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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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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莫道最相思
如果可以做你领口的一粒饭,
也好过捧不住的明月光。
莫道最相思,
但愿共枕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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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熠离开林亦湫直接进了酒吧,可是他坐在那里,盯着眼前的鸡尾酒,却最终一滴都没有碰。他得让自己的心痛一阵子,因为决定要反悔分手的时候,他就下决心了,以后,一定会因为她感到痛苦的。
上帝是公平的,每样东西都赐予了正面和反面,爱情同样如此,爱得越认真,伤口遍越痛,爱得越深,伤得也会越深。
然而如果不付出真心,就不会得到真心,每一次的付出,都会成为一个严肃的下注。这一次对他来说已经算是豪赌了,可惜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那一天回家他睁着双眼瞪着天花板直到天光大亮,司马焕又赢了,赢得那么漂亮,他怎料到林亦湫是那么一个容易被打动的人,女人本就水性杨花,不管是谁。
可是司马熠仍旧没觉得自己错了,他不觉得他就该去继承那份家业,也从来没这么想过。他要的,不过是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难道这也错了?为什么女人们一个个的都那么喜欢大楼里那个最顶层的位置,就没有一个女人能不对司马焕产生一分一毫的贪欲么?
他周末回公司加班去了,唯有做事情的时候才能暂时忘记那些让他难受痛心的事情。这就是他,他就是他,不是别人,他有他的退让,也有自己的固执。
不对祖辈积累的财富产生理所因当的占有欲,不要因为财产弄得天下大乱人仰马翻,人生有更多值得去追求的幸福的事情,这就是他的固执。不管父母怎么想,不管弟弟司马焕有多猖狂,他自己闯下的一片天下,那片天里的夕阳,总有人会真心与他携手相望。
连着运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小时,工作到周日凌晨,他没有开车,缓缓悠悠慢慢走回家,却又“不小心”拐去了酒吧。
说好不喝酒的,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痛得熬不住呢?
可就在酒吧里,他却遇见了喝得酩酊大醉、头上还缠着绷带的司马焕。
“哥!你来了!快过来快过来!哈哈哈哈!”司马焕老远地望见哥哥进来,热情地朝他招手,看来是已经醉了,脑袋有气无力地在脖子上晃荡着,两只手在桌面上不住敲打着不成节奏的拍子,嘴里哼哼唧唧不成调,也不知道是那一首歌。
“哥,你来了?”他亲热地与司马熠勾肩搭背,嘴里继续哼哼唧唧着。
司马熠绷脸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司马焕摇头晃脑,勾着司马熠肩膀一边唱一边晃:“我的家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哗啦啦地过,管你他妈是西北风还是……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啊,我的啊……日头照着我的头啊,背后跟头大蠢牛,蠢得像个司马熠啊,司马熠啊司马熠……”
唱得神马玩意儿,驴头不对马嘴,这首歌本来依旧够垮了,被他一唱,给唱拽了。
司马熠无奈摇摇头,被他拽着左摇西晃。他多想趁着这个小子酩酊大醉的时候暴打一顿,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遍将他套在麻袋里吊在树上海扁的情形,只是,这样一个家伙,他却恨不来。
不如换个说法,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司马熠觉得恨不来。每当他准备要恨他弟弟的时候,心里却有个声音说,错不在他弟弟,要是林亦湫死心塌地地爱着自己,再有十个司马焕又如何?
于是他准备恨林亦湫,可是他却还是那么喜欢她,总想起她背着包一个人走在大雨滂沱的上海市郊的坚贞,总想起她想要把高跟鞋拿上来时的古灵精怪,总想起她工作时候的那股偏执一般的精细,总之,她有那么多那么多让他喜欢的地方,那么可爱的一个人,她没能爱上自己,又怎么能因此去恨她?
他也想过要去恨母亲,为什么对司马焕抱有那么大的期望,却对自己不闻不问不管,为什么当年被抱去上海一起生活的不是自己而是司马焕,可是父母白手起家已经不易,他有那样一个宠溺自己的奶奶,一个宽厚仁慈的爷爷,他衣食优渥,家庭完整,世上比他不幸的何止千万,他如何再去恨一个相夫教子,一辈子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的母亲呢?
