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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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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将军府叔侄问心事玉结村二爷戏玉堂]
这顿酒喝得实在没劲。和昨日不同,人们的脸上虽挂着笑,却都透着不舒服。
展翔知道大家这是为了自己远任一事,因此笑着站起身,将酒杯举起:“各位叔伯兄弟,我知道大家替我担心,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更何况我这是去当官,一任三年,一晃也就过去了。”
蒋平将杯中酒喝下,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他虽然不知道展翔是怎么想的,却知道突然如此决定必然和芸生的亲事有关。“小翔,你可知道那岷凉是什么地方?”
展翔点头:“自然知道。那里距离边界不远,是连着宋、辽、夏三国的一处所在。”
“那你又知不知道那里为何三年无任?”边界本就是个不安定的地方,更何况那里当真是山高林深,盗匪横行。加上辽夏两国偶尔会有小股兵匪侵入,比任何地方都危险。
展翔依然点头:“四叔不用再问了。那里的情形小侄全都知道。不管那里有多荒凉偏僻,毕竟是我大宋的国土。那里的百姓也不能没有人去照顾。虽然我什么都不会,但却想替国家,替百姓多做些事。战场杀敌我做不到,难道做个知县各位都不信任我吗?”从不曾说过这种带着些许威胁意味的话,不似他的性格,如今却是真心。
蒋平叹了口气:“这是你的志气,四叔不拦你。可你一个人绝对不行。”说罢他看了看周围,“那里山高皇帝远,又经常有盗匪出没。前几任知县就是因为害怕那些贼,所以一任都做不到就辞了官职。”
小弟兄们互相看着,知道蒋四叔这话意有所指。希望他们中谁跟着展翔去,又不好开口指派。而实际上他们的担心不比蒋平少,只是离开开封府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多少有些不愿。
展翔摆手:“四叔放心。那里离童将军所驻扎的军营只有两百里,虽不太近,可若我需要帮忙,也不会无人应手。”兄弟们不愿离开开封,他很理解。因此心里没有一点埋怨的意思。只是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丝失落。
“翔弟这么说,各位也就不用再惦记了。”芸生半晌无言,这是开口的第一句。他知道四叔希望兄弟们有人陪展翔去,而那个人选绝对不会是自己。所以不说话,只是闷口喝酒。方才听了展翔的话,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一样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谁还会连保护自己都不懂?
展翔看了一眼芸生,微笑着点了点头:“多谢大哥。”不管这是信任还是其他,毕竟芸生是第一个表示放心的人。
所有人都没有喝醉,只是心情不同,酒后的感觉就大有不同。
白玉堂和展昭跟着小弟兄们回了将军府,不是要住,而是有话要问。
展昭进到展翔的书房,闻着草药和书墨的香气,心里有些发酸。
从小一起长大,他们这叔侄其实也很像朋友。展翔自小就身子弱,而且并不是很爱说话。但展昭知道,不想说话的人,并不表示没有话可说。
“翔儿,你怎么突然这么决定?”其实他不想问,但玉堂的话他也不得不去思考。若侄子是因为一时赌气做出的决定,将来若是悔,必然比现在更难受。
展翔给叔叔倒了杯茶,看着窗外的新月微微一笑:“其实并不突然。三叔离开开封府这么长时间里,我跟着包大人公孙先生学了很多东西。最近认识了童将军,我便更想能为国为民做些实事。”
“你和童将军……”展昭想问,但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本来他就不擅言辞,更何况心中的疑惑并不足为外人道。说出实话,辱没了侄子更伤到自己。若不说,又总觉得有些别扭。
展翔是何等聪明的人,听了三叔的话,轻轻地晃了下头:“我和童将军是在庙会上认识的。他救下我之后便说我长得很像他的小儿子。之后我才知道,童将军的两个儿子战死沙场,妻子也因为丧子之痛,没多久就故去了。在边关之时有军兵战士在一起尚未觉得如何,这次回京接受犒赏,住了半年之久,人便越发觉得孤单。”说到这里他站起身,从书柜上拿下一本书,“这是童将军在军营中写的记事,本来是打算将来留给儿孙的,现在他将这个给了我。”
展昭忽然有种想扇自己一个耳光的冲动。他不知道要不要怪玉堂带坏了自己的心思,却明白自己的这个侄子,真的是长大了。“若是有误会,你可以说。”
展翔摇头,脸上依然挂着微笑:“三叔,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白五叔。”
是啊,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只有那么一只嚣张霸道的白老鼠。展昭突然觉得愧疚:“叔叔我对不起你。”
展翔连忙摇头:“三叔你错了。你和五叔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爱的人生,很幸福。但能享受这种幸福的人却并不多。你们的勇气,并非人人都有。我也很想去爱,所以我离开,我会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百姓身上,做一个像包大人一样的好官。三叔,你可放心?”
