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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月圆人团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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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佩容又开始了老本行,修行炼丹。整日围在他的炉鼎前专研着各式各样的仙丹,一坐就是一天。
外人都觉得段佩容已经恢复如初,不论是身上,还是心理。就连老十一杨璐也是这般禀告的蓬莱仙人:“师父,你且放心,十三想得透,已经恢复如初了。”
蓬莱仙人没说话,心里明白着,这孩子他看着长大,越是心里有事,越是装得没事人似的。他去看过段佩容几次,那孩子也是一副疏离的态度,不温不恼,就是淡淡的看他一眼,轻声说:“师父……我累了……真的很累……”下面的话,蓬莱仙人边半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段佩容日常生活也恢复了过往,一日三餐,又是像模像样的摆弄起来。
开始,赤虎照着以往的规矩,给慧娘摆了一个空碗。段佩容看了看道:“我娘和我爹终是在一起了,这碗就不摆了。”赤虎‘哦’了一声,正准备撤除碗筷,又听段佩容道:“还是放着吧……”
赤虎帮着琉璃布菜,琉璃扒着碗里的饭菜,挑剔的一会嫌弃豆芽苦了,一会嫌弃芹菜老了,赤虎闷着头听着,余光便会看见段佩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其实,琉璃和赤虎都知道那空碗是给谁摆的,都不敢点破,尽量装的没事人似的,逗着段佩容开心。
日子倒也过得快,夏天的闷热刚一结束,秋风卷着萧索化为冷雨淅沥而下。
整日的阴湿让段佩容伤处酸痛不已,坐起来都很费力。他成日躺着,偏着头望着门口的角落,飞雪正蜷缩在那里酣睡。白色的毛皮上缀着黄色的细点,时刻提醒那是飞雪,不是那老狐狸。
琉璃看不见段佩容的表情,乐乐呵呵坐在床前给他讲这两年天界的事情。可是赤虎却看得分明,那眉眼间的倦怠,是对生命透骨的绝望。
琉璃说:“师父,你知道么?你昏睡的这几年,天界可真是翻天覆地呢。原本先帝传位给三皇子橓,可是二皇子岚却夺了位。啧啧,我一直道那二皇子是个纨绔,哪知扮猪吃老虎,动起手来一点也不含糊。”
段佩容没有搭话,琉璃侧着脸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他知道段佩容醒着。忍了忍心中的难过,挤出笑容说道:“当时大家都说二皇子不敢动手的,毕竟他身上紫菱印记至今没有觉醒,三皇子一死,整个天界的结界便会瓦解,谁也不敢冒这样大的风险……”
段佩容侧着脸,眼睛迷茫的望着飞雪,透过那轮廓在心中勾勒着那人的影子。他不想昏昏沉沉的度日,连那人都忘记。他的手里捧着那只小狐玩偶,整日的揣在怀里,脑子里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琉璃还在不停的说,好像只有不停的说着话才能压制内心的不安,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才听见段佩容中气不足的声音慢慢响起:“仙界的结界如何了?”
终于有了回应,琉璃喜上眉梢,跪坐在床上一边按摩着段佩容的下肢,一边说道:“如今的天帝已不是往昔的岚了,当年先帝用最后一搏同祖师爷一起封了魔界,最大的隐患已经除去。天帝在还是二皇子时,便与妖界瓜葛不清,当时争夺帝位时,竟然各部族都是无条件的帮助他;人界这两年还在恢复中,无暇顾及外界纷争……冥界一直归属天界,自然是翻不得大浪,佛界一直是不染尘世,素来不过问外界之事……这夺来的皇位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坐稳了……”