最后他只能怪自己没用,是他自己不够潇洒,是他自己不够男人,就算现在痛苦,也只能怪自己太怂。
于是他就大声跟着唱,唱得比司马焕还响:“我的家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哗啦啦地过,管你他妈是西北风还他妈是东南风,都是我的啊,我的啊。日头照着我的头啊,背后跟头大蠢牛,蠢得像个司马熠啊,司马熠啊司马熠……”
他这一唱,把司马焕唱乐了,他大笑着拍着桌子,叫道:“唱的好唱得好!司马熠就是天下第一大蠢牛!”他接着就把脸凑上来了,盯着司马熠的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然后搂着司马熠的脖子,一黑一白俩脸蛋贴在一起,又在高脚凳上那么来回晃啊晃地。
“司马熠,你这么蠢,居然还有人说我不如你!还说十……十个我都抵不上一个你,我堂堂司马焕哪里不如你了?啊?你说啊!大蠢牛!”
司马熠冷不丁一听惊住了。
“你说什么?谁说的?”
“林亦湫那个女人啊!她肯定是比你还要蠢,不然她怎么会这么说!司马熠,你怎么能这么蠢啊!蠢得没边了!她是头蠢母牛,你是蠢公牛,你俩凑一对,哞哞!哈哈哈哈……嗯……嗯……呜呜呜呜……”司马焕说着抱着他抽抽搭搭竟然哭起来,鼻涕眼泪全都抹在司马熠的衬衫上。
司马熠的脑袋在一瞬间清醒了,她下午说的是气话!林亦湫那么一个容易生气的人,下午司马焕欺负她了,她怎么能不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把这家伙给咬死!恨不得他变成个身无分文的要饭花子睡进桥洞?
她那些话都是气话,他怎么能把对别的女人的成见加在她脑袋上呢?你这个蠢材司马熠!
他看着司马焕的脸,忽然觉得这家伙实在太可爱,一语点醒梦中人,捧着他黑乎乎地脸蛋狠狠亲了一口,真是他的好弟弟!
他像个孩子一样,欢天喜地将小司马一把拦腰扛上肩膀,走到停车场,一把塞进车的后座。
司马焕被他刚才那一亲,亲得心脏都快跳出来,顿时酒醒了一半,趴在老哥肩头的时候从来没觉得活着原来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情,在司马熠把他塞进车后座的时候,突然扒着司马熠的脖子死活就不撒手了。
这次司马熠没喝酒,清醒着呢,可不想再被啃得满嘴口水了,狠狠低着司马焕,不让他靠近自己。
“不行!你给我睁眼看看我是谁!别乱来!”
司马焕不管,他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死活勾住司马熠的脖子不肯放,用劲撅着嘴,就差那么一毫米就是碰不到!气死了!
于是开始骂:“林亦湫,你是比蠢牛还蠢的女人!”骂完又哭,不再抽抽搭搭,而是歇斯底里。
司马熠见他这样,叹口气,没想到司马焕这种混蛋也会动真情,是他自己瞎了蠢牛眼,今天还会说出那种蠢话,会产生那样蠢的想法!
他见他哭得太过伤心,居然心疼了,要是司马焕真的也喜欢上林亦湫,他这个做哥哥的,不感到一点点怜惜和抱歉怎么可能呢,俯下去抱抱他,拍了拍他的脑袋,哄道:“好啦好啦,别哭了,回家好不好?”
他这么一说司马焕哭得更伤心了,抱着老哥嚎啕,当所有的感情说不出口的时候,当他亲眼看着他深陷别人的情网,连一个拥抱都成了奢求的时候,连哭都只能歇斯底里地叫着别人的名字的时候……
司马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酸甜苦辣,还有一种狂笑叫痛哭,还有一种相思是刻骨,还有一种人生没有彼岸,还有一种爱,爱成了绝望。
一路上司马焕慢慢哭没声了,司马熠把他又扛进自己家,放在沙发上,帮他盖了一条毛毯。这时候闭着眼的司马焕突然拉住了司马熠的手,哑着嗓子问他:“哥,你恨我么?”
司马熠摇摇头:“我?我不恨你……不过我讨厌你,非常讨厌。”
司马焕闭着眼睛微微一笑,说是玩世不恭的邪笑,却还带着三分悲哀的真心,他松开手,说:“那个猪妹,你再欺负她,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这话轮不到你说,闭嘴吧。”
司马熠把厅里的灯一关,直接出了门,他不想睡,也根本睡不着,反正很快就天亮了,只想周一一大早在公司大门口等着,一路上连台词都想好了。
相处这段时间他早就把林亦湫的脾性给摸了个门儿清,对待林亦湫最不能就是硬碰硬,等着她给自己台阶下,明明错了还死要面子不肯及时道歉。
反正林亦湫是个嘴硬心软的,只要他讲明白误会,一定要撕下面皮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坚持不懈,她不答应也会答应。
可是他坐在大厅旁上沙发上等,等到自己都睡着了,被上班的同事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