展昭站起身走到侄子面前,将手握住他的肩膀:“放心!”的确没有不放心的理由。这孩子,远比自己懂得更多,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不放心?
“我这次赴任确是走得匆忙,来不及回家禀明父亲和祖母,这件事还得三叔您帮忙去说了。”虽然知道父亲和祖母必然不会反对,却也知道担心的一定会担心。
展昭点头:“这个你放心,等送你离京,我和你五叔就回玉结村。”
“我那坛酒,捎回开封给大家喝了吧。”
人的性格不同,即便是在处理同一件事上,结局也必然不同。
白五爷心里有气,因此看着侄子半醉的模样,眼睛便不自觉地瞪了起来。“你就让小翔这么走了?”
芸生笑着回道:“老叔的话我不懂。”
“我看你也不懂!”五爷站起身将一杯冷茶递给侄子,“你还是清醒清醒,再想想懂不懂吧!”他了解芸生的脾气。自小就忍让自己,大一点了便随大哥学做生意,脾气秉性很是温和,长这么大也没做过一件狠事。到如今恐怕想狠也狠不起来了。
“老叔,你觉得我懂了会有结果吗?”其实也并非不懂,只是懂与不懂于他来说没有区别。自己做不到的,永远都不可能做到。这个世道对人并不宽容,他承认自己懦弱,也无法肯定对方是否能经受得住。
其实连信任都不曾给予的懂,和不懂根本没有区别。
“这个问题得问你自己。”在自己来说,只要是白五爷认定的,就不会没有结果。只可惜白玉堂是白玉堂,白芸生是白芸生。五爷懂,到现在他也相信,猫儿和小翔同样懂。
看着老叔即将离去的背影,芸生说道:“老叔,纪姑娘的亲事,我应了。”
白玉堂没有停步,也没有感觉到意外。“随你。”猫儿说得对,要如何选择,自己不能做主。既然他本就无心,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回到开封府自己的房间,白玉堂早就坐在床上等着了。
展昭一愣:“你早就回来了?”还以为他们叔侄至少也要说上一会儿,毕竟也一年多没见面了。
五爷冷笑了一声:“不回来就得把五爷气死!那个不争气的臭小子!”
展昭笑了:“你气什么?”来到盆架边,伸手擦了擦脸。他的心情现在不错,至少翔儿的心态让他十分放心。人各有命,既然侄子都看得开,自己又为什么不舒服?
“连争都不争就认输,还不值得生气?”站起身,拿过手巾,抬手替展昭擦掉脸上的水。
“算了。他们如何我们也无权干涉,你气死也是白搭。”
“对了,小翔怎么说?”