段佩容虽无意听这些,可是心里清楚得很,若是没有蓬莱的支持,二皇子想要坐稳天界,怕是没那么容易。转念间,他便明白,他作为觉醒的紫菱传人,能活到如今,师父应该也受了不小的委屈。他不应该将那些纷争怪罪在师父身上的,若是还有可能,师父一定会想最好的法子。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冷漠与无情,伤害了师父的心。他揪紧了心口,困难的吞咽着如鲠在喉在苦涩。
手上覆盖着微凉的双掌,那是琉璃细瘦的手指。琉璃的身子定格在了过往,那双手纤巧而修长,却柔韧有力。他握着段佩容的双手,将它们捧在手中,轻轻的掰开那一根根因为心痛而蜷缩在一起的手指。
“你别这样……师父……”琉璃的脸转向他,努力将目光扫向段佩容的方向,黑暗让他的目光顺着段佩容的脸颊落在了枕头上。没有目光的交集,却注视的非常认真。“你骗不过我的,别欺负我眼盲。”他说着,勾起嘴角,笑容不带一丝沉重的牵强。“师父,活着总是有希望的……我那么辛苦的活着,就是想再看见师傅的微笑……即便眼睛看不见,我也能感觉得到……”他顿了顿又道:“不要把你的委屈都憋着,你那样只会让我们更伤心,不要觉得死亡就是解脱,那只是带给最爱你的人痛苦的开始……”
段佩容望着琉璃,眼眶干涩,他的眼泪在无数的夜晚,尽数落在了小狐狸的身上,已经流干了。
“我那么辛苦的活着……”琉璃说:“再苦,也请活着……求你了……师父……”
段佩容哆嗦着想说什么,却看见琉璃突然就痛苦的闭紧了双眼,而后慌张的摸索着下了床。门口的路不长,他却在跌跌撞撞间走了很长很长时间,还走错了方向。等他摸到窗棱稳住身子的时候,再也坚持不住,顺着墙壁坐到了地上,呼吸粗重,已经说不出话来。
段佩容醒来后,就一直见琉璃笑着,虽然双目失明,那笑容还是依旧纯真无杂念。他成日活在没完没了的苦痛中,竟然都没有注意到琉璃的异样。
他撑着身子趴在床沿喊了一声‘飞雪’,睡梦中的飞雪耳朵快速的煽动了一下,醒了过来。醒来后的段佩容从未过多的关注它,让它多少心灵受伤,这会见主人喊它名字,一个蹦高跳了起来,三两步就跨到床前。
没有鞍座无异于是一项挑战,段佩容几乎是挂在飞雪的身上,细瘦无力的右腿拖在地上,到了琉璃身边,身子也滑落下来。
“琉璃,你怎么了?”段佩容按着他的肩膀,呼唤他。
琉璃垂着双眼,脑袋耷拉着,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琉璃寻着声音偏了偏头,身子探了过去,将脸贴在段佩容的耳侧。
咫尺距离,段佩容才看清琉璃的面容,苍白的肌肤下纵横交错的血丝,人还维持了一丝理智,抿着嘴不肯张口。段佩容用手让身子坐直了,一只手撑着维持平衡,一只手将头发往后撩去,露出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经脉。
“乖,别忍着。”他轻轻按在琉璃的头颅,让他的嘴唇贴在脖颈上。
琉璃无法克制那股冲动,他知道对面坐的人是谁,还是忍不住张开了嘴。吸允的非常小心,就像婴儿吸奶一样,轻轻地裹着,满足的允着。
赤虎进来的时候,差点没吓得叫起来,赶忙过去扒着琉璃的脑袋,强行分开那截细白的脖子。解下腰间的皮囊,对准琉璃的嘴唇,将新鲜的血液灌了下去。
喝了鲜血的琉璃安静的合上了眼,段佩容对赤虎道:“快抱到床上,别凉着了。”
赤虎将琉璃就近放在段佩容屋内,回头时就看见飞雪用尾巴将轮椅拖到了段佩容身旁,段佩容正一手扶着飞雪的后脊,一手撑着轮椅扶手,颇艰难的坐到了轮椅上。
脖子上两颗细小的牙印,一缕鲜血蜿蜒而下,被随意的一手抹了去。段佩容摇着轮椅来到床前,摸了摸琉璃的脉搏,已经平稳。面上的血丝已经消散,完全看不出当时的狼狈。
“多久犯一次。”段佩容帮琉璃盖好被子,问。
赤虎有些局促,也不敢隐瞒,道:“两三个月饮一次血,不太频繁,也没这次这么严重。平日只是呼吸急促,手足发抖,饮了血症状便会好转。”他越说越小声,不安的看着自己师父。
段佩容并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道:“别露出你那表情,他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琉璃敏感着呢……这不是他的错,你刚才给他喝的是……”
“鹿血。”赤虎赶忙到道:“我在后院山坡上养了不少鹿子和马,少量的血,既不杀生,也能应急。”
