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What am I to you.》萨格

3、三．

　　九．

　　山本武在学校里的人气一直很高。所以当时来找茬的人里，除了屉川京子的粉丝，还有不少是山本武的朋友。
　　他们是在为他鸣不平，说屉川京子跟山本武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同样优秀又漂亮英俊，品行良好待人温和，两个人的事跟她这个女汉子有什么关系。
　　大木叶默默听着这些指责并不争辩，只是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把来威胁伤害她的人都打回去。其实她也不知道要争辩的话能说些什么。

　　山本武一出现在班门口，B班的很多同学都围上去问候，山本武笑着答了两句，目光就重新回到她身上，也不再说什么，就站在那不言不语的望着她。
　　坚持又似乎有点固执的样子，像是在跟她默默对峙。
　　同学们渐渐都静了下来，顺着山本武的视线看向同样沉默的大木叶，联想最近几天发生的事，很多人都自以为是的露出了然的神色来。他们聚集在山本武的身边，带着各色感情的视线齐齐落在大木叶身上，一个个都等着她看她笑话。
　　大木叶站在那无端觉得难堪。她望着山本武同样沉默不语，认识这么多年，她怎么会看不懂他的坚持。
　　“什么事？”她低头避开山本武的目光，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书本。
　　“……我想单独跟你谈谈。怎么，没时间？”
　　大木叶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山本武沉默而坚持的眼睛，弯眼轻轻笑了下。
　　“怎么会。”
　　她起身向他走过去，语气轻松就像是这几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围观群众有心想听墙角，但山本武都说了是单独谈谈，表面上总归要避一下。眼神再怎么不住的往那边瞟，人挥挥手也就散了。
　　山本武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围观群众散去轻松了一点还是觉得累了。正是放学时间，走廊里别的班都格外热闹，只有大木叶所在的B班门口走廊很安静。
　　“阿叶。”山本武开口喊了她的名字，低下头目光落在几天没见的青梅竹马身上，眼睛里翻涌的情绪渐渐沉淀下去。
　　“伤怎么样？听说你从楼梯上滚下来了。严不严重？”大木叶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尴尬，顺口关心了一句。
　　“嗯，还好，一点摔伤而已，不用担心。”山本武笑了两声，垂着眼睛看着大木叶，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那你想跟我谈什么？”
　　大木叶完全不顾及山本少年细腻的心思，直接就问了出来。气氛陡然僵了僵。
　　“嗯……”山本武看天看地，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就是听说了你去找屉川的事。”
　　“……然后？”
　　“我受伤跟她没关系的，她并不知情，你错怪她了。”
　　大木叶沉默。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但是，毕竟是你错怪她了……你……能不能跟我去趟A班？”
　　敛着眼睛默了两秒，大木叶抬眼看向他。
　　山本武。
　　她认识了很多年的这个男孩子，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一起，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上国中以后他蜕变的厉害，早已长的比她还要高了，又阳光爽朗帅气的不得了，成绩优秀，朋友又多，人缘好的让人羡慕。相比之下越发沉默的自己就像是阴暗里生出的一只小蘑菇，被阳光强照甚至会觉得难受。
　　不知何时起一点一点积累起的自卑和负面情绪一起爆发出来。所以呢。是不是在你心里，我的地位早已比不上屉川京子。早已比不上泽田纲吉，狱寺隼人，早已比不上你的其他任何一个同学，所以你才会站在这里，为了其他的女生指责我？
　　大木叶没去想自己是不是在吃醋，她只是有些想问他，又有些想哭。
　　她就站在那目光直直的看向山本武，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很长时间。她想起很久以前那个不会写她的名字的小豆丁，想起以前那个跟她一起打架的男孩子，想起那个手把手教她投棒球的少年。她在那站了很久，想了很多事，心里难过得不得了，却还是没能和山本武发火。敛了敛眼睛，她轻轻笑了笑。
　　倔强也好，骄傲也罢，面对那么多找茬的学生也没后退过一步的大木叶，面对山本武低了头。
　　“好。”她说。
　　山本武怔了怔，明显松了口气。
　　“那……走吧。”

　　十．

　　来到A班门口，大木叶跟在山本武身后，一眼就看见了教室里站在屉川京子身边说笑的泽田纲吉和狱寺隼人，两个人似乎都受了伤，衬衣下隐约露出的绷带相比山本武只多不少。屉川京子坐在位置上，似乎毫无所觉，仰头对着两人浅笑嫣然。
　　只是看着情景大木叶却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如此明显的小圈子，就好像是他们都是朋友，而她是个外人。
　　正是放学时间，A班里本来热热闹闹，一看山本武和大木叶进来，大家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小了些。正在和泽田纲吉说话的屉川京子像是察觉到什么，也望了过来，看到是大木叶走进来，脸上露出点惊讶的神色。
　　距离很近，几步就走了过去。
　　山本武在屉川京子跟前停下脚步，大木叶也跟着停了下来。默了默，想着早说晚说她也是要道歉的，抱着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的想法，大木叶绷着表情内心沉重的上前一步，“我……”
　　话还没开头，却意外被山本武伸手扯了回来。

