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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九十二回 ...

  •   九十二 [见天日佛前参凤驾重临位失剑警前尘]

      虽然只有一把火镰的光亮,可当展昭进到密道之后,还是见到了触目惊心的画面。正如智化所说一样。这并不太大的空间里,竟然横七竖八地堆了不知道多少具骸骨。并非只因为气味而感觉到恶心头晕,也因为人性的残暴而有些心中发疼。这些当初尽心尽力为皇帝家卖命出力的人,终究不过是帝王的陪葬品而已。
      虽然空间并不太大,人只能爬行,可展昭依然紧紧地将师傅架在身边。他知道,欧长锋现在根本无法自由活动。而且如果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动作慢了,其余的人也可能会跟着丧命。
      看不过眼,司马真终于搭了把手。“你可真会收徒弟!”
      不知道是骂夏重达等人的无耻卑鄙,还是骂自己根本没把展昭当过真正的弟子。欧长锋听了之后,只是笑着点头:“彼此彼此。”
      此时的展昭除了担心之外,最多的就是紧张。可两个老头子的话又让他心里憋屈。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思斗口!都是自己的恩师,总不能叫哪个闭嘴吧!
      此时的智化也咧了下嘴,朝司马真拱了拱手,求这老爷子先别痛快嘴了。“老剑客,门在此处,如何开法?”
      司马真知道这俩小子的意思,可是没法子,能忍得住的那就不叫司马真了。看着近在眼前的石头小门,他笑着答道:“砸开。”
      “啊?”这个答案可把展昭和智化弄愣了。前想万想也想不到居然答案是砸开……
      “我不是说了,我能打开门,但是门开了这里就得塌。怎么?可是不敢跟我一试?或许门砸开后就是出路,又或许砸开之后里面依然是个埋尸的地方。反正现在还来得及,退回去之后我们等些天,可能蒋平等不急了会过来看看。到时候外面的门能开也不一定。”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外面血战夏重达之后?只有玉堂和四哥,一个带伤,一个武功不济,就算加个楚淮能打跑夏重达,可公主还在辽西,出了危险谁来负责?总之这等绝对不是上上之举动。展昭咬紧牙关,点了点头:“既然师父说此门能开,徒儿就随您之后!”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既然展昭和白玉堂机缘巧合之下曾经下过地宫听到了铁链之声,那这次就没有必死的道理。智化并非是那种信天由命之人,可时下还是进一步来得更好。哪怕依然是冒着送死的风险。“老剑客指到何处,我智化就随到何处。”
      这等信彼此,与彼此同生同死的画面欧长锋尚且第一次得见。或许真的是自己不懂得识人,早年间才从未结实过这等重情重义之人。这会儿他虽然没有说话。却依然朝展昭点了点头。而此时此刻,他比所有人都希望石门后面是出路,他不想死。而这一次的不想死则不是为了自己。他不想眼看着这样几个为了别人肯拼命的好人,死在这么个永不见天日的地方。
      得到所有人的答案,司马真笑着点了点头。他这个人一生搏过无数次。就比如冲霄楼上让展昭跟自己打赌一样,这一次他一样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上前一步就或许是生,退后一步或许就是等死。与其这样,还不如搏一下来得好。至少不会在死前因为没有努力过而后悔。

      密道并非地宫里那些坚硬的石块所筑,所以在司马真这一掌过后,立刻就开始有凋落沙石的迹象,而且四人都听得见“嗡嗡”的轰鸣声。
      第二掌落下,石门应声而裂开。里面传来一股轻透的凉风。既是有风,就自然有出路,老少四人的心也都顿时亮堂了起来。可与此同时,密道里的动静也开始越来越大。
      “快把你师傅先送进去!”司马真推了一把展昭,然后用力帮着将欧长锋送进了石门之内。
      展昭伸手将智花拽进石门,然后回身准备去拉司马真。“师父,您先进去。”
      饶是再为了自己好,司马真此时也根本想不出一个谢字。心里不光是焦急,还有愤怒。“少废话!你给我进去!”用了八成的劲儿把展昭推进石门。他这才尾随着跟了进来。可纵然四个人的速度不算很慢,外面的密道依然开始往下坍塌。司马真的脚踝被一块石头砸中,险些疼得他叫出声来。
      可即便只有一皱眉的工夫,展昭还是看在了眼里。“师父,您怎么样?”
      司马真咬着牙,沉声呵斥道:“别问废话!不想被呛死就赶紧向前走。能走多远就是多远!”
