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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二十六章 医者意 ...

  •   京郊距青要山不算远,徐子衿一路小心,却是马不停蹄,次日便看见了连绵百顷的梨花。
      徐子衿停下确认图示,想来温卿也难写清具体路线,只有五行八卦的简单提点,幸而他于此亦有心得,强行冷静着观察过,大略有数。
      行至半途,密林深处传来清冷的琴声,空明高古,涤净心尘,是魏人嵇康所作《长清》,满树香花仿佛真变作簌簌落雪,交飞成阵,山河一色,可他哪里有心思,只觉一声声如催命符,焦躁得听辨不得,运气高声道:“在下冒昧闯入,挚友被赤血毒焰重伤,求高人现身相救!”
      琴声不停,传来一个女子清晰的声音:“何人教你来,将你等身份来历姓名,如实报来。”
      “是天义镖局的温逸局主之妹温卿局主指点,在下徐子衿,重伤的是青扈山的扈惜泠姑娘——”
      琴声戛然而止,女子道:“我这里从不见青扈山的仙子,脏了她们,公子有心,但循声直入,院外等候。”
      这一顿一转太快,徐子衿差点无法呼吸,怀里雪魄突然蹿出来,也无暇管它,快马直入,果觉林中阵术似被撤去,树木纷纷退避,待见小桥小院,心头一喜,院内奔出一人,却是秋心。
      秋心手里拿着一方黑布:“里面的卫夫人要我蒙住她眼睛,由我带她进去……”
      徐子衿纵疑惑,不敢多问,雪魄这时紧抓他领口,一边发抖一边尖鸣,他更是怕有一点惹那主人不快,忙按住它,下马帮忙蒙上扈惜泠眼睛。
      扈惜泠嘤了一声,秋心觉她身体灼烫,一张俏脸却惨白,染血的绿衣恰似幻象中那落水的神女,满心焦急越发被寒意冻结,徐子衿目不转睛盯着她将她抱进去,不多时出来,道:“抱歉,卫夫人也不让我看着。泠儿怎么成这样?谁伤的!”
      “拜月教的人。”
      秋心反倒像舒了一口气,又听徐子衿讲述离开扬州后经过,至遇见温卿,扈依滢等跟她去了京城,眉间情绪越发不明,如雾隐山黛,宽慰道:“我看卫夫人说归说,很在意她的病人,她医术想必也高明,刚才就在治温逸。”
      其实她至今也不知温逸为何会深夜前往此地,若为治伤,总局何至没有医生,怎的找一个“局外人”,那件盖住他的黑氅……像一道阴霾罩在心头。对徐子衿,她只说温逸在总局出了点意外,便跟他过来医治。
      秋心诸烦忧叠压,徐子衿亦是心急如焚,没有注意到她未称温逸局主。两人直等到日落,卫碧晴出来,道声怠慢,说扈惜泠伤已无碍,只仍需祛除淤积的热毒,替他们安排住处,依旧闭门医治。
      秋心半夜醒来,恍惚感到扈惜泠房间有一股深厚的力量波动,漫溢清寒,似巨大投石鼓动开沉沉潭水,又不敢打扰,好容易挨到清晨,摸过去。昨日中午,卫碧晴说温逸已治好,但不可见人,她人虽温和,言语间却总透着隐隐的不容置疑,秋心也正迷惘,顺势听从,但对扈惜泠就不同了。
      门开了一道缝,秋心略惊:扈惜泠蒙着眼躺在床上,卫碧晴却是坐在地上,上半身伏在她身旁,竟像一夜未歇,睡了过去。她一只手掌还与扈惜泠相抵,一圈极淡的水绿色光芒笼住两人,脉脉浮闪。
      卫碧晴听到动静,起身一笑,光芒渐暗消失:“到底年纪大了,精力有些不济。她彻底无碍了,我再去看温公子。”
      秋心想细问,卫碧晴却摇头出去了,她坐到扈惜泠身边,扈惜泠动了一下,拉住她的手:“妈妈……”
      秋心想莫非她在做梦,回到现代世界。虽然她羡慕扈惜泠穿越后的生活比她不知轻松顺利多少,可一直觉得她会比自己更难受。她本有家,朋友众多,特别是她的母亲,虽然秋心未见过,光是听也知道分外疼爱女儿,还亲密有趣得好似姐妹,何况,对一个愿意邀请她过中秋的女人,也是格外有好感的。最难受的不是一无所有,而是失去。
