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丝女和玻璃男》刄士

38、Q 38

　　翌日，心有忧虑，童天洛早早醒了，发现温宁的房间还没有动静又缓了口气歇下。只是再闭眼也睡不下去，则起来开始收拾起屋子。他把昨日换下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设定程序后去扫地、拖地、擦落尘、熬粥、等温宁。

　　时间一点点过去，房间浴室的洗衣机都完成了烘干任务，脏衣服已经洁净干燥可以再次穿上了，温宁的房里还是没有一点声响。童天洛整理着衣服，想到浴室里新来的家伙，心中感慨万千。

　　回想到住进这里的第二天，因为高楼层，无阳台，他到处找不到晾晒衣服的地方，沮丧着脸捧着一盆湿淋淋的衣服问温宁她是怎么处理脏衣服的。结果温宁说，她从来不洗衣服。接着，他真正见识到了之前她说过的衣服多到爆，够她穿一套扔一套都不嫌少是个什么概念。

　　温宁的公寓二楼就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是他现在住的客房，一间是温宁的超大主卧。而她的卧室里，隐藏着一间堪比他客房大的衣帽间，里面的库存简直就是一家高端服装店的配置。各种他叫不出品牌的衣服、首饰、配件、包包、鞋帽等琳琅满目，整齐的划区分门别类。她说，她穿过的衣服，定期有助理来处理，要么送去专业洗衣店要么回收利用。时间一长她也懒得考虑这些琐事，毕竟衣帽间的新衣服总是比脏衣服更新的要快得多。

　　于是，在童天洛搬进来后面临到的第一个难题，温宁火速采购了一只洗护烘干一体的洗衣机来解决问题。作为一个勤俭持家的好青年，童天洛自认自己还没有如此魄力，壕到没有人性，他还是需要洗衣机来挽救一下自己的三观，决不能被温宁给带跑了。

　　衣服也收拾完了，他又神游到了客厅，满心忐忑望着挂钟战战兢兢等着温宁。九点...十点...十点一刻...十点三十七分...楼梯口依旧安安静静。

　　昨天她喝了那么多酒，浑身酒气的回来。现在想来，当时温宁接电话时候的有气无力、满满的疲惫感，他还一次次问她回不回来，而她最终回来了。酒驾、疲劳驾驶，多危险的行为！温宁她竟然因为他的请求吭都不吭一声应下。要是温宁因为他的缘故而出了意外，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童天洛后怕地想着，也理解她睡这么久。

　　无事可做，童天洛就缩在沙发上抱膝盯着挂钟数秒针爬格子，1秒，2秒，3秒...

　　温宁下楼看见的第一眼就是他一副出神的呆愣相，傻傻的，呆呆的，她都走到他手边了，他依旧专心地数着，丝毫没有感觉。他一直对着挂钟念念有词，温宁疑惑着也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这挂钟没坏啊，这人是不是坏了？

　　“在干嘛呢？”

　　“1532..啊？”正数得聚精会神当中突地被人打断，童天洛的神经返回有0.05秒的当机，脑筋一下没转过来。但很快，注意到温宁在边上奇怪地看着他，他忙爬起来穿鞋站好。

　　只是固定时间坐得久了，他的腿都麻了，突然站起来腿还没有知觉就直挺挺向前倒了过去。好在温宁手快，一把拉住了人推坐到沙发上。

　　“没休息好啊？神情恍惚的想什么呢？”

　　“呃...没有没有....”他讪讪地说。

　　“好吧...”温宁伸着懒腰走到窗边往外瞧着，“我们家的钟坏了么？我刚看你一直看着它念叨着。”

　　“....没有。”突然觉得看秒针数格子的自己好蠢。“我煮了醒酒茶，还熬了粥，你都喝一点吧。我先去给你端茶。”

　　“好啊。”扭过头看童天洛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温宁看他面容青白眼底带着红血丝，想来一晚上都没睡好的样子。她压了一会儿肩膀扬声道，“就放那桌上好了，我自己来。”

　　跟温宁相处有段时间了，童天洛大约也简单了解了一些她的习性。比如温宁非常不喜欢苦味，所以像咖啡、苦瓜之类的她基本都不碰；她不喜欢喝白开水，家里的双开门冰箱有一边专属放着各种类型的饮品；她喜欢搜集各种类型口味的糖果，吃过的每一种糖，她都会留下一样标志收藏，她的包里永远放着一小瓶糖罐备着；她喜欢看片子，尤其是惊悚片、灾难片。她的笑点很奇特，往往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笑得不能自主，而她的哭点他暂时还未找到。