      知道这老爷子的性情,展昭也咬紧牙关没再追问。的确,在此时此刻,逃命比什么都要进。
      四个人向前爬行,没过数丈,后面就飘来了因为密道坍塌而产生的烟尘。展昭见状连忙从自己的衣服里子上撕下四条,递给智化和司马真,然后又亲手给自己的师傅系到了鼻子上。“坚持一会儿。咳……咳……”
      不知道过了多久,烟尘终于消失,而当四个人回头之时,才发现这个石制的密道是朝底下的方向延伸的。
      四人解下布条,可呼吸照样没畅快多少。“前边有一个拐角,我先过去看看。”智化在前头开路,自然比其他人都行动得方便一些。
      见智化在拐角处消失,展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智大哥,可有什么发现?”声音在密道里回荡,感觉有些使人寒毛根发竖。
      “到头了,这应该是出口。”看着面前雕刻着饕餮纹饰的一块石壁,智化的声音有些发抖。
      听到这句话,司马真让展昭架着欧长锋在后,自己挤到前面,先一步也拐进了拐角。眼前所见让老爷子立刻心生希望。其实当他确定石门之后是密道开始,就相信里面一定有出路。否则用硬石建造这么长的密道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更何况如果没有这么个空堂的地方传音,展昭和白玉堂怎么可能在另一个地方听到铁链的声音?
      “智化,你靠后,门后必然有机关。”看到石门上的纹式,司马真就有了大概。传说饕餮嗜吃,无所不贪。最后却因为贪得无厌撑死了自己。石门上刻着这个,无疑是种警示。贪婪者,必终至恶果。不管是破坏墓穴之人,还是墓中盗宝之人,为的都是一己贪欲,时至此处,哪还有回头的道理?
      听了这句话,智化赶紧偏过身子让司马真靠前。不是他怕死,而是对于机关埋伏自己一窍不通。就算是送死,也不是这个送法。
      仔细打量着石门上的饕餮纹,司马真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处。“不知道这是何人的墓穴,怎么这等狠毒。”不单狠毒而且干脆。就比如要得到出路就必先砍掉龙头,要找到去路就必须用蛮力砸开石门,要砸开石门就必须承受密道坍塌。如今要打开这个出口,就算是明知道门后必有机关也非受不可!
      展昭此时也跟着到了离石门不远的地方,听到师父的话,赶紧问道:“师父,可是打不开?”
      司马真摇头:“开是好开,可是没有解法。只要门开,里面的机关就得发动。你们靠后。”
      看师父那意思是想打开石门,可既然明知道开了之后机关就会发动,展昭又岂能看着师父有危险?“既然如次,师父,你让我来开。”
      最受不了的就是展昭这副脾气,不是不好,而是很不好。自己拼了老命为什么?难道是为那个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欧长锋?还不是心疼自己的宝贝徒弟,心疼这两个傻小子难得且坚定的感情!“别找我开骂。护住你师傅,别让他受伤。”
      推了一把展昭,司马真伸手就在饕餮的左眼睛上按了下去。手落声响,石门应声而动,向地下猛地落去。速度之快,让人意想不到。
      眼看着面前出现了出路,可看得更清楚的却是里面发出来的三支弩箭。
      智化早就盯在一边,一只手握着火镰,一只手持着紫电,见里面飞出暗器,智爷宝剑一挥,虽也快得很,却还是只搪掉了一箭。巨阙和白虹在司马真的手里,可巨阙是长剑在这里根本挥舞不开。拿起两把剑的鞘来搪,也终究让最下面的一支飞了过去。“展昭,小心!”
      那边二人的话也到了,可箭也已经飞过去了。展昭没有家伙在手,眼看着弩箭朝自己的右腿飞来却无能为力。速度太快,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而此时的欧长锋则做了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拼了所有力气用肩膀将展昭顶开半尺,然后伸出自己的右腿挡了过去。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攒足力气去做一件事。或许当初自己是真的没把展昭当做真正的徒弟看待。可是在他的记忆里,十多年前,这孩子也曾被自己高高的举过头顶。就是这个自己认为憨傻的小子,让自己开心的度过了那整整九年。如今,他能做的可能也就只是如此而已。
      “师傅!”其实在展昭心里,自己受这一箭根本没什么。右腿而已。即便箭上有毒他也不怕。被灌了一个多月的毒药,时到现在他还怕什么?可师傅这意外之举却让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一下也把司马真和智化吓了一跳。看着那根筷子粗细的弩箭钉进了欧长锋的皮包着骨头的右腿,司马真的心也一翻个。再看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的老者之时,心里的气也就消失得没有踪影了。“你怎么样?疼不疼?”
      这问题听着傻,却是最有用的一句。欧长锋忍着巨疼,声音颤抖得回答道:“都快打进骨头里了,怎能不疼!”
      “疼就好!展昭,智化,你们谁身上有零碎?”疼就是没毒,没毒就死不了人。既然已经受了伤,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了。
      交出自己身上的镖囊,智化问:“您要这个做什么?”
