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爱》顾成砂

5、5

　　polio比起罗塔夫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温驯，丝毫没有罗塔夫人的任性，它能够很好的照顾自己，甚至还能照顾从嘉。所以从嘉对它的注意远没有罗塔夫人在时对罗塔夫人倾注得多。有时候他甚至会忘记自己家里还养了一只金毛。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仿佛要趁着春天正好的时节到世上来好好见识一番。从嘉戴上帽子冲到公车站然后带了一身湿气回到家里。刚一推开门，便看到polio房间里探出的脑袋。poli歪头盯了他一眼然后为他叼来了毛巾。
　　从嘉站在门口愣了下然后才蹲下来摸摸polio的头，polio侧头舔舔他的手，温热的舌头粗糙的质感，莫名的让从嘉感到温馨。以前回来他都不一定能够看到罗塔夫人，高傲的猫是不会像个闺中怨妇一般等待着主人的临幸的。而现在每次回来却必然有一只乖顺的金毛狗狗等待他，像个忠诚的侍卫守卫着这个家。这天从嘉没有让polio吃狗粮，而是给它单独做了一份吃的。拌了鸡肝的米饭polio吃起来十分香甜。竟然让polio有了意外的撒娇举动，它将没有了食物的盆子往从嘉面前拱，然后并不吭声只是一味地盯着从嘉看。但是莫名的，从嘉觉得它在笑。于是他突发奇想把当初为罗塔夫人准备的小鱼干给了Polio。
　　春天真正来临，花草树木生长得愈发茂密。随着时日的增长从嘉对polio的关注显然比以前多了，而polio竟然喜欢上了小鱼干，也许某种程度上他还是养着一只猫。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春天到了，他无法阻止动物生来的习性，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对罗塔夫人无可奈何，而polio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他想了想给那个叫顾执的男人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对他会打电话有些意外隐隐地带着些兴奋。从嘉忽然想起那天男人给他打针的情境，男人的呼吸尽数喷吐在他的耳朵上，带着青年人特有的热度，他的脸有些红。
　　“出什么事了吗？”长久没有说话让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
　　从嘉收起心思认真回答：“polio好像有点不对劲。”
　　那边传来一阵“嘎吱”的声音，顾执的声音比先前轻松了些：“它怎么了？”
　　从嘉看一眼乖乖趴在阳台上晒太阳的polio，polio感觉到主人在看它于是爬起来轻快着步子跑到从嘉身边。从嘉摸着polio的头不无忧心的说：“我感觉polio有点奇怪，它好像没有丝毫躁动。”
　　顾执在电话那头笑了，他语调温柔道：“polio是特意训练了用来陪护病人的犬，它不仅仅是宠物，还是照顾病人的帮手。”所以，怎么可以让它的躁动影响病人呢。
　　从嘉沉默了会儿才回答：“我明白了。”
　　顾执知道从嘉沉默的原因，安慰他道：“你可以带它出去玩，它本性里的活泼好动还是在的。”他顿了顿接着说，“还有，你也不要一直呆在屋子里。”
　　从嘉不置可否的应了声，然后挂了电话。
　　他心不在焉的拍拍polio的头，满心是内疚，尽管这与他不相关，但不论怎样，这不公平。他又想起罗塔夫人来，还有那时自己想要多养几只小猫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从嘉给polio套上绳索决定带它出去玩，是补偿也是慰劳。
　　从嘉牵着polio下楼，刚刚出电梯polio便撒腿往前跑，从嘉在后边跟得颇为辛苦，待他喘着气追上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多了一个叫顾执的人。
　　顾执看着眼前明显发愣的人不禁笑了，他伸手牵过狗说到：“怎么？很惊讶？”
　　听到顾执的问话从嘉更加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顾执对他一定有所图，然而这些示好的举动他做起来是在太自然了，让他手足无措。之前送他去医院他可以把医药费还给他说他们两清了，而现在，顾执又是送狗，又是帮忙遛狗的，他感到自己欠的越来越多了。
　　Polio对于顾执的到来显得十分兴奋，一直围在他脚边打转，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天性，四处奔跑。从嘉想，自己果然不是好主人，罗塔夫人抛下他跑掉，而polio也在他面前隐藏自己。他有些嫉妒这个名叫顾执的男人。
　　顾执走在他旁边，带着微笑牵着狗，偶尔同从嘉说上两句。
