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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复生神药 ...

  •   正月十四晴光方好,积雪终于融尽。
      钱怜儿摒退了侍女,不安地看向白漓。

      这段时日传言颇多,有说她被邪魅附身的,也有说太医令神通广大起死回生,更多人觉得她当初根本没死,只是一时卡了痰,家人未曾发觉罢了。

      白漓面色冷淡,手里盒中碧青色的药草光华熠熠。钱怜儿掩不住欢喜神色,正要去碰,白漓反手便将盒子扣上,眉毛轻扬。
      “钱小姐,此药……”
      在白漓诧异的目光中,钱怜儿抢过盒子,拿出药草一通狠嚼。

      灵药入口,滋味犹如甘泉,滋润肺腑。钱怜儿只觉通体舒畅,迫不及待地问白漓:“白公子,我面容如何?”
      身旁婢女惊诧掩面,白漓抽了抽嘴角,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钱怜儿立时欢喜起来。

      白漓容色出众,性子又冷淡,与他说过话的女子少之又少,能得他一句肯定,钱怜儿心绪已经飘到九霄云外。

      其实白漓所言不虚。服药之后,钱怜儿五官虽未产生多大变化,整个人却由内而外地闪烁着光彩。
      钱家二老见爱女变化,更是欢喜,便试探着递了帖子,设了宴席,请叶家人过府一叙。
      低头不见抬头见,钱家虽有怨,可毕竟人活过来了,便想化干戈为玉帛。况且京城龙潭虎穴,仇家能少则少。

      可照叶翊之说法,这顿饭请的是不怀好意。让叶家二老听见,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他便不敢再吭声。
      叶翊之正是叶二。先前钱怜儿出了事,又是在宫里。众目睽睽之下,他做出这等荒唐事来,皇后平日再宠他,也是容不下的。

      出事之后,他被勒令闭门思过。表面看着不屑一顾,其实心里也发虚。
      钱怜儿长相平平,哪配得上他堂堂相府公子,万千少女的理想情郎。他拗不过长辈,心思一动,想让钱怜儿出丑,知难而退。

      先是一众公子围攻钱怜儿,他再英雄救美,送她去更衣上妆,端得是体贴备至。
      哪料宴会开始不久,钱怜儿新上的胭脂却变成鲜血,淅淅沥沥,染红了新换的衣裳。

      娇娇弱弱的官家千金一个,又在宫里出了丑,还是心上人捉弄自己。
      钱怜儿当即投了湖。

      宾主尽欢,叶二瞧着席上含羞带怯的钱怜儿,早已冒了一身白毛汗。
      救上来已经没气的人,怎就活过来了?那兴化坊的殷神医,当真有这等本事?

      那方钱府里宴饮笙歌,这边梅园里依旧冷清。

      主屋里燃着安神香,门窗紧闭,殷徽坐在榻上,仔细给怀里的白毛团子上药。
      那日,钱怜儿离开不久,白漓便拖着一身皮肉伤回府。
      她又急又气,可被白漓静静望着,训他的话又出不了口,只得忍着怒火,勒令他变回原形,方便养伤。

      小雪豹趴在她膝头,浅金色瞳子温驯乖巧,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伤。殷徽看着他大大小小满身伤痕,心疼得抽搐。
      楚彦身为国师,乃是凡世术士之首,全力一掌不可小觑,普通药材对她伤势毫无作用。
      府里有她千余年来收藏的仙丹妙药,却也经不住流水一般地用。

      为了逼她交出长生方,楚彦张起天罗地网,将京城五百里内妖魅手中的灵药尽数收缴,意欲迫使她用完药材后乖乖就范。
      莫说前任天医,就连前任的役使都无比风光,白漓却要顶着楚彦爪牙的围杀为她找药,拖一身伤回来。
      如何不恨?

      自她被截在京城后,梅园周围被盯得紧,飞不出一只虫子。而今日正月十五,楚彦身为国师,要奉圣上旨意,前往东市为普通百姓筑台祈福,占卦解签,直至子时。
      要想活命,这是唯一的机会。

      正月十五,衍京百灯盛会。圣上体恤民情,特令国师楚彦于东市开坛作法。
      传说国师法力无边,深得圣上器重。俊美无匹,玉树临风,御赐府邸,年方廿一,家无妾室,深居简出,实乃最佳夫君人选。

      入夜后,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闺中少女们盛妆打扮,衣香鬓影,笑语盈盈地相携去往东市。年轻公子们呼朋引伴,意气风发,随着少女们的身影而去。

      相对于外界的热闹,梅园里显得格外冷清,偌大个府邸,唯有主屋一点飘摇灯火。
      笼罩在梅园上方的压迫感依旧存在,只是不如先前那般强势。刻有国师印记的妖魅蹲守在梅园附近,懒懒地打着哈欠。
      在它们看来,主屋里那位气息渐弱,已经是苟延残喘,要不了几日就会乖乖臣服的。