      将头略微探出,司马真回道:“开门都这么多麻烦,下到里面还不得被穿成刺猬?”说完他从里面掏出三寸钉,甩手朝下面石棺左上角的墨玉灯台打去。这一下打得准,三寸钉中的,从墙壁的龙头嘴里立刻打出了数之飞刀。
      司马真将智化镖囊中的三寸钉打光,石室内的地上早就狼籍一片了。“保护得这么严密,看来该是真正的墓穴所在了。”虽然不知道下面是否还有埋伏,可是既然手里没有东西可扔了,也就只好如此了。
      此时的展昭伸出手用袖子替师傅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扶着师傅的胳膊,感觉到轻微地颤抖,他这心里不单疼,而且还愧疚。不过他不想多说一个字的废话,谢也好,恩也罢,让师傅活着离开这里,让所有人都平安是最终要的事。
      听到司马真所言,他抬起头,这才看一眼石门后面的石室。“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心中的揪疼和担心在这一刹那被眼前的景物所化解。这个地方他熟悉得很,纵然只来过一次。可他忘不了从这个屋子里射出去的弩箭,因为它伤了玉堂。
      “你的意思是,你和玉堂最后来到的地方就是这里?”司马真回头问道。
      展昭点头:“不会有错。否则外面的石门是不会被打开的。而且我记得这个龙头和棺材!”这是他第一次觉得玉堂的卤莽和过度的好奇心是件好事,如若不然,如今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在这个地下的墓穴之中!
      得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长出了口气。既是如此,那只要安全离开这个墓室,出去就是普济寺了。
      再不能老是靠旁人打头,智化朝另外三人拱了下手:“既然如此,我就先下去看个究竟。”
      司马真没有反对,而是提醒道:“虽然方才我打开了一些机关,可是地上的不下脚还是不能破解。你记得,地上的是长条石砖,你只能踩在朝着龙头的那面。其他的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平安离开这里出了门口就算大功告成。”
      得到指点,智化点头:“我先下去了!”说完,跳出这离墓室地面四尺来高的密道,脚尖轻轻地点了地。

      眼看着自己的三百来人被大军围在当中。夏重大的眼前就是一黑。并非怕死,而是心中知道,这一切一切的如意算盘算是全盘落空了。“耶律靖元,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不管如何,这路线是自己挑选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对第二个人说过。从辽西到中京的路何止百条?难道自己身边有人告密不成?
      耶律靖元坐在马上,并没有理会夏重达的问题。而这种问题他根本不屑于回答。一直以来夏重达都拿别人当棋,而且自以为拿住他人的把柄就可以将别人掌握于股掌之间。而其实威胁逼迫又能换得了几个人的真心?况且这等事根本不需要谁来告密。以夏重达的性格,此人必定会挑选没有军防的路线赶奔中京。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只是这个人一直以为只有他了解别人,而别人都看不透他而已。
      没有得到回答,夏重达的火气和挫败感就越发强烈。事到如今除了拼出性命将耶律靖元斩落马下,大军才能无主而乱。想到这里他抽出宝剑,朝着耶律靖元的马腿就下了手。
      耶律靖元翻身跳下坐骑,落在地下之时,也同样少有声息。他的功夫自然是比不了展昭和白玉堂,他也知道要对付夏重达自己凭能为肯定不行。但夏重达要想在几招之内了结了自己,也是不可能的事儿。抽出腰间佩刀,迎刃而上。
      两方的主将已然动手,那些军兵和手下自然不再顾忌。这边是生龙活虎欲杀叛贼保国,那边是以一顶十势保主子成事。夏重达的这三百来人各个都有好身手,纵然算不上是武功高强,可总是好过只在军营里操练的官兵。可俗话也道:双拳难敌四手。耶律靖元带来的军队足多了对方十倍开外,即便真的能以一顶十也绝没有逃出升天的可能。
      一时间人喊马嘶,刀枪碰撞之声在耳边轰然而起。没过多一会儿,血腥味儿就已然刺入了人的鼻孔,熏得人浑身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之处。
      夏重达一边打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自己的那些人,可看一次心就堵一次。个个骁勇自不用说,可对方数量太多,这么个死法用不了半个时辰,自己的人就得全军覆没。索性他剑下加劲,招招都逼向耶律靖元的致命之处。
      耶律靖元不傻,他这样招招搪并没有用全力去斗。一来是因为根本斗不过,二来是夏重达现在比自己急比自己怕,自己越稳他就越躁,出破绽的几率也就越多。这会儿对方一加劲,他就有些受不了了。技不如人本来死也无所谓,可这分明就是非战之罪。若自己也能有明师传授武艺,也不是如今这副模样了。

      两边打得正紧张之时,突然从山坡上下来十几个人。领头的是一老一少,其他人也都是家丁模样。
      苗判看到战场先是皱了下眉,而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耶律靖元的身影。待见到之时,他立刻吓得吸了口冷气。夏重达是什么能为他知道,耶律靖元有没有本领他也清楚。时下,夏重达的剑正落到耶律靖元的头顶,多一寸剑下之人的命就没了。看到这里,他二话没说,伸手从腰里摸出一把飞刀,抖手就甩了出去。
      耶律靖元本以为自己这下算是完了。即便闪开不死,最少也得断一条膀子。可正当他侧身之时,眼见着一条白线朝夏重达的剑身打来。火星子溅起,这一剑随着飞刀偏离了耶律靖元的身畔。
      “什么人?”自剑上感觉到一股内力,知道来人是为救耶律靖元,夏重达心里这个气就甭提了。
      苗判没有答言,只是飞步上前,将耶律靖元往后拽了两步。倒是苗广杰来到阵前朝夏重达一呲牙:“夏重达,你想不到吧?小爷也在这儿等你多时了。”
      见到苗家祖孙,夏重达的心就凉了半截。“苗判,你一向自诩隐居山野不问朝野江湖之事,今天你这么做,不是自打了嘴巴?”论武功他不怕,但是时间越久,自己能逃的机会就越小。到时候他们要是拿人顶,自己累也得累死!
