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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食之鸟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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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傅相那老匹夫突然在承祈殿外晕倒?”
“回王爷,千真万确!太医令和其他两位太医都去傅相那边了,这会儿恐怕是来不了紫宸宫了。”
我听着,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背的狗吃屎,可过了半响,静的我都以为摄政王都已经放弃我的时候,却听见他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看来只有本国师亲自去一趟了,小春子你去承祈殿通知诸位大臣,今日早朝便不用上了。”
说完,我感觉我身上一轻,摄政王那小人将我的被褥揭开,然后我感觉身上一暖,竟是元奚将他的宝贝白狐裘大衣裹在了我身上,然后将我硬生生抱了起来。
我惊得顿时病好了半分,口吃也伶俐了,我嚷嚷道:“王爷……臣、臣只是普通风寒,躺几日便好了,还有……臣是男子……”
然而说完这句话我便后悔了,因为我看见那安安静静落在地上的束胸,以及我那傲挺的左胸上那微微的暖意和摄政王诡异的双眼。
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
谁知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我朝殿中走去。摄政王将我放在了他的寝殿中,果然真正的洁癖还是不能忽视的,他为此专程在他的榻上垫了一层薄锦,才将我搁在上面,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寝殿。
后来终于有太医来了,说我是中了毒,而且是一种无色无味极其稀有的毒,若无解药三日后闭全身不能动弹七窍流血而死。
我惊呆了,回光返照般和太医争辩道:“怎么可能……本国师为了减肥昨晚到今日早饭都还没用过!”
元奚瞪了我一眼,道:“可有解药?”
太医满脸同情的看了看我,解释道:“此毒能蛰伏人体内五日,五日后复发,只是……解毒的法子不是没有,只是此法不仅难如登天,而且即便是有了,恐怕国师也难以服用。”
我心如死灰,没想到本国师还没逃出宫就要死在这宫中了,想起来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可一想到如今身份也已经暴露了,本国师就算被治好了也得被问个欺君之罪给斩首了。
左右都是死,还不如给本国师留个全尸。
于是我绝望道:“王爷,臣已生无可恋。”
不知为何,摄政王那眼中的寒光往我身上一落,我便乖乖的躺在床上不动也不说话了。
只听他道:“太医有话直说,只要能治,他就不能死。”
说真的,听了他这话我眼里竟酸酸的,比身体上的痛还要难过些。
为了什么呢?救我怎么看来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况且我的身份已经暴露,就冲当初进宫扇他的那巴掌,摄政王这没心没肺的小人难道不是最想我死的吗?平日里让我倒夜香、洗夜壶当成个跟宠般呼来喝去,可没想到最后竟会是他要救我!
一想到此,我眼泪便止都止不住的流下来,将他那明黄色的金枕里里外外的浸湿了一遍。
太医恭敬的答道:“此毒的解药臣也未曾见过,据《百草集》记载,此毒属寒,需生长在极阳之地的烈阳鸟之屙方能解,这极阳之地其实离帝都甚近,便在帝都最左的揽月山中,如今天气严寒,需进那悬崖的洞之中,才能遇到烈阳鸟,只是……如此危险的法子,还请王爷慎重考虑。”
其实说白了,就是让我吃屎,还是吃鸟屎,而且这个鸟屎还是在悬崖峭壁洞中。
只听摄政王淡淡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太医令走后,摄政王便坐在我床头发呆,我躺在床上忍着身上的剧痛,扭头看他,“王爷,臣记得臣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除了……”
我想说除了你,却听他背着我悠悠说道:“是傅相。”
“傅相?!”
他点点头,“你忘了那日本王让你不要碰那个玉杯吗?那老匹夫送的东西是绝不能信的,你便傻,还眼巴巴看着要吃。”
我连咽口水都疼,我委屈道:“王爷你不也正准备吃吗?只是臣掉了你才给臣的,况且傅相不也是吃了吗?”
