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断指之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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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空旷的林地，柴小冬随着常怀青停了下来。
“常九，你引我来这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常怀青转过身，目光凌厉的说：“你背叛了闻爷就是我的仇人，我真该帮恭王杀了你。但是鹿州这场仗，攸关全城百姓的生死，不该为了私怨而牺牲他们。可是恭王一意孤行，我只好先来杀了你这个罪魁祸首。”
“杀了我？”柴小冬好笑的问：“杀了我，恭王就会罢手了？”
“恭王早就无意鹿州，打算南下投靠叛乱的袁将军，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报仇。想不到老天注定，竟让你们在这里狭路相逢，恭王要我引你军入城，然后火炮毁城。他这样报仇，还不如我先杀了你回去交差，省得生灵涂炭。”
柴小冬暗骂：穆左霖个狗娘养的，还想炸死我一次。心念一转，扬起头朝常怀青道：“他要是赢了这一仗，就会轻易放弃了？难道不是打到锦川府去，把失去的一切都找回来，他的势力越大南投的价值才会越大吧，依我看你常家这块跳板，他是不会轻易撒手的！”
常怀青眸光一沉，长眉不由得收紧。
柴小冬挽着刀走向他，语重心长道：“你好好想想，我虽然对不起进升，却没有半点儿害他的意思，如今他在锦川府，和我的生死可以说是息息相关。要是瑾王败了，我死了，和我们有关的人也就全完了！”
“够了，你不要诡辩，我是不会信你的！”常怀青挥出长剑，抵住了柴小冬的肩膀。
“难道你不想去见进升，亲自问问他，我只是对他做了些错事，你就要打要杀的，要是小勺知道你弄死了我，估计他要扒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
常怀青脸色微变，片刻之后狐疑的问：“你肯带我去见闻爷？”
“对，如果到时他让你杀我，我绝没有二话。”柴小冬斜眼睨着剑峰，不紧不慢的说：“只是现在，我有一个提议，比杀了我还要两全其美。”
“什么提议？”
“我诈死让你回去交差，你放瑾王大军过秦岭，绝了恭王后路。然后回来跟我去见进升。”
“这……”常怀青沉默了，比起追随穆左霖，他确实更想去找闻进升。
柴小冬见他犹豫，果断的推开了剑锋，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圣国内斗，瑾王被打压，就算我回去了也是生死难料，要是有你保护进升，我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常怀青盯着他想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剑说：“让我把你的衣摆斩下来，拿回去交差。”
柴小冬握住了他的手，满怀感激的说：“多谢你常九。
常九刚要动，手却仍被紧紧钳住，只听柴小冬说：“背叛进升是我不对，欠他的，今日就以血赎罪吧！可我却不能把命赔给他，因为我答应了要保护二哥。”说完拉剑一抽，顿时鲜血四溅。
柴小冬抱紧了手，瞬间跪在了地上，嗓子里发出咯咯的闷响，颤抖的脊背显得极为痛苦。
常怀青震惊，连忙蹲下来察看。只见他脸色惨白，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你……你怎么样？”扳起柴小冬的肩膀，忽见两个血红的东西滚落下来，躺在同样猩红的地面上，鲜血如注的左手分明少了两根指头。
“你，你何必如此……”常怀青撕开衣角，二话不说包扎起来。
“拿……拿着……指头，衣……服，去吧！”柴小冬抖着嘴唇说。
“快跟我走，我自有安排。”常怀青把他扶了起来，心中的动摇终于尘埃落定。没有人不会犯错，难得的是浪子回头。而且他觉得柴小冬和闻爷的事，里面参杂了私人感情，不是能用对和错来定论的。
……
残破的血衣，两根断指。穆左霖正襟危坐，半垂着着眼睛。
“我以为……你会提着他的脑袋回来见我，再不济也应该断手断脚。”穆左霖轻哼了一下，“常九，别跟我耍花样，你知道我不会再轻信任何人，除非万无一失。”
常怀青俯身一拜，“是属下无能，没能把握分寸把他刺下了山崖。”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属下自知办事不利，且能力有限，想就此请去。常家军会护送您去和袁将军汇合。”
“请去？”穆左霖站了起来，脸色十分难看，“你在对我这个落难王爷发脾气么？”
“属下不敢，常怀青只不过是个江湖莽夫，不想卷入叛乱和战争之中。
穆左霖斜着他半晌，终于开口道：“好吧，既然你另有打算，我也不会勉强留。可你最好明白，时势造英雄，看得准投的准，将来才能成就一番功名。”他走回去坐下，瞅着那件血衣冷笑，“柴小冬，就凭他还想改天换地，简直是痴人做梦。清平圣国不过是一群贩夫走卒，自不量力的乌合之众。”他掀起眼皮，盯着常怀青问：“你……该不会也看不清形式吧！”
“多谢王爷提点，常九并没有什么高远的志向，只求双手不染杀伐之血。”
