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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恶王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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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肩膀一沉,陶钧回头凝看。
权晟清面露温厚,“比肩王长途跋涉想必累了,今日暂且回去休息,两日之后本王设了庆功宴,到时着人去请你。”
陶钧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侍从,淡眉一扬,“圣王设想周全,陶钧莫敢不从。”冷冷的瞳孔里散去一团虚糊,转身,不再虚伪客套。
权晟清心下吃惊,望着他走远的背影,目光越发深沉。
齐云峰追随着陶钧,跟到高阶之下,总算看清了那挂念的面容,不由脱口而出,“二弟,二弟……”已是顾不上尊卑有序。
“大哥!”陶钧低呼着冲下来,激动的抱住了他,“大哥,总算见到你了,这些日子还好吗?”
齐云峰楼住他紧了紧,“嘿,我这不行军不打仗的,还会不好么。倒是你,怎么消瘦了这么多,再瘦下去恐怕要被风吹跑了。”说着,还煞有介事的拧起了眉头。
陶钧会心一笑,大哥就是这样耿直,关怀也让人倍感温暖。“大哥,这里太嘈杂,你陪我回去吧,如今三弟不在了……家里太冷清。”
齐云峰求之不得,巴不得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详谈,却还是提点了一句,“老二,今日是你加封之喜,茹王和敬王也许久未见,最好过去寒暄一下。”
陶钧不以为然,强硬的拖着他,“不必了,没有那个必要,他们的嘴脸我早已看透了。”
……
听说陶钧回来了,又获封比肩王,这让闻进升十分不安,加上柴小冬临别之语,圣国分明是要内乱啊。
常九立在身后看了半晌,迟疑着向前一步,“闻爷,咱们是不是要另做打算?”
闻进升看了他一眼,“柴小冬派人盯着了?”
“没有,按兵不动,看样子顾不上我们。”
闻进升一转眼,遥望窗外熟悉的街角,突然叹息似的,“他不动,我们便不动,这儿是我的家乡,不管它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想留下。”
常九想了想,觑着闻进升试探道:“留下,我们便在一条船上,属下是不是该帮他一把。”
闻进升默默,权晟清和陶钧两虎相争,未必不是茹王、敬王渔翁得利,这二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回去自立为王也是有可能的,万一圣国分崩离析,百姓又是水深火热。眉紧半分道:“你行事向来有分寸,自己看着办吧!”
常九暗自惊喜,想不到闻爷这么痛快的同意了,如果自己帮了柴小冬,小勺肯定会高兴的,想着,不由喜形于色,“属下明白,属下会见机行事的。”
闻进升点头好笑,常九这个人忠心耿直,心思也瞒不住人,他对小勺亲昵非常,怕是已经当做亲弟弟一样,自然是不希望柴小冬出事了。只不过……
“常九,你说恭王投了袁将军,什么时候会打回来?”
常九一听顿时变色,“这……属下不知。”
闻进升转向他,肯定无疑道:“不会太远了,你还是早做打算吧,圣国这样混乱,已非你我能够改变什么,柴小冬他……不过是当局者迷。”
常九沉默,闻进升这是提醒他不要介入太深?或者是让自己早做退路,毕竟自己背叛了恭王,他若是打回来,断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
两日后,圣王府上宾客齐聚,权晟清兄弟四下招呼着,虾兵蟹将都来了,却还不见茹王、敬王,甚至今日的主角陶钧?
大伙都入座,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权晟清面色微郁,捂着嘴对奉茶的苏柳儿低语了两句。
这时有人姗姗来迟,大伙往外一看,惊艳的移不开目光。陶钧相貌清俊风度儒雅,只是一向衣着朴素,把自己的光芒掩去了大半,今日却是盛装打扮了起来。只见他穿着靛青色绣锦长袍,斜披着云鹤暗纹,远远看去好似青山遮雾,近了只见仙鹤弄云。
“各位抱歉,在下来迟了,哈哈哈……前日新制了衣裳,总算是赶得急穿上了。”见他谈笑风生,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获封比肩王又摆庆功宴,盛装前来也是人之常情嘛。
“比肩王,今日这身实在是妙啊!”
陶钧回头,众人巡声一看,茹王和敬王也尾随而来,这下人可齐全了!