段佩容摸了摸琉璃的头发,终是体会到那句‘那么辛苦地活着’终归有多辛苦。他喃喃道:“是为师错了,让你们担心了,我要向你学习呢,琉璃,我会努力的活着……活着便有希望……”
那日之后,段佩容依旧折腾他的丹药,只是不单是整日呆在炼炉宫,有时也会去蓬莱的藏书阁转悠,抱回来一大堆书籍,边看书边炼丹。日子依旧枯燥而寂寞的流逝,可是又不太一样,老十一偶尔也能看见十三脸上浮现久违的微笑。
春去秋来,很快便又是一个春。段佩容醒后已经一个年头多,这一天,他突然心血来潮,将坐鞍绑好,骑着飞雪准备出门。一路通畅,快到了蓬莱仙岛的结界处,突然天降四个天兵天将,将他拦住,嘴上倒是很客气:“仙君请留步。”
段佩容左看右看往后看,确定无人,才明白那一声仙君唤的是他。段佩容没说什么,拍了拍飞雪的脑袋,又回到了炼炉宫。晚间正在吃饭,蓬莱仙人便急冲冲赶了过来。
消息传得还挺快,段佩容想,推着轮椅来到蓬莱仙人身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这一年多,两人相见甚少,几乎没有说过话,段佩容倒是坦荡,蓬莱仙人却很是尴尬。他觉得两个人之间横跨的不是一道坎,而是天堑,永远的翻不过去。
赤虎和琉璃行礼道:“祖师爷。”
蓬莱仙人点头,对他们说:“你们先下去,我有事和你们师傅谈。”
屋里只剩下师徒二人,段佩容指了指饭菜,柔和了眉眼道:“师父也来吃点。”
蓬莱仙人咳嗽一声,坐过去,也不端碗碟,只是叹了一口气,就没了下文。
段佩容看在眼里,心里明白,这沉默应该他来打破。有些话憋久了,也该说了。
“师父……徒儿明白得很……徒儿并不怪你……”段佩容道:“你救了我爹娘,我应该好生谢谢你,侍奉你的,这些时日让你担心了,徒儿对不起你。”他说着,撑着轮椅便跪坐在了地上,不论蓬莱仙人怎么劝解就是不起来,趴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才作罢。
蓬莱仙人见他爬上轮椅颇为吃力,不忍道:“苦了你了。”
段佩容笑了笑道:“苦一点我不怕的,就怕被师父蒙在鼓里,师父,你有话对我说吧。”
许久,蓬莱仙人才道:“当今天帝没有紫菱印记,怎可能放过你呢?”他顿了顿,望着自己徒弟深邃的眼瞳,叹了一口气道:“是非恩怨的我不想说,为保你一命,我愿意无条件支持二皇子夺位……当然,还有他与流云的约定……”
段佩容猜到十之八九,却没想到这之间还牵扯了流云。他一直以为流云在人间快活着呢。不免有些惊愕,“流云?”
“二皇子虽然有风柳将军的鼎力支持,可是三皇子手下也是高手众多。那时,二皇子去了一趟人间,也不知为何便说服了流云。是流云取的三皇子的首级……他与岚约定,不能伤你分毫……”
段佩容叹道,他的命何时那么的值钱,这么多人维护着,他那时却一心的等死。
“于是便将我软禁在这里么?终生不得踏出蓬莱半步?”段佩容望着蓬莱仙人。他生下来,便见着师父童颜鹤发长须飘飘的模样,两百多年不曾变过。可是,这短短的几个春秋,他明显感觉苍老在师父的脸上狠狠的划过,细看着,都有些老态龙钟了。
他也不想为难师父,可是有些事情,他是必须要做的。“师父,你能帮我托个话么……”
“给谁?”蓬莱仙人问。
“给天帝。”段佩容转头望向窗外,远处山峦起伏,原本冰雪覆盖下的萧条,已经换成了翠绿的生机。他笑了笑,下定了决心,看向蓬莱仙人,“你告诉他,我有法子唤醒他体内的紫菱……”
琉璃有些不安的在院子里面踱步,为了安全,赤虎早就将院子从新整理过一番,凡是琉璃常去的地方,都不会堆放杂物。路面上的小径铺着细细的碎石,透过柔软的鞋底,传到敏感的脚心上。
琉璃沿着碎石路从南走到北,从北走到南,气息不顺,烦躁不堪。段佩容离开了两日,他便是一直这个德行。
一个小道士拎着扫帚路过,不小心扫帚尖撩到了琉璃的腿上,琉璃立马大嗓门骂了句:“谁呀,你瞎呀!”
他失明这些日子,倒也从不避讳瞎子、盲人的词汇,有时候摸索着撞到别人,还先发制人骂两句:“我瞎,你也瞎了不成!”
被分到炼炉宫的小道士都是些修行无果,没有仙根,老实木纳的。但凡有点本事的,谁也不想呆着这么一个养老的地方,根本没有前途。
小道士被吼了一跳,赶忙道歉:“琉璃师兄,不好意思。”
琉璃正在气头上,有些不依不饶,指着骂道:“你好意思的很,别以为我认不出你,上次背后说我麻烦的就是你!”
