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十八章 是非 ...

  •   水云卿醒的时候,哥哥就静静地坐在她床边,一言不发。
      水云卿拉住水云天的胳膊,“哥,我错了……”
      “你没错。”水云天摸了摸妹妹的额头,“好好休息。”
      “我想喝水。”
      “我去给你倒。”
      水云卿缓缓坐了起来,任月祺拿了枕头放在她身后。水云卿问水云天道:“哥,你就不想问我……迷药是哪来的?”
      水云天打趣道:“今日太阳倒是打西边出来了,平日里问你什么都问不出的,我本想着问你也是白问,反正我若真是去查,不出几日便查出来了。”
      “我向风三侠要的。当时,我管他要的时候,他竟没问我做什么,直接便给了我二十个人的量。他……”
      “你是想说,你觉得他太相信你了?”
      “嗯。”
      “他是风三侠,他相不相信谁,对他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哦……那你,替我谢谢钟离珏。昨天,他为了掩护我,割破了自己的手臂,流了很多很多血。他说,那样他们就会以为我死了。”
      那一日,梁玖他们一行人的确一直追到了那摊血迹那里。当时,梁玖只觉得,那是很大的一摊血,让人看得怵目惊心。梁玖手下的王莫上前去,大概观察了那血迹,对梁玖回禀道:“梁捕头,这摊血的量已超过一个人身体里血量的一半,如此看来,赌神已死,我们……收官吧。”
      接到这任务的时候,王莫多少有些不情愿,这梁玖知道。其中蹊跷,王莫未必不知,可他不想抓赌神。而梁玖,又何尝不是?
      权衡半刻,梁玖还是下令:“继续追查。”
      水云天是让妹妹好好休息,但他的大脑一刻也没有停过。生意上的事就不必说了,如今,赌神的事他不能不管。不过他知道赌神的事自会有人管,他最关心的是钟离氏兄弟对水云卿的态度。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态度。
      离开水云卿房间之前,水云天轻声道:“月祺和那十三个人被迷倒的事,我会封锁消息。等你伤好些了,一定要让风三侠知道,那包迷药到底用在了什么地方。”

      钟离府。
      钟离珉一直端着那支箭。钟离珏进门道:“那两支官府的箭我找到了。”说着,他把箭扔在桌上。
      钟离珉又拿起那两支箭,三支箭放在一起,的确全都是官府的箭,没有问题。
      “大哥,有什么名堂?”钟离珏问。
      钟离珉道:“昨日我一直在暗处,梁玖的确只射了三箭。可是就水姑娘伤势来看,梁玖在那个位置射的一箭绝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道。能在那么远的距离射穿她的手臂,在近处则必有一箭穿靶之力。也就是说,昨日除了我和梁玖,还有第三个武功非同一般的人。”
      “也就是说,昨日的事与郭同之死就是□□的同一个局?”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据我所知,□□有一高人十八般武艺皆通,暗器、箭术都可圈可点,如果下手的是他,□□之决绝真该令人佩服了。”
      “他若跟你比……”
      “比我强。”
      还有一件事,是钟离珉一直疑惑的,为什么水云卿这个大家闺秀会轻功?
      “弘燚,我问你件事……”
      “你说。”
      “咱们刚来京城的时候,你就认识了水姑娘,和她也是极谈得来的朋友,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水家大小姐,商业大亨水云天的妹妹。琴棋书画、女工刺绣皆通,对品茶似乎也有兴趣,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至于她为何蒙面,你昨日也看到了。”钟离珏不假思索道。
      “她会轻功,你知道吗?”
      “什么?”
      钟离珉皱了皱眉头道:“昨日我以为我看见的是赌神,她本来就会轻功这不稀奇。可当你把她抱回来的时候我着实吃了一惊。”
      “不会吧……”钟离珏也陷入了沉思。
      “据我所知,水家人几代经商,没有人学武功。”
      “可水家的护卫个个身怀绝技,许是跟他们学的也不一定呢。”
      “但愿如此。”
      “哥,对于此事,你又有什么打算?”
      “查出真凶。”
      钟离珏叹了口气,“真想不明白你。你到底是想给□□一个重创,还是为了赌神?”
      “我也说不清楚……”
      “你也有说不清楚的时候。”
      “当大侠,还不能有点烦恼么?”钟离珉苦笑。
      他已经决定了,明察暗访,解决这件事。

      过了几日,水云天把李国渭请进了家里,他从此便成了水家御用的大夫了。水家和钟离家联手编了个谎话。钟离拓炎在江湖上也认识些懂医术之人,而水家一直缺一个大夫,钟离拓炎便把这位李大夫介绍到水家。可是,如此这般,水家便欠了钟离家一个人情。水云天当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一个落难的御医,或许只是直觉,又或许是因为他救了水云卿。