“比肩王少年英俊,气度非凡,让我们这群俗物情何以堪啊!”茹王背着手走进来,欣赏似的眯着眼,眼角的纹路越发深长。
陶钧迎上前,热情的拍了拍他的臂膀,“茹王许久不见,还是这么会说话,待会儿定要陪我多喝几杯。”
茹王赶紧抱拳,“那是自然,比肩王吩咐,莫敢不从。”一旁敬王也道:“咱们久别重逢,自然要喝的酣畅。”陶钧点了点头,三人携手而入。
这时,权晟清站了起来,朝陶钧招手,“来来,比肩王,三位都来这里坐吧。”
陶钧含笑走了过去,在权晟清兄弟中间坐了,苏柳儿盈盈立在身侧,为他摆杯斟酒。
陶钧扫了她一眼,举起了酒杯,“圣王,陶钧来晚自罚一杯,赐宴之恩铭记于心。”
权晟清和蔼一笑,在他握杯的手上轻轻一拍,“比肩王明白就好,本王对你最是珍之重之。”
陶钧仰头灌下一杯,堪堪把胃里的恶心压住,那龌龊的手碰触一下,皮肤仿佛就要溃烂,什么珍之重之,不过是淫/欲熏心。
一杯下肚,庆功宴便开始了,轮番恭贺敬酒,陶钧来者不拒。
权晟清眼中的得意落入全盛龙眼中,他心中冷笑:自己这大哥可真没种,做婊/子还要立牌坊,别人道你忌惮陶钧功高镇主,其实不过为了脐下三寸之地,那丑陋肮脏无耻叫嚣的东西罢了。又或者他的才华清高,让你苦求而不得,心里的自卑又从阴沟里爬出来了吧,哈哈……
交杯换盏,杯盘磕撞,喧闹的酒桌上一片狼藉。酒过三巡,陶钧不支,撑着桌边连连摆手,潮红的面颊透红的薄唇,紧闭着双眼似乎隐忍着极大的不适。
权晟清凑近,搂紧他的腰,却对苏柳儿道:比肩王喝多了,你扶他去后厢歇歇。”
苏柳儿长睫低垂,“是圣王。”伸出纤细的双臂,把权晟清怀中的人顶在了肩头,这个重量对她来说无疑重了些,但她还是踉跄着拖着陶钧消失在门后。
权晟清重新归坐,自饮自酌,醺然的双目中,得意的精芒深深的流泻出来。
全盛龙知道接下来的戏码,所以并不在意,到是晕陶陶的想着锦生,那个小东西竟敢诓骗自己,那天之后不只没来私会,还躲得严严实实:小东西,有本事别让我抓住,不然非叫你脱了一层皮!
两人各有心思,同桌的茹王和敬王不由对看一眼,向来豪酒的两人也喝的闷闷。
圣王府外,大道尽头,停着一辆竖着崭新幡旗的马车,大批人马四散包围。
空杯一摇,立刻有人满上,和权晟清对了一眼。
全盛龙眼见大事无虞,便起身遁了尿道,心想此刻大哥有要紧事办,定然管不了他和锦生。小解之后便大大方方的朝权晟清的后院而去。
锦生打晕了苏柳儿,正拖着陶钧出来,按照齐云峰的托付,如有意外发生救了陶钧送到后门,谁料偏偏碰到了最不想碰到的人。
“锦生,你这是……你……”全盛龙诧异的指着他们,震惊之下又带着几分担心,他这是要带陶钧去哪儿,敢坏了大事,这小子是活腻了吧!
锦生浑身僵冷,脑筋飞快的转着,“我,柳儿姐命我送,送……”
“少胡扯,她不拖着陶钧上床,叫你送去哪里?”全盛龙瞪起眼来抓锦生,他拖着陶钧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就摔倒了,害怕的闭紧了眼睛。
全盛龙一把揪起锦生,拖着就走,忽然一道寒风袭来,他扭头一看惊呼道:“齐云峰,原来是你?”
“少废话,放开他。”齐云峰劈掌而出,招招狠厉,成败攸关的时刻容不得半分仁慈。
全盛龙上躲下挡,踉跄后退,讲路数讲功力他那里及得上江湖闻名的清风捕头。只顾着奋力抵挡,蓦的腰后噗嗤闷响,一把利刃冲开皮肉,深深的捅穿了肠子,下手之狠竟是压上了浑身力气,他惊愕的回头,刀旋着被抽了出来,锦生狰大的双眼,冷静的握着血刃抬起,狠狠地再捅了一刀。
“锦……锦生……”全盛龙握住刀柄上的手,使出浑身力气,他不敢相信,自己这条龙,几乎就要飞腾在天的龙,竟会断送在一个戏子手里,可笑的是自己还会为他担心,而他却是这样来回报的。
锦生猛的一推拔出匕首,“齐大哥,事不宜迟,快带瑾王走。”说着勒紧全盛龙捂住了他的口鼻。
全盛龙蹬着双腿,浑身剧烈抖动,胸口腰后的血好像泉涌一样汩汩流出。慢慢的,眸光涣散起来,颤抖渐渐止歇。
齐云峰目光一沉,架起陶钧道:“放心,我很快回来救你。”
锦生重重点头,拖着死沉的全盛龙往回走。走了几步,满地的鲜血已然掩盖不住。不想再费力气,扔下全盛龙就往苏柳儿处走去。一不做二不休,苏柳儿不能留。
权晟清等着捉奸在床,扣陶钧一个清自恃功高,借酒非礼女侍的罪名,这样的丑闻一旦发生,陶钧的威信必然大跌,再加上新封的比肩王实权未定,借此也可削减陶钧原本的兵权,给他个虚职以后任自己摆布。
不消多时,一名杂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跪倒在地上抖如筛糠,“圣……圣王不好了,出事了!”
