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好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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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好棋
孤灯一盏，亮在殡仪馆门前，幽蓝的光穿过打转的通风扇，晃晃悠悠地在人眼里闪。
望了好一会儿，邢菲终于缓缓回神，放下刀，她朝身边的人招招手：“叫人来收尸吧。”
“噗”一声从门口传来，邢菲耸肩，不用回头也听得出是谁的声音。
“忙完不回去睡觉，展师兄你精力真旺盛。”她脱了外罩，一身的汗。
“这不是不放心你过来看看吗？还有，说了叫师弟，师父师姐你们不能让我乱辈分啊。”展屹错身让路给去叫人的警员。
邢菲手中一顿，紧接着听到那个人冷冷清清的声音：“说了别叫我师父。”
真好听。
她品味地啧着嘴，下巴一扬，“找个地方，交换情报。”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邢菲抱着三杯热奶茶从台阶上下来，递了展屹一杯，又把另一杯鸳鸯奶茶递去给傅邵言，这才腾出手整理发皱的衣服。身后是便利店的台阶，理好衣服，她退了一步正要坐下。
傅邵言却用眼神拦住了她。
“嗯？”
“坐在这个上。”他丢来一团东西，是他才脱掉的上衣。邢菲一愣，还没来得及答，他已经撩起袖口席地坐下了，小臂白白润润的，捧杯的手指细白修长。
他身后的广告灯箱上，几个鲜肉男星举着口香糖对着邢菲笑，可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没一个比傅邵言好看。
“哦。”她坐下，闷头连喝了几口奶茶。
展屹站在一旁，手中的奶茶管子搅得嘎嘎作响，“啧啧，女徒弟就是比男徒弟金贵。”
“我把这件脱了给你？”傅邵言抬起头，作势要脱衬衫，认真地模样吓得展屹连连摆手。
“师姐，你还是说说那边的情况吧。”
Golden认真的样子太吓人！展屹忙缩去一旁。
吸了口奶茶，邢菲抬头看着天，“死者手脚腕均有束缚伤，甲床发绀，舌头僵硬外凸，内脏残留有少量淤血，尸块边缘没有明显的生活反应，结合足跟的蹬蹭痕迹，应该是死于窒息，死后遭人分尸。因为有被冷藏过的痕迹，死亡时间很难精确，估算在48到72小时之间。另外我在他嘴里发现两样东西，虽然还要送检，不过我觉得像卫生纸和果酱，还是一大口果酱。”
“卫生纸？果酱？还是一大口？”展屹喉咙一卡，吐了没喝下的奶茶，他低头慌乱擦着，不忘问：“什么意思？”
“我就知道死法像是贴加官，果酱只留在口腔中，没有吞咽表现，估计是死者死后凶手喂的。其他的，师父……”越朝傅邵言努努嘴。
展屹：“……还问什么啊，你先让我缓缓，奶茶很贵，浪费了不好。”
“那你也别叫我师姐好吗？岁月本就催人老。”
她歪头看着那烦人的“师弟”，有人却在悄悄看她。
奶茶味道不好，口感比起他煮的差了好远，可傅邵言偏偏一口一口，喝出了宁静喜悦的味道。
江面泛起了鱼肚白，白晃晃地照在人脸上，忙着和展屹扯皮的邢菲停了下来。她起身，眯眼看着跃出水面的太阳。
“我们会抓到GUIDE吧。”
“当然，有我们三个在。”展屹上前一步，举着奶茶和她并肩。
光穿过奶茶杯子，落在傅邵言脸上，他没起身，唇角却弯了。
起风了，心里有了温暖的感觉。
“找零呢？”想起来，他问邢菲。
“一杯鸳鸯十二块，一杯珍珠八块，一个大杯十块，钱刚好，没找零啊。”她答。
……
傅邵言默默起身回去便利店，他给了她四十块，她拿回三杯奶茶。
关键不在于钱。
邢菲：？
展屹：……
