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义同人/罗秦]番外系列/BY阿等》阎摩

55、番外八/BY绿漪

　　等她走远，秦琼方慢慢睁开双目，伸手到怀中取出半块袍襟，微微一笑：“十二年荣华富贵？十二年生不如死！”他一闭眼，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好一个‘先死容易后死难’！罗成啊罗成，你走的英雄走的潇洒，上不负皇恩浩荡，下不负兄弟情义。可是你有没有想想，想想表哥在世上难不难？”他手捧袍襟翻覆看道：“袍短情长，袍短情长！罗成，你好狠的心啊！”

　　他抬眼向铜镜看去。镜中早已空无一物，他却仿佛还能见到表弟陷落淤泥河的无限悲愤。又想起往日情景，一会儿是两军阵前表弟耀武扬威枪挑敌将，一会儿是行军时兄弟并辔而行日夜兼程，一会儿是洛阳城表弟扶着自己脸色煞白，一会儿又是在潼关表弟钻进被子来紧搂着自己的腰：“表哥，你不生我的气啦？”

　　秦琼五内如焚，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听得一声问，连声答道：“表哥不生气，表弟你……”忽又见在北平府罗成年幼时恶作剧闯了祸王妃作势要拿家法打他，他一边跑向自己一边叫着“表哥救我”，秦琼强撑着站起身来向前走去：“成儿……”走了几步看不见小表弟，又身至淤泥河边，身边无人，只有无数箭弩，乱糟糟或斜插在地上或散落在一旁。沟壑中有水流过，定睛一看，竟是刺目的鲜红！

　　秦琼惨叫一声回过神来，见自己已站在门前，咬牙抬手推开门，向前一步迈进雨中。在雨中抬头高声问：“这天下之大，怎么就容不下一个罗成！我秦琼安民有功该享荣华富贵，罗成的功劳怎么就换了个乱箭攒身？老天，你要真是公平，就遂了我的愿，叫我也死在这淤泥河中！”

　　雨水湿透衣衫，秦琼用尽力气攥紧袍襟贴在胸口：“表弟，表弟，你这是去了哪里？是不是早已饮了孟婆汤投胎转世？可是愚兄……还守着这一世啊！若是你早已前尘尽忘，这上穷碧落下黄泉，哪里去找我的罗成！”他不顾寒意刺骨浑身战栗在雨中步步前行：“表弟，当初表哥虑事不周，让苏烈贼子钻了空子，害你一命身亡。我回去晚了，不能救你性命。要为你报仇，也不能随你一同去……如今，如今大仇已报，生有何欢！不管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表哥，表哥心里，总也只有一个罗成……表弟，不管你知道不知道，表哥都不再让你一个人……表哥这就……”他声音越来越弱，难以为继，只得停下来按着胸口缓了缓，才又低头贴着袍襟柔声道：“这就陪你来啦。”

　　说完这句再难支持，便在这暴雨之中跪倒下去。怀中箭镞当啷落地，在雨水击打中隐有一丝血红。手中袍襟依然紧握，心中渐渐空茫一片。忽想起幼时听到庄周梦蝶的故事，却不知是庄周梦到了蝴蝶，还是蝴蝶梦到了庄周。而他这一生几番生死，多少情义，到如今也不知是身在梦中，还是人生如梦。隐约是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他唇角勾出一丝笑意，想着这辈子能有罗成，也算得一场好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