权晟清一愣,跟事先安排的有些不同。不过他还是站了起来,朝茹王、敬王等挥手道:“走,随本王去看看。”
走到后院外的路上,大片血泊中倒着全盛龙和锦生,全盛龙脸色灰白全无生气,一众人顿住了脚步,顿时鸦雀无声。
怎么会这样,计划不是这样的啊?不止茹王和敬王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翳,就连权晟清也有些发蒙:怎么可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权晟清看了眼锦生,大喊到,“来人,快把他给我弄醒!”
锦生被人掐着人中,猛的醒了过来,“救……救命,救……”他双眼失神,挥舞着双臂求救,显然是受了过度的惊吓。
权晟清向前几步蹲了下来,寒铁似的冷脸压抑着愤怒问:“怎么回事,谦王怎么死的?”
“我,我不知道,谦王浑身是血……”
权晟清抬起脸来,目光随着血迹延伸,可不就是到了那间厢房,本该让陶钧出丑的地方。他立刻起身,甩开衣摆就走,究竟是怎么回事,柳儿她到底干了些什么?
茹王和敬王趋步跟随,茹王顿住打量了锦生一眼,那一眼犹如毒舌吐信,吓的锦生狠狠浑身发抖。
厢房的门大开,床上的女子衣衫不整,床铺上亦有斑斑血迹,那明晃晃的凶器就摆在一旁。权晟清闭了闭眼,心中知道全盛龙绝非苏柳儿所杀,但是现场看上去就是谦王风流未遂遭到反抗,害了自己和他人性命。
他愤懑的扬手,“行了,没什么好看的,都出去吧。”心念一转又问:“比肩王置在何处,看看他是否安好。”全盛龙和苏柳儿死了没什么要紧,可是好好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这个哑巴亏实在是难以下咽。陶钧,是你做的就别想脱掉干系!
大伙随着圣王回到院中,全盛龙的尸体已经处理,锦生跪在一旁,缩成一团隐隐打颤。
等了一会儿,齐云峰扶着陶钧姗姗来迟,陶钧步伐滞怠,靠在他肩头依旧昏昏。
“齐副使,你这是带比肩王去了哪里,我记得是命苏柳儿照顾他的?”权晟清先声夺人,没看住齐云峰也是错失一招,要是能把命案推给他们就好了。
“圣王,比肩王醉的厉害,我刚好带着解酒药,就将他领走了,毕竟我照顾起来比柳儿姑娘方便。”
“哦,那时苏柳儿在哪?”
“就在院外。”齐云峰看了一圈问:“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权晟清痛心疾首似的,嘶哑道:“谦王被杀了,苏柳儿也死了!”他偏偏不说苏柳儿杀了全盛龙,故意分开两说,就是要告诉在场所有人,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会这样,方才谦王还在喝酒,柳儿姑娘也好好的。”
“呵呵,这就要找仵作好好验验了,一个人女人两刀子结果了阿龙,我还真不敢相信。”
齐云峰的手微微收紧,垂下了想要去看锦生的双眼,难道苏柳儿也是锦生做的?
“此事就交给衙门去办,当时未在大厅里的人都要严查。”
这话分明就是有所指谪,齐云峰不悦的拧眉,“比肩王醉成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这么说来我齐云峰的嫌疑最大了喽。”
“哎,齐副使不要这样想,本王并无此意。”
齐云峰压下嘴角,不再顾忌,“谦王之死,圣王心痛是人之常情,但是牵连无辜齐云峰就不能不说了。谦王好色大家都心知肚明,今日他喝多了酒,定是对柳儿姑娘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才有此一遭。”
人群里窃窃私语,对齐云峰的话都表示赞同,茹王上前一步道:“是啊圣王,您这是关心则乱,事实摆在面前,还是不要妄做揣测,节外生枝为好。”
权晟清一惊,扭头皱眉:茹王这是怎么回事,竟然帮齐云峰说话。
敬王也跟着说:“为了谦王的名誉,属下以为还是不要扩大事态吧。”
权晟清眉头抽搐,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护院统领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禀圣王,左先锋回来了。”
“什么?在哪里?”权晟清双拳紧握,慌张的向前走了两步。心说他怎么会没死,难道说今天的事败和他有关?
未几,柴小冬出现在众人面前,他领着一众亲兵进来,步伐矫健沉稳,来到院中单膝一跪,“末将来迟,圣王恕罪。”
“你,你……”权晟清只想骂他怎么不去死,还滚回来干什么,咬了咬牙还是道:“左先锋原来大难不死,真是本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