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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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进入便感觉到阵阵阴冷，秦天的脚刚踩到地面，枯叶发出的细碎声响却激起一圈蝙蝠，红色的眼在黑暗中带着邪气，而后便受到指引似的，全都冲秦天飞去。
秦天一手托着凡离，一手拿着剑朝蝙蝠刺去，然而这群黑暗生物像是着了魔一样，视秦天手中的利剑为无物，成群结队，疯狂的扑向秦天身后的凡离，暗卫都没有反应过来，莫如说根本没把这群生物放在眼里，因而都只顾着带秦萧逸进去疗伤，此刻都围在秦萧逸身旁，秦萧逸脸色发黑，身上的衣服被脱了下来，一只脱臼的手臂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伤口一直在流血，先前插进山壁的手指更是血迹斑斑，原本一身华服早已看不出原样，暗一看着秦萧逸的伤口紧蹙的眉头稍稍松了下来，目前看来只是外伤，应该没什么大碍。
吩咐了几人进到山洞里看看里面，暗一几人留下来给秦萧逸疗伤。而因着秦萧逸对凡离的重视没敢在不确定安全与否的情况下稍稍落后几人的秦天便被突如其来疯狂的蝙蝠咬住了，手上的剑被重重叠叠的蝙蝠密密麻麻的围住，手臂上，脚上，脸上突然就被蝙蝠咬住，秦天痛的忍不住大呼起来，凡离也从他身上掉了下去，而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听见秦天呼声跑过来的暗卫只看到凡离被一群蝙蝠带着飞离了山洞。
在凡离离开后，原本紧紧咬住秦天的蝙蝠也都相继离开了。
余下秦天跟出来查看情况的暗卫心头冷汗直冒，脸色瞬间发白。
“过来。”女人漫不经心的开了口，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凡离的脸，“真像，你怎么一点都不像我呢？明明是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了下来，怎么就不像呢？”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凡离说话。
凡离脸上还带着隐隐的痛，五个深红的指印明晃晃的印在脸上，像是盘旋在脸颊的蛇，他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脑袋有些空，不知想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反反复复就只剩一个字，来。
今天娘会开心吗？
凡离从放空的状态醒过来，娘开心的话会有饭吃吧。心里稍微有点开心了，还会有上次没讲完的洛传，讲到哪里了？好像是天羽将军在战场杀敌了…….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啪的一声，纤细娇嫩的手指再次印在了那个指印上，契合的非常完美，重叠在一起像是只有一个，可见女人的熟练，“你为什么不听！你也跟他一样，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该死！你们都该死！”女人从梳妆台上摸出一把剪子，而后疯狂的把凡离拉到身边，剪子胡乱地把凡离的头发剪了个遍。
今天没有饭呢。凡离像是没听见女人的话似的，希望今晚有月亮，房子黑黑的，太冷了。
等到地上落满了黑色的发，凡离身上的衣服也被剪得破破烂烂，脸上肿的像是被蜂蜇了一般，女子也累了似的，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要离开？…….”
凡离看了看如往常一般陷入另一个世界的娘亲，摸了摸脸上仿佛还带着热度的脸，被剪断的头发有些还粘在头上，他拢了拢身上碎成片的衣服，然后默默站起身找了扫帚，把地上的碎发和被砸在他身上碎掉的花瓶都清理完之后，凡离到厨房烧了点热水，回到房间的时候女子已经不在椅子上了，她趴在床上，哭得很凄厉也很悲凉，嘤嘤咽咽的哭声很是凄婉，凡离走过去，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沾着热水一点一点给她擦手。
过了许久，女子像是睡着了，凡离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娘亲，明天有饭吃吗？”
没人回答，屋里一片静寂，凡离用剩下的水洗了头，大片大片的头发从头上落下，等清理完毕只见凡离头上成了个杂乱的草垛，洗过脸之后凡离便走到自己那间房，平日里娘亲还好的时候会点上一盏灯，给他读诗，或者洛传，或者民间传说，等他睡下才会走。
这夜却是暗无星光，油灯也没有，凡离躺在床上，听着夜风呼呼刮过屋顶，像是野兽的咆哮。肚子叫的声音穿杂其中，更像是饿了许久张开大口想要吞噬一切的野兽的呐喊。
明天快点到就好了。默默数着数，从一到百，从百到一，不知不觉睡去。