“他说去岷凉是真心想为百姓办事,做一个像包大人一样的好官。”也是这句话,让展昭觉得放心,也觉得自豪。翔儿并非因为赌气,而是因为心有家国百姓。纵然不可能与芸生的亲事无关,至少心态上来说是好的。至少将来翔儿绝对不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
将展昭拉到床边,五爷捏了一下他的鼻子。“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展昭拍开他的手:“翔儿说:天下只有一个白五叔。”
五爷愣住了。对他来说,这是对自己的赞许,还是对侄子的指责?他分不清。但他知道,展翔这孩子原来什么都懂,原来他所做的决定并不是一时意气。想到这里他也笑了,没有理由不笑。“猫儿,五爷可什么都没做过啊!”说罢见那猫儿一副没懂的模样,忍不住将脸贴了过去。
的确是一时间没懂那老鼠的意思。等到懂了,已经两唇相碰了。这一次展昭没有留情,抬手就给了五爷一掌。没用内力,也绝对不轻。
“啊!臭猫!你谋杀亲夫啊!”五爷被打得向后仰去,坐稳之后赶紧扶住肩头。这可是真疼,这都好几年了,展昭不曾下过这么重的手。不单意外,他还真有点怕。难道这猫儿真生气了?
“白玉堂!你说得这叫什么混帐话!”展昭瞪大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生气。
“猫儿,五爷这话哪里混帐了?”
“什么叫你什么都没做过?你……你还……”这等返酸伴醋的话,展爷真真是说不出口。
五爷“扑哧”一笑,伸手将展昭的肩膀抓住,探头顶在那猫儿的额头上。“傻猫儿!五爷当然什么都没有做过。不过是陪着你,护着你,疼着你,爱着你而已。对我来说,这和吃饭呼吸一样重要,不需要刻意去做。”
本来还气得不行,被这老鼠软软的一席情话,说得展昭顿时心头一暖。“油嘴滑舌的臭老鼠!”翔儿说得对,这天下就只有一个白玉堂,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白玉堂。
“以后没用的事儿少想,侄子的醋你也吃!”说罢他张嘴在展昭的鼻尖上咬了一口,“再要不乖,五爷就把你吞下去!”
“你胡说些什么!”分明是你这臭老鼠往沟里带我!
吹了灯,二人躺到床上。
“芸生答应了纪红霞的亲事。”五爷一手搂着展昭,一手枕在头下,眼睛看着床顶,心里十分不痛快。
展昭闭着眼睛,习惯了玉堂的温度,即便在夏日他也不会觉得不舒服。“你不同意?”
“我有什么资格不同意?他自己的事自己决定,他要娶就娶呗!”
“听你这话音儿就够别扭的了。我知道你不赞成这门亲事,但芸生已经决定了,你就别再想了。不管怎么说纪欣南也是为救我们而死,照顾他的妹妹我们有责任。”虽然展昭也不觉得结亲是唯一照顾纪红霞的方式。
“有责任也不用非娶不可啊!再说了,芸生这么做根本是在赌气!”
“玉堂,那会儿我问过翔儿和童将军的事。”
听到这话,五爷赶紧侧过身看着展昭的脸:“如何?”
展昭也睁开眼睛转头看着玉堂:“童将军第一眼看到翔儿,就觉得翔儿长得像他死去的小儿子。所以这么久以来,童将军一直拿翔儿当自己的儿子看,甚至把他想留给子孙的记事都给了翔儿。玉堂,我们的想法……是不是很可耻?”
五爷愣了片刻,而后伸过另一只胳膊将展昭搂在怀里。“如果担心侄子也算可耻的话,我们就可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无事就好。”
“我觉得芸生和我们一样有所误会。”
五爷并不否认。“随便他吧。”若他自己都不想去求证,别人说也没有用。就算他们两个真的有情,这种不信任和畏缩,将来也不会有好结果。更何况到了现在,白五爷已经不知道这俩个小的究竟如何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其实玉堂,你觉不觉得,若没有我们两个,他们不会像现在一样难以相处。”
“傻猫。若没有我们两个,他们根本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还谈什么难以相处?行了,睡觉吧。你也会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见展昭不再出声,五爷笑着抬起展昭的脸,伸出舌头舔上了对面的嘴唇。
“别……别闹……唔~~!”不是说要睡觉么!展昭开口阻拦,却正好随了五爷的心思。
没有吻得太久,只因为方才芸生的事,使得五爷根本没了这种心思。“猫儿,御书房那段话,五爷我记上一辈子!”其实自从那会从皇宫出来,他就想亲他这宝贝猫儿了。只可惜事情一件加一件,到现在他才随了心愿。
“其实……”
“我知道你舍不得包大人和大家。我懂,你这么做是不想我委屈。对不对?”
