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你别走》余姗姗

5、Chapter 5

　　“啊！”

　　痛苦的呻吟如期发出。

　　然而，却不是从刘琴的口中。

　　众人准备鼓掌叫好的势头，也因此凝结。

　　有的学生被姚晓娜挡住部分视线，没看清隋心出手，只见刘琴的手在半空中被一只手死死捏住，疼得她扭曲了脸，弯了腰。

　　只有姚晓娜离得最近看得最清楚，震惊之余，却根本不想承认隋心那一抓是多么轻松，又是多么用力。

　　而且，隋心的目光一直盯在姚晓娜身上，从未转移。

　　等姚晓娜醒过神，刘琴的手已经被甩到一边，握着麻筋的手臂退后一步。

　　隋心垂下眼，像是笑了一下：“姚晓娜，你搞错了两件事。”

　　姚晓娜没说话，只瞪着她缓慢逼近的动作。

　　“第一，我是从小被欺负大的，考过的零分比你交往过的男朋友还多，再来多少我都接得住。”

　　隋心抬起头，笑容越发明显。

　　“第二，我的日记本的确是刘琴拿的，而且是受你的指使。”

　　姚晓娜喉咙发紧：“想栽给我？证据呢？”

　　“需要吗？不管是不是，我都算在你头上。”

　　姚晓娜伸出尖锐的指甲：“你……”

　　但指甲还没接触到隋心，就被一把挥开。

　　隋心逼近：“你拿了我的日记本，就应该知道那是我和谁的交换日记。”

　　姚晓娜愣住。

　　隋心如法炮制的伸出指甲，戳向姚晓娜：“那天他来学校找人，你知道他找的是我，你怄火。”

　　高了隋心半头的姚晓娜，被那力道逼得向后踉跄。

　　一下：“你说拿到特权，可以坐在第一排听演讲，改期却没有通知你，你愤怒。”

　　又一下：“你看了交换日记，知道我们早就认识，你嫉妒。”

　　姚晓娜一下子撞到身后的桌子，立刻撑住桌板，瞪向隋心。

　　隋心的眼睛比刚才还要亮：“曝光了我的隐私，煽动别人羞辱我，居然还敢站出来伸张正义，你恬不知耻！”

　　“啊——”

　　姚晓娜尖锐的嗓门嘶哑出生，终于忍无可忍，用力去抓隋心的头发，连自持高贵的形象都顾不得。

　　自尊心被剥的片瓦不剩，如今只能靠武力说话。

　　两个女生很快厮打在一起，谁也不客气。

　　姚晓娜仗着人高手长，很快将隋心压倒在地，并骑在她身上，要去扇她耳光。

　　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隋心。

　　下一秒，不知怎的，天旋地转，后脑勺一下子磕向地面，一阵头晕眼花，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也被扯散，那些珠子就像是天女散花一样四处飞溅。

　　姚晓娜的尖叫越来越大，是惊恐。

　　隋心却连一声都没吭，锐利的眼神藏在因搏斗而张牙舞爪的乱发中，额外投入。

　　***

　　围观众人全成了摆设，像是从未见过用生命在打架的疯丫头，一时间只有震惊的功夫。

　　原本还不当回事的秦朔，正考虑是否要介入。

　　直到刘琴叫道：“秦朔，你还不帮忙！”

　　秦朔这才有了动作。

　　可隋心却松了手，借由秦朔的力量，轻巧的离开姚晓娜。

　　姚晓娜躺在地上吼着：“你还不给我打死她！”

　　秦朔：“我可不习惯打女人。”

　　姚晓娜已经出离了愤怒，爬起来喊：“那你给我捉住她！”

　　秦朔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揪住隋心的肩膀。

　　隋心力气不敌，眼瞅着杀红了眼的姚晓娜，向她俯冲。

　　就在这个当口，秦朔的力道却突然撤离，是被迫的。

　　隋心无暇分神，只盯准姚晓娜的动作，向左一闪，趁姚晓娜扑过头时，回手一把抓住她的大波浪卷，向下用力一扯，瞬间就扯掉一把。

　　可下一秒，隋心的动作就凝结了，直勾勾的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秦朔身后的高大身影。

　　那双沉黑如墨的眸子，凝视着隋心，在冷调的室内灯映照下，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寒霜，薄薄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是……钟铭。

　　隋心很想别开脸，却动也不能动。

　　钟铭松开手上的力道，秦朔原本被掰向背后的手恢复自由，他骂咧咧的活动肩膀，挥起拳头就要反击。

　　却被一道呵斥制止。

　　“秦朔！你干什么！”