陈糠烂谷子的旧事也被拿出来说,赤虎看着琉璃气势逼人,指的方向小道士已经移开了身子,让他指了一个空。赤虎走过去,挥了挥手,让人赶紧走。
“谢师兄。”小道士赶紧跑开了。
琉璃侧着耳朵,听着匆忙的脚步远去,正要发作,就听赤虎道:“大老爷们的这么斤斤计较,就显得矫情了。”
滚到嘴边的骂被咽了下去,琉璃努力忍者,耳朵根还是红了。
常年相处,赤虎明白琉璃的软肋。他最怕别人说他像个女人,皮囊和脾性都像。每次他要是着急上火的,用这句话堵他,屡试不爽。
琉璃咬牙,沿着碎石路往屋内走,嘴里嘟囔着:“他大爷的,我哪里矫情了!”
赤虎赶忙上前,牵住他的手,却被立马挥开。
“用不着你扶,我自己能行。”琉璃皱着眉头,碎石路的尽头便是台阶,他在那里吃过好些次亏,心里都有阴影了,于是特别的小心。
赤虎厚着脸皮又将他的手拉住,说道:“我矫情,可以了吧,我的祖宗。”
琉璃没说话,也没挥开他的手了。
进了屋,赤虎安慰道:“你急什么?师父不会有事的。”
琉璃坐立不安,语气难免大声:“你懂个屁!那人弑亲篡位,什么干不出来?师父乃紫菱传人,若非祖师爷保护周全,他早就痛下杀手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前两年段佩容昏睡,倒也相安无事。可是至从醒来后,也有过杀手夜闯蓬莱,都被十三星拦了下来,对段佩容保密着。
不管是不是天帝授意,至少紫菱传人这个身份,就足矣惹来许多的麻烦。
二皇子的余党想利用与天庭对抗,天帝的心腹觉得这人是心头大患,血雨腥风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再加上幻境之树未能张开新的结界,六界还有出入幻境能力的,也就只剩下段佩容了。
所以,怎能让人不急。
赤虎心里也是急的,唉声叹气好似成了家常便饭。“你急有何用?”他走过去,抚上琉璃毫无血色的双唇,心疼道:“自己的身体又不是不知道,不能动气的。上次一着急,提前了一个月发病,教训还不深刻么?”
琉璃皱着眉头:“我讨厌喝那粘稠腥臭的东西。”
赤虎笑道:“那便保持平常心,等着师父回来。”他搂住琉璃的肩膀,道:“我也是着急,有时候急的六神无主。可是我必须冷静,保持强壮的体魄,我不能倒,我倒了谁来照顾你和师父。”
琉璃不在气恼,脸部线条在映入窗户的晚霞中柔和,他渐渐平息下来,反手环住了赤虎结实的腰身。
赤虎弯下腰,吻了下去。在余晖中,那褪掉衣衫的身体,竟是美得透明。
第三日的中午,蓬莱的仙鹤整齐的划过天际。不多时,飞雪驮着段佩容回到了炼炉宫。
赤虎和琉璃颇有默契,只是嘘寒问暖一番,别的绝口不提。赤虎伺候着他换了衣衫,坐到了轮椅上,段佩容才微笑着说:“有什么你们就问吧?”
琉璃赶忙摆手,道:“没什么?师父赶紧休息。”
段佩容笑道:“疑问都写到脸上了,你们不难受,我看着都难受。”
琉璃才尴尬的问:“有那么明显么?”
赤虎抠抠脑袋,想了想,问道:“师父想对我们说,便说。不想说,我们不强求。只要师父愿意,我们无条件支持。”
段佩容拍了拍旁边的椅子,道:“你们坐过来,这事我没想着瞒你们。”
赤虎这几年蜕变的尤其明显,想他刚刚苏醒,一睁眼看见这个线条硬朗的小伙时,差点没认出来。琉璃还是老样子,少年模样,不过骨子里坚韧了不少,哭鼻子的时候也少了很多。
段佩容很欣慰,即便他离开,这两人也能相互扶持过得很好的。
他看着两人,缓缓道:“我打算入幻境。”
赤虎和琉璃皆是一愣。段佩容知道他们担忧什么,接口道:“天帝全力支持我的,你们放心。”
“我查阅了古典,紫菱印记一是天生具有,二是后天开启,天帝便是后者。我入了幻境,将天帝的血浇灌在幻境树下,他的封印便开启了,新的结界也会生成。”
琉璃听得直咧嘴,道:“师父,你成日捧着书,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事?”
赤虎皱着眉,他显然不像琉璃想的那么简单。
段佩容道:“当然,我如此卖力讨好天帝,就是为了能进入幻境。幻境之树即叫永生树,也叫重生树,我想试一试,能不能让白月重生……”我要让白月重生,我必须让他重生……查阅古典的时候……段佩容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说。
琉璃听了展眉笑道:“白月师叔有可能会重生么?”
