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复何夕gl》九十七郎

6、终

　　北方的十一月到处都是冰雪，参商穿着厚厚的大衣站在H大的教学楼下。她是来这边出差的，也顺便来看看参洛。参洛暑假没有回家，这么长的时间不见面，说不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在决定了某件事情之后，这样的想念如同发疯一样开始从心底蔓延。
　　她是喜欢参洛的，喜欢到想和她在一辈子。她躲避不了也不能躲避，离开得越久就越深邃。年龄，性别，都不是问题，只要那个人是她，她想得很明白。
　　所以，她做出了那样的事，一步一步，慢慢铺垫，一直到只剩下最后一步。
　　参洛的课表，参商是有备份的，这个时候在教学楼下等，肯定能够等到她。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参商掏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刚下过雪，地上有厚厚的白雪还没有被清楚，参商握着手机在原地踱步。电话的那一头，参洛的声音明显很激动。参商就笑，告诉她自己在哪里。三分钟后，参商看到了朝她奔来的参洛。
　　身穿白色羽绒服的参洛喘着气通红着一张脸站在参商面前，毫无形象，可眉眼之间都是笑意。她看着参商，满眼的不可置信。
　　参商的变化很大，原本及腰的长发被修剪成披肩的碎发，戴着黑色的全框眼镜，发型和衣服都让她年轻得像个大学生，完全不似一个毕业很久的人。
　　参商看着她愣住了就笑，将参洛冰凉的手握住，放在唇边呵气，眉目清朗，笑容温暖，她说，“怎么，不认识我了？”这样的参商，和十年前遇到她的那时候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参洛有些愣神的去摸了摸参商的面颊，参商握住了她的手，疑惑的问，“怎么，不喜欢？可是妈妈说这样看起来会年轻一点。”
　　来之前，参妈妈带着参商去剪掉了那一头长发，还特别贴心的帮参商选了衣服，说是现在的女孩子会比较喜欢这样的类型的。那时候参商就笑，笑着笑着就突然抱住已经不再年轻的参妈妈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参洛摇头，然后收了手，这样的参商，让她不敢去猜。参商就笑，牵着参洛的手拢进她大衣的袖子里。参商的手很暖，尤其是到了冬天更加明显，暖的让人很舒服。
　　参洛没有带东西，明显是让别人拿了。参商牵着她，然后侧眼打量，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颊，“瘦了。”很温柔的语气，参洛就这么脸红了。
　　其实参洛还没有去年回家过年的时候瘦，不过她本来就长得很纤细，所以参商说她瘦也没有说错。参洛抬眼看她，然后就笑了，参商低头对着那一双眼，里面亮晶晶的东西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于是她抬腿牵着参洛往前走，“我肚子饿了，带我去吃火锅？”
　　参洛跟上她的步子，“好。”
　　参商以前问参洛的时候，参洛说过学校附近有一家火锅特别的好吃，参商现在就让她带着她去那家。
　　人潮涌动的火锅店里，参商吃的非常的欢快，参洛隔着朦胧的烟雾看她，觉得梦幻的像一个梦。参商吃饱之后，就将身子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望着参洛有种微醉的感觉，“好久没有吃的这么尽兴了。”
　　参洛就撤了纸巾，帮她擦额上的汗。参商轻轻的抓住她的手，然后放了下来，“下午不是有课吗？”
　　参洛收回手，表情淡淡的，“嗯。”
　　参商就眨眼睛，“不去上课？”
　　参洛摇头，“不去，陪你。”
　　参商就倾身，伸手刮了刮对方的鼻尖，“逃课可不是好孩子应该做的，好了，我送你回去上课吧。”
　　说罢起身，参洛咬了咬唇瓣，没有说些什么，只好点头。送到教室的时候，参洛抓住参商的手，不舍的意味很明显。那种眼神，就好像一只快要被抛弃的小狗。参商很恶趣味的开心了，她伸手摸了摸参洛的头，然后低头在对方耳边吐气，“我陪你上课，接下来的几天你陪我住酒店？”
　　参洛感觉，参商很不一样，但是哪种不一样她实在不敢去猜。强忍着欢喜点头说好。参商看她这幅样子只觉得好笑，当初都敢把她推了这会却不敢认了，罢了罢了……
　　于是参商跟着参洛进了教室，干起很多年没有做的职业。参商大学的时候就是好孩子，更何况还做过几年老师，所以听课听的有模有样的。
　　但是一贯上课很认真的参洛走了神，时不时打量着参商的侧脸，弄得参商好几次都伸手握着对方冰凉的手提醒她认真听课。
　　参洛长得漂亮，大学里认识在意她的人很多，今天突然带了一个人来上课，舍友和其他人都不淡定了。这节课，除了学霸君和参商，谁也没有好好上。
　　参商抬头看老师的讲解，底下的手还握着参洛的止不住揉搓给她取暖。参洛看着她望向黑板专注的眼神，着迷了一般，收不回视线了。
