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的讨债郎君 （重生）》冷酒千杯

65、旧债要还

　　柴五坐了起来，粗喘着咒骂，“混蛋，你他娘的压别人去，老子不在下头。

　　狄枭登时愣住，面皮隐隐一抽。过了一会儿，他憋红了眼睛扭过头来，豁出去的朝柴五大喊：“你爷爷的！给你在上头总行了吧，往后跟我好，不许再想别人。”

　　柴五本来很生气，听了这话突然想笑，好不容易忍住，软下了语气对他说：拉倒吧，别勉强自己，我也勉强不了自己……上你。

　　干！狄枭拍了下方向盘，车子猛的一震。他气呼呼的别过头去，脸开始胀红，渐渐红到了脖梗。

　　柴五并不是讨厌他，如果只做朋友，他们会是很完美的搭档，只不过，永远不可能成为他想要的那种关系。

　　狄枭见他不语，就知道又没结果，心里却下定决心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找机会先对付那个虞锦生。
　　……
　　邱檠义调查了柴五和锦生，意外发现柴五可能就是柴小冬，那个害死自己亲弟弟的人。柴小冬的家在扬城，枭军举事之初就在那里，据说刨过柴家立坟的山头，然后柴家人隐匿不知去向。

　　要确认很简单，派人去扬城找个老地户来指认就行，但是邱檠义认为没有必要，因为他已经深信不疑，就凭柴五和闻进升是旧相识，就凭这两个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邱檠义在新宅举办宴会，邀请了红的发紫的虞锦生助兴，一封烫金的红底请柬送到了柴公馆。

　　这些巧立名目的笼络手段，柴五根本就不想掺和，但是邀请名单里写着闻进升，不禁让他迟疑起来。

　　狄枭也在旁边劝，“还是去吧，你初来乍到，多结识一些达官贵人总是好的，往后才好办事啊。”说完，在他背上拍了拍，豪气道：“别再考虑了，这回我陪你去。”

　　柴五横眼瞅他，心说这家伙古古怪怪的，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猜对了，狄枭眯着眼睛，正心里琢磨着虞锦生，要是能让他当众出丑岂不是大快人心。

　　古色古香的邱家大宅，草坪式的的花园里，举办着西式的露天酒会。谈吐得体的绅士，举止优雅的小姐，觥筹交错，互相攀谈。邱檠义穿梭在人群里，简直是八面玲珑，春风得意。

　　柴五带着狄枭出现，远远的顿住脚步。长而浓的剑眉下面，深邃的目光凌厉的扫视全场，带着不合时宜的压迫感。

　　狄枭贴近他说：“喂，放轻松点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宰人呢？”

　　柴五赏了个白眼，目光依旧警惕，“管好你自己吧，邱檠义可是个老狐狸，你别露了馅儿。”

　　和邱二的恩怨，狄枭并不知情，但这件事就像一缕挥之不去的阴魂，躲藏心底阴暗的角落，叫柴五不敢心存侥幸。此次来上海就任，得知要和邱檠义共事，便格外的谨慎戒备起来。他不清楚邱檠义知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却难保有一天他不会知道。

　　柴五的视线就像破空的利箭，令邱檠义有所感应，他举目四望，视线定在了这里。他热情的抬手示意，然后排开众人，携着其中一位走了过来。

　　那个男人身量不差，穿着旧式袍子，中年发福却浑然霸气。

　　“哈哈，柴师长，怎么来得这么晚哪，我们可是恭候多时了。”邱檠义迎上前来，熟稔的拉着他，然后朝那个男人道：“来，黄大当家，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枭军的师长，政府的特派委员。”然后转回头，对柴五道：“这位就是脚下抖一抖，上海震一震的青帮当家，黄金荣黄爷。”

　　黄金荣眯起了眼睛，弥勒佛似的脸堆满了笑意。“柴师长，久仰大名，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他抱了抱拳，目光极为犀利，满是探究和掂量。

　　“黄先生谬赞，您的大名才是如雷贯耳。” 柴五不闪不必，不遑多让的迎视着他。

　　“哈哈哈……想不到扛枪杆子的人，也这么会说话，看来柴师长前途无量啊。”说完转头打趣邱檠义，“你这个人精，知道柴师长对我脾气，怎么才介绍给我，当真让我相见恨晚啊。”

　　“哈哈哈……这倒是我的不是，黄爷你海量汪涵，往后你们见面的机会多的是呢。”

　　点了点邱檠义表示无奈，黄金荣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弯起的弧度，让柴五觉得高深莫测。

　　邱檠义左右一拉，招呼道：“来来，我们去那边聊聊，柴师长您看，闻先生他们在那边儿呢！”

