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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松树上落下的乌鸦,发出燥人的叫声。紫色锦衣的青年拉开了弓,离弦的箭矢缴断了空气,射下了松树上的黑鸟。
      “六殿下。”禁军首领赶忙走上前,接过他的弓箭。
      “怎样?人死了没有?”他边问边走向那只被射死的乌鸦,“太聒噪了不好,太张扬。不知道的,还以为宫里是盼着辅国的大臣去死,实在是寒了人心的事。”
      聂弈没等他回话,就先一步回了白塔。
      这里是京城郊外的别院,说别院也不恰当。只因这院子里只有一栋建筑,是座六层高的白塔。因此地是按照别院划分的土地,只有一座塔就会空出许多,亭台长廊,建的比别处的院子都简洁,空地种满了青松。整个院子,郁郁葱葱,倒是有了几分归隐的味道。
      这是绀碧皇朝的六皇子,被封雍王时赐下的别院。不过看这个院子的风格就知道,主子,十分的不走寻常路。
      禁军首领得知有王爷回京,特意来探虚实的。如果是真王爷,也比宫里那个小皇帝值得跟随,谁知道,他刚来,就看见这么一出,他实在摸不着头脑,便决定碰碰运气,跟进去。
      人还没靠近白塔,一群人在松林里冒出来,挡了他的路。
      “本殿下……”聂弈想了想,又改口,“本王不认得你,不许你进来。”
      “卑职曹严,见过雍王殿下。”禁军首领曹严立刻给他行礼。
      聂弈粗狂的眉毛挑了挑:“怎样?人死了没?”
      曹严犹豫了下,摇了摇头。
      聂弈粗狂的眉毛更粗狂了,实在不想见这倒胃口的人,挥了挥手让他走,曹严心一横,甩开架起他的人,噗通一声再跪倒:“雍王殿下既已回京,为何不随末将回宫?”
      聂弈瞪了他一眼,他要是进得去京城的门,会在近郊的别院里待着么?是朝廷的辅国大将军堵死了城门不让他进去好吗!不是他不想回去。
      曹严见聂弈没有说话,又壮胆子继续道:“末将奉太后密旨……”
      “人死了没有?”聂弈已经是第三次问这句话了,他实在憋不住了,瞪了一眼护卫,护卫里就跑出来一个碧绿裙衫的姑娘,姑娘跪地:“回殿下,李升现下生死未明。”
      “这么多人都杀不死他,辅国大臣不愧是辅国大臣啊。”聂弈抽了抽粗狂的眉,“备礼,送去。”他指了指曹严。
      曹严拉着一箱药材,莫名其妙的走了。
      六皇子雍王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完全没摸着。
      曹严回到成里,没有直接回宫,毕竟他是私下来投奔的。只要还带点智商就不会带着一车药材回宫请示太后,他转了个弯,亲自去了誉王府。
      誉王府的总管收了拜帖收了礼。
      没让他见着人。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白衣少侠,少侠大大咧咧的往京外走,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白衣少侠长得不像是京城人,出于职业直觉,他跟了上去。
      白羽飞眼下正恼着,因为李升遇袭,京城戒严,许进不许出,他走不了!
      气的他一转身就看见了一个贼眉鼠眼跟着他的大汉,也不想想他是干什么在天草阁混得一席之地的,二话不说就把曹严左绕右绕,绕懵了。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帝京人,曹严觉得自己很失败。
      白羽飞闷棍打下来的时候,他还沉浸在自责里,实打实的挨了一棍子。
      白羽飞看得出来他是个练家子,没想到这一棍能揍的如此实诚,不由得有些愧疚,停了手道:“这位兄弟,你能别跟了么?”
      曹严摸着被他揍脱臼了的左臂,挨着墙接上,见白羽飞没打扰,心中也觉得白羽飞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先前他跟踪也是他不对在先,客气道:“失礼。”
      白羽飞正烦着怎么出京,自然没空跟他理论,挥了挥手要走,又被他拦下。
      “你有玩没玩啊。”
      曹严也是一脸歉意:“我瞧兄台在城门徘徊,可是遇到难事?”
      白羽飞一听,打量他一番:“你是京官?”
      曹严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大人通融下好不?出个京。”白羽飞要跟他杠上了。心想这帝京里当官还敢跟踪他的,十有八九是混兵营的,守门的也是当兵的,一家人好说话,刚才敲他一棍子他都躲不了,可见功夫不高,谈不通直接打晕了搜令牌就好了。
      白羽飞小算盘打的十分响,看曹严的面色也更加和蔼。
      曹严被他看的一阵恶寒,道:“不知兄台出京何事?”
