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家长会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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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无尽的黑暗等待着麦门冬，可他丝毫没有畏惧，一步步蹒跚向前，滑稽得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娃娃。
“咕噜……咕噜。”肺部再也没有多余的氧气供他行动，脚步越来越沉，身体变得随波逐流，随便一个浪花都能将他推出去好远。
他使劲蹬腿想退回原地却发现四肢根本不受他的控制，意识逐渐朦胧，苦涩的海水灌入鼻腔，窒息的感觉好痛苦……
动不了了呢。
麦门冬平躺在海水之中，挣扎的面容逐渐变得平和，任凭冰冷黑暗的大海将他包裹带走。
他又想起第一次见到何泫溟时的场景，除了惊吓之外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情愫令他魂不守舍，这种情愫在很久以后的某天他才明白，它叫作“迷恋”，是世界上所有生物最原始的、最基本的一种本能。
“你好，我叫麦门冬。”他蹲下身，对泡在游泳池里的小泫溟伸出手，“你可以叫我麦老师。”
小美人鱼对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对他伸出手这个动作感到困惑。
“麦老师。”麦门冬干脆收回手，放慢语速，字正腔圆地又把自己的称呼念了一遍。
“马……”何泫溟对着麦门冬张嘴，笑呵呵地说了一个字又钻入水底嬉戏。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边跃出水面一边念着马字，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
麦门冬一开始根本没办法让这条小鱼安静下来，他是那么活泼好动闪闪发亮，一个不注意就潜入泳池底部几个小时不肯浮出水面。
那是最艰难的几天……麦老师整天就穿条泳裤与小人鱼打游击战，一个跑一个追，直到某天麦门冬一不小心小腿抽筋，咕噜咕噜沉到水底几分钟没有上来，差点死掉。
小泫溟看到麦门冬像水草一样漂在水中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失足掉入水池的那只小野猫，它也是那么漂着，然后浑身散发着臭味再也不动了……
他含着眼泪花飞一般地游向麦门冬，使尽全力把他推出水面，嘶吼着声音呼唤奶妈，着急得像只无头苍蝇。
管家奶妈从没听到过少爷那么惨烈的叫声，疾步奔来就看见麦门冬像浮尸一样漂在水面，吓得面色惨白，赶紧把他撩起来用力按压他的胸口，正准备做人工呼吸时麦门冬却自己醒了，咳得天昏地暗。
从此以后凡是麦老师下水，何泫溟小朋友一定游荡在他身边一米处准备随时救驾，再也不有事没事逗二麦玩了。
这个世界不是所有生物都像他一样能在水里自由自在地遨游，他们需要氧气来维持生命，但他们又没有可以在水中呼吸的器官，所以他们不可以长时间沉在水里，否则就会死去。而死亡就是永远地离去，就像那只野猫、就像他的父母，再也不和他说话、再也不陪他玩耍、再也……见不到了。
“老师……”一声轻柔的呼唤传递到麦门冬的脑海，将他从回忆的漩涡拉回现实。
泫、溟……麦门冬的嘴唇颤颤而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两只温暖的手臂将他拉进，嘴唇传来柔软而细腻的触感，源源不断的氧气灌入身体，将他即将枯萎的细胞再次填充，灌予生命的力量。
“咕噜、咕噜噜……”麦门冬张开眼睛，惊得张大嘴巴，刚进入的氧气又全部跑掉了……
何泫溟蔚蓝色的尾巴将麦老师的腿卷住，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固定他的脖子，强硬而霸道地咬住他张开的唇。
绵长却细致的吻一点点唤醒了沉睡已久的情感，幼小的火苗燃烧起来，点亮了迷失在黑暗中的双眸。
水涡裹住二人的身体，在深海中缓慢而惬意地旋转。
海水不再是凶猛的野兽，它成了最亲密的情人，体贴而温柔，像位祝福爱情的绅士。
“老师，你没事吗？”何泫溟在贯了三分钟的氧气后才安心放开麦门冬，紧张地盯着他，做好稍有不妥就立刻再次吻上去的准备。
麦门冬的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他根本不敢抬起头，就怕泫溟注意到他绯红的脸颊。
透明的水蓝色鱼鳍在麦门冬手边晃动，美得就像蔚蓝天空中偶尔飘过的几缕浮光，若隐若现、神神秘秘。
麦门冬轻轻触摸那条美丽的尾巴，指尖传来的温度蔓延到心底，他怜爱地抚摸着它，饱含着无限的思念与追忆，都快醉了。
“老师……”何泫溟紧紧搂住麦门冬，把头埋进他的肩窝，像是刻意隐忍压抑着某种迸发而出的感情，只是用牙齿轻轻在他脖子的皮肤上摩挲，感受着那层细嫩之下血液，清晰而温暖地流动。
麦门冬真的好怀念这样的何泫溟，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天使，闪烁着令人眩目的光芒，造物主的杰作，神圣而不可侵犯。