　　是带着留学团赴加的领队王老师，就站在门口，一脸惊恐。

　　***

　　老师一出场，显然没戏唱了，围观众人嘘了几声，趿拉着步子鱼贯而出。

　　很快只剩下几个当事人，王老师继续发威：“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打架！”

　　王老师快速一扫。

　　“姚晓娜，你先说！”

　　姚晓娜红了眼眶，揪着被扯破的衣领：“隋心打我！”

　　刘琴附和：“对，隋心考试作弊被姚晓娜揭发，她气不过就打人！刚才所有在场的同学都可以作证！”

　　王老师瞪向隋心，见她默不作声的低着头。

　　王老师就要去揪隋心的袖子：“隋心！跟我来教导处！”

　　不料，一直不曾做声的钟铭，却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将她挡开。

　　隋心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道拉了一把，自指尖传来的力度，令她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钟铭在生气，她没由来的心虚。

　　王老师有些发愣，来回在钟铭和隋心身上打量。

　　“钟先生，你们……认识？”

　　“不仅认识。”

　　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她是我看着长大的。”

　　姚晓娜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隋心却无暇意这些，这一瞬间，她还以为回到了国内。

　　那时候，钟铭就和现在一样，一贯的两手空空，裤兜上除了印出手背的轮廓，从没看到过被钱包撑起的痕迹。

　　她只要委屈的撇撇嘴，他的第一句话一定是：“又被人欺负了？”

　　只要听到这句话，她就会放开胆子，不管在外面被谁伤着了，只要在他面前虚伪的蹭蹭眼角，自会有一股中坚力量为她遮风挡雨。

　　她只需要说：“对不起，我又搞砸了。”

　　只是为等一句话：“习惯了。”

　　直到他从她的书包里拿出考卷，看到她故意考砸的成绩，表情才会微妙转变。

　　那样，她才可以赖着他补习。

　　***

　　隋心一路浑浑噩噩被钟铭拉着走，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学校，只记得当时在教室，好像听到钟铭说要先带她医院，替她请假之类的。

　　肩膀被突然笼罩下来的温暖覆盖，是他的外套。

　　她攥紧的拳头也一只大手裹住，带着她一路走出教室，穿过走廊，迎向校区大门外的冷风。

　　直到坐进车里，感受到暖气的温度，隋心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座上的钟铭。

　　修长淡漠的眸子，笔挺的鼻，矮领毛衣下露出的脖子肌理分明，线条流畅而下，连接着锁骨。

　　隋心一下子不知所措，还有懊恼，将披在肩上的外套脱下，卷了两下准备还给他。

　　钟铭也在这时转头，沉静的黑眸扫向她的肩膀。

　　“你的衣服破了。”

　　“什么？”

　　隋心下意识抬手去摸，指尖却碰到了一条痕迹，已经暴露在被扯破的肩膀的布料之外……

　　是她的内衣肩带。

　　***

　　隋心立刻将外套穿回去，用余光瞄向旁边。

　　车子很快开出学校，驶向大路。

　　钟铭：“车载箱里有急救包。”

　　隋心打开一看，果然。她拿出消毒棉花球、碘酒棒和创口贴，又将视线上方的车载镜翻下来。

　　一看之下，吓了一跳。

　　脸色酡红，头发蓬乱，眼睛晶亮，身上还披着男人的外套，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

　　心慌意乱之下，动作也有些局促，连撕开酒精棉花外包装的手指也使不上力，加上车子在行驶中，前后折腾了三四分钟，隋心也没能把自己打理干净。

　　直到车子降速，停靠在路边。

　　钟铭解开安全带，拿走她手里的棉花球。

　　“抬头。”

　　隋心仰起下巴。

　　冰凉而刺激的酒精，抚过脖子上的划痕，然后是碘酒棒和创口贴。

　　从头到尾，钟铭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专注的处理那些指甲痕，撕开创口贴的动作快速而用力，贴上时却柔和缓慢。

　　他将她肩上的外套用力向后拉开。

　　隋心要叫，就听他说：“别动。”

　　微凉的手指蹭过肩膀的皮肤，车厢里的热度都在躁动发酵，她的心跳得厉害，一下下，却不敢大力呼吸。

　　钟铭：“早就跟你说过，打架要先保护自己。”

　　他将她肩膀上的外套拉回原位，又收拾好棉花球等垃圾，重新发动引擎。

　　隋心这才找回声音：“真打起来，谁还顾得了那么多。”

　　雨夹雪不知何时停了，偷偷从云朵背后钻出来的暖阳，为他的黑发染了一层柔光。

　　“那你这场架是打输了还是打赢了？”

　　“赢了。就是赢得不太漂亮。”

　　隋心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你教我的我都记着，要护住要害，要抢占有利位置，如果对方人多势众就……”

　　——跑。

　　她一下子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