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驸马·续》十二九

10、两儿秉烛相谈欢

　　呼里筠换好衣服之后，向衍就叫停了马车，街上到处都是好玩的玩意，向衍早已按捺不住，哪能答应一直坐在马车上？一会这瞅瞅，一会那看看，没多久就买了竹签插着的糖糕，一个给自己，一个递给呼里筠。
　　呼里筠拿着糖糕，看了看兴致勃勃的向衍，问道，“这算你陪我，还是我陪你？”
　　“有什么不一样？开心就好”，向衍咬了一口糯糯的糖糕，眼睛放光，“恩！真好吃！你快尝尝！”
　　呼里筠看向衍吃得津津有味，也尝了一口，蔓延在舌尖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还行。”
　　虽然是略显勉强的回答，但向衍听了，还是弯了眉眼地笑，“我觉得，即便有点其貌不扬，可是仍然不输宫里御厨的手艺。”
　　“你若喜欢，请到宫里去，不就天天都能吃到，对卖糖糕的人来说，也许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向衍鼓着腮帮子咀嚼着，回头看了卖糖糕的大叔和他脚边一张小板凳上坐着的小女孩，父女天伦，不羡他人，向衍摇头道，“不见得，有些东西可比富贵荣华更重要，而且喜欢不一定要占为己有，不然丢失了原本喜欢的味道，不是得不偿失么？”
　　呼里筠看着向衍的侧脸，还没回神，向衍的目光就看了过来，“再去其他地方走走吧，好吃的还很多呢！”
　　呼里筠露出无奈的眼神，跟在向衍身侧，走走停停。有意思的，有名气的，确实一样都没有错过。渐渐地，感兴趣的人不只是向衍一个，呼里筠偶尔也会拿起中意的细看两眼。
　　“喜欢这个？” 向衍看到呼里筠对一串红色珠子串成的手链目不转睛，自然而然地问道。
　　“红色是呼里族勇士的象征，没有人会不喜欢。”
　　“这位公子真是有眼光”，店家看向衍和呼里筠衣着不凡，热情相迎，“这手链是由珍贵的红色玛瑙制成，您看这圆润的纹晕和纯粹的色泽，百年难得一遇的珍品啊，恐怕就只有当今皇上才能拥有了……小店也仅有此一件，今天刚到，没承想被公子一眼相中，有缘，太有缘了！”
　　“既然这么有缘分，你干脆送给我们好不好？” 向衍想要欣赏的心情被店家一番自卖自夸的言论冲刷得一干二净，过度的夸赞实在煞风景，加上那串手链放在掌心的质感，也确实让向衍不敢恭维。
　　“公子说笑了，我看公子也是识货的人，不跟你要价，就这个数！”
　　店家抬起五根手指，是个什么意思，向衍问也没问，只是看向呼里筠，“真喜欢就买下吧。”
　　店家立刻将目光放在关键人物呼里筠身上，可呼里筠将手链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淡淡道，“喜欢也不一定要占为己有，而且这材质，似乎有些名不副实，光用鲜艳的红色夺人眼球罢了。”
　　向衍扬起眉毛，颇为赞同，在呼里筠转身向前时，向衍丢了个笑脸给店家，“买卖若缺真善诚，就算有缘也无份。”
　　走在前头的呼里筠听见了向衍这一句打趣，面纱下的嘴角弯出一道惬意的笑涡。
　　“你倒挺会活学活用，伶牙俐齿，亏我还担心你被骗。” 向衍追上呼里筠，语气轻松地说着。
　　呼里筠好笑地看了向衍一眼，倔倔地反问道，“就许你聪明，不容我伶俐？”
　　向衍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即换上凝神警惕的神色，向衍牵住了呼里筠的手。
　　“怎么了？”
　　“有人跟踪我们，别回头，别说话，跟着我走。”
　　向衍的话不容呼里筠质疑，在对方目的不明的情况，避开是最好的办法，这对向衍来说，小菜一碟。
　　“哪去了？明明看见她们走了这边，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跟丢了也没办法，先回去吧！”
　　“那小子帮庆丰米铺解围，破坏了大掌柜的计划，我们什么都没查到，回去不能复命，会很惨的。”
　　“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下回有个交待，大掌柜会接受将功补过的，走了。”
　　看着那两个武装打扮的人走远，向衍和呼里筠从巷口出来，呼里筠有着明显的怀疑，“是不是你判断有误？他们说的人，是你吗？”
　　“我也不清楚，但是……” 向衍没再往下说，脑海里浮现出方才看见的，向径卖米的一幕。
　　向衍完好无损地将呼里筠送回，除了被一小段插曲稍微影响了心情，今天的出游仍然让人愉悦，对向衍和呼里筠来说都是如此。
　　入夜，向衍很乖地没有打扰已经累了一天的向恂和宛茗，但也不老实，转弯摸去了向径寝宫，打算和她的太子老兄秉烛夜谈。
　　“皇兄，天都黑了，你还在忙吗？”
