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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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两节课后，孟静匆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直奔校门口打车。万幸此时并非早晚高峰期，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便来到了市中心医院。
乘电梯一路上了四楼，她抚着胸口喘气，抬眼四处张望着手术室何在。
路过一间房门未关的病房，从半掩的门缝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间或夹杂着大人的笑声。
她忽然厌恶起这里来，这个迎接了生命的光明，也接待死亡的黑暗的地方。上一秒还有白衣天使微笑着欢迎你的到来，下一刻，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恶魔便会将你带离。
一个护士从前面的病房出来，看见东张西望的孟静，便问她：“你找谁呢？”
“哦，我想问问手术室在哪儿？”
尽管护士带着宽大的口罩，就露出了一双眼睛，孟静还是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蔑视的情绪。
也对，一个单身年轻女性，只身一人来到妇产科，鬼鬼祟祟地寻找手术室，任谁都能想到是来做什么的。
孟静装作看不见护士的表情，抿着唇等护士给她指路。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做人流手术的也不少，只怕医生护士都已经习惯了吧。
“那边走到头，右拐。”护士又补了一句，“左边是产房，别走错了啊！”
拢紧衣领，孟静朝护士所指的方向走去。
孟静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神色复杂难辨。不知道这一进去，还能否安然归来。
儿时的玩伴，她至今还记得那双透亮美丽的双眼，在进手术室前笑眯眯地对她说：“别这副表情啊，我都不难过，又不是进去出不来了！”
老天不长眼，好话从不灵验，坏话却……
离孟静不远处的产房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难安地来回走动着。看看手表，又看看产房大门，就没有那一秒钟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的。
同一层楼，两个相邻的手术室。那边在焦急又紧张地等待新生命的到来，而这边，也是一条生命，还没有成长成型，就将被拉回无底的黑暗之中，永远见不到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老天为何如此不公，无法公平地对待每一条生命。有人能在阳光底下享受父母家人的宠爱，有的……却永远见不到太阳，连自己的父亲不被允许知道它的存在。
过了两分钟，产房的门打开，男人连忙迎上去。
“恭喜您，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哦天，太感谢了！”男人喜极而泣，抓着护士的手，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个男孩子呢，真好。这男人气宇不凡，长相俊秀，想必他的孩子长大后也会一样的优秀吧。
此时，自己等待多时的那扇门也终于打开。
“孟静！孟静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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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要去恒通百货视察，这个季度即将结束，他们的销售额离季度计划还很远，但上半年销售额创了历史新高，现在的全年销售额已经达到了全年计划。”
苏悯之斜躺在宽敞的后排座位上，双腿惬意地交叠着，一手随意地放在腰腹部，另一手搭在座椅靠背上。修长的手指被柔软的皮手套包裹着，指尖一下下敲击着同样黑得深沉的真皮靠背，发出细微的“哒哒”声。
“晚上五点和刘总见面，地点是和风居，八点——”先前说话的声音忽然停住了，顿了两秒，才继续说：“抱歉，忘了告诉您，昨天下午陈先生来过电话，说今天回国，约您晚上八点在金碧辉煌。”
苏悯之终于有了动静，慢条斯理地坐直身体，声音低醇悦耳，却只吐出了一个简单的上扬音节：“哦？”
“因为日子特殊，所以没有及时告诉你。”
林至深跟了苏悯之多年，明白每年的昨天，都是苏悯之人间蒸发的日子，任谁都无法找到他，也不能打扰他。
印象中是前年，苏悯之忘了将手机关机，林至深被一位难缠的老总拦住了，硬是要他打电话给苏悯之。他想着反正苏悯之也是关机，象征性地拒绝两下，便拨通了苏悯之的电话。
招惹苏悯之的后果，可想而知。
苏悯之花了一笔毁约金，林至深也因此放了三个月的“长假”。
“刘总那边换个人去。”苏悯之不咸不淡地开口。
“可是……刘总这人不好对付，您答应会亲自到场的。”
“我说过？”
林至深点头。
“我不想去，换人。”
触及苏悯之沉沉的目光，林至深把所有劝说的话，统统吞回了肚子里。
之所以能在苏悯之身边待这么多年，林至深还是有几分眼色的，傻子才会自作聪明地问“为什么”。他没有犹豫，立马拿起手机给秘书室打电话，让他们安排人应酬。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老板不乐意做的事情，谁敢反驳呢？
膝盖忽然抽疼了一下，像是被一根柔韧性极好的绳子绑住了膝盖骨，用力地往外拉扯。苏悯之吃痛地叫了一声，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紧紧地按住膝盖，想要压住阵阵袭来的疼痛。
“苏董！”林至深一惊，连忙叫司机老刘停车。
