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下一个》梧桐私语

3、第二章 黑

　　第二章黑
　　时值正午，原本晴朗的天突然变了脸，厚重的云层训练有速的向西移动，一点点将天蚕食得只剩下沉闷的鸦青色。
　　邢菲走进分局二楼的会议室，被里面乌烟瘴气的烟味熏得一蹙眉，无视掉热情指着空座的展屹，她一瘸一拐地去了窗边，手一用劲，推开一扇窗，再一用劲，又开了一扇。
　　“噗噗”的窗轴声引得房里的人纷纷侧目，连正讲话的肖副局也停了下来。
　　肖华宇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颇为认真地打量起了这个眼生的女生，几秒钟的沉默后，他终于忍不住笑着开腔：“想必这就是新来的小法医吧，看样子她还是对我们局的案件保密工作蛮有信心的嘛。”
　　终于忍不住的展屹起身跑到邢菲旁边，替她解释：“邢菲是从省厅下来的，那边的会议室我见过，都在十几层，除非是蜘蛛侠，攀岩走壁，否则根本没法窃听，哪像咱们？”
　　他朝窗外望了一眼，窗外，挑着青芒的货郎正和顾客讨价还价，声音清晰入耳。
　　邢菲“哦”了一下，脸有些红，没有辩解，一瘸一拐又把才打开的那些窗一一关上了。
　　见她拦着不让自己帮忙，展屹手插着口袋，悻悻地朝座位上挪。才挪到一半，邢菲的呓语声便再次传来了。
　　“一遇到难破的案子就抽烟，不能不抽吗？对肺不好。”
　　不大不小的声音不止展屹，房间里的人都听到了。正打算摸一支的肖华宇脸上尴尬一显，手里的动作随之停下。这烟，抽是不抽？
　　“抽吧。不抽你们没思路。”
　　肖华宇松了口气，心里竟有些得到特赦的轻松。才从烟盒里敲出烟，邢菲便又开了腔。
　　“我以前解剖过几具尸体，肺都是黑的了，抽烟抽的。”
　　肖华宇喉咙一紧，彻底打消了来一根的念头。他扔开烟盒，“说说案子吧。”
　　得到提示的警员按了下开关，窗帘徐徐落下，原本就不清明的房间变得更漆黑压抑了。
　　坐回位置的邢菲用手掸开鼻端的烟味，认真地看起了幻灯片。

　　有关GUIDE的记录一直是和三年前那起事故的失踪人靳怀理相关联的，他与靳怀理参与侦破的几起案件有关，可奇怪的是，他并非直接作案人。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他是GUIDE，引导人犯罪的。
　　“这起案子和以往唯一的不同是GUIDE的留言有了变化，‘Hunting starts’带有更强烈的侵略性和恐吓味道。”随着幻灯片的切换，那段录音再次播放了出来。
　　Hello,I’m G-U-I-D-E.
　　Hunting starts.
　　老式录音机的效果带着杂质，兹兹作响，听得展屹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偏过头，本想借机向邢菲献个殷勤，至少也是借个肩膀给她，熟料邢菲却捧着腮，眼睛炯炯睁着，竟然听得认真，脸上哪有一点害怕。
　　展屹吞着口水，只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案子上。
　　幻灯片还在继续，画面上出现一个男人的照片。
　　“萧砚，三年前9•02案的唯一幸存人，职业心理医生，出事前他归国参加靳怀理的婚礼，婚礼后不久发生了这件事，萧砚事后一直昏迷。”
　　画面一转，到了另一幅画面，一男一女两张寸照横在画面中间，不消说也知道，他们是失踪的物理学家靳怀理和白领乔溪。
　　“考虑到GUIDE这次的留言多有恐吓性，省厅要求我们快速破案，抓到GUIDE，避免恶性案件的发生。”肖华宇点着桌案，“接下去我们的工作分成三组，一组跟靳怀理那条线，调查之前有没有人和他有过节，因为这个GUIDE明显是针对他的，二组搜集全市失踪人口名单，力求尽快找到尸体的其他部分，另外，邢菲……”
　　被点了名的邢菲应声起立，因为脚上有伤，才站起来时她还晃了晃，可矮个子的她马上抓稳桌案，找回了平衡。
　　“到！”一个漂亮的敬礼让屋子里的几个光棍看得一愣。
　　肖华宇笑着摆手，“不用敬礼，坐下坐下。我就想问问你，仅凭一个骷髅头还能给出什么对案件有利的线索吗？”
　　“报告，死者头骨完好，无外伤，暂时看不到其他，不过我联系了师傅，他是骨骼复原方面的专家，可以试着还原死者生前容貌。”
　　肖华宇点点头，显然对这个答复很满意。
　　展屹在一旁摇头叹气，“小飞侠啊小飞侠，你说你这么积极显得我们也太落后了吧。”
　　专心听肖华宇布置工作的邢菲并没马上回展屹，反而是肖华宇的工作布置完了，吩咐大家开工了，邢菲才煞有介事地弯下腰，指指展屹的背。
　　“散漫让人驼背，师兄。”
　　“谁驼背了！”被邢菲直戳弱点的展屹脸一赧，刻意地拔了拔背，“你去哪儿啊？”
　　“查案。”她轻巧地答。师傅的结果还没回来，暂时没事做的她不想干等，她想再去医学院看一看。
　　“你跟来干嘛？”她腿不好，没走几步便被追出来的展屹赶上了。
　　“头儿说了，让我开车送你。”
　　“朱队早走了，他刚刚也没和你说话。”
　　“好吧好吧，是我想陪你一起。小飞侠，你说你师兄如此一表人才都不考虑看看，我都怀疑这世界上会不会有人能让你动心了！”
　　动心？
　　她想了想，发现脑子空荡荡一片，她没对谁动过心。
　　想得太专注，以至于没看见急匆匆而过的人。
　　随着“哎呦”一声，她被撞了一个趔趄。
　　“没事没事，我皮糙！”生怕对方不好意思，邢菲抢先摆起了手。
　　“真没事？”展屹不信的问，发现真没事后转身便开始数落同事。
　　“我也不是有意的嘛，头儿让我去接Golden，我人没接到就赶快回来复命了。”
　　Golden？
　　邢菲想起来，之前说的那位专家的确没来。不过管他呢？少一个人案子还要查。
　　她看了一眼继续和同事叽叽歪歪的展屹，“师兄，你还送我的吧？”