      自己,也是害怕失去啊。
      血池、醉芍阁、洛阳,还有青要山中的幻象纷乱,那个在幽窟铸剑池拔出肋骨、被众人围攻凌辱、拨响黄泉的白发女子,与那个决然跃入沼泽、在牡丹围簇的高台上巧笑惊艳、出现在画舫外和华堂中——像月光和剑光飘上冷灰的白色身影,并不都有母亲般的感觉,显然后者更真实亲切,但有一样的艳丽夺目和凄寒刻骨。
      而那个只在青翠山谷的画面出现,鲜绿衣裙、周身冰凌雪花飞舞、血染荷花湖的神女,她再一次想起扈惜泠,越看越像,越想越像。
      特别是这次,她意识到此前从未真正当扈惜泠是青扈弟子,只因在心里,“她的朋友”,而且是最好的无可替代的挚友,永远是唯一的定义。
      泠儿,就算曾经也可能对自己有类似的心态,现在也不会了吧?
      秋心记得当失去意识,是如何想那个白发女子所想:面对清丽威严的绿衣神女,嫉妒世间一切幸运、善意、美好仿佛都归她所有,而自己有命无运,横遭背弃,苦苦挣扎,受尽欺辱喊打,没有容身之处。
      为什么想到泠儿,仅仅因为她是青扈山的圣女随侍,而自己是郁孤阁主的血脉么?
      若血缘有未知的神秘力量,以及这世上真有转世、灵魂之类冥冥定数,难道意味着她们不自觉继承了某种命运——诅咒——注定对立?
      她被这突兀的深思吓了一跳,接着扈惜泠惊醒,扯下布条,睁大眼睛看着她,秋心万种疑惧忧痛忽然落了下去,俯身一笑:“醒醒,你叫我什么呢,这么涨辈分可受不起。”
      扈惜泠瘪着嘴,突然大惊小怪捧她脸:“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他们欺负你了?”
      秋心顺口道:“谁啊,他怎么会——”反应过来她是指自己去了总局,尴尬打住:“我没事,你们以后怎么打算。”
      扈惜泠道:“还能怎么打算,去京城找李逍遥他们,去蜀山救灵儿啊。”
      秋心像看到希望,扈惜泠拉着她坐起,她一把反攥住:“带上我!”
      扈惜泠也顺口道:“瞧你说的,怎么会不带你?”反应过来,试探道:“你镖局那边没有事么?”
      秋心勉力平静道:“我回总局就是处理事的,现在不用管了,可以就和你们护送灵儿。对不起,我知道这让你们很为难……我只觉得这样才能安心,才能证明……”
      她没忘记卫碧晴可能在左近,不会说出凌雪飞鸢、郁孤阁,扈惜泠不知是否也想到这一点,虽然意外,更欣慰:“你没事就好!我不会连这都想不明白,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只要你认定,别的都能一起面对。师姐那边,我也可以帮你说……”
      秋心已靠过来抱住她,指尖发颤。扈惜泠大异秋心竟这般主动热烈,也不知做的是对是错,终是静静回抱安抚,直到刚恢复的身体又隐痛,咳着让她放开。
      秋心始觉失态,听到卫碧晴叫她,轻声谢过扈惜泠,出去发现徐子衿也在。卫碧晴道:“徐公子,我说过嫌这里脏了青扈山的人,不是玩笑,看在你们认识温公子破例,务必看好她,蒙住眼睛,否则休怪我逐客。”
      徐子衿只是感激万分,拜谢不迭,去找扈惜泠。卫碧晴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声,看秋心时又满是医生的眼光:“秋心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我观你面相气息——论理这与我不相干,可忍不住,敢问你可会常于昏睡中失忆,很少完整的记忆?”
