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乘寺对幼驯染攻略指南》锦鱼枕

13、第 13 章

　　“我们还要说‘说谎的人吞一千根针’这句话吗？”

　　“咦！不要！”单辰寐骤紧眉头，她一想到还有这一句话，浑身的鸡皮疙瘩都颤抖起来。她想象一根细长且尖锐的、冰冰凉凉的针通过嘴巴，顺着咽喉往下，然后到肚子里，然后——

　　这样的感觉太可怕了啊！

　　“吓到了吗?”一乘寺贤勾住单辰寐的小拇指上下晃动，憋不住笑道，“那辰你要好好遵守诺言哦。不能骗人！不能说谎！”

　　“放心吧。我不会失约的。”
　　单辰寐凝视笑弯眼睛的一乘寺贤，“只要一乘寺贤同学还需要我当你的朋友，我们就是好朋友。”

　　就算以后不是朋友了，一乘寺贤不愿意和她做朋友了——

　　一乘寺贤也是她最特别的朋友。

　　“我会一直需要你的！”

　　单辰寐和一乘寺贤拉完勾，就各回各家。单辰寐站在门口看一乘寺贤打开一乘寺家的门。

　　一乘寺贤回过头看见单辰寐还站在那里，他挥挥手对她说：“快回去睡觉吧。”

　　单辰寐刚刚转过身就想起一件事情，她还没有跟一乘寺贤说——

　　明天一起去游乐园玩！

　　她穿着拖鞋快跑到一乘寺贤身边，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小贤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和你说。”

　　一乘寺贤一手放在门框上，“辰你还要什么事情没有说？”

　　“明天大家一起去游乐园玩吧！”

　　单辰寐说完这句话，一乘寺家的大门突然多出一个人影。

　　一乘寺智低头看还没有他本人高的两个小不点，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沙哑。他手里拿着一杯温热的开水，问道：“你们怎么这儿晚还不睡觉？”

　　没睡觉偷偷跑去和幼驯染玩，然后被一乘寺智抓包的一乘寺贤：“……”

　　单·跑过来找幼驯染说好去玩·还没来得及撤离的邻居小孩·辰寐：“……”

　　此时的一乘寺智没有戴上眼镜，他看起来比没有戴眼镜的时候要温和一些。

　　也有可能是一乘寺智刚睡醒，起来喝水还没有进入天才状态。

　　一乘寺智又喝一口水，他看两个垂下脑袋的小孩子，又发出一个音节的词。“嗯？”

　　一乘寺贤和单辰寐两个人乖乖向一乘寺智认错。

　　“小智哥哥对不起。”

　　“一乘寺哥哥对不起。”

　　“这次就算了，下一次我会告诉爸爸妈妈和叔叔阿姨。”一乘寺智对两个小孩子之间的小秘密没有任何探究到底的意思，他再次叮嘱两个二年级的学生快些回家睡觉，不要大晚上的到处瞎跑。

　　“是！小智哥哥！”一乘寺贤听见不会告诉家长，他松了一口气。他自认为很隐蔽地朝单辰寐眨眼睛。

　　没事了。

　　含混过去了！

　　单辰寐抓住一乘寺贤的衣摆，她轻轻拽一下，然后对一乘寺智说：“一乘寺哥哥再见。一乘寺哥哥晚安。”

　　“嗯。快回去吧。”

　　单辰寐又哒哒哒的跑回自己家。等单辰寐家的门关上后，一乘寺智侧身让一乘寺贤进来。

　　“明天要去玩吗？”

　　“嗯！是的！”一乘寺贤很用力地点头，仰起头看一乘寺智，“小智哥哥也要和我们一起去玩吗？”

　　“不了。我还要学习。小孩子有——”
　　一乘寺智在一乘寺贤纯澈又温柔的眼睛的注视下，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他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呢？

　　“明天好好去玩吧，趁现在好好去玩。”
　　“以后要好好学习，别那么贪玩了。”

　　一乘寺贤听见一乘寺智拒绝的话语，他并没有感到意外。他猜到一乘寺智会拒绝，他忽略刚刚产生的失落情绪回答道：“好。我知道了，小智哥哥。”

　　单辰寐回到家中，第一眼就看见一直守在门口的花。

　　花对着单辰寐摊开手，语调平缓没有起伏。“欢迎回家。”

　　单辰寐的动作一顿，慢慢地伸开双手去拥抱花。花也把单辰寐抱在怀里，她很轻易就把这个小女孩举高。

　　“真的好轻啊。”

　　“……那我吃胖一点？”

　　花眨着眼睛，想了一会又说：“还是不要了。你这样就好了。人类饮食需要很注意，摄入的食物太多，会把人类的身体撑坏。”

　　“……倒也不至于。”

　　“不不不，人类太脆弱了。”

　　这倒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单辰寐被花举起来，她几乎与地面平行，鲜少以这样的角度看世界，时间稍微久一点，她就感觉一阵眩晕。