　　从嘉跟在他旁边，却十足的心不在焉。
　　Polio跑累了就跟在顾执身边一会儿伸出舌头舔舔他的手，一会儿跑在前面嗅刚绽开的花朵。
　　从嘉有些闷闷不乐，为什么Polio跟顾执在一起会更自然呢，好像也对顾执更亲昵。这样看来polio也没有顾执说的那么喜欢他。他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感到手上一阵濡湿，低头一看，是Polio正在舔的手。于是他心情好了些，抓了抓Polio的下巴。
　　Polio得到了主人的安慰却仍旧不甘地用嘴巴拱着从嘉的衣服兜。从嘉有些茫然，这时顾执却笑着出声：“你在衣兜里藏了什么好东西让polio这么馋？”
　　从嘉将手伸进衣兜摸出两条小鱼干来，自己也有些愣了。顾执接过一看失笑道：“怎么想起喂它吃这个？”
　　然而从嘉没来得及说话，因为polio以矫健的身姿从他手中把剩下的小鱼干抢走了。
　　顾执弯着眼睛笑了笑，说：“看来它很喜欢。”一边说着一边把小鱼干交回从嘉手里，然而却又顺势握住了从嘉的手，从嘉顿时手脚僵硬了。顾执说话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耳旁，温热带着痒意。
　　顾执举高了他的手说：“既然他喜欢小鱼干，那么你可以和它这样玩。”说着便握着他的手逗弄polio，让它跳的高高的来夺取食物。
　　Polio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游戏，和顾执玩得不亦乐乎。从嘉被带着束手束脚的玩了一会也来了兴趣，于是顾执便放开了他，让他和polio好好熟悉熟悉。
　　Polio的弹跳力很好，几次都差点就抢过了。然而从嘉却灵活转了下身，于是polio与小鱼干失之交臂。最终聪明的狗狗干脆往主人身上一扑以期能顺利得到食物。躲闪不及的他直接撞入了顾执的怀抱。
　　顾执自然地顺手一抱便抱了个满怀。怀里的人脸上尤带着兴奋的红晕，白皙的肌肤透着红晕十分漂亮，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漂亮多了些活力，比那时更具吸引力。顾执忍不住靠近了些，再近了些。
　　从嘉被他一抱有些反应不过来，似乎明白顾执想要做什么却又有些不明白，就在他下意识想要推开顾执的时候polio往他身上再一扑，顺利抢走了小鱼干。从嘉立刻回神，却只看见polio嘴里衔着小鱼干似笑非笑。
　　从嘉心想，这狗真是狡猾，物似主人状。
　　顾执看看空了的怀抱，又看看明显和狗憋气的从嘉，忍不住微笑起来。
　　两人一狗轻松的玩闹了一个上午，直到polio向从嘉不停地讨要小鱼干时他才发现竟然已经一个上午了。于是自然而然的想到顾执竟然没有去工作。
　　从嘉抬头立刻便看到了顾执。对方也正好抬头，朝着他笑了一下。顾执没有戴眼镜，一双好看的眼睛完全暴露在眼前，笑起来的时候睫毛会微微垂下来，配着嘴角的弧度看起来温暖又朦胧。
　　他低头摸摸polio的头，再抬头的时候顾执已经到了他的身边。男人长身玉立，在他身边微微弯下腰轻声问：“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这样的温柔，这样的体贴。也许这次的顺路看看也是特意安排出的时间吧。
　　他抿着唇，半晌回答到：“不用破费了，这里离我家很近，我回去做点吃的就行了。”
　　男人并不赞同：“就在外面吃吧，方便。”
　　他仍是拒绝：“polio怎么办？没有办法进去餐厅的吧。”
　　于是无法，顾执只能亲自将他送回家。临走时还嘱咐他说：“做点简单的，赶紧吃。吃完好好休息。”
　　从嘉没有回答，和顾执大眼瞪小眼。顾执抬手想要默默他的头，最终却看见他眼底的那一点戒备，只得摸了摸polio。
　　回到家里的从嘉由衷的松了口气，这一上午他太累了。用狗粮加小鱼干把polio哄去小窝里然后自己却坐在了阳台上。
　　春天完全到来了，窗外的树木也长满了茂密的枝叶。清新的味道被风携带着穿过纱窗萦绕在鼻端。他摸到随手扔在阳台上的铅笔，浅浅描绘几笔继而又扔掉了。
　　他默默地在心底叹了口气，一抬头便发现polio在拐角处探头探脑的盯着他，眼睛里全是认真。虽然不在最靠近的地方，但是依然关注着他的一点一滴。
　　他招了招手，polio便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到他身边，主动亲昵的用头蹭他的手。蹭完之后就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然后躺倒在地上大大咧咧的露出肚皮来让从嘉为他顺毛。
　　从嘉无声的笑了，真好，有这样一个家人陪着。人总是这样，越是想要忽略的东西越是无法释怀，他一直告诉自己一个人也没关系，罗塔夫人不理他也没关系。而如今，他终于明白，自己其实一直都在渴望着温暖，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