段佩容点头道:“应该有这个可能的,我有他留下的毛皮,一根狐毛都可以让他重新活过来。”(咳咳,题外话,强大的基因克隆呀= =)
琉璃开心的对赤虎说:“你看,我们又要团聚了……是吗,赤虎。”
赤虎抿着唇,许久才问道:“若是不成功会怎样?”
琉璃一听,敛了笑意,看向段佩容的方向。
段佩容微笑着安慰道:“我将永远留在环境中,永生永世……”
琉璃只觉得心口被重物敲击,道:“不可以的,师父,你不要去。”他说着摸索过去,紧紧抓着段佩容的袖口。他的手细细的颤抖着,他明白,师父这么说,已是打定了主意。他知道,那是谁也不能改变的决定……
段佩容摸着琉璃发白的指节,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是去送死,我只是不想后悔罢了……若是失败,我便化为幻境中的树,随白月而去……”他拍了拍琉璃的手背,笑道:“你们应该为我高兴才对,至少我不再是生无可恋,不是么。”
入幻境需要灵力鼎盛,段佩容身子虚,耽误了一些时日。他也怕至此便回不来了,于是带着赤虎和琉璃出了一趟远门。
禁足令已经解除,他来去自由。
他先去了一趟狐族,见了非影,非影越老越精神。
这些年狐王白夜没少被他欺负,见了段佩容便是说也收不完的委屈。后来喝得多了,大脑短路,直接就嚎:“早知道今天……还不如当年让白月当这个王,憋屈是憋屈了些,至少还能见着呀……”
段佩容不说话,端着杯子的手有些脱力,酒杯掉在了桌上,他抱歉的朝非影笑了笑:“喝多了点,不好意思了。”
非影叹了一口气:“你们都觉得我这把老骨头那么好骗的,那我就信你。”他笑了笑,安慰道:“你也别伤心了,那老家伙一千来岁了,活也活够了,没啥遗憾的。”
段佩容抿着唇,望着天际的玄月,许久才轻声道:“我与他一起……还未够……不够呢……”
非影有些唏嘘,抹了抹眼睛:“老了,脆弱了,还以为生死都看的透了。”
段佩容扯了一抹笑,捡起酒杯倒满酒,对非影道:“那就请长老陪我借酒消愁吧。”
非影笑着与他撞杯,边喝边感叹:“只怕是愁更愁呢,呵呵。”
那夜,他们聊起了白月小时候,也聊起了白焱。非影说:“那次你们离开不久,白焱便断了气,怕白月闹心,一直瞒着你们呢。”
段佩容道:“其实你该告诉我们的,白月既然肯回来,那么便不会计较前嫌。”
非影叹道:“知白月者莫过佩容呀,是我们想多了。”
临走的时候,段佩容去了一趟白焱的坟头。坟头孤零零的落在杂草堆,没人祭奠,坟头长满了杂草。
段佩容在黄土上撒了一杯薄酒,不免感叹,死后连个碑文也没有,真真的凄凉。他望着孤坟,喃喃道:“也不知道你在黄泉,有没有再见到他,可有道歉。你别看他平日里目中无人,一副清高的模样,你若道歉,他会原谅你的,他就是这般闷骚着善良。”段佩容说者,笑了起来,被自己那句‘闷骚着善良’给逗乐了,笑的眼角都有些湿润……
别过了非影,师徒三人继续上路。段佩容骑着飞雪,琉璃骑着赤虎,一行人郊游散步沿途观赏着来到了人界。
怕巨大的狐狸和老虎会吓着人类,师徒三人便选着山里走。来到了一处小镇,富饶而美丽。
夜晚的时候,段佩容驾驭着飞雪飞檐走壁来到了一户人家。院落挺大,是个不错的家境。院子的主人正在为新生的儿子举办满月酒,可谓一喜;院子主人的好友本来携夫人远道前来贺喜,结果前几日提前生了一个女儿,可谓双喜。
满院子人声鼎沸,推杯换盏,欢笑不断。段佩容也被这欢乐的场景感染,心里无限的温暖。
当他从天而降,坐在雪白而巨大的狐狸上时,整个身子包绕在月光下,那姿态仿若仙人。
不知谁喊了一句:“神仙下凡了。”于是所有惊愕的人便开始跪拜,磕头。
段佩容难得如此故作姿态,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乃蓬莱仙岛十三星是也……”这句话没有撒谎,他说得很认真。“今日得知天界仙君转世投生,特来道贺。”这句话也不假,修当年还是天界皇子呢。
“我今次代天帝而来,为两位小主祈福。”这话就有编撰成分了。段佩容不擅撒谎,自己说着都觉得耳根子热了,还好月色朦胧,脸上添点颜色正好。