展昭没有点头没有回答,而是笑了。“以前我不知道,但是自从襄阳一役之后我便知道了。我展昭会害怕。”
忆起往事,五爷心头发酸。“猫儿,以后都不用再怕了。不管再遇到什么事,我绝对不离开你身边一步!”很想再说句对不起,却知道那猫儿不爱听。
展昭将头靠在玉堂的脸边,轻声说道:“所以那些话不只是为了你。”
五爷笑道:“为你就是为我,你这傻猫还分这个做什么!”
人在官场,总有些事想做而不能做。对有些人想狠而不能狠。这个道理展昭和白玉堂都懂,所以离开了不再回去,不是坏事,甚至对包大人他们来说也不是坏事。
三天之后。
正当众人坐在议事厅,商议如何审问林易和邹华之时,王朝马汉满脸焦急地走了进来。
知道必然有事,众人一起扭头。蒋平问道:“怎么了?”
马汉道:“四老爷,各位。我们刚查监回来,发现林易和邹华自尽了。”
听完这话,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自尽?”五爷的反应最为强烈。
展昭没有出声,只是拧着眉,感觉到事情不这么简单。
王朝点头:“没错。我们两个方才看过,两个人都是咬舌而死。”
蒋四爷左右看了看:“都别愣啦!赶紧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头一个离开厅堂,往大牢的方向走去。
进到大牢,靠近关押重犯的地方,众人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展昭先一步进到牢内,蹲在地上查看尸体。他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不该头一个上前,只是他心里着急。人是自己抓回来的,怎么死的他得弄个清楚。
自然没有人会对展昭的行为表示不满。韩二爷来到展昭身后询问:“展弟,你看如何?”
展昭伸手掰开林易的嘴,借着火光,的确看到舌头从中间断开。展昭再看邹华,情形也是一样。“的确是断舌而死。断口不齐,应该是牙齿咬断的。”言罢站起身,接过蒋平递来的布擦了擦手。
“畏罪自尽?”五爷看着展昭,用目光询问他所想问的一切。他知道展昭懂。
展昭摇了摇头:“不知道。看情形像是如此。可是……”
“可是什么?”蒋平也蹲下看了一遍,结果自然和展昭看的不会有什么不同。
“这都回来五天了,怎么偏偏今天自尽?”展昭并不是不相信这二人会自杀,而是没想到会在判决他们如何死法之前,两个人就先死了。
听罢五爷转脸问牢头:“张头儿,这两日可有什么异常?”虽然他不相信有人能在开封府内的大牢里来去自如,但他也同样相信猫儿的疑虑。
张牢头摇头:“回五爷的话,小人这几天一直都在牢里亲自守着,根本没有什么异常。再说了,这大牢周围每日都有校尉老爷们巡逻,谁敢来这儿找不自在啊!”
他说的这的确是实话。五爷再觉得奇怪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众人回到厅房,公孙策也闻讯赶了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儿?”不用去看,既然这么多人都去看过了,自己再去也是多此一举。因此公孙策选择了询问。
蒋平回道:“林易和邹华咬舌自尽了。”没有别的解释可说。
公孙策听完眉头稍微一拧,随即就松了下来。“反正他们也是要死的,现在倒也干净。命人将他们掩埋。”言罢他看了一眼展昭和白玉堂,“展昭,白玉堂,包大人找你们过去有话。”
二人明白公孙先生的用意,恐怕事情有些不便对大家言讲,因此点头跟着公孙策来到了包大人的书房。
将方才二贼自尽的事说罢,包大人略微沉思了片刻。“你二人觉得事情可有疑点?”
