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入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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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入局。
秦长乐和沈游侯回到了客栈各自入睡。他们奔波辛苦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躺在客栈的床上，虽然客栈里的床并不柔软，但是终归是一夜无梦。
酒庄之中，林七静静的听着酒二叙述的秦长乐一天的行程，有些神色莫名的在纸上提笔写下林世卿的名字。“林”是他自己的姓，但是林七却仿佛用尽力气才在纸上写下这个字。林之一字，对于林七来说，其实已经很是沉重了。
较之酒一，酒二的性子颇有一些跳脱。但是在林七面前，他也不由得收敛了嬉笑的神色，恭顺的垂首在一旁站立。林七的手腕雷霆，但是对待自己身边的人并不严苛，偏偏就是这样的“不严苛”让人更加琢磨不透，也让酒庄上下都心悦诚服。
“留意长乐身边的可疑人物，顺便探查如今江湖上的动向。”林七低声对酒二下令，然后将写过林世卿名字的纸在烛台旁点燃。上好的雪浪笺化作了片片飞灰。林七振袖一拂，那些黑色的残骸如同上下翾飞的蝴蝶，消弭在酒庄寂静又凄清的夜色之中。
酒二对林七矮身一拜，也退出了书房。
在这样的常人都已经入睡的夜晚，酒庄里有一些人的夜才刚刚开始。其实有的时候，秦长乐自己都会想，也许对比魔教，林七的酒庄更像是一个等级分明的邪教组织。酒庄里养了一群有特殊才能的人士，在秦长乐很小的时候，他们就集聚在林七身边。
而若是这些人出了酒庄，秦长乐相信，江湖传闻之中那些魔教的所作所为，他们都可以做出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也是为何魔教一出，江湖上人人自危，秦长乐却镇定自若的原因罢。他见识了太多的能人异士，并不觉得能有如此作为的人有多恐怖。只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和人们寻常的正道相悖，于是就将他们划入邪教的范畴。
这样武断且自我，秦长乐有时候会怀疑，所谓的正义，是否是建立在公平公正的前提之上的。
但是随即，他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在他小的时候，林七就教过他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
那时候林七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和深刻。他搂着秦长乐习武日浅，尚且有些瘦弱的身子，轻声的对他说“飞蛮，你看，这个世上的人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连善恶的划分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
看着秦长乐似懂非懂的神情，林七继续说到“飞蛮，你知道么？对于这世上的人来说，都是善我者即为善，恶我者即为恶。”那个时候秦长乐自己都是年岁尚小，很多事情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发生，却无丝毫能力改变。
后来，秦长乐对自己说，他就是这样看着林七一步一步走向冷漠的。在他们初遇的时候，林七还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少年。那一年冬天向他伸出来的温暖的手，在很久很久之后，那种温暖还一直都没有褪却。
朝阳洒下第一抹温暖的时候，林七手边的蜡烛正燃尽最后一丝火光。长夜枯坐的日子已经伴随了林七很久了。他并不是喜欢睡觉的人，仿佛睁开眼，就是他对黑暗的抵抗方式。
在阳光已经熹微的光景，林七浅浅的阖上了眼睛。长乐长乐，他在唇边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从中就能汲取一点温暖的感觉。然后，藉由这一点点的温暖，他方才浅浅的睡去。
他们那么近，在这万丈软红，三千红尘之中彼此牵挂。却偏偏是，无关风月的。
和林七的浅眠不同，秦长乐的早上开始得很早。在客栈这样人影攘攘的地方，虽然没有足够的地方足够他施展练武，但是在城里和城外兜上几圈之类的，还是能够做到的。他先是绕着客栈一圈圈的跑，跑过几圈之后开始逐渐加速向城外掠去，最终轻功发挥到了极致，倏忽之间，空旷的街道上只余下一抹残影。
而沈游侯并没有早起练功的习惯。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是连早起的习惯也无。如果可以，他能够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所以若非秦长乐回来唤他起来吃早饭，他是不会起床的。索性沈游侯虽然贪睡，但是却并不赖床，秦长乐才能够耐下性子每日召唤他。
两个人的早上繁忙却并不冗长。秦长乐早起练功之后习惯沐浴更衣，然而男子终归和女子不同，热水是小二提前转备好的，他洗涮掉身上的汗水之后便起身换一件干净的黑色外袍。之后和沈游侯一起吃过早饭，两个人便起身向码头走去。
