“被抛弃”的滋味。

　　“孩子们，今天先到这吧，有问题我们以后再聊。”

　　“——嘿，萨拉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徒留给呆在原地的学生们一个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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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的2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