      为了掩人耳目,钟离珉去了野外。他找了一棵大约有两层楼高的树,一箭射过去,若是不带内力,箭到树顶就几乎没了杀伤力。钟离珉自问自己一箭的力道还是强过梁玖不少的,而他那一日并没有看见射穿水云卿手臂的那一箭,所以,那一箭是和梁玖的第三箭同时射出去的,而且轨迹几乎相同。梁玖只射了三箭,就算那个人捡了第一支箭,再和梁玖同时射出第三箭,时间也是不够的。也就是说,那一晚其实一共射出了四箭,有一支箭,消失了。
      至于那支箭能去哪,钟离珉没有过多考虑,只是浪费时间罢了。钟离珉一直思考的是,这支箭到底是从哪里射出的。和梁玖第三箭的方向相同,可力度比他的大不知多少倍。他的观察力如此敏锐,怎么可能没有发现那一晚还有第三个人?
      疑惑中,钟离珉又回到那个地方。他站在梁玖射箭的位置,望着水云卿中箭的地方。这条视线望过去,有什么?
      醉春楼!醉春楼二层的窗户,正在这条视线之上。莫非,这支箭,就是从这里射出的?醉春楼与别的楼构造不同,它的二楼比别的楼略高一些,那里,是射出这一箭最好不过的位置。在那里,假装与妓女鬼混,把她们灌醉便可掩人耳目,至于弓,大可以造一把短的带进去,即使力度是差了不少,但是那么近的位置……够了。
      然后,就是那支官府的箭是怎么来的。这大约也猜得出,官府的衣服,这年头不难搞,而那个人既然有如此高的武功,混到梁玖的队伍里从他身后偷一支箭,也就不难了。
      他应该并不想杀了赌神,钟离珉如是推测。因为,以那个人的武功,若想一箭穿心并非难事。