　　“屉川，因为我住院阿叶有点着急，有些事情弄不清楚给你添了麻烦，我替她跟你道歉，对不起。”
　　山本武郑重其事的躬了躬身，认真的样子让本来还喧闹的班里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他，眼里满是诧异，就连大木叶也是惊讶的望过去。
　　这是多么明显的维护。维护大木叶，而不是屉川京子。
　　只听这句话，哪怕单说‘屉川’和‘阿叶’，孰轻孰重听称呼都能分辨出来。更何况此时山本武站在大木叶身前。

　　一瞬间所有人都被山本武的态度震惊，教室里静悄悄的再没有一点声音。一片沉默里，屉川京子摆摆手柔柔笑开，“没有关系，我没放在心上。山本同学有点小题大做了，大家都是朋友嘛。”
　　“是啊都是朋友嘛。”山本武也扯开笑容，和往常无二的表情，可眼里的情绪翻涌成潮。“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阿纲，狱寺，明天见。”他点点头，又向屉川京子打了个招呼，跟跟他道别的同学挥了挥手，拉着大木叶又出了A班的门。

　　“阿武，那个……”大木叶被山本武拉着手往外走，压根不敢看周围的同学，耳根都蔓延上粉红。
　　“你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事就一起回家吧。”
　　“啊……哦。”

　　两个人走后，黑川花从后面戳了戳屉川京子，“他们牵着手欸，在一起了吗？”
　　“不知道，看样子应该在一起很久了吧。”旁边的女生插话。
　　“欸？！在一起很久了吗？”泽田纲吉惊讶。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狱寺一脸不屑。
　　“听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呢。青梅竹马欸，关系真好，真让人羡慕呢。”屉川京子托着脸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轻声喃喃。

　　十一.

　　就这样被山本武一路拖出了A班教室，大木叶愣愣的回班拿了书包，跟山本武一起走上回家的路。
　　心就这么扑通一声沉下去，她觉得应该道谢，可看着被山本武攥在手里的手，大木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有时候跟谁置气，为的就是争一个自己重要的人的立场。而山本武，这时候选择站在她的这一边，大木叶觉得这就足够了。
　　她停下脚步，山本武疑惑的嗯了声，也停了下来。
　　天还很亮，夕阳的金光洋洋洒洒。
　　“你看你……从楼梯上摔成这样，怎么这么蠢。”大木叶干巴巴开口，想表达一下感谢，最后还是变成了数落。
　　“还说我呢。你看你这不也一身伤。痛不痛？”山本武看大木叶别扭的样子，大概也明白她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他笑了笑，伸一根手指戳了戳大木叶胳膊上的一块青。
　　“……哼，这算什么。”大木叶扭开头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却痛得嘴角都抽了抽。
　　“哈哈哈，真拿你没办法啊。”山本武忍不住放声笑起来，夕阳的金光下，他伸手把她稍稍留长一点的短发全都揉的凌乱，顺势就像以前那样一把揽过大木叶的肩膀，金光就这样淋了两人一身一脸。他揽着她的肩膀，两个浑身是伤的人，就这样晃晃悠悠的慢慢往家走。“以后不要这样逞强了。”
　　大木叶哼哼唧唧翻了个白眼，似乎是不屑跟他争下去，但到底还是嗯了声。

　　十二.

　　日子渐渐回归正轨，山本武回到学校上学，也没人再找大木叶的麻烦。可山本武身上的伤似乎好不利落了，绷带一直没拆下来，而且三天两头就有新伤，医院的外科门诊和学校的医务室都跑的轻车熟路。
　　山本武不说，大木叶也就没问过。还是照样每天一起上学，然后分开回来。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开始，上回住院的那些人齐齐躺进了医院。泽田纲吉，狱寺隼人，山本武，甚至还包括了三年级的拳击社社长屉川了平，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
　　山本武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大木叶不在，他伤的太重精神不好，很快就又睡了过去。再醒来，就看见大木叶坐在他的病床旁边，目光直直的望着他，脸上没有眼泪，眼睛却通红，似乎是之前哭过了。
　　“你的衣服上有海水的腥味，晾干了也有。可是并盛没有海。”她捏着作为证据的并盛国中校服，声音平静。
　　“……我是那天去了趟海鲜市场。”山本武望天花板。
　　“你还说谎。”
　　“……”
　　大木叶绷着脸半天，叹了口气。
　　“阿武，这段时间你到底在干什么？”
　　“保家卫国。”躺在床上的山本武好骄傲的的昂了昂头。
　　“……”
　　看着大木叶垂着眼睛坐在那不说话的样子山本武知道自己有些玩过了，艰难的动动手指从脖子上摸出枚戒指。“给你看这个……怎么样好看吗？”
　　大木叶探过身瞅瞅，皱了皱眉，“样子好奇怪，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伤成这样？他们也是？嗯……有什么来历吗？”
　　“来历？谁知道呢，大概有吧。”山本武笑了笑，“我只是听说……”

　　只是听说有了它就可以变得更加强大，就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听说什么？”
　　“只是听说拥有它每个科目都能考到八十分。”
　　“……哈？！阿武，你是被街边的算命先生给骗了吧？”

　　山本武看着大木叶惊诧的样子，也不多解释只是弯眼笑。心里隐隐松了口气，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
　　还好，大木叶每每挥着拖把都那么暴力的样子，之前却并不在并盛的打架排行榜里，而这回巴利安到来爆发指环战，她也安好无恙没被卷进来。
　　能一直这样下去就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