　　往前方一瞧，那人群里那长身玉立，鹤立鸡群的不就是闻进升么，仅仅是执杯而立，动作都优雅的叫人怦然心动。

　　眸光转瞬一亮，邱檠义却尽收眼底，他愈发肯定起来，柴五对闻进升绝不简单。压下心头恨意，拉住黄金荣道：“黄爷，还有一位你也得见见，聚义堂的少东闻进升，那也是个青年才俊啊！”

　　黄金荣微微点头，不置可否。上海这个地方，热血无畏的年轻人不少，各个都不可小觑，只不过，十里洋场飘荡过一圈，能独步清流，初心不变的又有几人。

　　几个人走过去寒暄，闻进升看见柴五，目光一顿，然后淡淡的点头。

　　柴五瞥过眼去，装作视若无睹。他想忽略对闻进升的关注，尤其是在公众场合。

　　这个时候，独自行动的狄枭已经找到了虞锦生。他身边热热闹闹，围了一堆票戏的太太小姐，缠着他谈戏要签名儿。

　　宴会场地的前方，有个简搭的台子，浅色的地毯，红底水墨扇子的背景，显然是给虞锦生唱戏用的。

　　他穿着清清淡淡的长袍，没上戏妆，看样子是要清唱一折。那脂粉未施的脸上，眉眼越发精致，双眸越发灵动，要是就这么唱起旦角儿来，指不定如何引人遐思呢。

　　狄枭多看了两眼，却没忘记自己该干的事儿，他四处探看，想着能让虞锦生出丑的法子。

　　这时，台幕后头的几条木块吸引了狄枭，估计是待会儿垫台角用的。狄枭灵机一动，缓缓勾起了嘴角。

　　宴会进行了一会儿，娱兴节目就要开场了，主持人一登台，来宾们就自发的围了过去。

　　简单的介绍过后，身着月色素锦长袍的虞锦生登上了舞台，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敷在身前弯腰施礼。

　　“各位，承蒙错爱，今日东主邱先生允许我用另一种形式登台表演，有别于往日听戏的花俏，咱们今日只听戏文，效法一下落雨听荷的意境如何。”

　　众人齐声叫好，兴致颇为高涨。敢这么唱戏，这么别出心裁的，也只有这红透了天的虞锦了，因此他怎么唱都是好的，都是叫人喜欢的。

　　虞锦生微微一笑，顿时说不出的明艳，如同百花竞放，目光里流淌着春意绵绵。画扇缓缓展开，身形缓转，曲乐也是不同于以往，弦乐为主，击打削弱。

　　一开口，低回婉诉，清澈圆润的唱腔，让人明白了这是要唱《牡丹亭》，于是台下响起轰然的叫好声。

　　人群里的江荣初死盯着虞锦生，他越看越不甘心，这么个落入凡尘的仙子，怎么能不是自己的！于是满腔妒火的去看柴五，恨不能一枪崩了他。

　　看着舞台上光彩逼人的锦生，闻进升感慨万千。从前他们约定过，若是活着，他一定会唱红，自己一定会去看他的戏。没想到今天，竟在这里实现了承诺。只是，自己该去找他吗？他和柴五，柴五和自己，这样的情况情实在让人为难。

　　邱檠义眼观六路，各路人的表情无一放过，他的坏水儿在心里一滚，便拉着柴五往舞台前头走，心说让人都瞧瞧这对绯闻主角，该嫉妒的嫉妒，该生气的只管生气吧。

　　柴五当然不想往前，可是不好同邱檠义拉扯，于是被他牵到了最前头，这个位置正对着虞锦生，会有一种台上的人只为自己唱的错觉。

　　锦生看到了柴五，有一霎那的惊喜，目光随之缠绵了几分，便盯住他离不开了，只听他吟唱，“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

　　众人见这两人上下对望，想到之前的大字新闻，不由的各种联想，也有忍不住窃窃私语的。

　　正一小段唱完，竟有一位小姐跑上台去献花，完全是洋式风格，不过大家也能接受，纷纷鼓起掌来。

　　突然，小姐“哎呦”了一声，随着台角跌摔下来，好在锦生扯着花束拉住了她，转身朝里一带，自己却退了几步，眼看就要踩落，他紧张的闭起了眼睛，等着自己掉下去，重重的摔落。没料想腰上一紧，凌空飞了起来，如羽毛在空中飘了一圈，然后落在结实又温暖的地方。

　　惊魂未定的锦生睁开了眼，在众人的抽气和低呼中，他看见了柴五，那炯炯有神的双眼，因担心而微微拧起的眉头。这一瞬，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只有永恒的对望。

　　“柴五，你给我放开他。”江荣初愤怒的冲过来，拉开呆怔的虞锦生，一把揪住柴五的脖领。

　　人群里观看的狄枭扶额，心说他娘的这是怎么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