      主屋依旧散发出若有若无的病弱气息,在它们看不到的角落,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流淌,穿过几条小巷,汇入热闹的人群中去。
      这两人正是殷徽与白漓。今日楚彦必须出现在东市,监视的都是他手下妖魅,自然不如他心细。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白漓特意改装一番,幻出普通容貌。殷徽心疼他伤势,不想耗他法力,便戴了帷帽。乍眼看去,两人只像外出游玩的情人,放在人群里毫不扎眼。

      二人在人群里快速穿梭,路旁花灯摊贩见二人两手空空,向二人叫卖得格外起劲。
      “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白漓将她留在一处角落,皱着眉头去买花灯。

      或许是她形单影只,看着也瘦弱,白漓尚未回来,已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了过来。
      “小娘子,情郎把你丢下了?”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聚了来,殷徽漠然相对,掐紧了青玉扳指。
      青玉扳指微微发烫,白漓却没回来,殷徽一愣,身子顿时僵住。

      这反应在壮汉们看来就是怕了,其中一个笑嘻嘻地掀了她帷帽,殷徽皱眉去挡,反被捉住手腕,顿时恶心得想吐。
      三人见了齐齐大笑,一个道:“竟是如此尤物,哥哥们今日是走了桃花运了!”

      此处人流稀少,也无多少摊贩,三条人影将她遮得严实,隔绝外界探究的视线。见她不说话,几人以为她害怕,胆子顿时大了起来,其中一个伸手要碰她脸颊,被她侧身躲开。
      “还挺傲?!”
      男人们猥琐地哄笑,旁边冷不丁挥来个拳头,将其中一个打退几步。

      三人有刹那间的慌乱,殷徽后退两步,却被圈起肩膀扔在角落里。她下意识回头看去,白漓匆匆赶到,脸色黑得彻底,盯着那边挨打的几人冷笑。
      那几人本想回敬两拳,却不知出手的锦衣公子说了什么,便连爬带跑地溜了。

      “叶郎!”
      一道娇俏的影子飞奔上去,缠住锦衣公子的手臂。锦衣公子不耐地甩开,回头看向殷徽,朝她拱拱手:“姑娘别怕,那些人不会再来了。”
      白漓亦是回礼,客套两句便要离开,旁边有人迟疑道:“殷大人?”
      白漓闻言,眼神一厉就要出手,被殷徽拖住,转身客套道:“原来是钱小姐。”
      出手的正是叶二。他在席间待得烦闷便出来走动,见有人欺侮女子,想也不想地动起手来,顺便纾解了闭门思过的怨气。他好奇道:“殷大人?莫不是太医令?”连忙缠着她问东问西。

      钱怜儿看得不是滋味,忽然扬声道:“大人与白公子这是出来祈愿么?”
      白漓此时已显出平日容颜,拎着两只一模一样的花灯。殷徽没有多想,搪塞道:“钱小姐不也是么?”
      钱怜儿抿紧了唇。直至走到东市,脸色仍然没有缓过来。

      千树银花,百灯熠熠,人潮涌动的衍京东市,一层楼高的台子拔地而起,约五十步见方,铺以精美的西域织毯。
      高台上别无他物,唯有中央摆着张红木桌案,一人身着玄衣席地坐在案边,衣上银色云纹繁复垂地,墨色长发以锦带束拢披在右肩,长指苍白,执笔簌簌。

      前面一对夫妇领了卦文,千恩万谢地走了,轮到叶二公子与钱怜儿上来。两个白衣小童引二人远远对坐,将二人生辰八字用红纸封好,送到红木案上。

      叶二对这个众说纷纭的国师并无多少好感,这会儿都快睡着了。钱怜儿双颊微红,压抑着激动之情。
      “二位所占何事?”
      玄衣男子例行公事地问道,细长眼眸微微抬起。钱怜儿被这一眼看得手足无措,瞥见叶二不耐烦的神色,嗫嚅道:“想,想求姻缘……”
      她挑了竹签,递了生辰,皆是恭恭敬敬地放在案几上。玄衣男子只看了一眼,便对着两人的生辰八字开始写卦文。

      寒风刮得肆意而凛冽。叶二先前动手出了层薄汗,当即狠狠地打个喷嚏。
      玄衣国师笔尖一顿,不动声色地挪动花笺,钱怜儿赶忙递上帕子:“叶郎注意身子,殷大人也真是的,就这么走了,连声谢也没有……”

      夜风微冷,红木案边之人迟迟未动,笔尖洇在名贵的花笺上,细长眉眼间凝着看不清的情绪。
      “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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