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的讨债郎君 （重生）》冷酒千杯

53、囚困之鸟

　　全城戒严，家家户户挂起白幡，天空也似乎低矮了许多，空气也变得沉闷阴霾。

　　本指望着这几日快些过去，好喘上一口气，谁知权晟清暴病身亡，圣国一夜变天。陶钧当仁不让的坐实了圣王的位置。

　　柴小冬隐隐感到，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蹊跷，这究竟是天助二哥，还是有人下的手？他的心如同在火炉上煎烤，既怀疑陶钧，又不愿相信。

　　毫无预兆，谭栋领兵包围了悦来酒肆，押下了闻进升，却没有搜到常九，这条漏网之鱼，让他格外不安，立刻回去向陶钧复命。

　　闻进升被押进大牢，小勺和莲玉也被监管起来，无法向柴小冬报信。

　　阴暗的牢房里，肮脏腐臭，闻进升却显得很平静。他早就知道陶钧要有所行动，却没想到会这么大张旗鼓，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了。

　　陶钧这么做，反而让他担心起柴小冬来。谭栋说二王的死是常九指使。说自己通敌，是袁军的奸细。可柴小冬会信吗？他不会相信。如果因此和陶钧发生冲突，结果又会怎样？

　　闻进升叹了口气，闭起了眼睛，如今之势也只能指望常九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闻进升已经下了大牢，柴小冬赶去大牢提人，重兵严守竟不许他进去。

　　他只好怒气冲冲的去质问陶钧。想当初，闻进升和常九帮了他，如今他怎么能倒打一耙，恩将仇报的陶钧还是他爱戴的二哥么？

　　陶钧早知道他会来，不躲不逼，坦然相见。他笃定，情势由不得柴小冬，齐云峰在前线抗袁，用闻进升牵制穆左霖最为有利，如果他明白这一点。那么，情人和兄弟该选择哪个就显而易见了。

　　柴小冬撞门进来，双眼冒火，一副要吃人的架势，“二哥，马上把人放了。”

　　陶钧淡然一笑，放下手中的地图，站起来道：“干嘛这么大火气，有话慢慢说。”

　　他慢条斯理，明知故问的样子更是气人，柴小冬哪里冷静的了，气氛之下连名带姓喊道：“陶钧，别以为咱们是兄弟，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快把闻进升给放了！”

　　“放了闻进升？”陶钧摇了摇头，“放他，是你的私心。不放他，是为圣国的大局。孰轻孰重，你就不掂量掂量。”

　　“什么大局我不管，闻进升犯了什么罪，该不会是因为我选了他，你假公济私吧？”柴小冬盯着陶钧，用最恶意的指责刺探他，但也是最直接的想法。

　　“假公济私？哼，三弟你真是了解我。”陶钧凛然的面具有些松动，虽然这是事实，虽然柴小冬猜到了真相，但是他不想承认，不能承认，在他面前的陶钧是这副嘴脸。

　　他拿起桌上的地图，转过桌角，走到柴小冬面前，抖开地图指给他看，“你看这里，这条长江天险，穆左霖和大哥就在这里对峙。虽然仗着地势能抵挡一时，可袁军用的是洋枪洋炮，你说……最后会是谁赢。”

　　柴小冬抓住他的手腕一拧，“别废话，抓了闻进升就能赢，他不过一条性命，能影响什么大局？”

　　“当然能，怎么不能。”陶钧脱手腕，冷笑了一声，“就凭穆左霖对他的情意，就凭穆左霖冲冠一怒为蓝颜。”

　　柴小冬怔了怔，立刻摇头道：“不，穆左霖不会为了进升妥协的，你别做梦了。”

　　“是我做梦，还是你不切实际。三弟，闻进升说过他喜欢你吗，说过他离不开你吗，如果不是穆左霖没死，他还在把你当做仇人，恨之入骨呢！”

　　柴小冬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无法反驳。身体有些僵硬，心里有些凄苦，却倔强的咬了咬牙，“就算我在他心里不是第一，他在我心里还是第一。”说完扬起头瞅着陶钧，目光里带着挑衅。

　　陶钧觉得刺眼，微微转身，“听我说，闻进升不能放，我们需要他拖延时间，我已送信给袁将军，请求跟他合作。如果他脱离洋人，跟我们共分半壁江山，百姓也就不用再受战乱之苦。”顿了顿，陶钧嘲讽似的勾起了嘴角，“只不过，穆左霖这个跳梁小丑必定阻挠，他一心想打过来向你报仇，你说抓住闻进升有没有用！”

　　柴小冬狠狠地皱眉，他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陶钧了，他说的似乎有理，可是要用进升来……

