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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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街道上的灯基本上都灭了。而在这种时刻海州最繁华喧闹的安意会所灯火通明。
程凡从会所里走出来，他坐在大理石柱下愣愣的发着呆，刚刚错失一百万生意的他此时的脑子里就像一堆杂乱的麻线。不一会就有一位服务员跑过来搀扶：“程先生，车子我已经帮您开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姓程？”程凡有点好笑，抬起头问道，看着服务员闭口不说的模样让他再次陷入最近的糟心事中。原本谈得好好的合作方案就在快要签约实行的节骨眼上居然被人摆了一道。
他不耐烦地推开服务员的搀扶，一个人施施然地走向停在会所前的白色索纳塔。
坐在驾驶座上扯了扯箍着脖子的领带，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程凡呆呆的瞪着里面的来电显示，过了一会，他回过神来把手机关机，手颤抖的握着方向盘，手忙脚乱地启动了引擎。
行驶在宽敞的泊油路上，程凡心里想的全是刚刚打来的那个电话的主人。打来的不是别人，是和他最亲近的顾盛杰。
时至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在当初和那个人交往的时候就应该会预想到有这样的结局。
顾盛杰是他合作关系最久的商业伙伴，这在外人看来很不可思议。
在国内的电器市场独占鳌头的顾胜集团竟和一个才刚刚起步不久的小家电厂签订货源合约。如果是当初看中的“潜力股”那也就算了，但是在最近几年却一直在走下坡路的衰落时期却还再次递出续约合同就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了。
程凡明白这其中的关系也只有他和顾胜杰知道，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普通的商业伙伴那么简单。可就算隐瞒得再严密，纸终究包不住火。
顾家老爷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在察觉到儿子的异常后派私家侦探去侦察，这一抓，藏了六年的秘密最终还是暴露了。而这一现象所连带的关系也渐渐衍生到程凡的事业及家人上。
半个月前，小家电厂好不容易求来的一笔大订单无缘无故的被取消，哪怕对方要支付超出订金五倍的违约金。而就在刚刚，原本和林总说好的合作方案，到了合同都递到对方眼前的节骨眼上竟然改变主意了。
程凡双眼直碌碌地盯着前方的交通灯变绿，一踩油门，车子立马飞了出去。
如果单单只是生意上受到了阻碍那还只是小事，最让程凡最担心的事是他的父亲也知道了这件事。
特别是在十年前父亲的贪污案重新被翻出审查，顾家老头的名字显赫的挂在嫌疑名单的第三位的时候程老爷子几近崩溃，这让程凡和顾胜杰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
只有程凡一个男丁的程父几乎是跪着乞求着儿子能够回头，可事实证明他只能失望了。即使答应了不再和顾胜杰交往，他也不会喜欢女人。
尽管如此，父子俩的关系有有所好转，就在昨天，已经半个月不接儿子电话的程父竟然主动打电话来邀请儿子这个周末回家吃饭。这也算是自己抛弃这段感情后换来的唯一值钱的东西。
程凡瞥了一眼扔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已经有三个月没和顾胜杰有过联系，十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断就断，这一点程凡比谁都知道得清楚。
放慢了车速，在要拐入高速路口的时候对面猛地冲来一辆红色的大卡车。
程凡猛地打着方向盘，就在他错开大卡车的时候却又迎面撞上从卡车后面驶来的一辆桑塔纳，他踩下刹车，却发现没了反应。
“妈的！”
这绝对不是他误踩了油门，眼看着汽车飞速向前驶上高速，程凡心里从未有过的绝望。
在他撞上高速公路的隔离栏后，车子在高速上侧翻。
程凡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面，在黑暗侵蚀他的意识之前就像是在影院中欣赏一部电影。
他清晰的看见眼前一闪而过的许多画面：从母亲抱着他学习走路的片段，再到父亲被撤职后一家人坐在农车上回乡下的情景。
紧接着是和顾盛杰的第一次偶遇，两人尴尬的看着对方身上的咖啡污渍，画面最后定格在搀扶着自己的服务员后便开始倒退到坐着农车回乡下的画面......
