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万福》莫非小妖

7、第七章

　　如此一想，德妃便应了柔慎先前的提议，却说：“好好，老四家的既然劳累不得，那两个又实在上不得台面，本宫便叫玉容去你那院子帮衬一段时日。不过，本宫这边也是离不得玉容的，再加上，你如今是娶了媳妇的人了，玉容虽是本宫的心腹人，到底还是个奴才，总叫个奴才掌家，叫旁人看着也不好。所以，等你媳妇生了孩子出了月子，你那院子还是要交给你媳妇管的。”

　　四爷四福晋自然一起谢恩。德妃心里高兴，便留了两人一起用早膳，然后又赏赐了一堆东西下来。最后，四爷和四福晋是带着大包小包和一位嬷嬷回了自己的院子的。

　　四爷如今刚开始跟着太子做事，柔慎版四爷白日里总没有那么多时间待在阿哥所里。

　　柔慎一离开，没人听他念叨，四爷只好一人生闷气。

　　吴嬷嬷刚痛痛快快地把手里的账册和玉容嬷嬷交了手，一回来，就看到自家福晋，啊不对，是自家四爷一脸不耐烦地坐在桌子前。她撇了撇嘴，又顾着四爷肚子里的孩子，便走上去请了安，恭敬地劝道：“爷心里要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尽管冲着我们下人发出来就是了。我们皮粗肉糙不怕折腾，可爷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受不得气的，爷时常憋着，只怕孩子生下来会弱几分。”

　　四爷上辈子虽然是个严父，所有孩子看见他都和老鼠见了猫似的，但他对孩子们其实都是真心疼爱的，可惜他这个人就是少了一些子女缘分。这辈子若身子一直换不回来，四爷也知道，肚子里只怕就是他今生唯一的孩子了，因此听吴嬷嬷这般一说，他立刻就收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但是，四爷心里到底不觉得畅快。他看了一眼吴嬷嬷，想着既然是柔慎的心腹人，那代替柔慎受过也是应该的，便板着脸说：“瞧瞧福晋做的都叫什么事儿，还特意去额娘那里请了一个嬷嬷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爷这做主子的都当不好自己的家么？”

　　吴嬷嬷正帮四爷把头发散下来，听到这话，她手上的动作一顿，说：“奴婢不好妄猜主子的心思。不过，民间有句俗语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其实啊，不是长辈偏心，只是为人父母的，总会觉得长子懂事了能照顾好自己的，幼子年岁小些，难免要费些神……”

　　点到为止，吴嬷嬷不好将话说得太细。但四爷却已经想进去了。

　　德妃所生的三子三女中，四爷原本就是最年长的，他又在佟佳氏那里养了好些年，和德妃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有些生疏。若四爷不主动去求着德妃说“老娘你看我一眼再看我一眼啊，老娘我也需要照顾的啊，老娘求投喂啊，老娘儿子离不开你啊，老娘给儿子一根粗大腿抱着吧”，德妃大概就真的不会关注他了。

　　久而久之，不仅母子关系淡漠，兄弟姐妹之间还容易生了间隙。

　　而其实，孩子在父母面前是最不需要伪装的。

　　不，这话也不对，至少皇子们在康熙爷这个父皇面前，该有的伪装还是要有的，但是在德妃面前，适当的示弱反而能叫她心生怜惜。

　　见四爷若有所思，吴嬷嬷犹豫再犹豫，还是忍不住添了一句：“再者，奴婢已经按照福晋的意思，把阿哥所里的账册全部交出去。账面上就那么些个东西，也好叫德妃娘娘好生看看，爷并没有从孝懿仁皇后那里得了什么稀奇的玩意。至于年节送礼，爷也没有往佟府多送一分。”

　　德妃的心结，不就是觉得胤禛更亲近佟佳氏和佟府吗？不就是觉得胤禛可能打心底看不起她这个宫女子出身的额娘和她母家吗？那不如就让德妃自己好好看一看！阿哥们如今还没有分府，都在这宫里住着，对某家稍微看重一些或不看重一些就都只能体现在送礼收礼的账册上了。

　　四爷是个谨慎的性子，即使他心里对孝懿仁皇后很是敬重的，但他不会刻意去巴结佟府，因此送年礼什么的也都是平平。落在旁人眼中，便觉得四爷并不亲近佟佳氏。这一点完全经得起德妃的检验。

