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这个公子世无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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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煞惊醒，金黄的阳光正洒在她身上，刺入她的眼睛，她以手遮眼，挡住那刺眼的阳光，心里却是寒凉的。
锦煞用过餐后，内心起伏不平，总有些惶惶然，坐立不安。便在云雨阁的后院“闲逛”。她从早晨逛到日暮，没有停歇。原来云雨阁的后院是这样的大，弯弯曲曲的小径通向仿佛没有尽头的幽处。锦煞的嘴唇有些干裂，但她仍旧固执地往前走，她心之所向，向来无可阻拦。
她就是想顺着这小径一直向前走，关于那个幽冷凄绝的梦，她铭记于心，且几乎信以为真。那样哀痛入骨髓的绝望、那凄然的月光、老树枯丫、寒鸦嘶鸣，还有面目如雾躺在井底的女子......是她信以为真的梦魇。
那是一间蛛网密布的木屋，掩藏在丛林深处，曲径所通的幽处，原来是它。锦煞在木屋前顿了顿，终于咬一咬牙，准备去推开它的门，看看她不由自主来到的这个地方，究竟有什么秘密。
她为了一个梦魇魔怔，为了一个较为逼真的梦做教人笑掉大牙的求证。她多么可笑！锦煞也这样想，但一切仿佛不由自主，她好奇。梦意味着什么？门背后藏着的是什么？
十五步的距离，她踏出一步、两步、三步......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木屋中传来，冷厉的风吹过，木屋的门摇摇晃晃，仿佛就要倒下来一般，蛛网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怏怏地垂在屋檐下。锦煞的脚步止住了，她在聆听里面的声音。
“臭丫头，你跑什么？”
布帛撕裂的声音。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不要，不要......呜呜......阿牛哥救我，阿牛哥，救我......混蛋，禽兽！你们放开我啊......啊——”□□撞击的声音，糜烂而令人羞耻。
锦煞懵了，怎么办？
她捡起一块较大的石头扔过去，石头撞在木屋老旧的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很快便被淹没在那起伏律动的撞击声和女子凄厉的叫声中。
锦煞咬碎银牙，在激烈的心理斗争中终于做出决定。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喝道：“啊，有人来啦，有人来啦——”喊完，她迅速地钻入一处花草丛林中，掩住身形，且屏住了呼吸。
但......真是好生淡定！里面居然“风雨不动安如山”，除了那女子的叫声愈发凄厉而外，仍旧是原来的模样。
锦煞后背凉飕飕的，她向来不信鬼神，此刻却只要一想起“鬼”字，就毛骨悚然。她给自己打了一气，忽然直直地站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阔步走向那木屋，手里握着一根好不容易才找来的木棍。一脚把门踢开，她正准备用气势将里面为非作歹的恶人吓住，却再次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只有一个人？一个女子，衣不覆体地靠坐在对着大门的木桌上。她美丽而清冷，哀伤而凄然。仿佛落花，由内而外散发着的是孤单寂寞，以及飘零的无助。
她？怎么会是她？锦煞的头仿佛被大锤重重地一敲，敲得她晕头转向头晕眼花。她指着那女子惊叫道：“怎么是你？”
那女子抿着青肿的嘴唇，抬起清冷的眸看她。四目相对，锦煞惊得一个趔趄，手扶着门框才稳住发软的身子。
“阿牛哥，香香不干净了......”她神色空茫，却并非对着锦煞，锦煞暗松了一口气。却见她直直地站起身来，向门边走过来。锦煞又紧张起来，却在心里想：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
“啊！”锦煞尖叫，毛发倒立。那女子竟然穿过她的身体走了，仿佛一阵烟。锦煞翻了个白眼，想晕，但意识清晰，晕不了。她“蹬蹬”地往门外跑出去了，内心五味陈杂，却不全是惧怕。
那口井居然凭空出现，白气缭绕，很是阴森。太阳被乌云遮蔽，她的脸被一头墨发遮住。她跳入井中，“噗通”一声，沉寂。
“啊——”锦煞心口一疼，她忽略了，只觉得这样叫起来很是畅快。她顺着她来时的小径飞快地跑，边跑边叫，耳旁只有呼呼的风声，心在胸腔里急速地跳动。
渐有人烟，所有人都看着发疯一样的锦煞，怔愣者有之，发笑者有之，惊恐者有之，担忧者有之。直到看到花羽儿，锦煞才安静了，不叫了，仿佛乖巧，但拒绝她的亲近。
