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们的家庭教师》无良妖

26、九尾狐于子白3

　　对于想不明白的事麦门冬一般不会去钻牛角尖，等龙擎天吃完甜品便收拾盘子跟何泫溟一起下楼了。

　　黎华和于子白在楼下玩电脑，毛毛小朋友一天没出房间，不知是什么原因郁郁寡欢，连撸赢了都还苦着张别人欠他几十斤生牛肉的脸。

　　“你……”黎华侧过头望向甩鼠标发泄的于子白，“有心事？”

　　“不关你事。”于子白无情地拒绝他人予以的关心，他从来没有过朋友，也不懂得分享快乐和忧伤，被于铃兰像只金丝雀一样养在笼子里，锦衣玉食却独来独往、自生自灭。

　　“你这样，不好。”黎华和其他物种不同，他身边都是人类同学，接受的是人类的道德观教育，单纯善良的他比同年龄物种更会关怀、照顾他人。这一点从他对待麦门冬的态度上就能发现，黎华是个心细听话的好猫咪。

　　于子白给了个“你好烦”的眼神，扭过头点击加入继续排队打游戏。

　　他离开于铃兰快一周了……没错，过了明天就是整整七天，这七天于铃兰没有打过一个电话，仿佛人间消失一般不见了。

　　麦门冬很坦诚地告诉于子白他试图联络于铃兰，可电话打不通，他只有等母亲来接他才能回家。

　　前几天他都很淡定地等待着，在麦门冬身边的日子过得很快，每天他都能学到好多东西，见到各种各样的同类，整天玩游戏也不会被骂，饭菜还特别好吃。他身边不再是令他害怕的闪光灯，也没有咄咄逼人的人类跟踪，难得的安宁让他心旷神怡、飘飘欲仙。

　　可这一切的美好随着一场噩梦，宣告终结。

　　对，就是一场噩梦，于子白今天午睡的时候，做了一个关于母亲于铃兰的噩梦。

　　他梦见母亲被人囚禁在黑暗无边的地方，她浑身是血、伤痕累累，披头散发的样子根本不是他印象中那个光鲜亮丽的妈妈……

　　——不要过来，毛毛！不要过来！

　　梦里的于铃兰反复和他说着这句话，嘶哑干涸的声音是那么真实，真实到好像就在耳边、就在这一刻，面对面地告诫他。

　　于子白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幻觉还是现实，或者两者都不是，它是一个未来、还没发生的将来时。可无论是哪一种，还是个孩子的他已经不能淡定了，看到母亲凄惨的样子，毛毛幼小的心灵犹如刀割、忐忑难安。

　　“找麦子去。”黎华将于子白抱起，一脚踢掉他的凳子，再将他放到地上。

　　？

　　“快去。”黎华推了于子白一把，小屁孩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干嘛啊！”于子白翻脸，才加入的队伍已经开始游戏，他急忙向前两步，可黎华一只脚抵住他的胸口，任凭他再怎么想回到电脑桌前都不行。

　　黎华怔怔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于子白撒气地甩手跺脚，狠狠咬牙道，“气死偶了！”说罢便无可奈何地转身走出房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麦门冬了，反正除了这间房子，他哪儿也去不成就是了。

　　麦门冬正好和何泫溟一起下楼，看见于子白跑向后院的小身影，对视一眼后，何泫溟微微一笑，从麦门冬手里接过餐盘，给了他一个快去的眼神，径自走向厨房。

　　老宅是间花园洋房的别墅，后院除了草地花园还有一个游泳池，游泳池灌满了海水，即使何泫溟不使用，管家妇人也会做好泳池的清理工作，以便少爷需要的时候可以尽情在泳池里放松歇息。

　　于子白就坐在泳池旁边，脱掉鞋子，光着个脚板在水里晃荡。

　　水面倒映出他矮小孱弱的身影，那双忧郁的小眼睛紧紧盯着晕出的波纹，月亮就在头上，无论他用脚掀起多大的水浪，只能模糊水里的倒影，而真正的月亮依旧笃定地照耀大地。

　　有些事，是他无论多努力都改变不了的。

　　“在想什么？”麦门冬坐到他的身旁，也脱掉了鞋子、卷高裤管，与他一起光脚板戏水。

　　“我做了一个噩梦，妈妈被人抓了，受到坏人的折磨，快死掉了……”于子白流下眼泪，泪水滴落到泳池，很快就与海水融为一体。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出来，为什么在这个人类面前，他就毫无防备地哭了出来……