　　幸好，花立刻把单辰寐放回地面。

　　单辰寐拽住花的手，踉踉跄跄挪动几步才站稳身体。她问道：“花你知道外祖母的身体情况吗？”

　　“……”花平静的眸子突然闪过一丝嫌弃，她面无表情地说：“嘶——令人不省心的老太太。”

　　“嗯？”单辰寐看见花这样的表情，误以为外祖母的身体情况很不好，她着急地抓紧花的手说，“外祖母病的很严重吗？”

　　“樱子大病没有，小病——”花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一大堆。根本说不完。”

　　“那就好。”单辰寐对‘亲人离世’这四个字感到惧怕，“没事就好。”

　　花看单辰寐眉宇之间并不清晰的黑色，一个很小的、黑色的字印在那里。即使现在的字模糊不清，她也知道这是怎样一个字，一件很坏很坏的事情。

　　花活了这么久，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人。她的另一只手从单辰寐的眉心划过。

　　“你要好好长大，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花活了很久吗？”

　　花忽然像一座石像站在单辰寐面前，一动也不动。她的手指还停在单辰寐的眉心，没过多久又张开嘴巴说：“很久很久了。妖怪对时间的概念并不清楚。”

　　“这样啊。”单辰寐知道妖怪的生命漫长，人类的寿命与妖怪相比，就像是春生夏死，夏生秋死的寒蝉。

　　“我和他们哪些妖怪不一样。”花把单辰寐一把抱起，她对着一双黑色的眼睛说，“我陪在一个又一个藤原家家主身边，能看见我的人越来越少。我能看见时间在你们身上留下的痕迹，樱子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
　　“樱子从小不点成为一个为了甜品从光丘飞奔到……因为用灵力快跑，致使灵力枯竭。年纪又大了，掏空的灵力恢复速度比年轻时候慢，然后就住院了。”

　　知道真相的单辰寐：“……”

　　人与人之间有一句话在相互流传——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她开始好奇传闻中，外祖母的朋友，夏目玲子是怎样一个人。

　　“花，你能和我说一下玲子奶奶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夏目玲子啊——她是一个很强大又很温柔的人。只有夏目玲子能忍受年轻时候的藤原樱子。”花活了许多年，她不断地遇见新的人类，又不停地送走一个有一个故人，她不会去记忆无关的人类，只有与之结下缘分的人，花才会去记住这个人的名字和样貌。

　　“夏目玲子看待人与妖的角度很独特，虽然孤独却不自卑，她的内心很强大，面对生活的态度温柔又坦然。也是这样的她，才能和藤原樱子成为朋友吧。”

　　“她们两个人都生活在被周围人排斥的环境中。樱子还有藤原家的人，即使学校的人不理解，她还有家人。我以为玲子和樱子会跟她们一样，没想到——”

　　单辰寐明白花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后来的外祖母和玲子奶奶分开了吧，在慢慢长大的时候，她们和好朋友分道扬镳，各自走向各自的未来。

　　花：“樱子最后一次见到玲子是——玲子说，她有了孩子。”

　　“然后呢？”

　　“樱子知道一个没有强大经济实力的女孩子未婚先孕，又决定生下孩子会过得很辛苦。樱子很生气，但也很心疼玲子。她想帮助玲子但是——”
　　“在那天之后，樱子再也没有见过玲子了。”
　　“直到你说见到一个和玲子很像的孩子。”

　　“这就是一个人的一生吗？失去，得到，又失去，又得到——”
　　单辰寐觉得外祖母很强大，如果她的好朋友失踪，或是和好朋友失去联系，她一定会消沉很久。也许她还会拒绝再去认识新的朋友。，不想再体会一次失去朋友的感受。

　　“所以你要活得久一点，如果你头发还没有白酒死掉——”花把单辰寐放回床上，给对方盖好被子，“我会扒开你的嘴巴，塞进一千根针。”

　　“……”单辰寐一时无语，她把下半张脸藏进被窝里，“花的嘴巴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快睡觉！”

　　“哦。”单辰寐翻身抱住妹妹，小声对花说，“晚安。”

　　花：“……晚安。”

　　单辰寐从前觉得人生宛如是一场游戏，要触发某个条件才能有的奇遇。不到某一个时间点，或者是没有打通前置关节，她就无法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从前，她希望有一天，她可以知道未来要发生的事情。知道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她才能做出一个让自己不会再次留有遗憾的事情。

　　现在，她没有这个勇气了。

　　无知也许也是一个快乐的方法。

　　她又做了一个梦。

　　她看见一片黑色的大海。

　　是那片见到月神兽的大海。

　　她看见一起长大的玩伴，一乘寺贤一步步靠近黑色的大海。

　　她看见他温柔的表情，随着他一步步走近大海逐渐变得癫狂。

　　她想问，小贤你怎么了？

　　这不是她熟悉的人，她认识的一乘寺贤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温柔到可以吹出她们吹不出来的大泡泡。

　　那泡泡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芒，不是这死寂的黑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