一夜没睡的结果是过了困头，睁眼看着天花板死活睡不着。
回了招待所的邢菲脑子有点乱，索性爬起来敷面膜。
才几天时间，眼圈有些黑了。
指尖按平眼角的面膜纸，电话响起来。她瞄了一眼，见是邢朗，不想接。
可面膜纸整理地一点皱也没有了，电话声还在坚持不懈地响，无奈的撇撇嘴，她抓过电话，仰面躺在床上，甜甜地叫了声：“哥……”
“少来糖衣炮弹，跟我说说报道这几天做没做什么危险的事，腿好没好，日常三餐伙食怎么样，体重轻没轻，有没有男生骚扰……”
“哥，能别整天和女人一样念叨吗？”邢菲抓着被单哀嚎。每次都这样，一个大男人，比她妈还唠叨。
“嫌我唠叨就快点辞职，别做那么危险的工作，家里随你做那个职位……”
又来……邢菲翻个白眼，索性扔开手机下了床，天光大亮的窗外，早市正热闹，炸油条的大叔嗓门洪亮，手里的长木筷卷起油花无数，卖围巾的小伙身上裹得花花绿绿，站在梯子上扭腰兜售，从街口到结尾，逛早市的人乌泱泱，队伍长地亦如邢朗说不完的训条。
转身回去，他还在唠叨。
再懒得应付，邢菲抓过枕头，按在手机上。
世界终于清静了，她心满意足地合上眼。
窗外，早市依旧喧闹，一个低沉清淡的声音不知何时加了进来。邢菲睁开眼，枕着胳膊听风，听他的声音。
“赵海洋，靳怀理，乔溪，萧砚，GUIDE为什么选中他们呢？他又为什么要煽动别人犯罪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板砖？”
“恨啊，嫉妒啊，因爱不得啊，随便一条都能成为犯案理由，上学时老师说的。”没忍住，邢菲还是接了腔，说完，头顶静了，他不说了，她想他的脸肯定又僵了。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你声音太大了。”她笑了，“师父，原来你搬到我楼上去了啊。”
“别叫‘师父’。”他也懂岁月催人老。
“那好吧。”她蹦跳着回了床边，躺上去，其实她也不想那么叫。
枕头下的邢朗仍在絮叨，邢菲却再没心情理他，直接挂断了。
心情不知怎么，变得很好。
再睁眼，竟已是下午，门外有人敲门，声音均匀而礼貌。
“邢菲，找到赵海洋的住处了，你要不要一起？”
是傅邵言。
还迷糊的她彻底没了瞌睡，跳起来，大声说：“去！”
目的地在城中，车开一会儿晃晃悠悠地停了，小许让他们下车，车开不进去了。邢菲跳下车，看着面前成排的老房子，几个鲜红的“拆”字直逼眼帘。嘘了一声，她没想到温河还有这种棚户区。进了弄堂，头顶的高楼让这小小一方土地显得更加逼仄了。
又回头看了几眼，邢菲这才回头跟着傅邵言朝弄堂深处走去。不知转了几个弯，终于上了一栋二层小楼。
木楼梯在脚下咯吱作响，小楼似乎从没来过这么多，摇摇欲坠。傅邵言回头看了邢菲一眼，没想到她看也没看他，直接进去。
房内很暗，依稀看得清一张堆着肮脏棉被的床边和两张桌子，一张用来吃饭，一张放着台台式电脑。
老机箱蒙了厚厚地灰，一个警员端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是陈森林。朱亚严也在，弯腰盯着电脑屏，不时低声和陈森林沟通两句。
“他在做什么？”邢菲问。
傅邵言看了一眼，“电脑加密了，在破解。”
哦。再不打扰傅邵言，邢菲专心地看陈森林破解。
她想问陈森林两句，颗憨憨的男生额头冒汗，紧张的样子根本不容分心。
一分……
两分……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陈森林比划了个胜利的手势，“打开了。”
逐渐亮起来的屏幕上，出现了邮箱的画面。
“433 51 4643。”邢菲凑过去，读出了声，还是不懂。
“傅邵言，你懂吗？”邢菲看向傅邵言，后者蹙着眉，样子像没什么胜算。
“有纸吗？”他说。