      秋心大惊:这也能看出来?难道也是医术?从没有人……
      她审视卫碧晴,身体也绷紧了,卫碧晴了然,坦然走开两步,劝道:“你不必担心自己怪异,我之医道杂有仙法,自然知道世上多的是难解释的事情。看是能看出来,也不一定懂,你若信我,却不妨说说有多久了?”
      她的态度的确有奇妙的安定力量,秋心一激动,已跟过去:“谢谢您,的确已经很多年了,短则几天,长则大半月,只有最近几个月没再有了。”
      她期待又忐忑地望着,卫碧晴却凝眉叹息:“果然不是我能明白的……不过多年如此,突然连续数月未发作,也许便是转机……”似觉沉寂,露出一个少女般的笑容:“不要担心,早知道不问了,没的白让你失望吧。”
      秋心忙道无妨,本来也该知道没这等易事,况且她已经挺满足了。卫碧晴笑笑,望向另一头被重重梨花遮掩的屋子:“我有事出去,那位温公子也能见了,可以去看看他。”
      这插曲就这么过去,眼下才是更直接的难题。
      当秋心慢慢挪到温逸房前,从开了一扇的门看到温逸合眼躺着,才意识到她应该直接走的,当然也没法等扈惜泠。如果他醒了,怎样保持距离才能坚定打算,他会有什么反应,还有,果真离开他,如何确保以后镖局不会找扈惜泠一行人麻烦……
      温逸睁开了眼,看到她显然惊讶,又像在一瞬间明白她所想:“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下地。”
      秋心想这算暗示么,看他大病初愈模样,原本只有几丝的白发多了几束,和褐发相错,竟冒出不合时宜的评论:以前还觉是操劳过度,现在可算杀马特了。
      她倚着门:“泠儿和子衿在另外一间房,扈依滢没有来。”
      “我听到了。”
      “他们的确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了。”
      “不然我用不着来这里就该——”他一直艰难地想坐起来,秋心终于待不住,扶了一把又退回门边。
      她道:“你来这里都是治伤。”温逸简单点头,似乎并不愿多言。“这次是谢镜默许你来,他还交代你什么?”
      温逸对她直呼总局主姓名并不惊讶:“卫夫人不是我们的人,总局主也不认得她。”想了想,凝重道:“我也是后半夜走的,我知道风裳死了,也能猜到她不会死得很老实。”
      秋心警觉地挑起眉毛:“没好利索就来当说客,当真感人。”
      “我不为谁说话,但是,风裳或白槿大人都没说过你父亲是谁吗?”
      秋心着实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单挑这个自己都无暇纠结的问题,重重撞上身后的门:“白槿提过一句,应该也是郁孤阁的人吧。”说着更感到强烈怨憎:“反正都和我母亲一样,被叛徒断送了。”
      “我被送到郁孤阁时凌雪飞鸢还在,没听说过她有夫君,你也并不知道总局主多久,不可信风裳刻意挑拨——”
      秋心突然无名火起:他以为在以什么身份干涉她呢?为着他受过的罪吗?她冷冷打断:“叛徒自己可没否认,温卿的猜测也对得上。他和你这种人活着,我能听说父亲才奇怪!”