      苗判冷笑了一声:“我想你恐怕长这么大也没有过半个朋友。你这种人自是不会懂苗某人为了什么。”与耶律靖元那是私交。正因为这位皇家的将军由来与世无争,对功名富贵之事从不贪恋。所以正对上苗判的脾气。多少年来,耶律纹华游说过他无数次,可他每一次都婉言拒绝。所以与耶律靖元的私交也就被隐瞒了下来。如今下为了这个兄弟出手,又怎算得上是管朝野江湖之事?
      夏重达的确不懂苗判话中的意思。事到如今他只明白一点,那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用眼角看了看自己的那些弟子,咬了咬牙,下了决定抬脚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命留下来才是最要紧的!
      本以为夏重达会下杀招,没想到见到来了帮手却扔下那些人独自一个人跑了。耶律靖元先是一惊,而后咬牙骂了一句:“这个人情尽断,枉披人皮的畜生!”
      苗判没有选择去追,因为他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必然不是夏重达的对手。“你有没有受伤?”
      耶律靖元摇头:“幸亏老哥哥来得及时,否则小弟最少也得少条胳膊。不过夏重达这么一跑,之后的事儿可就难说了。”
      苗判也叹了口气:“你我还是赶紧回到辽西,联络到展昭和白玉堂等人,好让他们有个准备。”

      眼看着智化按照司马真所说的步伐平安离开墓室,展昭长出了口气。先行出了密道,司马真扶着欧长锋,让其趴在展昭的后背上。“展昭,你累了就让智化帮你,别逞强误事。”看得出来展昭的精神头开始下降,司马真有些担心。
      展昭朝师父一笑:“您放心,我要是撑不住不会死挺。”
      师徒三人按照方才智化所走的路线离开墓室之后,方才悬起的心全都落了下来。临出门口之时,司马真站在门里仔细地看了一下。出来之后他摇着头感叹道,“这可真是老天自有安排。”
      听见叨咕,展昭问道:“师父这是何意?”
      司马真一笑:“我方才看了一下,这道门在里面是绝对打不开的。就像那个密道的石门在墓室里不可能打开一样。要不是你和玉堂之前误打误撞进了这里打开了这道门,我们也不可能有逃出来的可能。”
      听完这些话,展昭也笑了出来。“怕是那臭老鼠知道之后,又得自得一番了。”低声自语了一句,自是轻得很。可一样难逃背上之人的耳朵。
      按照上次进来之时留下的记号,老少四人很快就来到了地宫的另一个出口。木门欠了个小缝,里面洒进的阳光几近金黄。看起来已经快太阳西垂了。
      离开地宫之时,所有人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了下来。从半夜到现在,救人的三位已经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待了整整一大天。可在欧长锋来说,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见到天日。可还没等他睁开眼睛多看,司马真就先一步解下自己的外氅蒙在了他的头上。“别睁眼。”
      看到师父态度的改变,展昭自然舒心的不得了。然而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源自于师傅替自己挡了那么一箭。
      突然在院子里多出四个人,把刚从大殿里出来的小和尚吓了一跳。等看清楚这几个人是谁之后,他这才放了心。“您几位什么时候回来的?”见过展昭,见过司马真,昨天也见到了智化。可展昭身后背着的人,他想看也看不清楚。
      由于残塔不日即将维修,所以这半个来月普济寺没有开门放香客进来。所以偌大的院落里空无一人。只有两个小和尚在大门口守着。其余的僧人都各忙各的活计。
      四人被带进方丈的禅房,老方丈正在和依旧男儿装扮的公主聊天。见到小徒弟带进几个人,他连忙站起身。见到别人还好,展昭一露面,他就立刻双掌合十口念佛号:“阿弥陀佛!佛主保佑!菩萨保佑!展施主吉人天相!”寺庙本是方外之地,可是人都吃五谷,哪就能将俗世全然撇开?
      自从金冲来了之后,公主,展昭,白玉堂全部失踪的消息就在辽西传了个遍。普济寺的和尚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展昭先将师傅放在椅子上坐好,这才回身朝老方丈鞠躬一礼。“多谢方丈。”一是谢他方才口中的关心,二是谢他肯在这乱事之时让公主等人容身。将危险聚在身旁,若无大慈悲,必不可能这么做。
      这边的谢刚过,展昭便立刻撂下摆倒身跪在公主面前。“臣展昭万死之罪!”不见人还差了点,这会儿见到公主,那份尴尬和不舒服的劲儿就又都回来了。
      赵芙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展昭起身:“展护卫这又何必。我尚且还要谢你的保护之恩,你怎就多了万死之罪?”