展昭点头:“回大人,如果说要自尽,他们大可一早就选择死了。何必等到现在?”
五爷也点头:“他们一早就知道必死无疑,要想不开也不用想这么久吧?”
包大人捋着胡须看公孙策,公孙先生摇了摇头。“本想这两日问他们关于契丹一事,看来是没希望了。”
五爷听后心头一动。“大人,先生,莫不是遭人灭口?”
展昭摇头:“并不一定。开封府大牢看守得一直很紧。这且不说,那二人是以齿断舌。”若是被人灭口,就算割掉舌头也得是断口齐平才对。
包大人摆了摆手:“算了。这件事已然没了线索,死就死了吧。”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这一次他也是没了办法。假如事情不是万岁下旨要隐瞒,他倒可以查上一二,现在这样,若太过张扬,反倒会连累无辜了。
这一次晨起,展昭醒后就没见到玉堂。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由来一夜恩爱过后,自己都会在玉堂的怀中醒来,纵然第二日那老鼠的眉眼间总会露出得意,让自己觉得讨厌,但今日这般独自一人醒来,心里着实很不舒服。
里里外外,进进出出,所有人都不知道白玉堂去了什么地方。
展昭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担心。“臭老鼠!”心里骂了一句,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门外。
“猫儿,你看什么呢?”人出现得突然,这一拍就更是突然。
展昭的精神都看着门口,谁能想到等的人从身后出现了。“你干什么去了?”回过身,看着玉堂带笑的脸,忽然觉得很生气。的的确确是被这老鼠给惯坏了!若换从前,玉堂有玉堂的自由,做什么也不需向自己报备。可能是因为昨夜……
见展昭带着微微的怒气,五爷心情大好。伸手拉过展昭的腕子:“猫儿,我带你去个地方。”说完没等对方询问,拽着人就往门外走去。
大街之上,展昭甩了几次胳膊,可白五爷今天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任凭街上的行人看着他们诧异,五爷只是拉展昭一直朝西面的城门走去。
未出城门,展昭便被拉进了一条街。他当然知道这里是何所在。“玉堂,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
五爷将展昭带到一个大门前,站住了脚步。“猫儿,跟我进来。”推门而入,里面连个看门儿的都没有。
“你干什么?!”私闯民宅这可是触犯律法的!
反手将门关上,五爷问道:“猫儿,这里如何?”
宽敞却不奢华;简单却又细致。“什么如何?”展昭被弄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玉堂要问的是什么。
“你跟我来。”不去解释,而是带着展昭将这里前后三层院子逛了个遍。
展昭最终还是甩开了玉堂的手。“你能不能说清楚了再问我问题?”一会儿窗子好不好,一会儿门好不好的,好不好又怎么了?
都说这猫儿性子直,五爷却觉得这是傻得可爱。伸手将展昭的腰揽住:“这是我让白福买的宅子。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一个家,一个展昭和白玉堂的家。所以我问你,这里如何?”
半晌没有回答,展昭只是看着玉堂认真的神情,心在发抖。“我们……的家?”其实他没曾想过玉堂真的会买下一所宅子。至少到方才为止,他还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
五爷点头:“我说过,我们的家不会是白家山庄,也不是陷空岛。猫儿,你还没回答我,这里如何?”
“谢谢。”不会说喜欢不喜欢,因为他不可能不喜欢。展昭头一次主动用舌尖碰了玉堂的嘴唇。有些胆怯,因此伸出一点,又撤了回来。
想回去哪里有那么容易?五爷难得等到这猫儿主动献吻,不亲个够本,那就不是锦毛鼠的脾气!