四周一片漆黑，隐隐中传来微弱的吸气声，头顶上一大群蝙蝠双眼发着邪恶的红光，好像虎视眈眈的猛兽在思考着对于猎物该从哪里下口，凡离从浑身僵硬中醒来，四肢无力，连起身这个动作都做不到，喉咙很干，吞咽都带着血丝的干燥，凡离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还要呆多久，他甚至还没从方才的梦里醒来。
天亮了吗？这个夜为何如此漫长？凡离有些昏沉的想到，娘亲，娘亲醒了吗？好饿，好渴，下一次睁眼能有饭吃吗？
这般想着凡离又闭上了眼，明天，明天会有饭吃吗？
而在凡离再一次沉入睡眠之后，周围的蝙蝠又成群结队的飞了出去，发出的叫声凄厉惶恐，眼睛里方才只觉是红色的眼眸竟是流血的征兆，一滴一滴，全都落在了凡离身上，有些甚至落在了凡离的嘴边，似有所感，凡离动了动嘴，伸出舌头把那些血液都舔了进去。
而后便见凡离身上渐渐散发红色的光，远远看去，像是沉浸在了血海里，一阵刺眼的光茫闪过，原本堆积在洞内的所有蝙蝠都飞了出去，只留下滴在凡离身上的血液，在黑暗中渐渐干涸，最后跟凡离的衣服溶为一体，而凡离的脸上也都沾满了腥红，双眼紧闭，眉头紧蹙，似是陷入了痛苦的梦魇。
实际上凡离又梦见了她，不知为何，这次她的怒火特别漫长，梦里的凡离醒来面对的还是她的怒火，“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要出生？“
只是说着这般恶毒话语的娘亲却是满脸泪水，就连说话都哽咽的不成样子，凡离感觉不到巴掌煽到脸上的痛楚，但是听娘亲哭的声嘶力竭他却感觉到了痛苦，心脏有点难受，凡离尚不清楚那是一种叫疼惜又同情，然后只能跟随娘亲的话语，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最多余的存在。
对啊，为什么要存在呢。消失掉就好了。
娘亲，我死了之后你就会笑吗？再也不会哭了吗？
娘亲，我死了之后就可以吃饭了吗？
凡离第一次没有在娘亲打人的时候无动于衷，他伸出手，有些迟疑，最后毫不犹豫抱住了正哭的凄厉，把所有怒气和悲哀都聚在掌心拼命煽着凡离的脸的人，然后有些解脱般笑了笑，”娘亲，我明天就走好不好。“不是询问，仿佛跟我去吃饭了一样平静的语气，没人听得出来凡离说这湖时候的心情，只有他的眼睛在他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流着泪。
一滴一滴，落在女人红色的衣服。
但是，有谁在乎呢？
这晚凡离没有离开，他坐在女人窗前，看了她一整晚，甚至细心的给她梳了云髻，那身红色的衣袍被凡离轻轻脱了下来，洗干净之后晾了起来，然后凡离从衣柜里又拿出一件衣服，女人似乎偏爱红色，衣柜里满满都是红的像血的衣服，大概又像新娘出嫁的嫁衣，凡离不知道娘亲是不是把这当作嫁衣，只是她穿着红衣的时候确实好看，凡离有次被娘亲抱在怀里的时候就听她说过。
“阿离，他明天就来娶我了，你看娘亲今天好看吗？”
那时的她化着淡淡的桃花眼妆，嘴唇涂成了夕阳一般的颜色，在红衣的衬托下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巧笑盼兮，顾盼生辉。
“阿离，你说他什么时候会来呢？”说这话的时候娘亲眼睛里都是星辰万丈，整个人带着说不出的生动，凡离不知道娘亲口中的他是谁，只是特别喜欢今天的娘亲，怀抱温暖，语气温柔，神色温和，凡离紧了紧抱着娘亲的手，轻轻说道，“娘亲，我饿了。”
然后就听见一声轻笑，“你说你天天喊饿，吃怎么多怎么还这么瘦呢？”
凡离歪着头想了一下，忆起上次吃饭还是两天前的中午，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娘亲，我饿了。”凡离没有解释，仍旧执着的说着这句话。
记忆在这里断开了，凡离想不起来那天后来怎么样了。他拿过被子给女子盖上，然后拿过她的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抚摸，那带着些许温暖的手跟以往打在脸上的时候不一样，不会有痛感也不会带着灼热，很舒服的温度，“娘亲。”
不知想了多久又想了些什么，凡离一遍一遍的唤着娘亲，直到嗓子啥样，然后他微微弯了弯腰，整个人像是躺在了女人身上，看起来就像被女人抱住了一样。
大概只过了一会儿，又像是漫长的黑夜将要过去，凡离起身离开了女人。
小屋子的后面是个断崖，凡离每个无法入睡的夜晚都会透过那个小小的窗户往外看，仿佛地狱深渊一样，带着让人惊恐的黑暗，屋子用密密麻麻的荆棘石块围了起来，不过有次凡离不小心摔倒的时候看到有个缝隙，不大不小，刚好够凡离钻个身子的样子，那时女子刚好叫他，便没有进去，或者从这里就可跳进那个黑乎乎的悬崖吧。
细细想了一遍，凡离没再犹豫，带着满头脏乱的头发和被剪成乱七八糟破布一样的外袍漫不经心的爬了进去。
娘亲，小离消失的话娘亲就会高兴了吧。
会想起小离吗？偶尔一下就好。凡离的手掌被石缝里残留的石子扎破，尖锐的石子铺满了地面，膝盖也被割破，凡离觉得自己并没有痛感，却不知为何，爬过的地方都流下了水迹。
胸口的位置麻麻的酸胀感，像是被毒虫咬噬之后，毒液渗进血管，腐肉被剜去的痛感。
作者有话说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