      “公主您乃金枝玉叶千金之躯,竟让公主您……”这话还真不好当着公主的面说出口。“服侍”二字事关重大,他可不想惹一身麻烦。
      赵芙摆手,也为展昭的规矩弄得哭笑不得。都说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洒脱快意。可怎么到了展昭这儿,就非多了这几样身份规矩?“这些时日过着下人的生活,我自觉比养在深宫快乐不少。展护卫,你起来吧。若不然我可就要换回几日前对你的称呼了。”
      就这一句话,立刻把展昭吓得站了起来。抬眼瞄了一下公主的表情,竟发现这丫头脸上挂着一丝戏笑。突然想着,是不是这些时日公主被智化给带坏了,怎么也学会了这些招数?
      司马真最烦的就是这些规矩,他端起茶杯喝了个干净,然后才道:“方丈,麻烦你找来大夫,这里有个人身受重伤,多带些好药过来。还有,我们这都饿了一天一夜了,赶紧弄些吃喝,没准儿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又得提家伙动手了。”
      “阿弥陀佛,老衲这就去办。”司马真嘴里的话说得实在,可在老方丈听来,依然是杀戮血腥,有碍佛门之地。

      欧长锋被送进客房,众人都跟着在客房的外屋坐了下来。
      智化问:“公主,蒋平哪儿去了?”说是留在这里看守公主,这水耗子怎么不见人影?
      公主回道:“蒋护卫说是出去片刻,去去就回。可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方才她在方丈那里也正是谈论这件事。刚说到让小和尚到城里探探消息,这四人就回来了。
      蒋平曾经就有过独自一人探看虚实而被抓的经历。展昭听完公主的话,立刻皱了眉头:“城里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很想出去看看,可以自己现在的体力和模样……实在不方便。
      智化看出展昭担心,其实他自己也有点不放心。毕竟这地方不比大宋境内,自己人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如果有危险,恐怕逃也无门。“不如这样,让我到城里看个究竟。”
      司马真点头:“你这饿了半天,还跑得动?”
      智化一笑:“您放心。”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
      展昭叹了口气,回身看了看里屋的房门,对司马真说道:“师父,您的医术颇高,为何不亲自给我师傅诊治?”
      “你师傅那都是外伤,哪个大夫看都成。我又没药,不是白伸手!更何况他肩胛骨被穿,根本就等同双臂瘫痪。武功都没了,就算有内伤也得日后慢慢调养。你就少操那份心。夏重达既然能堵住出口,就说明他知道你逃了。你有那工夫不如多休息好自己的身子骨,免得对战之时体力不济。一会儿吃了饭我帮你运功。”
      师父的话句句在理,展昭如今能做的也就真的只剩下安心运功,尽早恢复功力了。“现在不知道止剑宫的情形如何,我想还是有必要和楚淮打个招呼。否则他看到地道门被堵,一定急得不得了。”
      司马真哼了一声:“若他知道着急,还不算枉做一回人。”
      斋饭就摆到了外屋,师徒二人还没等动筷子,蒋平和智化就推门走了进来。见到四哥,展昭赶紧起身:“四哥!”
      蒋平只看了展昭一眼,就皱了下眉头。人走的时候什么样他不可能忘记,如今瘦了这么多,不用问,就知道受了不少罪。不想废话,兄弟俩也不用那么客套。况且他是真饿。“我也还没吃,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说。”
      先吃了个半饱,这才有精力谈谈正经事。“蒋平,你不保护公主干什么去了?”放下碗筷,司马真端起汤喝了一口。
      蒋平撂筷答道:“我去了一趟王府。昨天伍青对耶律纹华说城外五十里有人看到一伙儿人,让他想办法派人打探虚实。这才叫来了夏重达。你们走后我就一直不放心,等到过晌你们还没有踪影,我就急了。我本来是想到偷进王府找伍青问问情况,结果正好碰到有人在耶律纹华的参汤里放毒。”
      “然后你就多事把人给抓了?”司马真问。
      蒋平嘿嘿一笑:“您说对了。我不是怕这个狗屁王爷死,我是担心伍青被连累。更何况我想从被抓的人嘴里打探一下夏重达究竟是怎么个意思。结果倒好,耶律纹华见夏重达真的派人害他,当时就吓坏了。”
      “那之后如何?”此时展昭也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于是索性不再吃喝,聚精会神的听四哥讲述刚才之事。
      蒋平继续道:“我没露面,但在房顶上听他们审问那犯人时话中那意思,该是耶律纹华一直保存的跟萧太后勾结的信被人给偷了。本来他猜不到是谁,如今知道夏重达要害他,便怀疑是不是他干的。可问了半天那个人什么都不知道。最后还自己咬舌头自尽了。我啥也没问着,看意思夏重达早就回了止剑宫,这才回来了。一来一回耽搁了时间。没想到你们就在这时候脱险了。”
      听完四哥的讲述,展昭心里就有了些谱。夏重达要那些信没有丝毫用处,而耶律靖元突然的离开,就一定是和这些有关了。

      休息了一夜之后,欧长锋也恢复了精神头。终于能睁开眼睛看看外面的世界,心里也敞亮了不少。胳膊废了,现在腿也有一条不听使唤,可尽管这样,他还是决定回止剑宫。
      展昭皱着眉头不知道如何阻拦才好。于是看向司马真,希望师父能替自己劝劝。现在止剑宫什么情况他们还不知道。早上智化再一次带上假脸儿回去打探情况,到这时候也没回来报信。师傅坚持要回去,谁知道有没有危险?