与自己最心爱的人在家中亲吻,于他们这两个生死与共的人来说,确是种人间极美的幸福。五爷扶着展昭的腰身和后脑,吻了很久。这是他给展昭的承诺,他做到了。
一股热流窜出,五爷立刻放开展昭的嘴唇。“猫儿,你还行么?”
“啊?”展昭依然没从方才的热吻中醒过神来,被这一问弄得不知道如何回答。
五爷笑着双臂用力,将展昭紧紧地贴上自己的身。“懂了?”
展昭的脸腾的就红了。“你有完没完啊!”哪里有人折腾了半宿,第二天早上又……又这样的!
“这傻猫,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五爷这辈子与你没完没了!”
半个月后,开封府来了两个人。
见了蒋平和白展二人的面,来得俩人赶紧要跪倒磕头。“小人见过四老爷,展大侠,白五爷。”
展昭赶紧上前搀扶。“你们兄弟怎么迟了这么些天?”来得人是邢如龙邢如虎,这次没有跟着蒋平一起来开封,是因为要帮忙钱俊处理一下山寨的事务。
“要遣散山寨上一千来口子弟兄,耽搁得久了一些。”
蒋平赶紧向各位介绍了邢氏兄弟。听到邢家弟兄是晏飞的师弟,众人都大吃了一惊。
邢如虎咧了下嘴,早就知道不是人人都能像蒋平展昭和白玉堂一样明白他们俩。“各位老爷,晏飞是晏飞,我们兄弟是我们兄弟。”接下来,他和邢如龙就将他们的出身,与同晏氏兄弟的前事讲了个大概。
在座的各位这才算放了心。晏飞一事闹得天翻地覆,差点要了白展二人的性命,也差点害惨了开封府,要说对他的师弟没有戒备,根本没有可能。但听完邢氏兄弟的话,大家也在心里有了数。再见他们的容貌和举止,确实没有可疑的地方。最关键的是,蒋平和白玉堂都相信的人,他们没理由不相信。蒋平和白玉堂不是展昭,绝对不会听人一席诉苦就信了谁的话。
见过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二人都点了头。蒋平回来之后也跟他们说过这件事,包大人虽然没跟万岁请示过,但府里加两名校尉他还是能说了算的。别的衙门口不行,包大人却有这个权利。
公孙策看到二人之后眼前突然一亮。“邢如龙邢如虎,你二人可愿意听从安排?”
兄弟二人连忙再次跪倒:“自然愿意!”
公孙策看了包大人一眼,包大人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并朝他点了点头。“让你二人以开封府六品校尉的身份,跟随新科状元展翔到岷凉县赴任,你们意下如何?”
邢氏兄弟愣住了。其实他们没有听懂公孙策的意思。展翔是谁他们并不认识。如说开封府收了自己兄弟,又为什么要让自己随人远任?若说不收,怎么会是以开封府六品校尉的身份?