他指了指襁褓中的男婴,又指了指席间那刚刚出生的女婴笑道:“两位小贵人乃天人转世,你们可得好生照顾。”说着摸出几个瓷瓶,道:“此乃天界的仙丹,一颗便可解百毒治百病延年寿命,便是我赐给公子和小姐的。”他抬起手指,两束蓝光飞了过去,席间人们发出一声声惊呼。蓝光落在两个婴儿的额际,消失在肌肤之下。段佩容道:“我为两位小贵人做了法事,保他们一生无灾,大富大贵。”
说着准备驾驭飞雪离去。院子的主人赶忙道:“仙人请留步,犬子还未起名,请仙人赐予一个好名字。”
飞雪已经跳上了屋檐,段佩容回首微笑着道:“男孩长大必定是大有修为,就叫修吧;女孩儿注定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我看慧娘便好。”他笑着轻拍飞雪,跃入夜色之中,开心至极。
他们回到了以前住的小屋,原本以为布满灰尘,哪知还算干净,想来流云常会到此。
赤虎被委以重任,去人界采买食物,自然少不得白月和流云的最爱。那时人界动荡,两家店已经关门歇业,如今重新开张,生意又红火起来。
这一日段佩容做了一大桌子菜,还摆好了酒杯,不多不少,刚刚五个。
不多时,只见一只大黑龙腾云驾雾而来,刚一落地便呱噪的喊道:“段佩容,我的兄弟,你终于想起我了,我的老天爷哟,不枉费我这些年心心念念着你。”他说笑着走进来,还是那般没个正形。
段佩容坐在桌前,举了举酒壶,指了指烤兔道:“张记烤兔。”
流云一屁股坐下,拍桌子叫好:“不愧是我兄弟,都是我的最爱。”目光扫到了烤鸭,还有那个空酒杯,不免一愣,赶忙转换话题:“琉璃,我在吃烤兔哟,难得你不生气么?”说着还故意指了指烤兔,乐呵呵笑起来。
琉璃翻了一个大白眼,道:“眼不见心不烦。”
流云拿着烤兔一边嗅一边啧啧道:“好香好香。”
琉璃一拍桌子:“师父,我去厨房帮赤虎。”说着站起身,两只手摸索着前方,往厨房走去。
流云看着他的背影,对段佩容道:“这小子变坚强了。”
段佩容道:“你有话说让他回避便是,何苦捉弄他。”
流云收了笑,唉了一声道:“见着你们心里难过,我这不是活跃一下气氛,免得痛哭吗?”
段佩容笑道:“来找你是为了开心,哭什么。”
流云和段佩容对饮了几杯,道:“你突然来访,我心里不安。”
段佩容道:“没什么不安的,我不过是要入幻境,为白月求个重生,没什么不安的。”
流云抬起头,规劝的话在心中转了转,又咽了回去。他那时为了妹妹,何苦不是这般。
“你想好了,我便支持你。”流云道:“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吗?”
段佩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成功与否,怕以后再不能相见,所以提前来看看你。”他顿了顿,道:“顺便也谢谢你。”
指的是为了他,宁愿刺杀二皇子。
流云望向段佩容,许久才道:“你是想看着我哭,才开心吗?再说,我杀橓也不全是为了你,当年他为了皇位,杀他大哥。我那一枚斩魂刺没能要了大皇子的狗命,他补上一刀嫁祸于我,我也算是为自己报仇。”
段佩容听了笑道:“不论怎样,我还要谢你,若是没有你……”他本来想调侃两句,却看见流云右眼滴落一滴泪珠,猝不及防的砸在了心里。“你别这样……我认识的流云不是这样的……”
流云咬牙,满目血丝,瞪了过去,道:“我该怎样?看着你去死,我该笑吗?你想让我怎样!”他说着,眼底越发的血红,泪却被强行的压了回去。
段佩容望着他,半响没有说话,许久才道:“我想你像以前……没心没肺的……开开心心的……”
流云瞪他一眼:“在你心中我就是没心没肺。”见段佩容弯弯的眉眼,嘴角浅浅的笑窝,不好意思的抹了一把脸:“他大爷的,老子又丢脸了!”
段佩容举起酒杯道:“不说这些了,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叙叙旧,我们能只吃吃喝喝吗?”
流云晃了晃肩膀,一只脚大咧咧踩在凳子上:“对,今朝有酒今朝醉,琉璃,赤虎,出来喝酒。”
若真是最后一面,那我也要让这个回忆快快乐乐、热热闹闹的。
四个人围桌而坐,不时还和白月空着的酒杯对碰一下,杯盏间只想忘记所有烦恼。
流云赖着不走,缠了段佩容三天。到了第四天清晨,便听见远处响起轰鸣的雷声。
段佩容披衣而出,只见天际云团扑来,气势颇为惊人。流云站在一旁,啐了一口道:“大爷的,还不让玩了!”