　　向径放下书，看了看坐在圆桌旁的向衍，笑笑，“衍儿，有事就直说吧，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先抑后仰，起承转合的过渡了？”
　　没话找话确实不是向衍直来直去的性格，但向径让向衍说，向衍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皇兄，你觉得呼里筠怎么样？”
　　向衍刚说完，就像咬到了舌头一般后悔。果然，向径皱起了眉头，不明所以，“呼里公主？怎么突然说起她？”
　　说都说了，向衍收不回去，也没打算换话题，“皇兄，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呼里国王带呼里公主来我朝的意图，自然也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恩”，向径云淡风轻地点头，“我都知道，就为了这件事，劳烦公主殿下亲自跑一趟？”
　　“皇兄，你不是真要娶呼里公主，让她成为我的皇嫂吧？” 向衍走到向径书桌前，看着向径。不知为何，向径越是轻松的模样，向衍越是紧张。
　　“你愿意，我也不愿意”，向径没有再开玩笑，很是认真地说道，“没有感情的婚姻，我不会接受。若只是一厢情愿，一桩婚姻也成不了真。所以衍儿，你还是不要想这些，早点去休息。”
　　向衍顿觉轻松，恢复了玩心，“父皇母后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情人，皇兄是不是也在等着那样的人出现？”
　　向径抬头直直地看向向衍的眼睛，皱眉笑道，“你还想说什么？再卖关子的话，别怪我不理你了。”
　　“皇兄，皇兄”，向衍赢不过向径，主动“招供”，“其实我今天在市集上看见你当街卖米，旁边还有一个长相轻灵秀气的姑娘，那是谁呀，能让当朝太子殿下如此相待？”
　　“朋友有难，出手帮忙而已……”
　　“皇兄，你避开我的眼神了”，向衍捕捉到细节，更加笃定，“说明你心虚，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对不对？”
　　“不对”，向径看着向衍回答道，“我们现在就是朋友，哪有你想得那么复杂？”
　　向衍了然地点点头，“现在是，那以后呢，她以后有没有可能变成我的皇嫂？”
　　向径无奈地望着向衍，“好皇妹，未来的事情，我怎么回答你？就像预测不了天气，预测不了你的未来夫君一样……”
　　“好吧，还是只能交给时间去验证”，向衍转过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格，“皇兄，我们说好了，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对方，你可不能忘记。”
　　向径垂下眼眸，目光触及桌上的麦穗，轻声应道，“好，衍儿，我答应你。”
　　向衍舒服地对着月亮叹了口气，“皇兄，你说像父皇和母后那样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眷侣，是不是真的万中无一？”
　　“感情一事，说来简单，也最复杂。关乎两个人的时候，首先要情投意合，就算坎坷艰辛，也愿意为厮守终生付出一切。牵扯到世间事，身边事，就算争吵和误解发生，心意不变，情意不改，那世间万物也动摇不了。父皇和母后的幸福也是凭借辛苦坚韧的争取得到的，所以磨难过后，父皇母后更珍惜对方，也更恩爱，再也不会羡慕任何人。”
　　“恩”，从小开始，向恂和宛茗就是向径和向衍崇拜的对象，不管是向恂的风范，宛茗的气度，还是向恂和宛茗在一起时的平淡温暖，都让向径和向衍从中学到爱，感受到幸福，“父皇曾经和我说过，她这一辈子拼尽全力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和母后在一起，质子驸马的经历是如此，重打天下，重登帝位也是如此。皇兄，你记得小时候我们淘气，父皇生气了之后说过什么吗？”
　　“当然记得了”，向径笑着，“父皇说要将我们赶出皇宫，衍儿你还大着胆子反问，‘父皇你舍得吗’？结果父皇瞪着眼睛说，‘怎么舍不得？这普天之下，除了你母后，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没错没错，父皇就是这样说的，我当时是真的害怕了”，向衍记忆犹新，“不过没一会父皇就被母后惩罚了，父皇也没空生我们的气了。”
　　长夜漫漫，杂学国论姑且放到一边，向径和向衍还是像儿时一样，喜欢对着月亮，无边无际地畅谈。

作者有话说

　　向恂和宛茗是华丽丽不容忽视的配角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