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亲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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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逢夏至前后，天气逐渐干热。
晨间卯时，夏国都城永阴的王宫永庆殿中，早早就有大臣等候。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安。”鼓鸣声响起，大殿中群臣跪拜，直到君王的身影坐上王位，掌事公公受到示意，宣一声，“起。”
大臣们在殿中，成群的站起来。理好仪容后，双手捧好笏板静立。整个动作百人做起来不说行云流水，却是半点杂音都无。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掌事公公喊完这嗓子，恭敬退到台边上。
“臣工部侍郎贾和，有事启奏。”
“准。”没人敢看坐在高位的人，尤其是那低沉的嗓音回响在大殿中，却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让听着的人，忍不住的发颤，心生惧意。
大殿中的群臣低着头，像是习惯了。唯独户部新上任的郎员外，头一回听这声音，有些忍不住的哆嗦。本是万分期待的上朝，此刻联想起一些传闻，顿时感觉不妙。
“沙台郡城墙及江关水坝修缮完毕，共耗两万五千两白银。”工部侍郎贾和禀奏。
“监察史？”齐凌正襟危坐，沉敛的眸子扫过下方的人。
御史台的人听问，御史中丞立马出列禀道：“监察史已到达沙台郡和江关督查修缮之事，暂无异样。”
“嗯。”低沉的应声，让工部的人松了口气。
“陛下，臣有事启奏。”看到自己的上司，户部尚书站出来，户部郎员外才知道那不好的感觉从那里来。
“臣在户部支出预算的时候，沙台郡的围墙修建和水坝修缮，一共就两万四千三百两白银又三吊铜钱……”看着前面，眼睛明显快喷出火的工部侍郎，况钱还是接着说道：“怎的…怎么的也没有两万五千多两白银……”
“尚书大人，将官银送到沙台郡和江关不要银钱打点？这两个地方一个在西北，一个在东南。纵穿整个夏国的路程，尚书大人以为这钱都是风刮过去的？”户部也不是一两回这样，不给六部脸面。
工部郎中这回没忍住，嚷嚷完了才注意到场合，出列后跪立在王座下，请罪道：“臣…逾越了。”
“从永阴和江关不是连着的郡么，到沙台也就隔着一个云丰郡，运费怎的就要了六百多两白银了？”况钱依旧盘算着，就差在朝堂上拿个算盘噼里啪啦算上一场。
“一辆管押车辆随从的官兵有八位，吃食住行有驿站，半个月的花费最多也就三两白银。若是交给户部来规划，半个月一两白银足矣。永阴到沙台和江关，也不用半个月的路程，这账算起来，你们工部的人当我傻啊！”
让那些押运官银的人，半个月都啃窝头吗？当年先祖打天下的时候，都没这么穷。工部的人诽谤着，真想呵呵户部的人一脸。
况钱这话声小，也就台下听的真切。工部尚书却是不想他，再出些什么幺蛾子，满眼放光的看着自己的上司。尚书令对下辖的官员之间，也是调和无奈。再是年事已高，便看向一旁的丞相，望着他搭把话，这事王上都点头了就揭过吧。
“臣王送年，有事启奏。”看到丞相站出来，众位都没了声，“自陛下登基以来三年间，国泰民安、秋收富余。若照常年收税，今年税收预计比前两年多出一倍。”
“天佑夏国啊！”
“陛下英明神武……”
“臣等恭贺陛下。”官员感慨了几句，便都下跪参贺丰收之喜。
官员里面大都知晓税收这事，还是在今年开春的时候。只不过心照不宣，照着王上不喜歌功奉德的性子，没有到处宣扬罢了。
如今丞相重提这事，也不过是给工部户部一个台阶。话里也没有说具体税收多多少，两倍这个词，就将户部尚书爱计较银钱多少的话给堵了回去。
夏朝稳定后便十日一朝，大臣对这个日子总是有些提心吊胆。若是在前朝办公，做的不好疏忽一二。王上在御书房里头动怒，还有丞相和中书省的人劝几下，许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直接在朝上，弄不好降罪下来，那是拦都拦不住。
“嗯。”坐在王位上的人点头，随即道：“今年征税两成，用于边关。”
“陛下仁德，乃边关百姓之福。”丞相王送年领旨，统领边关的将官也随着谢恩。
“诸位卿家，可还有本启奏？”王送年起身后，就听到这问话。见朝中无人应声，刚想道无人有本，却被殿中一出声人打断。
“臣书令史王源，有事启奏。”