伴随着玻璃打碎的声音，程凡睁开双眼。眼前带着灰丝的天花板上挂着一架积满灰尘的大风扇，墙角的黑色蜘蛛正快乐的织着自己的小窝。程凡微微眯起眼睛，他感到全身的骨架全部松散了，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直直地打在他的身上。
程凡再次趴下。这时，他的心弦被什么拨动了一下。
“啊！”
四周一双双惊异的眼神向他投射过来，程凡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周围的一切对他而言简直太过莫名其妙，却又太过熟悉了。狭小残破的教室内挤着几十个身穿校服的学生，教室前后各站一名老师，而自己，则也穿着同样的校服坐在这间教室当中。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一开始就站在程凡后边的监考员有点按耐不住了，能够在中考考场上睡着的考生她还是第一次见。眼看着现在还有突发情况即将发生，她已经做好要把这位考生逐出考场的准备。
程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举起自己的双手放到自己眼前来回琢磨，过了一会，他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你在干什么？”这着实把两位监考员吓坏了，其中一个抓住他的手，生怕这家伙疯起来对其他考生照成伤害，毕竟这种在考场上失控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不敢置信的，程凡又往自己的脸上抽上两个大嘴巴，那“啪啪”的声音让其他在场的考生纷纷侧目。
如果是做梦，这未免也太过真实。这个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能够感受到别人抓住自己时的触感，能感受到劣质的校服吸着汗水摩擦着自己的皮肤。伸手摸摸窗台上的玻璃，再蹭一蹭落白的墙壁，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这种重生的愉快和激动并没有持续太长。
“老师，现......现在是在中考吗？”他反握住监考员的手，激动的问道。
“是。”监考员愈发鉴定要把他逐出考场的信念，“这位同学，你已经严重违反考场纪律，请离开考场......”
话还没说完，程凡猛地推开桌子，跳出了窗外，不顾身后监考员的大喊。如果这一切是真实的，那么今天，也就是他坐在考场上的日子，也就是母亲出事的日子。
二十年前，舅舅在听到纤维板不久后会涨价的消息就开始疯狂的购入，用尽自己所有的积蓄，最后连带着自己的家私厂也抵押进去，结果得来的却是纤维板大降价的消息。
还没来得及脱手的结果就是连工人的工资都拖欠着。母亲就是在接到工人聚集家私厂的消息后跑去帮忙，最终被失去理智的工人拔煤气罐炸死。
如果能够赶到现场，那么一切都能够阻止，他的生活也将从这一刻起开始被改变。
看门的老大爷正抽着大旱烟，远远地看见一个学生向校门口跑来，心里明白这准出什么事了。他把手按在大门的锁头上，另一只手拦着程凡：“小伙子，现在考试呢，这考场里出啥事了？”
程凡抬头看着他一眼，那急切惊恐的目光让老大爷心下一怵。拉着锁头的手松了松。程凡急切地推开大门，跑了出去。
乡下一望无边际的广阔田野让程凡哽咽，他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向车站跑去。在下田干农活的邻居王妈喊道：“阿凡，你今天不是考试吗？跑去哪？”
程凡来不及和她解释，这让王妈心里别扭。不就有个爹在县里当过官吗？现在不也是被撤职跟着一块回乡下干农活来了，嘚瑟个什么劲儿啊。
这时间点不在学校考试跑田野里来了，估计也是知道自己考不上了，回家去了。这么想着，王妈心里那股不高兴劲也渐渐散去，背着背箩，撅着大屁股继续除草。
程凡双手支着膝盖不住的喘气，最后一班客车刚刚离开，看了看客运站里的时钟，现在距离出事只剩下七个小时的时间。而从这里坐车到县城最少也要五个小时。
九一年的归田村还没有发展起来，仅有的一个客运站也只有几辆残破不堪的大巴车，每趟来回也得要半天的时间。
难道就算是重生也不能改变命运？程凡直起身躯，他怔怔的看着客运站对面发出噪音的制糖厂，机械运作的巨大声响充斥在他的耳边。
这个制糖厂是归田村第一个厂子，在这个担心会被戴上“投机倒把”的罪名的年代，敢顶着风险下海的并不多。程凡记得自己儿时常来制糖厂附近转溜，他知道每到正午这点糖厂就要出一批货。
果不其然，绕过厂子的厂房就看见几辆货车停在空地上装载货物。程凡趁着司机和工人调侃的缝隙钻入货车。等着车子发动开始行使时他的心就像卸下一块大石一样那么轻松。
六月的天躲在这封闭的货车内很是让人窒息，才过几分钟程凡就已经汗流浃背，为了能透点气，他轻身轻脚地挪到靠近前方驾驶室。
“我说老肖啊，这张大明真打算开一家家具厂，还要进“巧货”啊？”在前方副驾驶座上的一位工人无奈的问道。
所谓的“巧货”说白了就是假货的意思，这是海州生意人的一种叫法，程凡竖着耳朵听得仔细。
“那小子劝了也不听，他是老板，也忘了当初还是我老肖给他换的尿布。算了算了，这年轻人做生意，就是要胆大，我们这老一辈的劝对他来说就是在吹凉风。”老司机衔着一根彩蝶烟喃喃道。
旁边那个赶紧应道：“听他说这制糖厂现在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几笔大买卖做完就和几个朋友去开家具厂，前一阵子不是听说老程家的小舅子在县城的家私厂出了事吗，剩下的一大批原料大多是被阿明那小子给买去的。看那数量还不少，估计真的走投无路咯。”
听到这里，程凡的心里渐渐有了打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