　　轰隆隆——

　　天降大雨。

　　雷声近在咫尺。

　　雨水打湿了坐在外面的两人，从头到脚，全部浸没在突如其来的暴雨之中。

　　麦门冬将于子白搂进怀中，紧紧抱住他颤抖的身体，为他抵挡大雨：“我答应你，尽快帮你联系到你母亲。”

　　“老师……”于子白回抱住麦门冬，雨水混淆着眼泪，他痛苦呜咽，“那个梦好真实，我好怕……”

　　“为什么怕呢？梦而已，醒来就好了。”麦门冬感受到于子白发自内心的恐惧，或许是大雨的关系，不光是身体止不住地轻颤，连体温都下降了很多。

　　“不是的，我做的梦，很多、很多都是会发生的，或者已经发生了……”于子白不知道麦门冬是否会相信他的话，若不相信也难怪，他是狐狸么，生来喜欢骗人，何况又不是没骗过他……

　　“这样啊。”麦门冬思索了下，对于子白承诺道，“不管她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让你见到她。”雨水划进嘴里，咸咸涩涩，像是眼泪。

　　“你相信我？”于子白挂着两行宽面条，哭得鼻涕都快下来，与此同时，倾盆大雨渐渐变小，震耳欲聋的雷声没了，雨水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打在身上的感觉都轻柔了许多。

　　“当然啊。”麦门冬浅浅地笑，对他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我……我是只狐狸啊。”于子白重述自己的种种恶行，“我骗过你，性格还这么差，经常让你难堪……”

　　“你是我学生，我相信你。”麦门冬拍拍于子白的脑袋，温和地笑，“就这么简单。”

　　于子白的眼泪停了，雨也停了。

　　月亮再次浮现在两人头顶，还是那么温柔。

　　“老师……”于子白再一次叫出这个称谓，心里好暖好暖，他终于明白那些物种少年，为什么这么爱叫麦门冬这个称谓了。

　　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超安心……

　　“来，先进屋把湿衣服换了。”麦门冬抱起于子白，揉了把他的小脚丫，把鞋子给他穿好。

　　于铃兰曾经对他说过——看到远方的天空下雨，我就知道是你在想妈妈。

　　那么她现在一定也看见了吧？

　　毛毛在想妈妈，但毛毛不害怕，因为毛毛身边有老师……

　　看到外面忽然下起暴雨，何泫溟和黎华都放下手中的事赶往后院，可当他们赶到时雨已经停了。麦门冬正抱着于子白有说有笑地走来，两人都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麦门冬把于子白交给黎华，吩咐道：“带他去洗个澡。”

　　“好。”黎华接过于子白，这一次，小家伙没有反抗，反而显得很安分顺从，黎华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看他们两人走远后，麦门冬才跟何泫溟说话：“于铃兰可能有麻烦，我得想办法联络到她。”

　　“那个明星？”何泫溟知道混淆在人类社会中的大多数物种，特别是于铃兰这类颇有地位又比较有影响力的，属于严重关切对象。

　　“是啊，你也知道她呢。”麦门冬并不奇怪，影后级别的于铃兰在人类中是家喻户晓的明星，可在五大家族眼中，应该就是个纯属没事惹事的祸害，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暴露身份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不难。”何泫溟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消息，只过了两三秒时间，对方就回短信了，上面是一串号码。

　　麦门冬一看，皱眉了：“她留给我的就是这个手机，至今打不通。”

　　何泫溟转过手机接着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叮嘱对方务必要给一个确切能联系到的方式。

　　又是两秒，对方回了两个字——稍等。

　　“既然如此，老师您先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吧。”何泫溟是有控水能力，但这个能力并不包括与其他物质混合后的水，比如已经被植物吸收了的水分、比如人体的血液，这些就不属于他可控范围，麦门冬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也是一个道理。

　　“我都忘了。”麦门冬揉揉眉心，叹了口气后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嘟——又是一声震动，对方发来了一条让人心悸的短信。

　　目标失踪，生死不明，已派救援。

　　于子白的噩梦真的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