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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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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秦琬一场欢喜一场空,心底极其失落。不过日子总要过下去的,秦琬歇了几日后又重新挂上匾额开门做生意。刚挂好匾额,一道白影忽然一晃,轻盈地落在她的身前。
秦琬心一紧。
是夙衡。
可随即她又反应过来,不是夙衡,还是前几日的那个男子。
秦琬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公子可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你若再跟着我,我就不客气了。我虽为一介女子,但使出来的手段你定然会意想不到。”比如将人困在自己的画中,让他生不如死,这个方法曾有不少贼人尝试过,最后被放出来时,神智浑浑噩噩的,从此对她敬若神明。
“阿琬……”
秦琬蹙眉:“这个名字不是公子可以唤的。”
夙衡改口:“秦姑娘。”说着,他又一指匾额,温和地笑道:“秦姑娘挂出匾额,不就是要做生意么?我听闻秦姑娘画技极佳,遂慕名而来请秦姑娘为我作画。”
秦琬一听,也不好拒绝,可看着与自己未婚夫婿一模一样的脸,她又有些不自在。
而这时夙衡已经迈步绕过秦琬,径直走进,落落大方地寻了张太师椅坐下,一点也没有不请自来的尴尬和窘迫。见秦琬还愣在门边,夙衡轻轻一笑:“秦姑娘还不进来吗?”
秦琬回神,走进屋子。
她面无表情地道:“要画什么?”
夙衡说道:“我听东子说,你画的画像特别神似,便给我画一张画像吧。我坐在这里可以吗?”
秦琬道:“我的一幅画作要黄金百两。”
“可以。”夙衡毫不犹豫地道。
秦琬没有想到男子会应得如此干脆利落,她眯起眼睛,道:“若是你最后付不起黄金百两,我便报官抓你去坐牢子。”
夙衡应道:“好。”
秦琬见状,也只好执起画笔。
夙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里的专注仿佛在告诉她,他的眼中只能容得下她一人。他的目光太过灼热,秦琬受不住了,只看了他一眼便再也没有抬眼。
要画夙衡,她闭着眼睛也能画。
夙衡的容貌早已在她心中。
“我听东子说,你的未婚夫君早已不在人世了?是如何离开的?”
秦琬说道:“这与你无关,你不该多问。”
夙衡道:“是因为……打仗?”
秦琬猛地抬头。
知道夙衡因战事而离去的人只有自己,为何眼前的男子会知道?眼前的男子到底是谁?又为何与夙衡生得一模一样?种种疑问浮上心头,秦琬百思不得其解。
面对着夙衡依旧灼热的目光,秦琬抿紧唇瓣,不再搭理他。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夙衡的画像就跃于纸上。她凝睇着,眼眶不禁开始泛红,鼻子酸得一塌糊涂。
她的夙衡离开人世已有整整四年两个月又二十天。
04
秦琬第一次见到夙衡时,扬州正值烟花三月,满目尽是姹紫嫣红。
那时的夙衡还只是平民百姓,可即便他只是一介布衣,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秦琬后来想起时,在夙衡怀里笑成了一团,说:“阿衡呀,那时你是故意的吧。你明知我向来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故而才特地以此来引起我的注意吧。”
夙衡重重一咳,耳根子微红。
说起来,他那会其实是无心的,但后来却的的确确是有意的。
三月伊始,淮南王的掌上明珠头一回下扬州,天下人皆知淮南王只有一个独女,姓秦,单名一个琬字,乃是鲜有的美人儿。
秦琬喜欢泛舟,刚到扬州第一件做的事情便是乘舟游含光湖。
那一日含光湖旁人头攒动,为一睹美人容颜,无数人顶着烈日蜂拥而至,夙衡也在里头。堤上人潮拥挤,你推我搡,秦琬登岸时,有人不小心落水了。
噗咚一声,比秦琬的反应更快的是夙衡。
夙衡水性极好,不到片刻的功夫便救起了落水之人。他浑身湿漉漉地上岸,有人送来了软巾,是秦琬身边的侍女。
“我们郡主说公子侠义,特让奴婢送来软巾。”
夙衡接过,怔怔地看向侍女远去的背影。侍女褰起车帘时,他见到车中美人明眸皓齿的,远远地对他嫣然一笑。
夙衡怦然心动。
有人笑话道:“傻小子,还在看?别痴心妄想了,那是淮南王的掌上明珠,能配得起她的人天下间屈指可数。”
夙衡握紧软巾。
而秦琬第二次见到夙衡时,夙衡已非当年布衣,铠甲重重,头盔上的红缨艳如当年的三月烟花。那时秦琬知道夙衡的,年纪极轻,却有一身的功夫和战术,短短两年之内,立下军功无数,从无名小兵到骠骑大将军,在这群雄割据的乱世中威名赫赫。
他翻身下马,身姿利落,跪在淮南王面前。
“夙衡愿为王爷夺下荆州。”
淮南王抚须大笑:“好,待你凯旋,本王必有重赏。”说罢,淮南王意味深长地看了秦琬一眼。夙衡临行前,他骑马矗立于城门之下,举杯遥拜,虽隔得远,但秦琬知道他看的人是她。
秦琬面色绯红,移开了目光。
她年已二八,到了出嫁的年纪,而她知道父亲有意将自己许配给夙衡。郎君浓眉俊目,又是盖世英雄,这门婚事秦琬没有异议,心底也是有几分欢喜的,不过却仍有几分忐忑。
直到夙衡凯旋,秦琬无意中偷听到他与父亲所说的话时,心中的忐忑方烟消云散。
他说:“夙衡没有什么野心,唯一的野心是郡主。”
如此堂而皇之的表白,秦琬心花怒放,淮南王亦是心安。金口一开,秦琬与夙衡的婚事便定在七月初七,正是牛郎织女相会佳期。
夙衡与她说道:“阿琬,夙衡欲以天下为聘,你愿意嫁我吗?”
彼时天下未定,夙衡的铁骑踏破五洲,尚缺一洲,六洲齐聚便是天下大合。他的聘礼举世无双,他的诚意日月可鉴,她眉开眼笑地回道:“我愿意。”
夙衡待她极好。
即便身在沙场,也不忘给她捎信,信笺中思念如水注满她的心头。而眼见婚期将至,她备好嫁衣,待七月七日嫁作夙衡妻。
可谁也没有料到,战无不胜的骠骑大将军竟会受到敌军暗算,一支毒箭正中心头。
她的夙衡没有熬过他们的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