见他二人发愣,展昭说道:“展翔是我的亲侄子,是今科的状元。几日后他要到岷凉县上任。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不放心,府中人都是万岁亲封不好离开,所以才希望你二人能够前去。当然,若你们不想去,我们也不会强求。”他知道公孙先生的意思,其实这样也最好。邢如龙邢如虎虽然功夫一般,但对付个普通的毛贼,流窜的兵匪还不在话下。加之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山寨为匪,或许会对翔儿治理岷凉有所帮助。
邢氏兄弟听完连忙点头。“只要大人们信得过,我兄弟二人自然愿意负责保护展大人!”别说知道是展昭的侄子他们心甘情愿跟随,就算换成任何一个人,他们也没有拒绝的资本。其实远远地离开也好,否则在这开封府里,人家都是亲门近枝的,就唯独自己兄弟的身份特别,待下去怕也不太好相处。
有了邢氏弟兄陪同,展昭的心也算放了大半。而剩下的一半他不得不放。毕竟侄子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别人能做的事,他自然也能做。
展翔离京的这一天,开封府中所有人都出来相送。包大人一样不放心,因此将自己的二总管李才派到了展翔身边,一来照顾展翔的生活,二来李才跟了自己多年,做个师爷也绰绰有余。
展翔没想过自己一走竟还带了一文二武,原本多少还有点忐忑的心,听到李才跟着,这才算放了下来。“诸位不用远送了。”
卢大爷拉过展翔的手,就像是送自己的亲儿子。“记得来信,免得我们惦念。”
展翔点头:“您放心,小侄一定记得。”
临走前,展翔将芸生叫到了一处没人的所在。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找芸生交谈。“大哥,这个药方给你。”
“药方?”接过这张薄纸,芸生疑惑地看着展翔。
“实在很抱歉,我头几天去看过纪姑娘。她身体不是很好,生下来就有心口疼的毛病。这药方你给她服下,能保她……为白家开枝散叶。”这是他所能想到,为白芸生做的最后一件事。
见芸生半天没有说话,展翔显得很尴尬。“我知道叔嫂私自见面很不应该,但我只是想做点我能做到的事。”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白家。
芸生突然笑了:“你倒真是好心肠。老叔说得对,我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展翔不需要知道五叔说过些什么。“干娘那边麻烦大哥去说一声。我实在没有办法亲自去白家报信了。还有……你的喜酒我也喝不上了。若三叔帮我把酒拿回开封府,你……多喝几杯吧。”说完他转过身,既然决定要走就没有留恋的必要了。
“等等。”
“还有事?”
没事,的确没事。“到了岷凉你要一切小心,若有危险,记得去请童将军。”
展翔回头笑了笑:“大哥放心。义父待我如同亲子,他不会让我有性命之忧的。”
这一次芸生没有再开口。原来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懂。既然如此,闭口不谈确是最好。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说一句挽留的话。不是吗?
待展翔离开之后,展昭和白玉堂也起身回了玉结村。
芸生同时也起身带着纪宝将纪红霞送回白家港。开封府毕竟不是女人待的地方,更何况芸生现在根本没有这个心思。
纪红霞虽然没有读过很多书,却也知礼明事。哥哥替自己找了户人家,自己自然高兴。但白家是什么家庭她也心中有数。因此她执意不肯做白芸生的正妻。在她的心里,只要能给白家生下一儿半女,就算是对得起丈夫,也对得起自己了。至于其他,她不敢想,也不想想。
这样一来,白五爷倒没了当初的那份不舒服。
返乡的路上,白展二人除了谈论凤凰佩一事,最多的还是担心展翔,以及芸生的亲事。
“其实红霞这丫头也算不错,只可惜身子骨儿太弱。”既然芸生已经认了这个亲,五爷的口气也就改了。
展昭叹了口气。“其实也是苦命的孩子。”
一路上信马漫步,半个来月的路程二人足足走了一个月。
这么久过来,展昭也已经习惯了。玉堂要逛那就逛,要管闲事那就管闲事。
自开封府到常州的路展昭走了无数次,只有这一次逛得最彻底。就好象这老鼠什么犄角旮旯的好去处都知道似的,分明是自己也熟悉的地方,就偏不如玉堂知道得多。
“猫儿,这次回去二哥要是再让我住客房,我可不答应!”进了百花岭,五爷多少有点紧张。好歹这也是去见“岳母”不是!再加上上一次,住在客房整整七天,和猫儿拉手都没有几次。当时也倒罢了,如今二人形影不离了这么多年,若再要让他分房睡,非郁闷死不可。
想起前事,展昭不免抿嘴一笑。“你就不想些别的么?”谁知道二哥会怎么对待这老鼠?他自己也没有准数。不过这倒的确是个问题。上一次自己和玉堂与现在大有不同。不光是玉堂惯了,连自己都惯了。
“我这说的可是正经事!好歹我也是你展家的门前娇客不是!”