      她本意想说,有耀眼凌厉的母亲和她两位并驾齐驱的辅阁在,就算父亲也是郁孤阁人,传言中没有留下位置算不得奇怪。
      温逸显然被伤到,停顿许久,似在考虑从何解释:“抱歉之前没想到会这么复杂,只道要让你放心自己不是凌雪飞鸢,就直接说是她救的我和卿儿。但我们确实是被一个很像你母亲的人救的,她把我们交给总局主就走了,总局主又把我们都托给白槿大人,因为她平日不在阁中,另有自己一处‘软红尘阁’。不久郁孤阁覆灭,他却救出我们,一直照顾,而他尤其喜欢和容忍卿儿——在你之前,他对卿儿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
      秋心意识到他在暗示什么,不由想后退两步,不幸被门抵住:“他对白槿的徒弟好,很奇怪么,如果对我那也算‘好’,更是有所图罢了。”但也觉刚才伤人了:“其实你何必担心,我是敌视他,恨他做的事,可凭我现在能拿他怎么样,只有离得越远越好。”
      温逸神色愈发凝重:“我担心的是你。你说卿儿的猜测,她是不是认为总局主和白槿大人是爱侣?我也一样看着他们相处,却觉得更像是兄妹间的照顾。倒是他对令堂,感情极是特殊……他们都没有其他亲人,凌雪飞鸢若真有夫君,不会隐瞒,武林也不可能毫无知觉,所以如果一定要说她最可能和哪一个人有类似夫妻的结果……至于为什么这件事无人对你明说,我想可能是因为太冒犯了。”
      秋心感激他仍没把话全说白,却想,那些人哪里会像他一样在意冒犯她呢。她怎么也没想到,温逸竟倾向她的父亲没有别人,就是谢镜,怕她因为记恨做出出格的事。而她对此竟已没什么寻根究底的迫切。
      他们沉默许久,温逸道:“还能见到你,我很高兴。”看秋心不语,又补充道:“你要认为我是想拦着你也有,本以为走运,就这么撞上了你,但现在你要走我没有办法。”
      当初她不走,是要弄明真相,而若不是温卿在,也许他真就一念之差任她走了。不过数日,换作她要走,他不能坐视。
      秋心恼恨他什么都想到了:“贵局没人了么,非要你追我。他们都不记得了,你知道我为惜泠好,也不会说,还不能放过?你一个人也对付不了三四个啊。”
      温逸皱眉:“你要一直跟着他们?”
      “不然如何?他们不记得郁孤阁的事……不会对我怎么样。我是凌雪飞鸢的女儿,拿着她的剑和琵琶,但我更是我,只要不用碧落黄泉,不信会害人。和他们一起,我能护送赵灵儿,算做件好事;如果远远离开,能走到哪里,又有何意义,就这么急着自生自灭么。”
      这番话又带来长久沉默,温逸盯着她的眼光仿佛被阳光融化。或许只是在看她倚靠的门?
      他在等她说再见么——不,那只怕是再也不见。
      “把希望寄在别人身上,这不像你。”
      秋心苦笑:她就觉得他看得穿,什么做好事、做自己,背后仍然是恐惧失去。而且温逸大概没发现,他竟出于坦诚两次暴露自己处于完全的弱势,又听他道:“你真觉得他们不会为难你?扈依滢怀疑你,可比去落梅山庄早得多吧,一旦有意外,不管是你的还是镖局和青扈山的,在哪里安全难道你不明白?”
      “那又如何,难道你就要跟过来么。”她鬼使神差冒出一句。
      温逸道:“当然。你的事,总局主不会让我和卿儿之外的人知道,所以不会有其他人追你,只有待我恢复,要么带回,要么跟着你确保没事。”
      第三次。
      “那你就等着再挨一次针吧!你认定我不好离开,还是在别人的屋子里,就不敢和你一了百了?”然而她冲出口的又是相反的话。
      “……我是以为我们互相理解,也想帮你。我也不怎么能想起父母,只记得当年被人带到郁孤阁——不管那是谁,我在郁孤阁和天义镖局过了十一年,那是我的家。”
      秋心苦笑接口:“郁孤阁主是我的母亲。不要以为我记性不好,或者不信穿越时空之类的,你是怎么对风裳说的,不是说当年是我救了你?世上有凌雪飞鸢一个已经是造化了,哪里那么容易多出一个很像她的人?而如果那真是我,为什么我会把你送去郁孤阁……”
      这次告别的复杂艰难远超想象,最终她发现只有指望相对简单的决断:“如果我走脱了,你会怎样?”