      司马真这次并没有阻拦。“这样也好。早晚都得走这一步,不如就趁热打铁。夏重达以为把我们堵死在了地宫,我们就偏回去吓他一吓。”
      得!既然俩师傅都这么说,那自己还强个什么劲儿啊!细想想也对。夏重达现在肯定一万个放心,此时带着师傅回去,肯定让他自乱阵脚。在止剑宫这么久,他也多少有些了解。有不少老弟子依然对师傅忠诚。这次回去,自己这个现任掌门和老掌门,肯定也不会一点用都没有。
      离开普济寺之时,爷几个想了几想,还是决定把公主带在身边。反正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送福的真正身份。而且要保护的人还是不要离开大家的视线才好。
      四爷蒋平和展昭一前一后弄了个二人抬将欧长锋抬了起来。然后挑了条人少的近路,朝止剑宫而去。
      当一行五人来到止剑宫的门口,门上人立刻迎了上来。“掌门!二师兄说您失踪了,正派下人手四处找您了。您干什么去了?”正如展昭所料,这偌大的帮派里,总是会有人向着他和欧长锋。而且夏重大根本也不敢对弟子们下达对展昭的杀令。
      展昭一笑:“去接了个老前辈。二师兄可在宫中?”
      门上的弟子摇头:“昨天下午就离开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我们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您身子骨不好,还是我帮您抬吧。”看了一眼二人抬上坐着的老人,披头散发根本看不清楚脸面。可展昭亲自抬来的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展昭摇头:“不用。既然二师兄不在,你替我告诉三师兄,就说我展昭回来了。”
      这名弟子得令,赶紧跑进门去寻找许是已经酩酊大醉的楚淮去了。
      没有人比欧长锋更熟悉这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当年辛苦创建。虽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离开这宫墙半步,却是在地下做那牢狱之囚。受着非人所能忍受的苦。所以他左右不停地看着,看得展昭心中难受。
      将欧长锋抬到展昭一直住着的房间,公主连忙从盆架上拿下手巾,然后在水里沁湿,再递到展昭的手里。“今天风大,你给老爷子擦把脸。”本想自己动手,可她知道不等自己的手碰到欧长锋,展昭就得把手巾抢过去。
      可即便只是这样,还是让展昭有些承受不了。“这等事展某自己来就好。”果然玉堂的话没错……知道跟不知道就是完全不同。
      赵芙没有说话回应,却是忍不住的露出了笑意。真是难得有人能规矩到有趣的地步。

      没多时楚淮跑进了展昭的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师傅。他本想质问展昭这一天两宿去了什么地方,也想说夏重达把地道的门给堵了。更想说绿娘被带离了止剑宫,可当他见到师傅的时候,一切问题就都没有了。
      看到双膝跪地,趴在自己腿边的三徒弟,欧长锋的心里也不好受。夏重达,楚淮和绿娘的前因后果他知道。那是绿娘早些年偷着给他诊治伤情的时候,听绿娘亲口所述。可身为男人,为了女人就如此没有骨气,没有担当,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而其实楚淮的懦弱和种种不必要的顾虑,才是导致绿娘痛苦的最大原因所在。人心不狠,有时候便是灾祸的根源。“楚淮,你起来。”
      没有站起身,楚淮抬脸问展昭:“夏重达分明将地道的门给堵了。难道你在那之前就将师傅救出来了?”这是个绝对不可能的事,可如果不是这样,那堵在地道门口的大石犹在,师傅和展昭怎么会安然坐在这里?
      没等展昭回答,欧长锋开了口:“你不用管那么多。我问你,夏重达去了什么地方?”不想再让任何人知道什么地宫什么龙脉,他对自己这个三徒弟也没有丝毫的信心可言。
      师傅说不让问,那就不问便是。楚淮拭去眼泪,老实地回答:“他这些年在千山私收了不少弟子。这次他离开,必定是带着那些弟子,打算潜入中京,入皇宫刺王杀驾,企图谋夺帝位。”
      欧长锋被这些话气得大笑了起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既然如此,你替我通知周围几城的弟子,就说我要重坐掌门之位,展昭还剑退位。”
      这句话还是让展昭的心“咯噔”响了一声。自然不是舍不得什么掌门之位,他只是真的舍不得跟随了自己十几年的巨阙。可师傅如今说要收回去,也无不当之处。偷眼看了一下就快要开口骂人的司马真,他连忙上前抓住师父的手,用力地摇了摇头。
      司马真是真的忍得很辛苦,要不是展昭及时制止,他非破口大骂不可。这老东西要重新做掌门当然最好,可送出去的剑哪儿有收回去的道理?