“你能跟本王比吗?本王自知不会吞下。”他似乎有些生气。
我头痛欲裂,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我道:“可是傅相难道傻吗?臣要是死了,谁敢娶他的女儿……”
“你傻吗?”摄政王冷冰冰的便朝我看来,饶是平日嬉皮笑脸的我都有些吃不消,他道:“那老匹夫是什么人?即便傅樱桃丑的惨绝人寰也绝对有人娶得,只是看娶得利益如何?那老匹夫为了陷害本王,自然舍得下你这颗棋。”
说完,不待我惊讶,他继又道:“还有,老匹夫今晨估摸着是听到你病倒于是故意装病想逃过怀疑,那日也不知他是如何吃下的,这样一来就算要查,本王也查不到他什么,只能查到这紫宸宫中的桃花酥上,真是个老贼。”
“那……若是那日我没掉那块桃花酥,王爷吃下……”我简直不敢想,傅老爷子竟然是如此可怕之人,而我则竟然间接的成了摄政王的替死鬼。
他没有回答我,我觉得浑身冰凉,像是做了个噩梦一般,却模模糊糊听他道:“是本王害了你。”
自那日后,太医院每日都要送些压制毒性的药过来,我手不灵便,摄政王又不放心别人,便端着药碗撬开我的嘴咕噜噜给我灌下去,不少大臣也来看过我,连长公主、小皇帝、傅樱桃、夜璟这四个与我有着爱恨情仇的也不例外。
眼看着已经过了好些日子,可我的体内的毒却不见丝毫的好转,按摄政王的话来说他是觉得我这么死了太便宜了,要死还得还完他的人情再死,更何况我如今还睡了他的床,他给我的解释是怕我在我那小柴房里想不开死了,所以才好心让我住这,而他每晚则是睡在以前给我安排在这殿中的小榻上,可却始终对我性别一事缄口不提,他不提,我也不说,两人便保持着如此的态度。
我见他这般,心里其实很难过,虽然暖暖的,却很想大哭一场。
这日,摄政王又来了,手里端着的不是往常的汤药,而是一个盅,他甚是平时的往我旁边一坐,说道:“张嘴,吃药。”
说是张嘴,其实是被他撬开的,然后我便感觉到那不是汤药,而是一坨黑黑的东西掉到了我口中,摄政王再一拍我背,那东西便滚进了我肚子里。
只听他松了口气,狭长的双眼微微向上扬起,“好了,本王不久后又能得到一个呼来换取的小奴才。”
我感觉那东西苦苦涩涩还咸,扣着喉咙问道:“王爷,你给臣吃的什么?”
“解药。”他不咸不淡的甩我一句。
“鸟屎?!”我惊呆了!
我扣着喉咙干呕着,但转瞬想起了前些日子太医令所说想要得到这鸟屎比登天还难,这才短短数十日,怎么可能便拿到了?难不成是元奚为了哄我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鸟屎喂我?
我问:“王爷,你不会是糊弄臣的吧,这么短十日……”
摄政王睨了我一眼,“自你毒发那日,本王便在帝都附近贴了告示,若谁能在十日内去揽月山悬崖拿到那鸟屎,本王便许诺他一个条件。”
“王爷……”我鼻子红红的,竟不知说什么好,“为了臣一个小小的国师这样值得吗?”
“自然是值得的。”
我想这世上除了老爹便数他这般对我了,虽然摄政王是个眦睚必报、自私自利的小人,却给了我一条命,即便日后即便是让我做牛做马,我都认了。
他没有再多说,只是像往常那样贱贱的看着我,他此时正穿着一身白衣,肤色白皙,深黑色的墨发用玉冠束着,泛着幽幽的光,说不出的飘逸出尘,而他那张如花般灼灼的容颜却倒映在我眼中,泛起一层层涟漪。
那种感觉挺奇妙的,心里暖暖的,暖进了心窝里,那种心脏紧张跳跃的感觉也没有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
我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不用想也知道我此刻定然是面红耳赤的,然而砰砰直跳的心却已经出卖了我。
等回过神来,我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可是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我只是一个误打误撞进了宫被他呼来换取的小奴才,我怎么能喜欢上他!
于是我一直拿他是个断袖来安慰自己,摄政王见我举动如此之怪,问道:“爱卿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有、没有。”我紧张的否认道,然后侧过头去不再看他那双眼睛。
可却听身后的摄政王说道:“如此甚好,本王看爱卿也是毒解了,再养几日便搬回自己的柴房,本王到时也方便叫人来将这床榻给换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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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之后,我便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太医令私下同我说,还是我命大,那烈阳鸟之屙原本便只有半成希望,那日碍着摄政王的面没敢直说。
后来又有大臣们陆续送来的补药,我如今面色红润,气色十分的好,摄政王以我大病初愈需要锻炼身体为由,又开始让我倒夜香,本国师也是应了,谁让我欠他一条命呢?
这日,我被摄政王唤去了殿中,只见摄政王正立在一个极大的铜镜前搔首弄姿的理着自己那高贵的淡蓝色衣袍,一头墨发被绾成个高高的玉冠,配上那俊朗挺拔的身姿,着实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他眼风瞟见我来,道:“把殿门关上。”
我看了看四周没人,忙问道:“王爷这大白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