待云团停在屋子的上空,段佩容才看清原来是四神兽,青龙背上站着的不是颜煜还能是谁。
不免心知肚明,偏头道:“都来接你了,快回家吧。”
流云失了面子,冲着颜煜喊:“大爷我又不跑,你这是干什么?逮犯人呀。”
颜煜皱了皱眉头,纵身就从青龙背上跳了下去。
段佩容一惊,却见四神兽神态自若,顿时醒悟:这样的戏码估计这几年表演了不下数次,竟然连帝王的守护神都习以为常。
流云吓出一声冷汗,条件反射的冲上去,在空中接住了下坠的身子。落了地,风一吹,只觉得浑身发冷,不免气道:“不知道身子呀,哪天我没接住,岂不是散架了。”
颜煜冷笑:“你心疼龙珠,我摔不着。”说着朝段佩容点了点头道:“许久未见,宫中有些急事,我将他带走,还望见谅。”
流云赶忙走到段佩容身旁低声解释:“他承载了两颗龙珠,身子弱老生病,脾气自然就坏。”
段佩容了然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琉璃突然阴阳怪气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怀了你的儿子呢。”那声音不大不小,只有流云、赤虎和段佩容听得见。赤虎忍着笑,段佩容干咳两声,流云脸都绿了。琉璃这才觉得报了仇,心情舒爽。
这一路开开心心过了小半年,回到蓬莱的时候,又是一个春了。
天帝如约而来,接走了段佩容。
赤虎和琉璃在忧愁中度日如年,一复一日的,段佩容一走便是又一年,期间没有零星半点消息。
琉璃脸上装着平静,身子却是骗不得人的,背着赤虎没少哭过,顶着两个核桃眼,强颜欢笑。赤虎也不点破,两人相依相伴,勉强撑了下来。
冬末的时候,就在他们已经绝望到麻木时,段佩容回来了,捧回来一个蛋一样的果子,坐在飞雪上,笑盈盈望着他们,道:“我把白月接回来了……”
琉璃摸着那东西,不方不圆的,表面很光滑,纳闷的问:“我还以为师父会抱着一个白狐狸回来呢,怎么是个蛋?”
赤虎悄悄捏了捏琉璃的胳膊肘。
段佩容倒不介意,抱着蛋爱不释手,笑呵呵道:“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好……”
天界重新铸起了新的结界,段佩容带着天帝岚的血液和那只狐狸玩偶进入了幻境,他将鲜血注入幻境之树下,将小小的玩偶埋在泛着金光的土地里。他坐在树下,唯有等待。他意念入镜,幻境中没有时间和季节,他觉得自己坐了很久,心里虔诚的唤着白月的名字……都不知道等待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头上被什么撞击了一下,眼前瞬间发黑,再次睁眼时,已经醒来。
他躺在天庭的神庙中,空旷的神庙立着许多高大的神像,他入幻境时开坛仪式就有一百八十八位仙君同时做法,场面可谓壮观。怎么睡了一觉,身边连个人也没有了。
他没想到这么一去就是一年,仙界的人都说他永远走不出幻境了。
大殿的门‘吱嘎’一声开启,小仙女只是日常的来看看他,隔几日便喂食一些灵丹,换一身干爽的衣物。小仙女伺候他一年了,帮他擦身、换衣、翻身,从未见这个俊秀的男人动过分毫。毫无心理准备的走进来,却是四目相对,顿时吓得小仙女夺门而出,大嗓门嚷嚷着‘醒了……’‘仙君醒了……’
段佩容撑坐起来,才发现身旁多了一个光滑的果子,足有成年人的脑袋那么大,椭圆的。他想起幻境里发生的事情,抱着果子爱不释手,自言自语道:“我终于等到你了……终于等到了……”
段佩容又开始日常,炼丹修行外加孵蛋。这果子蛋越长越大。可不,段佩容没事就把上层仙丹融化成水泡着果子蛋。时不时还往里面注入灵力。
隔三差五骑着飞雪去玉佛大殿,可怜巴巴的挨个请师兄帮着注入灵力。金木水火土,各色各样的灵气往里注。
蓬莱仙人看着段佩容抱着硕大的果子蛋倔强的看着他,咳嗽道:“我这一身灵气可是修了几千年的,想我当初……”巴拉巴拉,蓬莱仙人说了一大堆修炼的千辛万险。结果看见自己徒弟瞪着黑眼珠子,看得他一阵阵心虚,唉声叹气的往果子蛋里面注入他的宝贝灵气。
“就当我欠他的……”蓬莱仙人安慰自己酸痛的心。
得了蓬莱仙人的灵气之后,果子蛋开始迅速长大,由青白色变成了红色。
段佩容尝到甜头,便时常驾驭着飞雪围追堵截蓬莱仙人,弄得蓬莱老道见了他就躲,差点没摆出十三星阵。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子蛋在段佩容精心呵护的第五个年头,已经壮的有半个房子那么大。某一日艳阳高照,果子蛋裂了壳,从里面跳出来一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