锦煞回到花羽儿给她安排的房间，将所有人都赶出屋子，她把门从里面锁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她心里这样百味陈杂，只能慢慢梳理。她静静地坐着，倏忽地掉出一滴泪，她信与不信，那些从小到大摆在她面前的，都是事实。
陆远秋，你这个大骗子！
天色很暗了，她在暗夜里独自饮泣，把身体里的水分流干。“吱呀”一声，门开了。锦煞知道是她们把门给撬了，什么也懒得说，将头埋进膝盖。她以为来人是花羽儿，可是她错了，错得离谱。
房间里忽然亮起来，晕黄的灯光温柔的荡漾。原来是来人点亮了桌上的油灯，狼狈的锦煞在这样的明亮里，无处遁形。
“把眼泪擦了。”一张素锦手帕递到她眼前，声音是个男子的，很冰冷。锦煞又惊又窘，抬起头来瞪着他，却有些呆愣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锦煞的眼神闪了闪，却是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谁？”晋迩将手帕递到她面前，示意她接过去，那神情仿佛如果她不接，他就不开口说话一样。锦煞无奈，只好接过来，捏在手里却不用。
晋迩走到桌边坐下，斜睨着锦煞，表情冰冷，四周的温度陡然降了许多度。
锦煞的动作也僵硬起来，想哭想骂想发疯，但最终不过是僵硬地看向他，嘴角抽了抽，“你是谁？好吧，或者我问你，你找我做什么？”
“你知道是谁把你带来这个地方吗？”
“阿兰，噢不，是你？”
“你猜猜请你来是为了什么？”晋迩再问。
“做什么？费这么大力气不会是想把我这个无才无貌的小丫头掳来做那种行当吧？大爷，您也太没眼光了吧？”锦煞嘲讽地笑。晋迩却是点头道：“不错，猜得对！”
锦煞狠狠地瞪向晋迩，没好气地道：“就不怕我把你云雨阁的招牌砸了？”
“你倒可以试试，这招牌可不是这么好砸的。”晋迩瞅了锦煞一眼，问道：“你方才是怎么了？状若癫狂，莫不是遇到鬼了？”晋迩一句随口调侃，却不想锦煞煞有其事地惊道：“天哪！真的是鬼，云雨阁有鬼，你信吗？”
晋迩顿了顿，看锦煞一脸特夸张的表情，便是冷冷地道：“不信，世上怎么会有鬼神？且你宋锦煞不是也不信鬼神吗？”
锦煞苦着一张脸，“你调查过我？”她说罢，心念一转，又道：“你为何不信鬼神？世上真的没有鬼神吗？”
“你真的见过鬼神吗？世上无鬼，不过人心有鬼罢了。”
“我告诉你我亲眼所见，你仍不信？要不我给你讲讲那鬼是怎样的？她叫香香，在云雨阁被那些杀千刀强要了，她无颜见她的阿牛哥，便跳井死了......”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锦煞诧异地抬头望去，是那个清冷而美丽的女子，只不过早已染了满身的风尘气。
她站在门口，愣愣地望向锦煞，直到晋迩向她扫视一眼，她才深吸了口气道：“奴家......无礼了，奴家这就退下。”她仓皇离去，锦煞来不及唤她。
“我快要信了。”晋迩嗤笑一声，冷冷的来这样一句。
锦煞不服气地看向他，“你还是没信，哪有信的人是你这样不在意的语气？你当我在编故事吗？你说，现在你觉得世上还有没有鬼神？”
“你为何如此钟情于这个问题？你现在不是应该问问你需要做些什么，云雨阁为何会掳你来吗？”
“我相信你会告诉我的，但请你回答我，你信不信？”锦煞顿了顿，又补充道：“说真话。”
“你这样煞有其事地讲，我几乎要信了。但这样的怪事，我从未见过，虽眼见不一定为实，但单听了这样讲还不足为信。”
闻言，锦煞的眼珠转了转，态度却是变了，她击掌笑道：“不错不错，我都绘声绘色的讲了，你还不信，果真是个有原则的人。说吧，你的来意。”
“我要你一个月后在云雨阁挂牌，接待一个客人，然后我会送你回宁州城。”
“否则呢？”锦煞歪着头问他。
“否则，你只能一辈子呆在这云雨阁，做你最不屑的事。”
晋迩说得很慎重的样子，锦煞却“咯咯”的笑起来，“大爷，你还真不怕我砸了你云雨阁的招牌？我自小野蛮，可不是寻常淑女。”
“声明一点，云雨阁不是我的，它的招牌砸不砸你随意。”
“好吧，如果我选择第一个条件，会要求......那个吗？”锦煞的表情有点尴尬，只得东张西望。
“接待客人，自然要拿出样子来，你说呢？”晋迩斜睨锦煞一眼，冰封的表情透出一点好笑。
“可我什么都不会。”锦煞犹自做着挣扎。
“自然有人会来教你。”晋迩说罢，便要起身离去。
“那个客人是谁？”锦煞急急地问道。晋迩坐回身去，淡淡地道：“宣武候。他若要了你，并不亏待你。”晋迩没有在锦煞脸上看到任何诧异或惊喜的表情，他只看到锦煞一脸的嘲讽。“哦？是他？什么叫不亏待我，哼哼，你以为这世间的女子都是一个样吗？他若真要我，我找他祖宗十八代算账！”
晋迩惊诧了。他冷着一张脸看向说话粗鲁且表情嘲讽的锦煞，语带讥讽，“若你见到他，还能这样讲就好了。”
“你——”锦煞瞪他，却只能看见一个翩翩离去的身影。她懊恼极了，什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真是眼瞎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这个公子世无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