　　这样的参商很年轻，年轻得和她一般。参洛想。下课的时候，参洛的舍友果然过来打招呼了。明里暗里的问参商是谁。参商站在一旁等着参洛的介绍，姐姐或者恋人，这一次你会承认哪一个？
　　参洛很冷静，在外人面前她一直都是非常的高贵冷艳，当然高贵冷艳的让人不讨厌。对于参商，她只说了四个字，这是参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参商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朝她的室友们打招呼，在参洛略微惊讶的眼神中，参商发出了邀约，“一起吃个饭吧。”
　　然后，参商就开着车带着四个美人去吃饭了。一顿饭很尽兴，参商去结账的时候，室友就拉着参洛问参商和她是什么关系？参洛有些失神，什么关系？她也想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姐妹，还是恋人？她还没有想好的时候，参商就已经回来了，这个话题也就暂时打住了。
　　送了舍友回去之后，参洛跟着参商回酒店。参洛坐在副驾上，看着五彩的灯光不断的变幻，想到舍友上楼时暧昧的眼神，轻轻勾起了唇角。
　　参商住的地方在很繁华的地段，到处都是五彩的灯光拥挤的人群。跟着参商乘着电梯的时候，参洛望着逐渐上升的楼层手指轻扣着墙壁有些失神。可参商还是看到了她粉红的面颊和耳垂，望着参洛的那一双眼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参商刷卡开门，参洛跟在后面进来。参洛刚进来，就被参商重重的压在了门上，厚重的门发出很大的响声，没有开灯的黑夜里，参商的气息朝她铺天盖地的袭来。
　　黑暗里，参商一手扣住了她的腰身，一手扶住了参洛的脑袋，唇就这么重重的压了下去。参商吻得很狠，参洛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待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才开始抱住了参商的肩膀回应起来。显然，对于参商来说，参洛的吻技实在是太糟糕了一点。
　　经历过最初的急躁之后，参商的吻变得温柔而绵长。她擒着参洛柔软的唇瓣，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着，耳边是参洛不稳的呼吸。吻到最后，参洛的身子都软了，如果不是参商用两只手扣住了她的腰身，她估计要靠着门滑下去。
　　参商扣着参洛的腰，额头抵着她的，夜色太黑了，参洛看不到她眼中的笑，参商说，先讨回一点利息。
　　参洛的脸，蹭的就红了。这个时候，参洛还不明白参商的意思，那她就不是参洛了……
　　她抱着参商，将脸埋在了她的肩膀，然后点头。
　　这个夜里，夜色太暗了一点。可是参洛的心里却明亮如同春日，仿若整个世界的光都亮了起来。她勒紧了身前的参商，一如八年前参商紧紧抱住她的那个夜晚，那样的用尽全力。面颊贴上冷硬的布料时，眼泪就落了下来。
　　这个时刻，太过幸福，幸福到让人觉得不是真的了。
　　参洛十八岁的生日那天，参家宴请了很多人。参商坐在角落，看着人群中自信从容的参洛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参宝宝今年三岁了，在参商旁边望着人群里的参洛笑的特别欢畅。对面的杨伊也笑，她望着参商满含深意，参洛今天成年了。
　　参商也笑，嗯。
　　两个人望着彼此，心知肚明。
　　参爸爸做的主，牵着自己刚成年的女儿这里敬来那里敬去的，炫耀得好像一直花孔雀。参妈妈和参嫂子陪着各家的贵妇在聊天。而参俊陪着儿子坐在参商的旁边望着自己妹妹唇边的那抹笑心里一阵发毛。
　　大年初一那天晚上，参洛十八岁那一天，参商在浴室里将参洛连本带利吃的干干净净——
　　三年后，参商和自家老爹说自己把参洛吃的干干净净了。参爸爸气的脸都绿了，自家的小白菜被别人家的猪拱了，不对，是自家的猪，也不对！是自家的小白菜啃了另外一朵小白菜，郁闷的老爹说不出话来。
　　参俊也很郁闷，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自己的妹妹那么的恶劣，自己一手带大的人一长大就啃的连渣都不剩。倒是参妈妈挺开心的，参嫂子也很开心。好了，参家两姑娘内部消化，再也不用操那份嫁出去之后被人欺负的心了。
　　再过两年，杨伊也结婚了，对象是小她三岁的学弟。婚礼那天，饶是她这么淡定的人都被参商调侃得一脸通红。
　　那天，参商喝的很醉，走出酒店的时候，就落去一个单薄而又熟悉的怀抱。璀璨的灯光下，她抱着扶住她的那个人，深深的吻着她的鬓发。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
　　好在，好在这个人在她怀里，不然这一辈子她都要用尽笔墨去书写那句难言的人生不相见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