　　而佟府，不管他们是避嫌也好，还是嫌四爷没有改玉牒身份不够算不得他们正经外孙也好，他们对四爷也是平平，年节送礼时也不过是依着份例而已，半分都不会加的。

　　这么一来，从账面上来看，四爷和佟府就真的只有面子情而已。

　　再有一个，可以说四爷每年最大的开销，就是为宫里的这几尊大佛准备礼物了，而德妃作为他的生母，得到的礼不可能贵重过康熙和太后，可却也是四爷精心准备的了。

　　只是，从往日的情形来看，这“精心”落在德妃眼中却是不够的。

　　四爷和十四也不能比，如今十四爷还小，无论送个什么，德妃都能喜上眉梢。若是十四爷亲手抄个佛经什么的，德妃能乐得嘴巴一直裂到耳朵根。而四爷呢，他还未开府，手里头真正的好东西都是要先紧着康熙和太后的寿宴、年礼的，其次才轮到德妃，这就不显出什么了。德妃虽然出身低微，可她康熙二十年就封妃了，族人乌雅氏和内务府又有那么一些关系在，她本人又得康熙的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于是，往日四爷准备的礼虽是精心，但落在德妃眼中，便还是觉得这个大儿子不十分孝敬她。

　　吴嬷嬷撇了撇嘴，索性这次叫德妃自己好好瞧一瞧账本，自己数一数四爷的孝心！要知道，四爷虽然是皇子，但孝懿仁皇后去了之后，他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呢。

　　还有一点吴嬷嬷不曾明说。德妃先前和四爷关系平平，她这个做母妃的并不时常帮补点什么，四阿哥的日子过得比八阿哥那样的自然要好很多，可到底也比不过大阿哥、三阿哥和五阿哥。太子不说，大阿哥和三阿哥是有母妃帮衬的，五阿哥在太后跟前长大，太后自然也为他着想。这么一来，四阿哥所中的开支勉强持平，有时候来往应酬多了一些，四福晋甚至还得贴一点嫁妆银子进去。

　　福晋主动拿出了自己的嫁妆银子，这倒是显得福晋贤惠了，却会叫爷们面上难堪，因此这个功劳不能认。福晋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嘴上，甚至也不曾把这个记在账上。但只要玉容嬷嬷细心一些，还是能从账面上看出几分来的。

　　婆媳关系总是有些尴尬，柔慎也是想要在德妃面前赚个好脸面啊！她现在虽然在四爷的身体里住着，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换回来了呢？为了以后的生活质量，她也要哄着德妃对四福晋再多看重一些。

　　柔慎很清楚，不管她和四爷这一世怎么努力，对德妃而言，四爷和十四爷还是不一样的。

　　情感投入的程度不一样，要求也就不一样了。

　　若是十四爷日后对他的嫡福晋太好，只怕德妃还有几分要吃醋的念头，只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被个女人抢走了，她会给十四福晋脸色看。可是，四爷对自己的嫡福晋好，在德妃看来就是应该的。毕竟，不管康熙老爷子心中怎么想的，他这个做皇帝的既然表现出尊重嫡妻的一面来了，上行下效，底下的儿子也该向他学着点，也要尊敬嫡妻。德妃当然是盼着四爷能得康熙看重的。

　　所以，柔慎才想潜移默化地改变德妃对四福晋的印象，力求让德妃成为自己的后盾。要知道，重生回来的四爷更难糊弄了，这一辈子柔慎若想要和上辈子一样悠哉过日子，她必须比上辈子更善于审时度势，也必须表现得更有价值一些。

　　都说，至亲至疏夫妻，当四爷还在为着自己变成了女子正怀孕要生子心里膈应时，柔慎已经想着如何去保全自己了。他们两人之间，相处了一辈子，亲情大概是有的，但爱情绝对没有。重生一世，谁知道这份亲情会不会慢慢被消耗掉，又因着四爷是那种喜怒不定的性子，也怪不得柔慎要寻几条退路。

　　而后面的这些话，吴嬷嬷即使心里明白，也是不可能再对四爷提起了。

　　四爷上辈子能在他那群兄弟中杀出一条血路，最后登上皇位，他就不可能是个蠢的。只是，即使他通能把握得了康熙的心思，可因为少了女性长辈的提点，他对女人家心思的感知总弱了几分。这时听了吴嬷嬷的提点，四爷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四爷心中满意，柔慎还真是个贤内助啊，娶妻娶贤夫祸少，古人诚不欺我。

　　“四爷，要喝一些牛奶吗？虽然说，爷有孕在身，这牛奶中就不好加杏仁了，闻起来有些腥气。但福晋说了，每日一杯牛奶，那也是为着爷肚子中的孩子好。”吴嬷嬷将牛奶放在四爷面前。

　　四爷叹了一口气，贤妻贤妻，他现在才是“妻”啊！该死的有孕在身，该死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