　　“别再说了，就算你有道理，你要牵制穆左霖，你也别忘了当初是谁帮了你，对付茹王和敬王全靠他们，你现在这么做根本就是敢恩将仇报，要是按山寨的规矩，是要滚山头的！”

　　陶钧转过头，冰冷的眸子直视着柴小冬，里面却没有一丝愧疚。

　　柴小冬不想再废话，上前揪住他的领子道：“快，把人给我放了，要不然……天王老子也不讲情面。”

　　陶不眼角抽了抽，冷漠的表情开始龟裂，他有些喘不上气，被揪紧的仿佛是他的心，突突跳着溢出血来。他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那只凶器，缓缓锁紧了眉头。“小五，你果然是个土匪，下了山就不回头，谁能比你绝情绝意。”

　　柴小冬心头一痛，嘶哑道：“少说废话，只要你放人，我就带他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入你的眼！”说完这句话，柴小冬眼眶发热，带着绝望的乞求看着他。原以为离去的那天，会是生命的终结，却没想到这样不堪。

　　陶钧静默无语，直到目光冷透，他甩开柴小冬的说：“好，跟我来。”

　　柴小冬不疑有他，跟在陶钧身后，看着他打开门，走了出去。柴小冬跟着一迈，有个东西顶住了脑门，他斜眼看去，是谭栋拿枪指着自己。

　　“左先锋，对不住了，你武功比我强，只好用这个来招呼你。”谭东说的一脸诚恳，仿佛再说我家没有乌龙茶了，只好用铁观音招待你。

　　柴小冬发自内心的想笑，目光利箭似的射向陶钧，他们是怎么走到了今天，说好的同生共死不永不离弃呢，根本就是个笑话。

　　“二哥，你想怎么处置我。”柴小冬平静的问。

　　“先关起来。”陶钧冷冷道。

　　谭东一摆头，上来了几个手下，把柴小冬结结实实的捆了。

　　柴小冬垂目不语，也不想再看陶钧，只是有些后没留个心眼儿，二哥果然是干大事的，比自己狠多了！

　　柴小冬被关在一间房里，里面只有床，他们脚被锁在梁柱上，走不了几步远。他大喊大叫，要求去大牢里待着，可是喊的嗓子冒烟儿也没人离他。

　　柴小冬放弃了，躺在床上想办法。这时，门被打开了，他“嚯”的翻身而起，只见锦生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柴小冬，小心的问了句，“柴大哥，你还好吧？”

　　一见是他，柴小冬立刻燃起了希望，“锦生兄弟，我没事。”抻着脖子瞅了瞅外头道：“关上门儿，咱们说句话。”

　　锦生听了，把饭菜搁在床头，走回去关严了门儿。

　　“他让你来的？”

　　锦生点了点头，“圣王怕你不吃饭，让我劝你吃饭。”

　　柴小冬诧异了一下，才想起权晟清死了，圣王指的是陶钧。“哼，我才不跟自己过不去，老子得养足了力气，出去救进升。”

　　锦生走过来，端起饭递给他，“对，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柴小冬没接，仰着头看了看锦生，所说他们不算太熟，可是也算换难过。现在的情况，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锦生啊，你……能想办法放我出去吗？”

　　锦生的双眼睁的溜圆，“放你出去？”摇了摇头，眉头拧的死紧。柴小冬刚要失望，他却迟疑的说：“现在不行，但是……我尽量试试看。”

　　柴小冬双眼一亮，激动之下握住了他的双手，“锦生，全靠你了，幸亏还有你。”

　　锦生笑了笑，暗暗感慨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柴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柴小冬收紧了手心，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锦生心弦一动，羞涩的抽了下手。

　　柴小冬惊觉失礼，赶紧松开手拍了拍大腿，“吃饭吃饭，饿死自己不划算。”说完抓起碗来就吃。

　　锦生站在旁边偷偷瞧他，心里一阵喜欢，他连吃饭的样子都是顶豪气的。他不由的想：只有在此刻，在这里，柴大哥遇了难，自己才入了他的眼，才能帮到他，听到他说谢谢，温柔的拉着自己对自己笑。可是，他还是要帮柴大哥逃出去，因为他不能让陶钧得逞。

　　吃完，柴小冬把碗递给锦生，突然对他笑了，“怎么这么安静，记得以前你伶牙俐齿的，小勺都不是你的对手。”

　　锦生有些不好意思，他当然不能告诉柴小冬，自己一靠近他心就蹦蹦乱跳，嘴巴都不好使了。“我……我也不是很会说话。”

　　见锦生红着脸低下了头，柴小冬也就不逗他了，扯住他的袖子再次拜托道：“锦生，全靠你了！”

　　柴小冬明亮的双眼，直照进锦生心里，让他浑身是劲儿，狠狠地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