　　专案会开完，外面已是阴云密布，厚重的云层如同铅块，重重地压在城市的建筑上，形势逼仄，近地触手可及。
　　眼见一场大雨蓄势而至。
　　抓紧时间闪过最后一个红灯，展屹吹声口哨，一个潇洒的打弯，将车停在了目的地前。雨点如豆，刚好在这时砸上了车顶，砰砰作响。
　　展屹歪头瞧了眼车外，不免吐槽：“我靠，才几点啊？就黑成这样。”
　　“砰”一声响，原本坐在副驾驶上的邢菲已经在车外站定，她拨弄着刘海，抬头望了眼面前这栋潮湿而沉闷的实验楼，指尖的动作并没因越来越大的雨势而仓促。
　　捻开一缕贴在脸上的发，她放下手：“如果沉默是金子，你这辈子估计很难脱贫致富了，师兄。”

　　不过几步距离，肩膀便湿了大半。
　　站在实验楼里，邢菲掸着身上的水珠，不禁打了个寒颤。
　　雨来得太急，天黑地太彻底，灯没开一盏，整栋楼黑漆漆的，紧随其后的展屹唠叨个不停。
　　“师兄，你听见什么声了吗？”
　　“什么声？”
　　“猫叫。”
　　“猫？”落后一步进门的展屹身上落得雨水更多，好像落汤鸡似的他边嘟囔边跺脚，听了邢菲的话，他不禁抬头。
　　没有猫啊。
　　“你不知道吗？人死后会借着猫的身体故地重游，猫遇到阴气重的人就会直接让灵魂附身上来，省的投胎麻烦。”
　　“你信这个？”法医会信鬼神？展屹才不信。
　　“你就编吧，我胆子可大着呢，不怕吓。”
　　“没编，听说被灵魂附身的人最明显的感觉就是冷，还有……”煞有介事地站定，邢菲转过身，压低了声音：“话多爱唠叨的人，阴气最重，不分男女。”
　　雨声阵阵，展屹终于从僵硬的感觉里找回了知觉。
　　“邢菲，还能不能注意点团结友爱了，才见面多久，就嫌我唠叨！”
　　不唠叨吗？她轻笑一下，顿时觉得天不再那么湿冷了。
　　楼里却依然黑暗少光。
　　“找找开关，太黑了。”吩咐着展屹，邢菲等不及，先一步上了楼。
　　谁让她是个急性子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脚下的台阶竟有几分湿滑，险些踩空一脚的邢菲不得不慢了下来。好在展屹总算老老实实地去开灯，终于不唠叨了。
　　一个大男人，话那么多……
　　正想着，邢菲突然停住了脚步。
　　刚刚为了让展屹闭嘴，她才编了那个猫的谣言，可是此刻，她分明真切地听到了猫叫。
　　喵……
　　她抬起头，身体倏地僵住了。黑暗中，一只黑猫蹲在她面前的一级台阶上，黢黑的毛皮如同夜色，它睁着一双明黄的眼睛望着她，瞳孔浑圆，在它旁边，并排停着一双男人的脚。
　　邢菲慢慢地抬起头，目光随着那两条修长笔直的腿缓慢向上。
　　那是个男人，暗色的衣服被黑暗包裹，躯体泛着冰冷。
　　“我是警察。”邢菲手架成格斗样子，声音却是颤巍巍地，潜意识里，这个男人的气息不同寻常，有点……急促。

作者有话说

　　觉得好看的喵一声让我看一看
今天双更，第二更在晚上，因为明天给酱妈过生日，酱爷要下厨，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