      元帮附近有一个茶摊,那里流动的人不多,摆摊的,也是□□的人,停歇的,大概也是□□的人。钟离珉坐在那茶摊上,讨了口水喝。他戴着斗笠,没人看得清他的真面目,他就像一个过路的,又像一个□□人。
      钟离珉穿着不同的行头,连续几日到那茶摊上坐着。
      几日后的一天,有人来搭腔。都是同道中人,说两句话总是有的。
      那人坐在钟离珉的对面,也戴着同样的斗笠黑纱。他摘下了斗笠,放在一边。他并没有和钟离珉用同一个茶壶,而是又叫了一壶茶。
      钟离珉也摘下了斗笠,“这位兄弟,莫不是嫌弃在下了?”
      “非也,在下只是好清茶。”
      “这位兄弟真是好兴致,非要把那清水叫做‘清茶’,喝在口中,可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了?”
      “风三侠。”那人斩钉截铁。
      钟离珉也不避讳,只是抱拳道:“正是在下。”
      “风三侠手中这柄剑,鹰眼蟒身,剑柄镀银,剑鞘镀金,且是玫瑰紫金,只如紫铜质地,低调奢华,常人不易辨识。风三侠真是名不虚传。”说着,那人把自己的剑放在桌上,看似并没多大力道,钟离珉却已感觉到了他的内力。那把剑的剑柄上雕了一朵梨花,与剑鞘上所雕的虎纹不太搭调。
      一阵沉默过后,那人道:“在下荣亦非,亦是亦非。”
      停顿了半晌,钟离珉点头致意,“荣前辈,晚辈在此有礼了。”
      “风三侠何以称在下为‘前辈’?”
      “前辈的内力在晚辈之上,闻道有先后,想必您闻道也是先于晚辈,故称您一声前辈。我想应该合乎礼节吧。”
      “三侠真是过谦了。”荣亦非的头更低了些,“我想提醒风三侠你一件事,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风三侠是侠,与赌神走得太近总是不好的。”
      钟离珉缓慢地露出一丝笑容,却并非发自内心。钟离珉道:“晚辈一连几日苦苦寻不得前辈,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晚辈倒想反问前辈,又为何偏偏与赌神过不去?他不过二十出头,露了些锋芒罢了。”
      “哦?”荣亦非的嘴角微微上挑,却也大多被头发挡住,“风三侠此言差矣,那一日我一箭射中的分明是水云卿大小姐,何来赌神呢?”
      “前辈又何必拐弯抹角?”
      荣亦非又是一笑,这次是会心一笑,更明显些。荣亦非道:“风三侠自行走江湖以来一直行侠仗义,但你不是事事都能管的。我也是想给水大小姐一个教训,她这般大家闺秀,本应好好在家呆着。”说罢,他站起身,扔下两个铜板作茶钱,便扬长而去,且是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元帮。
      钟离珉盯着荣亦非的背影,许久。
      而此时,梁玖已是进退维谷,上面又是一道命令,如今他不得不向水家施压。众所周知,水家罩着赌神。同时,城外受过赌神接济的人也早已有了阵阵骚动,他们不相信赌神会杀人,如果他真有一日出手拿人,还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梁玖早就散出那一晚的人是水云卿的消息,否则,京城恐已有乱。
      水云卿的伤已有好转,可以下地了。水云天不许她出门,当然这是因为李国渭不建议她出门。她只能坐在房里喝喝茶,看看书,可是,又哪里看得进去?梁玖的消息已经散了出去,所以赌神没有出城,这件事情已经坐实了。门外传来一阵整齐而压抑的脚步声,那必然是衙门的人。
      水云卿站了起来。任月祺挡在门前,“小姐,少爷说过,这几日无论有什么事你都不用出面,他自会应对,你就……不要操心了。”
      水云卿不顾她每一个动作牵动着伤口的疼痛,“我知道梁玖并无此意,可是不能让衙门的人在咱们家撒野。”
      “小姐,你冷静一些。”任月祺按住水云卿的肩膀让她坐在床上——任月祺的力气可是比水云卿大多了。任月祺继续道:“若你强出头,看在梁捕头的眼中就是你对赌神有意,这样水家就更洗不脱徇私之嫌。况且……他本来就以为你喜欢赌神。”
      “那……”水云卿不再与任月祺戗着用力,“我再等等……再等等。”
      梁玖的人已经进来了,水云天依旧是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他早已习惯了以这波澜不惊的表情应对所有突发情况。
      水家大门打开以后,梁玖的人分列成两排站在门的两侧,梁玖从中间走过来。梁玖一向治下有方,他手下的人都是十分守规矩的,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梁玖礼貌地上前打招呼道:“靖远兄,别来无恙?”
      水云天起身回礼,但并没多说什么,只道:“梁兄还是开门见山吧,今日,我们可是要谈赌神的事?”
      梁玖无奈承认道:“正是,我也是奉命行事,今日多有得罪,还望靖远兄海涵。”
      “赌神的事……”
      水云天话音未落,李国渭从门外走进来。水云天与梁玖二人都下意识地看过去。
      李国渭道:“请梁捕头暂且等一下,在下知道你们都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但是,他们未免心急了些。如今,那根针飞出的方向已无法考证,那么要破这个案子的一大突破口就是验尸。现在,各位全力搜查赌神的下落,难道,你们真的已经确定,杀害那个人的凶手,就是赌神吗?”
      梁玖愣了一下,的确,这不应是他办案的惯用手段。这次是怎么了?是因为上头命令下得急,他什么都没顾上去想。上面的命令,为什么这么急?他们都说是赌神便是赌神吗?是什么影响了他的判断?
      李国渭见梁玖听了进去,便继续道:“在下不才,虽不是仵作,但对验尸之事也略懂一二,不如……”
      “不用了。”梁玖抬手,“仵作,我们自己会找。多谢这位大夫的提醒。”
      半晌,梁玖命令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与水大少爷还有要事相谈。”
      水云天请梁玖坐下,又请银天心看茶,丝毫不怠慢。当然这并不能表示他对这个案子的紧张,只是他对梁玖的重视。
      水云天先开口道:“我知道梁兄其实是不愿意这么做的,至于事情的真相,我会全力协助你,哪怕动用水家的一切关系。但我只请你相信一点,赌神绝不会出手杀人。而且,他的指力没有那么大,飞针不可能穿过头颅。我和若儿都认识他,了解他。”
      “我从来都是相信的。”梁玖道,“只是,第二次下令时,上面限我七日内破案,还剩三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承认,是前几日的心急影响了我的判断,对此我表示道歉。仵作,我身边的王莫会去请,他是我贴身随从,我的意思他揣的清楚。若三日后依旧没有其他进展,就只有得罪了。水家势力在,赌神是不会判死刑的,但是,他的真面目免不了要公诸于众了。他日若有机会,我会替他翻案。”
      水云天微微一笑,“在此先多谢梁兄,但是我相信,这个案子三日内能破得了。”
      送走了梁玖,水云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中途,她还是不顾任月祺的阻拦走出了房门,但只是在屏风后面静静地听着。
      水云卿问:“哥,难道……你已经掌握了什么细节?”
      水云天只是平静地回答:“没有。”
      “那你……”
      “我依旧相信,白的不可能变成黑的。而且,就算三日后案子破不了,我也绝不会把你交出去。”水云天握紧了拳头,露出了少有的严肃与紧张。
      是是非非,是非何在?水云天相信□□有颠倒黑白的能力,这一点,他不是没见识过。但是,他依旧认为,搞垮赌神,对□□没有好处。其余的,就不尽清楚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