      出乎意料,温逸一反沉重,露出十足苦相:“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让我想想,三根针恐怕不行,六根也不行,没准冷灰直接过来了啊!”
      秋心一愣,猛地推开门走出几步,背影仿佛泥塑,温逸都有些忐忑了。终于,她在日影和梨花的清香中转身:“你演戏的功夫,几时差到如此地步,以为装作故意夸大,我就会觉得不严重,放心走了么?你不想我走,但若是因为你而不走,让你不能接受么?”
      又是沉默。
      “局主。”
      “秋心——”
      两人同时出声,不知谁愣怔多些。温逸先露出秋心从未见过的舒展笑容:“……小谢,对不起,我是很难接受,真希望你不是这么聪明,但听你说出来,可知道我又有多高兴……”
      秋心只觉一直以来的谨慎与惶惑,期待和失落,都似三春尽随尘土流水,不禁低声道:“就叫秋心……我早知道,其实我是镖师,局主你说什么,隐瞒什么,我有何立场质问呢。你也不必不适,我做什么,选什么路,是我甘愿……不是因为我看你受苦比自己受还难受,只是,在意而已。”
      她说罢似是想走,温逸一动,却因为没有力气只握住她的手,无暇多想:“对不起,再不会了!温逸再不会对谢秋心隐瞒任何事。”
      秋心也回以一个温逸从未见过的笑容,但紧随的眼神分毫不软:“但是不要指望我回洛阳,我要和惜泠他们一道。”
      “那便是我跟着你了,就去京城,可记得我说过也许有办法解决那女鬼的事,让你能控制碧落?”温逸道,“其实你本就不必怀疑自己。知道我为什么肯定当年不是凌雪飞鸢相救?可能是小孩子的直觉吧。她们虽然一样的强大、夺目,但感觉那个人,会救孩子,哪怕是其他素不相识的,而没多久我见到的凌雪飞鸢,不会。”
      即使是未知的很多年以后,你依然不会变成凌雪飞鸢。
      秋心想象她穿越到过去的可能,竟不觉得沉重,顶多是让他们的相识变作久别重逢了。她感到自信和幸福,她的好友,她的局主,都相信她,她还有什么怕的呢。
      扈惜泠和温逸又休养了数日,徐子衿秋心各自忙碌照顾,对这地方都生出好感。有趣的是雪魄好像也格外喜欢这儿,卫碧晴意外不大计较,由它窜进窜出,甚至还逗弄过,她不在时,扈惜泠笑言定是香雪幽溟的“雪”字和雪魄相合。
      临行当日,徐子衿和扈惜泠欲向卫碧晴辞行,她只推不见,温逸又去拜谢,出来时秋心发现他腰间多了一块边缘不规则的环形翡翠,正想问,卫碧晴将她叫进室内。
      她拿着一枚小巧的梨花白玉比目佩,道:“秋心,我常年隐居,极少见人,此番与你很投缘,听说你们要去蜀山,那里辐聚周边土石,悬浮高空,近似仙界,请收下这块‘东皇春雪’,一来做念想,二来免你体质难耐高寒,绝没有看低你的意思。”
      那玉极细腻润泽,未入手已觉丝丝温暖,秋心忙推辞,卫碧晴已伸手替她系在胸前,胸口一阵温热,心随之悸动。
      如果噩梦都如这几日的黑夜,能被暖玉温香的梨花褪去,也不算太坏。
      “我是医生,只盼和你不要再会才好……保重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二十六章 医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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