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猫女臣

5、清晨乱（新更）

　　清晨。
　　兰菥甫一睁开眼睛，便感觉到头痛的似要炸开一样。“咝——”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又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片刻之后，她稍觉好了一点，便手揉着太阳穴坐起身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里？
　　兰菥看着这个装修以欧式设计为主，暗色系色调的条纹壁纸，深色的木质大床——典型的男生房间，脸上疑惑之色更深。她闭起眼睛，努力地回想着昨晚发生的点点滴滴。
　　昨晚她先是第一次去了夜店喝了酒，因为没有相关方面的经验，她没想过会有人主动过来搭讪，而且纵使是搭讪，在这样一家高档次的夜店，她是不会有事的，她这样想着。可是终究兰菥却是错的离谱。后来她喝醉了，碰到了纠缠的人，之后在自己意识消失之前，她看到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是……
　　布雷特！
　　当这个名字出现在自己脑海中之时，兰菥也忍不住吓了一跳。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穿鞋下地，等到站起身，她才发现她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薄外套！没发觉时还并未有太大感觉，现在意识到之后，才感觉到穿着外套有些闷热。虽然已经是八月份，但波士顿这边的天气依然还处于夏季的余热之中，只是早晚略有些凉。但兰菥还是未作停留，向着房间门走去，轻拧把手，来到了客厅中。
　　就在兰菥还有些怔神之际，便听得耳边一个充满磁性和阳光味道的声音传来：“你醒了。”兰菥回过神来，向着声源方向看去，只见身穿家居服的布雷特从卫生间内缓缓走出，显然是刚洗完头发的样子，他正在拿着毛巾，一边擦着他那耀目的金色发丝，一边对兰菥说道，那双如绿宝石般翡翠的眸子令人感到一种出奇的温暖。
　　“布、布雷特……”甫一看到他，兰菥竟也有些呆怔，想到昨天晚上自己便与这个只是相识了一天的男孩子睡在了同一间屋檐下，从小到大，这在她身上是从未发生过的事，纵使一向冰冷淡漠的兰菥，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你昨天喝得不省人事，我不知道你的公寓在哪里，便只能让你在这里睡下。”布雷特倒是对兰菥温和一笑，大大方方地说着。他的眼神随后看向面前还穿着一身长袖外套，在这个家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的兰菥，一向自信潇洒的面容似也有了几分不自然地说道：“至于你的衣服……因为我不能冒犯，便只能这样处理了。”
　　“没关系，布雷特，昨晚……谢谢你。”兰菥也是抿嘴淡淡一笑，而布雷特也是浅笑回应她道：“不必多礼。”话音刚落，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整个公寓顿时有些沉静，空气中漫溢着尴尬的气氛。
　　“好了，你……快去洗漱吧，用具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最终还是布雷特打破了这份沉寂，有些迟钝地开了口。听到他的话，兰菥这才回过神来，她向布雷特微微颔首，便急匆匆地向着卫生间走去。
　　“哗——”直到兰菥将清水扑到脸上，才稍稍缓解了因为尴尬、紧张而造成的内心的燥热。真的是……太失礼了。若不是昨天非要为了改变自己才决定去夜店，若不是去完夜店之后心中烦闷而喝了一瓶芝华士，便不会有这样的事了。这样打扰了布雷特，不仅自己尴尬，他……亦是尴尬。
　　洗漱完毕，兰菥用布雷特备好的毛巾轻轻地擦着脸庞，随即看向镜子中的那个自己。喃喃自语道：“这个人情，终归是欠下了。待会就像普通朋友那样，和布雷特相处的自然一些，多说说话，也总不至于像这样不声不响的彼此尴尬了。”
　　兰菥自言自语完，便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她对着镜子中的那个自己，重重地点了下头。于是拿起梳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披肩卷发，待一切都规整完毕之后，才走出了洗手间。
　　兰菥来到客厅，才发现布雷特已经坐在那里。看到兰菥，布雷特微笑着向她挥挥手：“兰菥，来，这是刚温好的牛奶。”他说着，自己端起其中的一杯品了一口。
　　看到有自己最钟爱的牛奶，兰菥的心情也顿时轻松许多，“谢谢。”她说着，亦浅笑着走上前去，拿起茶几上的另一杯牛奶，却又注重着什么礼节一般，没有坐到布雷特的旁边，而是坐到了最靠墙的单人沙发上。和布雷特离得虽然不远，但终归还是有着距离。
　　喝着牛奶的间隙，兰菥的视线随意地瞥过茶几，这一看却不由得有些惊喜地出声：“恶之花？！”听到一向淡漠的兰菥忽然传出这样的声音，布雷特闻声看向她，随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兰菥看向的是自己前两日拿出重读之后顺手放在茶几上的诗集——恶之花。
　　他忍不住笑着问道：“怎么，你也喜欢波德莱尔的这本《恶之花》？”“是的！”谈及自己喜欢的事物，兰菥也一反常态的变得兴奋，“我很喜欢各样的诗歌，但最钟爱的莫过于波德莱尔的这本《恶之花》。恶之为花，其色艳而冷，其香浓而远，其态俏而诡，其格高而幽。它绽开在地狱的边缘。”
　　听到她这样侃侃而谈，布雷特也不禁来了几分兴趣：“哦？那除了这个，你还读过什么？”“很多，像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纪伯伦的《先知》，还有歌德的诗歌……我都很喜欢。”兰菥想了想，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答道。
　　“兰菥，听到你说你喜欢诗歌，我真的很惊讶。当今社会的女孩子，能够静下心来认认真真读书的不多了。”布雷特看着她，翡翠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赞扬，“并且很巧合的是，我也很喜欢诗歌，尤其是这本《恶之花》。”