金色的眼眸,疏离而冷漠的扫视着身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蓬松柔软的白毛随着风轻轻地摆动,眼眸一扫,吓得一旁的飞雪夹着尾巴跑了。
“白月……”
白毛狐狸冷眼寻着颤抖的声音望去,看见有人缓缓地朝他伸出手,动物的本能让它一爪子拍了过去,将那人胳膊上抓出一条血痕,人从轮椅上滚到地上。
白狐想这真是一个怪人,它攻击了他,他却好似很开心。那人朝它爬了过来,伸过来的手指骨节细长,没什么肉,看起来不太好吃。
白狐吓了一跳,那个怪人竟然撑坐起来摸他的下巴。
白月的真身太大,段佩容摸不到他的头,只能流连在它的胸前抚摸。心里一阵甜蜜的酸楚,笑着眼泪往下落。
他这么一摸,白月好似受到了惊吓,一口便将一只胳膊都衔在了嘴里,血液顺着白狐的嘴角往下滴。
段佩容却感觉不到疼,一只手被咬着,便用另一只手抚摸。坐又坐不稳,身子斜斜的挂在白月嘴边,看得人胆战心惊。
赤虎急的化为真身,白狐和斑斓虎扭打在一起,这才将段佩容的胳膊救了出来,上面翻转的皮肉,已经深可见骨。
琉璃跌跌撞撞摸索出去搬救兵,老十一和三个师兄赶到,结果打了一阵,才发觉不是对手。平日里白狐得他们灵气,现在反来对付他们,真是打掉了牙齿合着血往肚子里吞。
段佩容急道:“别伤害他……”他想分开打成一团的双方,奈何人趴在地上半天挪不动分毫。心里苦涩翻腾,转念安慰自己,活着便好,何须那么贪心呢。他绝望的呼喊:“求你们,放他走吧……别伤他……”
白狐见对方不再进攻,掉转头就跑,巨大的尾巴长牙五爪的挥动,落跑前还要示威一下才甘心。他脚踩云团,快若闪电,不一会天际便只剩下一个白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伤春悲秋的也要往下过。
段佩容也忘记白月走了多少年头,他想白月定是在仙界的某处修行快乐,自由自在吧。
天涯又如何,你安康,我便知足。
只是,赤虎发现师父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时常发呆。
段佩容用飞雪的白毛自己做了一个九尾狐,炼丹的时候把玩着;发呆的时候把玩着;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是搂着的。
秋寒露重,一晚深夜,突然感觉一股强力的妖气,五行之中算不出修的什么灵力。他披衣出门,推着轮椅来到院子,就看见院子里面站满了惊醒的小道士。
“十三师叔,你看他,是个什么妖,这么的漂亮。”
段佩容举目望去,那人从天而降,银发金瞳。头上银盘大的月亮,照的他白衣白发尤其的显眼。他站在屋檐上,衣袂翩飞,像两只白色的大翅膀,仿佛下一秒这人便飞走了。
白月歪着脑袋看他,四目相对,刹那间说不出的熟悉。他飞跃而下,径直走去,只见那人青衣黑发,端坐在一株桃树下,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心里没来由冒出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他一愣,好像很久以前……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过……
那人眉眼含笑,抬头往他,眼眶竟然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白月不懂,他哭个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说:“我只要一颗火灵珠。”
他不是来闹事的,天劫将至,他需要一颗火灵珠补一补体内亏损的火形,好顺利渡劫。
那人嘴角含笑,嘴边两个淡淡的梨涡,旋转着将白月卷了进去。那人温柔道:“我助你渡劫可好?”
白月警惕问:“为何?我两非亲非故。”
段佩容道:“哪里是非亲非故,你这是第二次来了,我自然要大方一些。”
白月眉头一挑,他怕什么?反正一人修行孤单寂寞,好不容易找一个顺眼的,便瞧瞧这个道士想做什么?
他跟在段佩容轮椅后,见他推着困难,忍不住搭上一把,问道:“你叫什么?”
“段佩容。”
“你我认识?”
段佩容侧着脸笑道:“认识的。”
白月绞尽脑汁,问:“在哪里认识的?”
“这个……说起来话长……不知尊者愿意听么……”
“闲来无事,我且听听吧……”
风轻轻吹起桃花瓣,飞向天边的满月,月圆人团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