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天使心》不见天涯明月天

4、四

　　那年的大年初一，我头一次有了看春晚重播的性质。在我的意识里，这种东西，只有一家子凑在一起看才有意义。也在那个时候，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清落和阔阳，我有种一点也不后悔的觉悟。
　　突然想，各位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这是一个很乏味的故事，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其实，若是真的什么意思也没有，估计放到今天我早就不记得经理那件事情时，我是什么心情了。
　　而且我也说过，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很俗套的两种人，所以这个故事也会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
　　俗套到，在收了陌生人以后的那天早上，在那个空气里到处都是冰冷的卧室里，我一转身，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出现在镜子里的，不该出现的东西。人们口中传说的，很脏的，很邪恶的东西。
　　那面镜子里，是很多小说故事里出现过的凄厉的身影和表情，是一张惨白惨白的脸。
　　而我那个时候很平静地喝了一口水，然后把手里的不锈钢杯子，扔向了那面冰冷得透着寒气的镜子。
　　发生了什么事情？？小韩一边问一边把头从屋外伸进来。然后她看见了地上阵亡的镜子。
　　我吸了一口气，笑着说，没事。
　　她又看了看地上阵亡的镜子。笑了。
　　……
　　走回正屋，我看见阔阳还在看电视，而清落已经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睡着了。
　　我看着阔阳，看着她。她长得很平凡，不算是漂亮，但也绝不难看，只是尽管平凡，她却有一种东西，可以像阳光一样，温暖炽烈地让人移不开眼。
　　阔阳边看边笑，对我说，姐，刚才那个家伙太搞笑了。
　　我笑着点点头，走过去抱起了瘦弱的清落，想把她送回房间。
　　我突然觉得……这两个孩子，也只是追求平静的孩子。她们有一种东西，现在有的东西，让人，让敏感的人，想哭。
　　天依旧像上午一样，很白，白得发冷。我轻轻把清落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然后看了她很久很久。接着又看向窗外，看看窗外白白的墙，和一颗没有叶子的小树。
　　等到春天来了，它会长叶子吧。我想。一定会的。
　　惨白的天把颜色照在了墙上，白得更加刺眼，但我知道，我那个时候知道，太阳总有一天会出现。即使，黎明前总有黑暗。
　　那个时候，我莫名其妙地走过去推开了那间屋子的窗户，然后是一阵冷风冲我吹了过来，让我脊背发凉。
　　其实，那个冬天并不是我活着那么多年所遇到的最冷的冬天，而那个地方，也不是那个世界里最寒冷的地方。
　　只不过。就是心寒。寒到有一点点痛苦在吞噬着灵魂，却又吞不下去。
　　那个下午，我从清落的房间里出去，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小韩。她依旧像我当年遇到她那样美丽，美丽，只是再也不曾寂寞。
　　她那个时候笑着看着我，一如当年，在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她那一头温暖的栗色头发，就像阔阳的眼睛，在绝望的人眼里，温暖得让人想要幸福地哭泣。
　　我对她笑笑，然后看见了她身后的梅花。
　　然后我想。
　　我果然不喜欢梅花。
　　现在想起，那个新春的开头，是一段拥有一种温暖的回忆，是一段注定的，默默发生的默契，也是一段冰冷的现实。
　　温暖如我们之间的东西，冰冷如那时候，那个狼狈而单薄的身影所拥有的孤独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