　　听到他的话，兰菥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那双冰色的眸子。她从未想过原来面前之人和她自己有着同样的兴趣爱好。她看着布雷特，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洋溢出一直自信的微笑。自信，这是兰菥自初次认识布雷特以来便带给她的感觉。他的自信如同阳光般耀眼，那散发出的光芒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的完美。
　　“真的吗？”兰菥有些惊喜地开口。“那是自然，我从不骗人。”布雷特用着有些幽默的口吻回答她，“不若我们便聊聊这波德莱尔如何？”
　　“当然乐意之至。”兰菥重重地点了下头。“其实，我真的是很敬佩波德莱尔。”说到波德莱尔，兰菥似乎很有感触，她有些喃喃地说道，“他对家庭与社会的仇恨，他在生活上与精神上的孤独，在情感上的不幸和□□上的痛苦，使他消沉，使他堕落。可是他却没有服输，他是那样顽强而勇敢地面对命运的挑战。而他的所作所为，我敬佩，我羡慕，甚至有些嫉妒……因为、我做不到。”兰菥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语气中仿佛充满了软弱与无力，但还是被布雷特捕捉到了。
　　兰菥的嘴角扯出一丝勉强而自嘲的笑。
　　为什么、她好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忘的那个人。
　　她努力地想着，上帝到底是为什么要和她开这个命运的玩笑，给了她一份刻骨铭心却遥不可及的爱情，给了她这样的身体，给了她这样的病症。
　　看到她的样子，布雷特忽然沉默不语。半晌之后，只听他冷静而又有些尖锐地开口道：“或许这世间比你幸福的人很多，但比你痛苦的人会更多。与其成日想这些悲伤的事，倒不如用微笑去度过每一天。这世间没有什么绝对做不到的事，人人都有自己活着的艰难之处，所有人都应当给予尊重。可是每个人却都有着自己的行为准则，不应该为了另一个人而失去了自我。”
　　布雷特注视着兰菥那双冰色的眸子，还没容她开口，这一次，他放柔了声音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颜色很漂亮，这样的美丽是应该让外人去共同欣赏的，并不是罪恶的象征。你既喜欢波德莱尔，便应该让自己成为第二个他。”
　　兰菥心中骤然一惊。
　　他看出来了。
　　他看出来当日在飞机上自己故意不摘下太阳镜的目的了。
　　他亦看出自己得白化病的事实了。
　　只是，他竟然会鼓励她说，没有为了必要去掩盖自己得病的现状，反倒是应该大大方方地表露出来？并且他说“不应该为了另一个人而失去了自我”，似乎是在暗指她感情的事。他是察觉到了什么？如果是，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许多疑问在兰菥的脑海的回荡，但终归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布雷特，谢谢你。”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与感动，或许在一些事情上她的观点却是太过消极，可是、她终归是这样一个人啊，又怎么可能做到说改就改呢。
　　算了，还是先不要想这些事情了，过好目前的生活，便是最好。
　　布雷特似也明白了她的想法一般，不再提刚刚之事。而是转变了话题的问她：“兰菥，你饿不饿？”兰菥一怔，这才察觉到从早晨到现在自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她不禁笑道：“不说还未感觉，如今竟真有些饥肠辘辘了。”
　　听到她的话，布雷特方莞尔道：“其实我也是。那你先在这里休息，我换件衣服去楼下便利店给你买三明治上来。”话音刚落，兰菥连忙谦让道：“布雷特，不用那么麻烦的，早饭而已，随便做些来吃便可以了。”
　　兰菥此话一说，一向有着自信笑容的布雷特忽然变得有些不自在，只见他看向兰菥，似有些犹豫与迟疑，最终还是有些迟钝地道：“兰菥，不瞒你说，我并不擅长烹饪之事。虽然冰箱里食材尽全，但如若你要我做顿早餐，那可真的难倒我了。”
　　“咳。”听到布雷特的话，一向内敛的兰菥也忍不住捂嘴笑出了声。她以为像布雷特这样的人中之龙，在各个方面不能说一一擅长，却也称得上是均有涉猎的。可却不料在下厨一事上却难住了他。想到这里，兰菥已经有了决定：“既然这样，为了表达昨日之事的感谢，布雷特，这顿早餐，由我来吧。”
　　“兰菥，不必……”布雷特未曾想她会这么说，刚想开口拒绝，但看到兰菥那双冰色双眸中的坚定之色时，便忽然改了口，微笑着说道：“兰菥，那就拜托你了。虽然我对烹饪之事不甚了解，但还是可以帮你打下手。”
　　“好啊。”兰菥痛快地同意，两个人前后走进了厨房。兰菥打开冰箱，看到整个冰箱琳琅满目的食材，忍不住感慨道：“果真是应有尽有。”“只是它们的主人不会合理地运用他们。”布雷特接过她的话，调侃道，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初备下这些食材，只不过是想以防不备之需，没想到今日却派上了用场。”布雷特感慨道。兰菥面上含笑，从冰箱里拿出了鸡蛋，意大利红肠和土豆，侧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布雷特，笑脸盈盈地说道：“荷包蛋、煎红肠、土豆饼，你看可好？”
　　“荣幸之至。”布雷特一边从下方的橱柜里拿出案板，顺便接过土豆替兰菥冲洗干净，一边笑着说道，“这会是我来到波士顿以来，最丰盛的一顿早餐。”兰菥只是微笑不语，只是熟练地给土豆削皮，切好，放回水中浸泡。
　　布雷特同时也没有闲着，他给兰菥拿出了平底锅，放到燃气灶上开火预热。待一切前期工作都准备好，兰菥缓缓走到燃气灶前，倒完油之后，趁等待的片刻对布雷特说道：“其实做饭很简单，布雷特你那么聪明，稍作示范你便能够明白了。”兰菥说着，看已经差不多，便将两个鸡蛋依次打进锅中。
　　黄与白两种颜色搭配在一起，甚是好看。几分钟之后兰菥又将鸡蛋翻面，后撒入盐来调味道，又等了一会，荷包蛋就算做好了。之后，她又用类似的方法做出了煎红肠和土豆饼，很快地，一顿早餐便做好了。顿时空气中也满溢了诱人的香味。
　　“我来吧。”布雷特说着，结过了兰菥手中的锅，将土豆饼和红肠分别装到准备好的两个盘子之中，之后端着它们来到了餐厅。他替兰菥绅士地抽出椅子，待兰菥坐好，他才来到兰菥对面的椅子处，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开始享受这一顿早餐。
　　待布雷特咬了一口土豆饼之后，他看向对面的兰菥，忍不住赞叹道：“看来我要多加个形容词了，这不仅是我来到波士顿以来享受到的最丰盛、也是最美味的早餐。”
　　“你喜欢便好。”兰菥抿嘴一笑。和布雷特在一起，会让人不自觉的感受到愉快。她已经不记得这是她今早第几次笑了，但是她确实过得非常开心。
　　这短暂的清晨的相处，却让两个人在不知不觉中，关系近了一步。