有人拿来纸。
接了纸，傅邵言站在桌旁，开始勾勾画画，嘴里不时念叨几声，片刻后，他心里有了数，这是加了密的摩斯代码。
莫斯代码里字母对应的是点横对应字母，点横对应数字，可这三个数字按照摩斯码却找不到正确的对应，再换种思维，赵海洋能给电脑加上高密，想必是电脑高手，对于一个计算机高手来说，他习惯的应该是二进制，0和1不能相加成奇偶，1和2却可以，4可以拆分成1111，211，121，112,1短代表点，2长代表横，那么1111就是….没有对应字母，211是-..对应字母d，112，..-是u，121，.-.是r，依次类推……
一个单词慢慢出现在笔端。
Dangerous。
赵海洋在给人报信！
可是给谁呢？
放下纸，他倾身走去陈森林旁，“能查到他要发给谁吗？”
“收件人地址是空的，我试着找找历史记录。”陈森林仰头答道。
傅邵言拍了拍他的肩，用力握了一下。
房里忙得四脚朝天，邢菲倚在廊上看夕阳，不知不觉，又是一天。
身后传来脚步声，踩得木楼梯咯吱直响。她撩了撩头发，“傅邵言，这个赵海洋是不是不简单？”
“嗯。”
“那我就放心了。”邢菲回过头，眸子映着霞光，“我开始还在想他是故意针对伤我的，现在看样子不像，我可没机会惹懂摩斯密码的人。”
“你腿怎么伤的？”
说起这事，邢菲也是莫名其妙，她记得那天她照常办案，回家路上撞了一个人，就是赵海洋，“他看见我，话也没多说就动了手，幸好我跑地快。”
她笑笑，“估计是喝多了，耍酒疯。”
希望吧。傅邵言回过头，没想到陈森林的动作这么快，已经小跑着出来了。
“Golden，你绝对想不到这个赵海洋是什么来路。”他举着笔记本，“我追踪了那台电脑的通讯路径，发现他只给中东的一个服务中转器有过联系，你猜猜那个中转器是谁用过的？”
谁？
“红蝎！”
盗窃倒卖多国重要商业信息的犯罪团伙，被五国发出拘捕令后销声匿迹，赵海洋很可能是他们中的一员！
“邢菲，你常和痕检科打交道，帮我去看看，GUIDE可能看过那邮件吗？”
“我啊？”邢菲一愣，好吧。
在屋里转了几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她垂头丧气地回来，“不知道。”
傅邵言轻轻一笑：“房里没有打斗痕迹，赵海洋是邮件发到一半锁屏出去的，他离开这几天，键盘上落满灰尘，没发现灰尘夹层痕迹，这有两种可能，凶手没动过电脑没看见那封邮件，就谈不上删除邮箱地址，再一种，赵海洋在时他也在，看了邮件。”
“那不可能。”赵海洋是那么谨慎的人。
“所以GUIDE肯定没看过邮件，是赵海洋自己还没来得及输入地址就被一件很急的事叫走了，他自信自己的电脑加密，却没想到一去就再没回头。”
“哦。”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站在GUIDE的角度想一想，他弄了这么大动静，又是人骨风铃，电视塔宣言，还蛊惑他人犯罪。”姑且称另一宗案子是受他蛊惑的吧，“这么做，能达到什么效果？”
“除了让领导多骂我们几顿，没别的。”朱亚严苦笑。
“对，他在制造舆论，给我们施压，让我们帮他找出红蝎的其他成员，他已经给我们提示了，他下一个要杀的是Jam。”
果酱。
傅邵言举着手机，百科里显示着这样一段话，红蝎成员Jam于1998年窃取HYK药业机密资料，在逃至今。
他找不到红蝎，所以让警察帮忙找。
让他们进退维谷，这无疑是GUIDE下的一盘好棋。
靳怀理只盼GUIDE的目的只在此，而不是变态的掀动更多血雨腥风。
譬如商灯。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好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