这位官员出列，大臣的目光不往说话人看，反而纷纷看向丞相王送年。
都是嫡出子孙，相差不了多少的年纪。一个位高权重，是当今丞相，一个八品官，位居而下。大臣们表示，王家真是年年出好戏。
可这戏台，他们绝对不想它搭在大庆殿里。
绝对！
“准。”众位大臣听着这话的语气，心中忐忑。
“王上内宫空缺，后位更是悬空而置。而我夏国必将千秋万代，怎可立国三年，内宫空缺，子嗣稀少？”王源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可上一个这般慷慨激昂说后宫事的人，早就下去见黑白无常了。
“这于朝野不安呐，陛下！！”
静，整个大殿中瞬间静的可怕。
“王家，的确子嗣众多。”不温不火的这么一句，让王送年和王家在仕途上的人都纷纷跪下，“臣等不敢。”
这话说完，齐凌就从王位上起身离去。
掌事公公没君王的示意，也不敢有所动作。虽说君王已经离朝，但也等了足足两刻钟。斟酌半响，等王上服侍的人过来传话，确定君王不会临朝，掌事公公才敢对着依旧跪在下方的王家人和静立不动的大臣们宣告，“退朝——”
退朝后，诸位大臣都围着丞相说道后宫子嗣的事。王送年耳听八方，附和了几声，说是要去御书房，才离了群臣的队伍。
御书房途中，王送年在方回门的道上，遇上了师青云。
男子站在路中央，一袭青色官袍，衬得眉色如画。
“御史大人。”王送年拱手致礼，算打了招呼。
“丞相大人要去御书房？”师青云缓缓一笑，“可惜慢上了几步。”
“哦？”即使眼前的人笑的再灿烂，王送年也不会让自己对此人，有半刻的放松。
当今王上登基，也不过是三年前的事。他不敢忘，那血腥残忍的手段，有眼前人一半的功劳。
“户部尚书早就从永庆殿，绕到安德门去了御书房。”师青云说的漫不经心。
沙台郡和江关水坝，实在不宜在几两白银上多作纠缠，尤其还在今日王源提了内宫空置的事。见王送年思量着，微微皱眉，师青云才慢悠悠的道：“丞相大人担忧况钱，不如想想自己。”
“就算况钱被陛下一剑杀了，或者拖出去砍了，他本人也多半是，非常心甘情愿的。”师青云说着，还笑问王送年，“丞相大人觉得，我说的是也不是？”
此时，御书房中。
“陛下，臣一个月的俸禄也就那么多啊！”况钱跪在书案下，没有形象的哭嚎着，“臣家里的宅子每年的修缮，每月随从的工钱，每天吃穿用度，开支都不小。还有个只知道吃的儿子要供养，臣过的实在苦啊……”
齐凌看了眼御书台下跪着的人，安山王家八岁的外孙女，都没哭的这样——丢脸。
“连臣的宅子都是不蔽风雨，家徒四壁。”不知道被自家君王嫌弃了的况钱，依旧诉苦着，“实在…实在供不起女儿的嫁妆和吃穿用度啊……”
“齐家的公主，也早就被孤送下去，见前朝的君主了。”齐凌拿起手中的折子，看也不看况钱。
“臣，臣不是那个意思啊。”况钱听出齐凌语话中的威胁，也不是说笑。但自己还真能把自己女儿，也和王上一样送到地下去？这下葬的钱，不是钱啊！
为了自己的银子，况钱还是争取道：“臣的女儿在边关大手大脚惯了，臣实在供养不起啊！臣也不敢让王上帮臣养女儿（其实也差不多），但就是开销多一两白银，都是在割臣的肉啊！”
听到这话，齐凌的目光才从折子上移开，看着趴在地上的人。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虽然不曾开口。但仿佛回应的人，对自己刚才的话稍有犹豫，就会照着话中意般下令，绝不拖泥带水。
“割微臣一两肉，陛下会给臣一两白银？”况钱两眼放光，那种跃跃欲试的眼神，挡都挡不住。
见齐凌不理他，况钱心疼着银子。佯装心痛的在御书房的地毯上滚了起来，哭嚎着，“陛下，臣只是想让臣的女儿进宫打打杂而已啊陛下……”
一旁的掌事公公实在看不下去了，见君王并无动怒的迹象，在一旁点醒道：“况大人，宫里每年都会招些宫女入宫的。您也不急这一时不是？”
掌事公公倒没有因为况钱的撒泼而看轻，这般没规矩，还能活在君王眼皮子底下的人，也是少数。而且这撒泼也不是一两回了，掌事公公都觉得无奈，户部尚书的嫡女，进宫当宫女打杂，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王宫里头的老宫女，加起来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每年招宫女入宫？你糊弄谁呢？况钱心里诽谤着，表面上却依旧哭嚎着。
双手捶地，像是谁负了他般，“可我那女儿今年都十七了啊……”
掌事公公，“……”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亲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