　　“叮咚，叮咚——”就在两个人惬意地品着早餐的时候，只听一阵急促的门铃声传来。“这么早，会是谁？”布雷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有些疑惑地说道。言罢他看向兰菥，温和地说：“你先吃，我去看看。”说完便离开座位向着门口走去。
　　“布雷特——surprise！”就在布雷特打开门的一刹那，甚至还没看清楚对方是谁，便感觉到一袭柔软紧紧地拥住了自己。鼻翼间传来再熟悉不过的芬芳，布雷特有些惊讶地开口道：“乔？怎么是你？！”
　　“是呀！想不到吧！”乔离开布雷特的怀抱，把手背后看着他，笑嘻嘻地说道，“为了给你这份惊喜，我可是很早便从纽约赶来了！呐，布雷特，你见到我，开不开心？”
　　“当然开心。”惊讶过后，布雷特温和地回答道。“可是，乔……”他刚想开口，可是乔的声音却快过他的声音：“哎呀！布雷特你快让我进屋喝杯水，然后我们一起出去吃早餐，这一路我是又累又渴又饿的！”乔说着，便大大方方地向着屋里走去。
　　“乔，等一下……”就在布雷特忽然意识到兰菥还在餐厅的一刹那，连忙想出声阻止乔，可是为时已晚。就在乔欢天喜地地走进门的一刹那，她一眼便看到了餐厅里，已经离开椅子起身站立的兰菥。
　　两个人刹那间四目相对！
　　乔的视线一转，双目又紧紧地盯住餐桌上那两盘只用到一半的早餐！她就这样死死地盯着，仿佛目光能够把他们撕碎一般。
　　看到自己心上人的欣喜在一刹那间化为乌有，一路奔波的疲惫、委屈、悲伤、愤怒瞬时都揉为一起，她伸出手指着兰菥，回过头看向布雷特，委屈而又愤怒地问道：
　　“布雷特！她是谁？！”

作者有话说

　　今天状态不太好，大家勉强看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