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日撸三千

36、过年

　　黎昕这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他名义上的二姐，以前虽然也偶尔遇见过，但那都只是听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或者在别人嘴里听说阮西泠如何得到大哥的宠爱，如何温柔善解人意，让人喜欢，如何在京城千金中富有美名，让前来求婚的人踏破门槛。

　　所以对于这个二姐，黎昕他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名的。并且因为阮崇白对她的宠爱，黎昕对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如今阮西泠在这里，姗姗来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黎昕借着大家打量阮西泠的间隙，偷偷看了阮西泠好几眼。

　　阮西泠果然是一副传说中的娇弱苍白的模样，但是和黎昕想象中不同的是，阮西泠并不是那种可以迷倒所有男子的艳丽绝世，而是一种冷冷淡淡的清秀。

　　这种清秀它不显山不露水，在人群之中也不能让阮西泠更加出众一些，但是这种清淡的疏离的神色，却让阮西泠看起来高洁又冷漠。

　　乍一眼看起来，阮西泠或许不是一眼可以抓住别人的美丽，可是她却有一种细水长流的魅力，这种魅力来自于她身上舒服的，让人忍不住靠近的气质，看过她一眼的人都想要看她第二眼，第三眼，乃至一直盯着她看。

　　黎昕感叹了好几句，然后不由自主低落，他以为哥哥宠她是因为她善于撒娇让哥哥有宠妹妹的骄傲感，可是如今看来，这样一名少女，要是自己，恐怕也是忍不住给她所有关爱的。

　　阮西泠坐下之后，人差不多到齐了。老太太看着来迟的阮西泠，忍不住皱了眉头，黎昕看她控制了好几下情绪，才平心静气端起筷子夹了菜。

　　老太太的这个动作是一种暗示，就是团年饭可以开始了。于是众人之中紧绷起来好像一张弓的气氛霎时松懈下来。大家纷纷也拿起筷子，并且发出小小的交谈声。

　　黎昕饭前吃了糕点垫肚子，这时候并不太饿。他象征性夹了几筷子的菜，发现果然和前几年一样，只是很花哨好看，并不如平时在老太太那里的东西好吃。

　　吃了这几筷子之后，黎昕就没有什么胃口了。但是团年饭流行的是吃得越久越好，即使你吃饱了也不准放下筷子，要非得等过了几个时辰，或者老太太放下筷子以后，众人才可以慢慢放下筷子。

　　黎昕有一下没一下吃两口，闲暇便看见他的二姐安安静静坐在阮崇白旁边，一副冰雪美人的模样。

　　然后黎昕发现她并没有碰一下桌子上面的菜，有一个下人站在她身后，从篮子里面拿出几叠清淡的菜放在她面前。

　　好多人都注意到这里了，有人好奇地看了好几眼，然后又把看到的指给别人说。

　　老太太很快注意到有些人的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心里不高兴起来，“大过年的，好不容易和大伙儿一起吃一顿，结果晚到了这么久，还要自己带菜？这是嫌弃我的菜不干净？”

　　老太太的声音尽管压得很低，但是还是很清晰地传到坐在她右下手的阮崇白的耳朵里面。

　　阮崇白无奈地看着老太太，“奶奶，西泠最近身体还没有好过来，只能吃一些药膳，您就谅解一下吧。不要生气了。”

　　老太太好歹体谅了一点，但是坐在阮崇白另一边的阮西泠脸色却更白了几分。

　　“乖孙孙，你大哥给你找了一个不错的学校，过年以后，你就去上学吧，”本来心情不是很好，但是老太太看着乖乖坐在另一边的黎昕，脸色就冰消雪融了。

　　上学？黎昕不知道怎么话题突然就转到自己身上了。他呆了呆，然后可怜巴巴望着老太太，“我不去学校，在家里的学堂和去学校有什么不一样吗？我还要在家里陪着您呢。”

　　黎昕清清楚楚记得小时候去学堂，有一只狗一直跟着自己追，还有那些同学把自己当做小狗逗着玩。这种惨痛的记忆，让他不自觉对学校这个地方退避三尺。

　　“可是去了学堂可以遇到更多小伙伴啊，”老太太诱哄黎昕。

　　“我要奶奶就好，”黎昕丝毫不被小伙伴什么的所诱惑住，斩钉截铁地拒绝。

　　虽然知道孙孙大概是因为不懂事，但是老太太还是被黎昕逗得笑开了花，“好好好，孙孙不去那我们就不去，家里老师哪里不如学校好？”

　　老太太话音刚落，右手方就传来一个淡淡的男声，“奶奶，您说的什么话。作为一个男孩子，黎昕怎么可能一辈子呆在家里不出去？若是他是一个女孩子，我照顾他一辈子养他一辈子那不成问题，可是作为我们家的男人，去奋斗，去保家卫国是必须的。”

　　老太太奇异地没有反驳。

　　叹了一口气，老太太对黎昕说，“那你去吧。”

　　黎昕呆呆看着老太太。

　　接下来，黎昕就更没有心情去吃饭了。

　　没有心情的人并不止黎昕一个人。黎昕偶然瞟到二姐有一下没一下吃了几口药膳就不吃了，下人劝了好久，她皱眉头也不多吃一点了。

　　又过了一会儿，阮西泠突然附耳对阮崇白说了什么，阮崇白点点头，阮西泠就带着下人悄悄离开了。

　　“又有什么事？”老太太脸上写满不高兴。

　　“她不舒服，”阮崇白解释。

　　“我还以为她听到我这个老婆子的唠叨坐不下去了呢，”老太太讽刺地说。

　　阮崇白一时沉默。

　　黎昕看着阮崇白的静默，也沉默。

　　尽管知道哥哥对二姐很宠爱，可是如今看在眼里，黎昕还是觉得，心里面有点发堵。

　　*****

　　团年饭吃了很久很久，吃完以后，众人有些去了老太太那里拜年，有些直接离开了。整个硕大热闹的大堂，顿时冷清下来。

　　黎昕记得每次过年的时候，都要放烟花，但是家里却只有他一个小孩子玩这个。而且大家族的所谓的放烟花，就是下人放，主子在一边坐着看。

　　黎昕因为是眼睛看得见了，所以这些绚丽的烟火他仰头看了好久。但是过了一会儿，也兴致缺缺了。

　　过年的时候外面的街道上是一直灯火通明的。好多小摊小贩趁着这时候卖一些新奇玩意儿赚钱。

　　虽然大人都警告了小孩子外面有打拐子溜达，不准出去，但是这些贪玩的小孩还是在大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溜出去玩。

　　黎昕知道这时候老太太和大哥都忙得团团转，所以从大门在打瞌睡的守门面前大摇大摆走出去了。

　　大街上很是热闹，挑担子的卖糖人的老头用京城的独特口音吆喝着，来来往往
　　行人挑着几个面具，还有香料店热热闹闹，不时有人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横冲直撞，惹起一阵惊吓声。

　　过年的味儿，没有比这个时候更浓的了。

　　黎昕混在满脸笑容的人群中，也觉得心情欢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