      “看个亲戚。”他不耐烦道。
      曹严沉吟。
      白羽飞已经摸了身后的木棒,只等着伺机而动。
      就在这个时候,阿大突然出现,抱着白羽飞上了房,曹严见状,立刻追了上去,阿大抱着白羽飞本就速度不快,曹严和阿大交手数回合,阿大竟渐渐落了下风。白羽飞见事情不对,正要解释,突然看到了曹严的腰牌,暗自打了个手势,阿大遁逃。
      白羽飞佯作被伤,跌倒在地上。
      “兄弟别追了。”他拖住曹严,顺手摸下了他的腰牌,“我要出京就是躲他。”
      曹严拉起白羽飞,问道:“兄台可是惹了仇家?”
      白羽飞发动他的想象力,想了半天觉得他四师兄每次勾搭了良家妇遁逃的时候,是怎么与路人说的?“我与他家小姐情投意合,可惜高门大户,我配不上,却也不想被他们抓回去打死。只有逃了。”
      曹严看白羽飞长得白净文弱,加上刚才那大汉确实很有豪门圈养的作风,心下已经信了七分,只是,他不管城门的事,也无法放他出京,于是道:“想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来,兄台还是趁这个时候赶紧逃吧。”
      白羽飞连连点头,二人就此别过。
      转了一个路口,阿大就贴了上来:“主子,花舒大人发了高烧,昏迷不醒。”
      白羽飞得意的神情冷了下来:“我师姐是娇滴滴的姑娘,哪见过这样喊打喊杀的场面,平时嘴硬也就算了,这回被吓着了吧。你快带我回去看看。我不放心她。”
      二人快速消失在街巷,回到誉王府的时候,整个王府都戒备森严,唯独上渊阁一片冷清,花舒不喜人靠近,加之那一夜兵力震慑,现下也没人敢靠近。白羽飞快速推开了上渊阁旁的卧房,看着花舒的神色很不好。
      她紧咬着唇,额头上全是汗,枕巾被褥已经被打湿了。
      “师姐、师姐!”他推了推花舒,没有反应,“师姐!”他打她拧她,平日里想做不敢做的,现下都做了。
      “你再动手试试?”花舒微微睁开眼,看着他。
      “师,师姐,你醒了。”他扶着花舒起来,手到她后背,他突然惊觉,他的师姐是这么瘦的么?感觉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师姐你怎么了?”
      花舒垂下眼:“做了个梦。”
      “看来是噩梦了,瞧这一身汗。”白羽飞接话道。
      花舒的手搭在他手臂上,她十指十分纤细,稍稍用力都能看到青筋,似乎要露出白骨。
      “师姐你太瘦了,叫红袖来照顾你。”他道。
      “这是什么?”就在他近身的的时候,花舒从他袖里掏出了曹严的令牌,“禁军首领,你倒是混到了出京的好牌子。”
      “这也是凑巧,他跟踪我在先。”白羽飞替她擦脸,顺便把这事跟她说了一遍。
      花舒静静的听了,半晌道:“三队刺杀人马里,有一只可以确定了。”
      “师姐是说,昨晚禁军也动了?”白羽飞把汗巾扔到脸盆里,“这太后好蠢啊。师姐她是不是你教出来的啊,竟然用禁军,禁军啊!”说着又很扫兴,低沉道,“没想到用了禁军都没杀了李狗,反倒是长了李狗的志气。”
      “你寻个人去传话,叫红袖过来吧。”她想要更衣,更换被褥。
      白羽飞点头,命安插在誉王府的小厮去通报。没想到跟红袖一起来的,还有奉言泽。他站在院子里,看着花舒单薄的身影倚靠在窗边,她没有出来,苍白的脸色可见她没多说力气。奉言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个地方微微有些窒息,长袖下,他攥紧了手,抵抗这种陌生的不适。
      红袖等人换好了床铺,红袖又服侍花舒喝了一碗驱寒的汤药。花舒让她留下来守夜,她为难的看了眼庭院里的奉言泽,还是点了点头。
      花舒冷笑一声,倚靠在窗边招手奉言泽过来:“隔壁书房还有一处床榻,不如你睡隔壁吧。”
      奉言泽皱眉,不语。
      “我大约需要休养几日,你住的太远照应不到。”花舒没等他发表意见,就指示红袖将他的衣物拿去上渊阁。
      红袖领命出去。
      偌大的屋子便更空了,空的好像说话都能带个回音。
      这当然只是错觉,可奉言泽还是觉得,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耳边萦绕不绝。
      他直直的看着她,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花舒伸出一只手,抚上他的眉间。
      她指尖冰冷,冷到他清醒。
      他拨开了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花舒默默收回去:“病了血气不足,都这样。”
      他又看了眼四下,连他住的院子都配有两个侍从,上渊阁附近却没有一个人。他晓得她是有兵的,那些兵一定就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但正是因为这样,誉王府的上渊阁,显得与整个王府格格不入,没有王府的侍婢,没有王府任何一个人,可以进入她的领域。
      哪怕她住在誉王府,她也只要她绝对控制的地方。她控制不了的,她宁肯舍弃。
      这到底是胆小谨慎,还是独占控制欲?
      奉言泽不知道。
      奉言泽轻谈一口气:“你既然信得过我,便让我来照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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