听他这么说了，穆左霖便抿嘴不言了，反正鹿州和常家军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等投靠了袁将军，洋枪，洋炮，水师，海军，这些才是能够主导未来的东西。于是摆了摆手道：“去吧，就按你想的办吧。”
常怀青告退出去，大大的松了口气，心情也跟着明亮起来，想到不久后就可以见到小勺和闻进升，心中温暖如春。
常怀青离去不久，穆左霖就招来了眼线，吩咐他监视常怀青的一举一动。遣走了他，起身走到窗口，只见几棵光秃秃的杨树，伸着丑陋的枝桠，还未凋零的枯叶，萧瑟的抖动着……
柴小冬被常怀青藏在城内，约好了暂时不见。
陶钧的兵马很快打下了鹿州城，他们到处张榜寻找左先锋。
柴小冬知道二哥着急，心里却另有打算。他秘密联络到苏七，拿了出城的腰牌，嘱咐他先不要将自己没死的事告诉陶钧。
失了鹿州，又没了常家的支持，穆左霖只好南下了。常怀青也易了容，混进城来和柴小冬汇合，两人趁夜出了城。
常怀青问：“你怎么不去见见瑾王，就这么走了？”
“做戏就做足，诈死就不要让他知道。只有我死了，圣王那些人没有了顾忌，才会露出真面目，二哥才能对他们死心。”
“呵，你这个人……诡计多端！”
“兵不厌诈，这可是我二哥教的。”
见他得意的模样，常怀青顿觉好笑，“柴爷，你很敬佩瑾王嘛！”
“没错，二哥他教了我很多东西，本来我就是个乞儿，字儿都不识一个……”柴小冬顿了一下，岔开话题道：“咱们快点赶路吧，前面有人接应。”
常怀青打量着他，诧异的寻思：这是什么话，他怎么会是乞儿，柴家在扬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商甲，儿子又怎么会不识字？皱了皱眉头，这一团迷雾又蒙在了心上。
住宿和马匹都被苏七安排好了，俩人养足了精神，次日快马加鞭赶往锦川府。
瑾王大军不久之后也打道回程，大胜归来却噩耗先行。柴小冬遭遇不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锦川府，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权晟清兄弟设摆好了一场鸿门宴，卯足了劲儿愣是使不上了，庆幸之余还真有那么点儿扼腕，只剩个陶俊简直是十拿九稳。
苏柳儿平日也没个说心里话的人，得了这天大的好消息，自然要去和锦生说。
听到柴小冬出了事，锦生做梦似的怔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说：“不会的，肯定是他们弄错了。”不由分说就把苏柳儿推出了屋子。
苏柳儿被关在门外，又生气又无奈，跺着脚啐道：“什么意思，简直莫名其妙！”
锦生拿出了衣襟里的钱袋，双手合十跪在了地上，朝着南方念念有词。他什么都不信，除非陶钧带着尸首回来，哪怕还有一线希望，宁愿自己折寿来换。
悦来客栈也不平静，莲玉风风火火的往闻进升屋里闯，小勺见神色不对，连忙拦下质问：“你干什么，有什么事这么乱闯！”
莲玉一挥手，扯着嗓子就喊开了，“闪开，你真主子都没命了，还护着这个假的做什么，快点儿开门，老娘这是来恭喜闻爷大仇得报来了！”
“你说什么，什么没命？”小勺着急了，抓住莲玉寸步不让。
“鹿州传来消息，柴爷他……他可能……”莲玉皱紧了眉头，却还是哽咽的不成语调。
“怎么可能，不会的……我不信，那瑾王呢？”
“瑾王……正在返回，胜了。”
“吱呀”一声，门被闻进升拉开，他气定神闲的说：“莲玉姑娘，这不过是战报，如果他真的出事了，定会有亲信前来送信，断不会迟过战报，先稍安勿躁如何？”
一听这话，莲玉的袖子就拿了下来，泪汪汪的眼瞪得老大。
小勺也缓过劲儿来，同意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果有什么事，苏大哥一定会通知我的！”跟着转身一拜，感激对闻进升说：“闻爷，多谢你这番话，不然我们可要急死了。”
闻进升微微点头，走回了屋子。
小勺送走了莲玉，关紧了门进来，“闻爷，你……”
“其实我也不确定，刚才的话也别尽信。”闻进升说完，拿起桌上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小勺简直快哭了，这不上不下的心，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秋风飒飒，朗月高悬。窗上的婆娑的树影应和着沙沙声。
闻进升披衣起床，觉得心绪不宁。突然沙沙声中清脆的一响，是窗外！他几步上前拔开窗拴，伸臂一推。冷风扑面而来，随之翻下一个黑影，逼得他连连后退。
“什么人？”闻进升惊喝。
“是属下，常九。”常怀青拉下黑色面罩，单膝一跪。
“是你？！”闻进升喜出望外，刚想上前搀扶。突然又有人翻了进来，熟悉的声音压低道：“还有我。”
闻进升抬起头，只见满月之下，柴小冬满身风尘，几丝乱发不羁的飞扬着，炯炯的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你……没死？”闻进升呼吸一窒。
柴小冬咧开了嘴角，扶起常怀青道：“我死了，谁带他来见你。”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断指之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