      欧长锋看了一眼愤怒的司马真和略显失落的展昭,并没有解释自己的言行。“楚淮,你快去快回。后天正午,我要见到所有人。”
      楚淮受命离开之后,司马真最终忍不住来了一句:“你还当你是十几年前的掌门人不成?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要见,人家就来见你?”
      欧长锋回道:“肯来的人,才是我止剑宫承认的弟子。不来的,我也根本不想多见。”

      当欧长锋再一次坐到掌门的座椅之上,脸上挂着使人发冷的笑容。他摸了摸椅子的扶手,点手让楚淮打开殿门。
      昨天下午,止剑宫里的所有人就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夏重达如何虐待老掌门,新掌门展昭如何忍辱将恩师救出地牢。如今整个宫墙内的人都聚集到了殿门口,新弟子要见一见早已慕名敬仰的老掌门,老弟子更是要拜谢这位原本他们看不顺眼的新当家。
      自然,这些事情的经过还是自智化的嘴里说讲出去的。这一次亲眼所见,展昭这才明白,当时剑炉着火之时,这黑狐狸究竟嘴下是用得何等功夫!
      楚淮派出去通知的人和周围进个城镇的弟子也都准时聚集到了殿门之外。虽然这些人没有听到事情的经过,可被派到外面的这些人,根本就是那些对欧长锋忠心不二的老弟子,知道掌门回来了,还不立刻就赶来相见?
      这一院子一殿的人,还是司马真所没有料想到的。光凭这些他就能想象得出来,这个铸剑老人当年必定是叱诧风云的人物。只可惜如今被自己的徒弟折磨得武功尽失,只剩了半条人命。
      欧长锋并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他只是平淡地将展昭叫到身边,让他把手中的巨阙放到面前的剑架之上。
      没有任何迟疑,尽管昨夜晚间展昭抱着巨阙没有合眼,可如今他不舍得也没有用处。
      “难得你们还能记得我这个老头子。既然你们肯来,就说明你们还服从我止剑宫的宫规。夏重达所做之事我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年我如何如何不用多讲,我只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记着,善恶到头终有果,是苦是甜只有自己才知道。”
      大殿里鸦雀无声,只有欧长锋的话音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当年我将巨阙立为掌门信物,说是能拔出巨阙之人便是我止剑宫的掌门,但我今日要改了这个规矩,将展昭的掌门之位收回,而巨阙也不再是掌门继任的信物。”
      这边的话音刚落,大殿外就传来一个所有人都十分熟悉的声音。“规矩岂是你说定就定,说改就改的!”
      听到夏重达的声音,楚淮和展昭的神经立刻绷了起来。二人分别往欧长锋的身前一站,将腰中剑抽出在手。
      院中的弟子分开一条道路,没有人赶惹夏重达。虽然所有人现在都知道了这个人的品德行经,可功夫不行,伸手就得送死。
      夏重达迈步往里走。手里还抓着绿娘的腕子。眼睛通红,瞪得极大,并且浑身上下都带着杀气。见到耶律靖元时他终于知道自己之前的计划全都走了样。本想带着另外一些弟子回到止剑宫另谋对策,可他万没想到展昭已经将师父救出了地宫!所有的事都脱离了自己所能够控制的轨道,这一切都让他明确地知道自己的美梦已经破了。可他不想认输,也依然坚信自己不会输!
      见到夏重达,欧长锋没有任何愤怒可言。这个人对他而言只剩了两个字可以形容,那便是可笑。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他还能张牙舞爪,实在是没得救了。“夏重达,你以为你回来还能有所作为吗?”
      夏重达面对这么多人,没有丝毫惧意。“我这么多年辛苦经营,岂能让你们给毁于一旦?!!”说罢他伸手拉过绿娘,朝楚淮道:“楚淮,如果你想绿娘活命,你就杀了展昭和欧长锋!”
      见到绿娘之时,楚淮就预料到夏重达会有这么一招。“夏重达,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改?我有什么需要改的?你还不动手?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手下用力,绿娘本就纤细的腕子立刻被攥得生疼。
      没等楚淮做出反应。绿娘竟然大笑了起来。“楚淮,你不用费劲了。我活不过今天太阳落山。何必为我再继续做害人之事。孽造得够多的了,你就当这个人的话是在发疯罢了。”
      活不过今晚?这是什么意思?不但楚淮和展昭愣了,就连夏重达也身体一震:“你想自杀?”
      绿娘一笑:“是跟你同归于尽。你每天连吃饭喝水都要检查有没有被我下毒,这么活着有意思吗?可你怎么就不想想,我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是毒药!当初害了师父和楚淮,现在又为何不能害你?”言罢她朝楚淮歉意地点了点头:“你我虽然连一日夫妻都没有做成,可我依然懂你对我的好。若有来世,这份情我必然会还。这辈子……我只能说一句对不住了!”