苏悯之眉心深深地纠结作一团，俊朗的面庞上很快布满痛苦的表情，可见被疼痛得折磨不轻。但即便已到如斯地步，他还是摇了摇头，忍着痛说：“不碍事，先去商场。”
“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嗯，小事，剪彩要紧。”
“不行！”林至深从副驾上跳下来，很快拉开后门上车，随后吩咐老刘，“立马掉头，去中心医院！”
林至深第一次违抗苏悯之的命令，使得苏悯之神色复杂地抬头看他，质疑的眼神中有难以掩饰的惊讶。
林至深焦急地说：“苏董，您应该去医院好好看看，不能再拖了！”
苏悯之淡淡地望着他，薄唇动了动，想要叱责他。但钻心之痛源源不断地传来，他“嘶”了一声，紧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
苏悯之不再说话。
林至深松了口气，又马上紧张起来，赶紧打电话联系医生。
行至医院，疼痛已经缓解许多，但尚未能正常走路，略微有些跛。拒绝了林至深的搀扶，苏悯之从口袋里拿出墨镜戴上，将那双幽深的黑眸遮住，迈开长腿朝电梯走去。
林至深走在他前方约两步的位置，时不时回过头查看他的情况。
走到电梯前，电梯门恰巧在此时关上。林至深赶忙一手按开门按钮，另一手去拦住即将合上的门。
林至深拦住门，让苏悯之先行进去。
电梯开始上行，林至深才注意到电梯里还有一个人，齐肩短发随意地披散着，低垂着脑袋，只露出一个黑色的头顶。
“请问几楼？”林至深礼貌地询问。
没有回应。
“小姐，请问你到几楼？”
依旧是沉默。
林至深好奇地多看了女人两眼，视线落到她手中提着的塑料袋时，发现她的手在颤抖，安静的电梯里隐约听见“刷刷”的细小声响。
电梯开始缓缓上升，苏悯之气定神闲地站在电梯中央，双手放在风衣口袋里，丝毫看不出像是被疼痛折磨的人。
忽然，斜后方伸过来一只手。白净的纤手握着一个红色的橡胶玩偶，抵在面板按钮上。
苏悯之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开半步。
“叮——”
电梯门徐徐打开，林至深侧过身，方便女人离开。
女人竟没半点反应，如被人施了定身咒那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林至深奇怪，莫非这女人是个聋子，没听见提示音？那也不对呀，总能看见门开了吧？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就在电梯门自动合上时，女人如梦惊醒，忽然朝外跑。
“啊呀！”
“苏董！”
孟静揉了揉被磕到的手肘，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捡起散落一地的卫生巾、卷纸和牛奶，一股脑塞回塑料袋里。
她顾不得向被撞的人道歉，在电梯门再次打开时，快步走了出去，脚步匆忙地从消防通道下楼。
“苏董，您没事吧？”
苏悯之微微摇头，拉开林至深的手，淡淡道：“走吧。”
林至深跟在他身后，见他一瘸一拐地走着，分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却孤傲的拒绝任何人的帮助。
苏悯之向来是这样一个人，自信、冷静、沉着，但自尊心却也很强，不愿向任何人露出一丝弱点。
诊室里，吴医生见苏悯之进来，架起金边眼镜，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问他：“上次复诊怎么没来？”
“忙。”
“哎，多忙啊，也不记得照顾自己的身体。”
苏悯之抿唇，不语。
如果不是这位医生是母亲的朋友，他连之前的“忙”字都会吝啬不给。若是其他人见了苏悯之这般乖巧地听医生训斥，一定会大跌眼镜。
“天冷了就很容易再犯，注意保暖，上次给你的护膝还在吗？”
林至深微微向前一步，点头道：“还在。”
吴医生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依旧含笑，这次索性直接对着林至深，叮嘱道：“这段时间尽量减少站立的时间，注意防寒保暖，我待会儿再开点药，记得按时服用。年轻人可别落下病根，老了可就麻烦了！”
“好的，谢谢吴医生了。”
苏悯之站起身来，冲吴医生点了点头，如来时那般，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诊室。
电梯缓缓下行，林至深正在往手机里添加备忘录，前方的苏悯之忽然出声。
“四楼是什么科室？”
“四楼？好像是妇产科。”只是匆匆一瞥，林至深也不确定看没看错。但是，老板问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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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他打了孩子你还不让他知道？你怎么就处处为他着想啊你？”
“我跟他已经结束了！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怎么这么傻！两千块好赚吗？如果不是我赶来，你是不是打算节约钱，直接滚楼梯来个一尸两命算了？”
“这个孩子就不应该来，做掉了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他说过他不喜欢孩子，他不会要的！”
“不让他看见你的眼泪和疼痛，你就活该挨这一刀！他根本不心疼你！”
两个女人堵在停车场出口处，激烈的争吵声一字不落地落入车上三人的耳朵之中。
“嘟——”
孟静转头，呲着牙，恶狠狠地朝出口这边看过来，吼道：“按什么喇叭，别吵我！”
老刘纳闷了，这年头挡道的都这么理直气壮？当司机这么些年，什么人都见过了，老刘也不屑争执，继续按着喇叭。
苏悯之的目光胶在那道纤细的身影上，干脆利落的齐肩短发，皱着眉的模样像极了记忆中的某张容颜。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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