人鱼啊，真是好美的生物呢！
麦门冬渐渐回神，他回抱住何泫溟，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老师没事哦，不要担心了。
“嗯嗯……”何泫溟浑身颤抖，害怕失去的恐惧感占满了他的理智，他曾经就经历过一次这种感受，那是在他还小的时候，麦门冬为了追上他不甚溺水，差点死在水里……这种恐惧至今在明晰地盘踞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刻骨铭心。
唯有死亡是不可以的！他绝对不要！
——不已经没事了吗？老师知道，不管发生多么危险的事，泫溟一定会赶到我身边救我的，所以一点也不怕呢。
“我会保护你……”何泫溟看着麦门冬，海水飘起他细碎的额发，那双温柔的眼眸深处倒影着自己的影子，“不管发生任何事，再也不和你分开。”
他虔诚地闭上眼睛，再次吻住麦门冬的唇。
一回生二回熟……麦老师不再惊吓，以一个成年人的心态来面对学生提供的人工呼吸，努力扭转偏移到邪恶方向的思想，把持心智、稳住心态、努力坚|挺！
“咳咳！”麦门冬在天平快倒向恶魔那边时赶紧叫停，指了指上面，意思快点浮出水面吧，他真快失控了！
幸好何泫溟同学够纯情，亲了三次都没把舌头伸进去，否则麦老师真会暴露出成年人黑暗的那一面啊！
还好还好！还能为人师表！麦老师拍拍胸口压压惊，回忆起方才种种这才深感后怕，庆幸不已！
何泫溟摆动尾巴，波浪徐徐升起，将二人朝水面的方向送了上去。
“哗啦……”破水而出的霎那麦门冬大口大口地呼吸，他像是几辈子没有呼吸新鲜空气那样贪婪地享受着，身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岸边都是圣战的人。”何泫溟在麦门冬耳边轻声道，两人的距离很近，他正托着麦老师的腰，让他借助自己的身体毫不费力地浮在水面上。
“能把他们冲散吗？”麦门冬也像在咬何泫溟的耳朵，嘴唇若有若无地贴着他的耳廓。
何泫溟沉默了会儿，点点头。他这会儿正那什么火焚身无处发泄，正想找个什么途径来减轻些负担，发大水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他并没开展正面攻击，毕竟麦老师在这儿，让他看见太过血腥的场面不太好，稍微意思下制造个突破口让他们误以为发动攻击的人在另外一边就行。
他集中注意力，平静的海面像是一锅快要煮沸的开水，一点点变得焦躁起来。
何泫溟的眼睛波光盈动，像是一潭波澜汹涌深不可测的泉水。
以一个漩涡为中心的浪涛形成，聚集起周围的海水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漩涡不断拍打港口，回转过来的冲击力再次席卷更高的浪涛冲向岸边……就这么一次、两次、三次，十多次后汇聚到一起的巨浪足以吞没站在边缘处张望深海的狩猎者们。
天很暗，海风很冷，他们太注意眼前的水面而没有去瞭望远方。
“那、那、那是什么！”终于看到了大潮的狩猎者各个惊慌失措，发疯似得往回逃。
“轰——”巨浪拍击到岸上的瞬间就将停泊船只的港口击碎，站在最边上的人都掉了下去，勉强逃脱虎口的狩猎者都被海水冲了出去，趴在地上死死扒住不敢动。
何泫溟制止住再次潮集的海水，硬生生将它们反向丢回了大海之中。
他面色苍白，汗水顺着头发一滴滴滑落，呼吸的节凑异常诡异……
回溯海水比聚集海水还要艰难，一次重击就能摧毁一个港口，想象与那滔天的力量对抗，需要何等的意志力。
“辛苦了。”麦门冬知道这是为难泫溟了，原本想要责备他的心情也消失了，只剩下无限的怜爱。
想想这事本来就是他拜托泫溟办的，他完全可以拒绝这个麻烦，但他却不惜自己的生命危险亲自跑到这个地方……按他的性格，若非万不得已，是绝不会把自己的其他学生牵连进来。这里面……说不定真有什么情非得已？一会儿还是先听听他的解释再说吧！
不过话说回来……麦老师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咦，好奇怪啊，忘了什么呢？
“老师？”何泫溟已带着麦门冬游到了岸边，他的人鱼尾巴也变回了人类的两条长腿。
“没什么，年纪大了，记忆力不比从前。”麦门冬打趣到，“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又想不起来。”
何泫溟先上岸，对麦门冬伸出手，微笑道：“那一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快点回去和他们集合吧。”
麦门冬握住泫溟手，顺着力从水里出来，回以同样温和的笑容道：“好。”
冰冷的夜晚，距离东郊码头遥远的山海路1010号，车库里的木柜上，一盆只有一根茎的蒲公英正在风中摇曳……
一只老鼠忽然爬上了木柜，围绕着那朵孱弱单薄的蒲公英吱吱吱地打转。
风轻轻吹起，几根白色棉絮随风飘扬，像是可怜的蒲公英打了个冷颤，诅咒着那些遗忘了他的人吃方便面都没有调料！嘤嘤嘤！不带这么玩的啊！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家长会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