他们准备继续南下。如今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林七的酒庄大概有两天的路程。魔教之事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至少在他们再一次在江湖上制造命案之前，武林盟掌握的魔教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本就是漫无目的，索性他们这一次就将目的地定在了林七的酒庄。这个决定两个人稍作商议便一拍即合。只是原因各不相同，秦长乐是真的归家心切，而沈游侯……大概，他是想要将功补过把。毕竟，上一次秦长乐才回酒庄没几天就被他拐走。沈游侯丝毫不怀疑，林七会因为这件事而给他下个绊子什么的。
身上的莲花香还没有散去，不出秦长乐所料，林世卿一行人已经等在了码头。对此秦长乐并不意外，和沈游侯彼此心知肚明的笑了笑，秦长乐袖长的手指摩挲在自己的刀把上，两人并肩信步向林世卿走去。
“喂，少年，你要跟我们走？”沈游侯不正经的倚靠在秦长乐的身上，斜着眼睛对着林世卿调笑道。他不在意林世卿的回答，因为很多事情，真的是不必说破。
林世卿有所求。这一点秦长乐和沈游侯都可以肯定。少年虽然是一派涉世未深的样子，但是绝对不是喜欢凑热闹的性子。用“体验江湖生活”之类的接口搪塞，连林世卿最忌都觉得拙劣。索性，双方打开天窗说亮话，默契的略去寒暄不提。
林世卿身边的人员很是简单，除却墨色，还有一个面目普通的少女，十三四岁的年纪，做婢女打扮。这可以理解，大家公子出游，总是要有人侍候的。墨色虽然是侍从，但是一个大男人，终归有不周到的地方。
但是对比轻装简从的沈游侯和秦长乐，他的队伍还是有些冗长了。沈游侯不在意的瞥了一眼林世卿，对秦长乐调笑道“佳人环伺，小乐乐咱们这可是拖了林公子的福。”那个婢女实在是太普通了，除却眉目清秀，哪里又有佳人的样子。何况沈游侯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分明就是在盯着墨色，他说的佳人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墨色身上，他也只是羞赫的笑笑，然后就低眉顺目的站在了林世卿身后。
众人不再耽搁，共同进入了船舱之中。他们需要走一天的水路，然后在酒庄停歇。因为昨天已经公然对魔教宣战，所以沈游侯和秦长乐心里都明白，这一天的行程定然不会平静。
在进入船舱不久，秦长乐就对林世卿隐晦的提起这一路上或许不会平静，让他自己小心。秦长乐对自己的刀法自信，但是船上毕竟有女子，他仍旧谨慎，力图让这一路上没有伤亡。林世卿似乎也早就有心理准备，傲然的对秦长乐笑了笑，将自己的长剑横在膝上，一如秦长乐的长刀一般。
墨色低头不语，但是林世卿身边的婢女似乎是极为泼辣爽朗的性子，她对秦长乐粲然一笑，然后抽出别在腰间的峨眉刺。她的峨眉刺似乎是特别打造的，对比江湖中人使用的更加纤巧柔韧，平素贴在少女细软的腰身上也看不出来。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笑起来眉眼弯弯，方才还是平淡清秀的容貌啥事明艳动人了起来。少女特有的清脆嗓音如同银铃一般在船舱里响起来，她对秦长乐说道“秦公子你放心，琪萱虽然不才，但是手上的功夫用来自保还是可以的。”
少女虽然身份貌似是个婢女，但是却仿佛在林世卿面前很得宠的样子，说起话来带着几分爽朗娇憨，又不失分寸和大气。这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的感觉的小女孩，就仿佛是每个人的东邻女伴。这样的女孩，纵然是宠上一宠，似乎也是无妨的吧？
许或被少女信誓旦旦的保证逗乐，船舱里方才还有些紧张的氛围骤然纾解。就连一直冷着脸的林世卿仿佛也在嘴角轻轻勾了一丝笑意出来。
沈游侯比琪萱大了许多，若是他不是道士，而是如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那么他女儿大约也这个年岁了。何况他一向不在意什么男女大妨，见这个小女孩儿虽然不怎么漂亮，但是实在可爱得紧，就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女孩还有些肉嘟嘟的脸，笑道“哎呦呦，小姑娘还会武功呢。”
小姑娘大概也是被人揉捏惯了，只是有些不服气的靳了靳鼻子，秀秀气气娇娇蛮蛮的“哼”了一小声，然后凑到墨色身边规规矩矩的坐好。
墨色给她理了理被沈游侯方才的动作弄得有些乱了的头发，轻声哄了一句“你要乖。”连一旁冷着脸的林世卿都帮她扶了扶有些滑落的发钗。
大概是感觉到了大家的宠爱，唯独有一个人无动于衷。小姑娘就眼巴巴的看着秦长乐，大大的眼睛里似乎荡起了一层水雾。
秦长乐被她弄得一愣，但是被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看着，小姑娘的神情还似乎是要哭出来，秦长乐也有一些哭笑不得。他刚认识人家，年龄又相差得不够大，既无法效仿林世卿和墨色，又无法效仿沈游侯。
这个时候，秦长乐灵光一闪，急急的在怀里摸了摸，掏出昨天看着好玩买来的糖果，将油纸包好的糖果递给小姑娘，秦长乐笑了笑，轻声说道“呐，请你吃糖。”千万别哭。秦长乐无声的在心里补充道。
琪萱欢欢喜喜的接过了糖，忽然，船外传来了利刃破空的声响。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入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