　　醒酒茶略苦，他加了好几块方糖才拿给她喝。在家里，童天洛发现温宁其实是有点儿小孩子气的。怕茶哭，又不愿落了他的好意，她皱着一脸准备闷口吞，入口发觉没有想象中的苦涩反而带着甘甜又舒缓了神情慢慢酌，弯着眼睛甜滋滋地咕噜咕噜全喝光了。

　　温宁接过他盛好的粥碗，就着他提前准备好的下粥小菜，胃口大开吞咽了起来。一晚上没吃东西光喝了酒，其实她早就饿扁了。“你不吃？”

　　“吃过了。”

　　童天洛坐在温宁对面，看着她性急地狼吞虎咽，满口夸赞粥好吃，一时觉得自己大早上起来熬粥准备小凉菜真是做对了。

　　“你熬粥的水平真是顶呱呱啊，我很久没吃到过这么香的小米粥了！”很快，一碗见底，温宁又盛了一碗。

　　“哪有你说得这么好，它不过就是一锅普通的粥而已。”童天洛失笑，觉得温宁夸大其词。

　　“非也非也，”她摇摇头，“所谓粥者，乃是世间最为养人之物也。见米不见水，非粥也；见水不见米，非粥也，必使水米柔腻为一，然后方为粥也。天洛，乃之粥，出师已。”

　　童天洛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没理解那一串说了啥。不就一锅小米粥，哪扯来这么一堆文言古文，他真是服了她了。不过他也明白了，她就是想夸他做的粥好吃呗，他受着就是了。童天洛抿嘴笑着，很喜欢现在这样跟她一起坐着聊天的画面。

　　“恩~我吃饱了，童室友你若是想说什么话，现在就可以开口说了。”她又开始喊他童室友了呢。

　　她看得出他憋了一肚子话等了她一早上，如果她再不开口点出来，她真怕他继续憋着把自己逼得神经衰弱。温宁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角，端正地坐好，一副洗耳恭听状。

　　童天洛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首先，我想为自己这几天处处躲避你的幼稚行为道歉。是我思想偏激，大题小做、神经过敏，明明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而我还不知轻重，跟你闹别扭。对不起，让你为我的情绪买单，是我的不对。”

　　他抬头看了看她的脸色，沉静如水看不出喜怒。她说，“我先听你说完，继续。”

　　咬了咬牙关，他又接着道，“昨天我不该不声不响就跟人出去，害你白白做了晚餐空等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保证以后有事都会最先告诉你一声。还有我昨天晚上的无理取闹。你在外面喝了那么多酒还闹着要你回来，幸好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不然我一定不会原谅我自己。总之，真的很对不起！”

　　他把头埋得低低的，没脸去看她。“认识以来，我一直都让你迁就着我，包容着我，处处麻烦你。不管是我的店，你请专人训练服务生，请经理整顿，提高效率提高业绩，还是我父母那边，帮我隐瞒我的秘密，替我细心孝敬他们。你瞒着我给家里送按摩器，为我妈的胳膊复健请专家，为我家的生意出谋划策，这我通通都知道了，也许还有别的我不知道的。简单一句谢谢已经不足以表达。”

　　“自从认识你以后，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常常入睡前胡思乱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为什么你要这样帮助我？也很不知所措，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可是随着对你认识的加深，我知道你是个很温柔很美好很为人着想的人。你挡在我前面为我披荆斩棘解决麻烦的样子，常常让我有种错觉，我也是可以对某一个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

　　“被保护，被重视，被人关怀，她注意你的一言一行，察觉你的喜怒哀乐，带来满满的幸福和甜蜜。就是这样一种错乱的感觉，让人冲昏了头脑不自觉去遐想，胡手乱抓些不切实际的希望。说白了，是温宁你为我做得太多了，让我感到了害怕。我只要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好卑鄙，很无耻。你的一番心意，被我践踏，不识好歹说得就是我这种人啊！”

　　喜欢上温宁，多么简单的一件事。他到现在才惊觉，多么可笑。可是温宁喜欢他么？会喜欢上他么？这么卑微怯懦的自己，配不上吧。还有万子捷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有些语无伦次，童天洛自己也感觉说了一堆没有逻辑的话，但不管温宁听没听明白，他只管把心里要说的一咕隆咚吐了个干净。一说完，全身心都轻松了不少。他微微抬眼偷瞄她，她还是刚才的表情，让他看不出所以。

　　“说完了？那换我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