      突然撒开绿娘的手,夏重达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心有些发黑。“你个贱人!我对你有什么不好?”扬起手,他本想把这一巴掌打下去,可他没敢。绿娘既然说她浑身上下都是毒,那么她就必然浑身上下都是毒。
      绿娘揉了揉腕子:“好与不好你也不可能明白。我也不想废话。”转脸面对展昭之时,她突然鞠了一躬:“展昭,我希望将来你们见到我大哥之时替我说一声对不起。早知今日如此,我当初绝不贪婪外面的世界。另外……我还有一事相求。”
      展昭皱着眉头,点头应道:“请说。只要我展昭能办得到,绝不推脱。”
      “我当年将一件信物丢进了仙湖的湖底,我希望你能告诉凤凰,就说那是我这个做娘的,能送给她成亲的唯一一件礼物了。不要告诉她我的存在,我知道大哥一定不会对她说……”说完他伸手抓起夏重达的腕子,将那把握在恶人手中的剑割进了自己的咽喉。
      “不要!”三声呼喊一同响起,却各有不同的意义。楚淮的疼,也后悔。如当年不去大理,就不会带回绿娘。那么之后的一切或许就都不可能发生了。而夏重达,这一辈子或许没有用过真情。可人非草木,若他心中没有绿娘,又何必费尽心思从楚淮的手里将人抢了过来?
      与那两个人不同,展昭不只哀叹,更是震惊。凤凰……居然是绿娘的女儿!

      绿娘的死让楚淮急红了眼。于是没有任何预兆,他上前就朝夏重达刺了一剑。尽管夏重达也被惊得不行,可耳后恶风不善他还是闪身躲得利落。扭回头看着楚淮,他也抽胳膊下了死手。
      展昭这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那边的两个人已经伸手动了家伙。他想上前帮忙,却被欧长锋瞪了回来。“他们的事,你不懂。所以不用掺和。”
      不知道该说这老家伙是无情好,还是该说他明事好。只是司马真是当真看不惯欧长锋的做派。不过他也认为,这两个人伸手展昭根本没必要搅进去,不管是谁死谁伤,那都是罪有应得。
      夏重达如今是发了疯,不管是绿娘的死还是自己惨败的大业他都把这股火撒在了楚淮的身上。而楚淮根本就不是夏重达的对手,加上绿娘被带走,展昭失踪之后,他连着喝了两天的闷酒,体力上根本不支。没用五十回合,夏重达手起剑落,楚淮的左胳膊立刻掉在了地上。
      见到如此情况,展昭再也忍不了了,将白虹的剑鞘往地上一扔,上前搪开夏重达的杀招,救了楚淮一条性命。“夏重达,你也太狠毒了!”
      夏重达一声冷笑,既然一个倒下了,那就自然要换另一个动手!“展昭,你少要废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知道跟这种人没有人话可讲,展昭也下了死手。而确实不尽全力也不行。只有四成功力,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夏重达的对手。
      就是知道展昭的穴道未解,夏重达才没有任何顾忌。“你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功力,还想跟我斗?”
      “就算他只有一半,再加上白爷爷我的一半,对付你这种卑鄙无耻的畜生,也还绰绰有余!”话到,白影也到,这反着白光的刀也跟着落到了夏重达的剑上。
      “玉堂?!”展昭扭头看着已经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表情有些发木。算日子,他根本没想过玉堂会回来的这么快!
      五爷笑着回道:“可不就是你家五爷么。怎么,几日不见你眼花了?”
      “什么时候你还贫嘴!”展昭气得一瞪眼,这耗子的性情真是糟糕透了。怎么就从来没有正经答过自己的问题?
      夏重达哪儿有工夫在这看一鼠一猫唠家常。见到白玉堂,他这气就更旺:“白玉堂,那一掌没有拍死你算你命大。今天我就送你们两口子上西天!”
      “呸!闭上你的臭嘴!”五爷挥动御龙,迎着夏重达的剑招就挥了过去。
      无心诀夏重达领教过,展昭一人他当时都有些吃力,更不用说现在加了个白玉堂。而且他吃亏的不光是不知道这白展二人的武功套路,还有手中的家伙。展昭的白虹他不怕,可白玉堂手里这把刀可就难说了。于是他只能左右躲避。
      看出夏重达的顾忌,展昭连忙喊道:“玉堂,断他的剑!”没见过御龙的钢口对刀剑如何。可偌大的虎头都能一刀截断,这把无名的宝剑又有何难?
      展昭的话音刚落,御龙就已经将夏重达的剑断成了两截。对手的举动,五爷当然也能知晓。
      剑一断,夏重达的汗就冒出来了。他当然不会期望白展二人会停手,所以脚尖点,一纵身跳到了欧长锋的面前。伸手将剑架上的巨阙抢到手中。
      而与此同时,司马真见势不好,跟近一步,抬掌就朝夏重达打去。
      光凭掌风夏重达就知道这个老头必然是个高手,所以向后一跳,落到绿娘的尸体旁边。
      巨阙被抢,这可把展昭和白玉堂急坏了。刚想上前伸手抢夺,就听欧长锋低沉着声音说道:“夏重达,你有胆量抽出巨阙?你可还记得郑柯是如何死的?你可还记得他死时的惨相?你可知道拔出巨阙的秘诀?若你不怕,尽管抽剑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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