“白玉堂!”一拳头杵过去,正被那老鼠一掌接住。“猫儿,怎么又生什么气啊?好象五爷胡说八道似的!”
这还不算胡说八道?展昭很想反驳,又知道一准会被玉堂堵回来。因此只能选择瞪大眼睛,用力撤回自己的拳头。
五爷松开手。在马上两相较力,难免出事。“你放心,进了展家家门,我绝对不再乱说话。”
二人来到展家门口,门上人赶紧接马的接马,禀报的禀报。
进了院儿中,展大爷和展二爷一起接了出来。“快别行大礼,自家兄弟,用不着这个!”
展昭和白玉堂跟进客厅。“大哥二哥,我想先给娘请安。”展家规矩甚多,自己刚回家,自然要先去见娘了。
展大爷点头:“随你二哥去后宅吧。我去吩咐人准备酒宴。”
展老夫人听说儿子和白玉堂回来了,心里的高兴劲儿就甭提了。这一年多,展翔给家里发过几封信。一直没敢提展昭中毒临危的事。直到后来接到白展二人的信,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写了给家里得知。老夫人虽然知道儿子的命已经保住了,但这份担心还是免不了的。如今孩子们回家了,难免有些激动。
“孩儿给娘亲叩头。”白展二人进了老夫人的卧室,连忙一同跪倒叩头。
“快起来。让娘瞧瞧。”伸手去拉地上的二人,让他们一边一个,坐在自己身边。
白玉堂的心是暖的。自小就没了娘,如今展昭的娘自然也就是自己的娘。有个娘等着回家的感觉,其实比什么都让人觉得温暖。
没有看儿子,展老夫人先是对白玉堂点了点头。“玉堂,这一年多辛苦你了。”虽然一开始还对儿子的选择有些担心和不甘,但现在她的心全都放下了。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肯这样疼爱自己的儿子。若没有白玉堂,也就没有展昭的今天。假如说以前接受白玉堂是随了儿子的心愿,那今天在老夫人的眼里,白玉堂就真正成了自己的儿子。
白玉堂笑得很甜,只因为娘没有对自己说谢谢。“娘,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只要展昭开心,让我做什么都行。”他这也不是讨好,这么久以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希望他的猫儿开心幸福,当然也包括自己忍不住去教训那些匪类。
“好孩子!昭儿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做父母的也就不过担心如此而已。
听娘这么一说,展昭的脸觉得有些发烧。“娘。”抬眼看了看玉堂,正见他朝自己微笑。心里一慌,赶紧低了头。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彼此相处得再坦然,在娘面前也无法习惯。
展老夫人十分了解儿子的性情,因此笑道:“昭儿,你这次先回了开封府,包大人有没有说什么?”
说了正事,展昭的脸色这才恢复正常。“包大人倒是没有说什么,万岁曾召我二人进宫问话。不过我婉言拒绝了皇上的美意。”
老夫人点了点头,知道事情的经过,就自然不希望儿子再回去那个不适合他的地方。更何况白玉堂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着实不该再被连累了。“对了。这次翔儿怎么没跟回来?半个月前来喜报说他中了头名状元,我还以为他会跟你们一起回来呢。”多少有些失落。有道是隔辈人更亲,当奶奶的想孙子,比想儿子更甚。
展昭回道:“翔儿请了份差使,到岷凉去做县令。急着赴任,他没来得及回来给您禀报此事。”
老夫人听后点了点头。“那个岷凉县是个怎样的地方?”纵然她读书再多,也不可能知道时下各地的现状。
展昭本想如实回禀,却被五爷抢了话。“那地方虽在边界,却没有战事。开封府派了两名校尉保护他。包大人也把自己的贴身管家李才派去给小翔做了师爷。离岷凉不远就是军营,那里的童将军将小翔视做亲子。娘,您就放心吧!”
原本悬起的心,现在落了下来。老夫人不相信白玉堂会骗自己。当然五爷也没骗人。他只是没有说那里经常盗匪出没,三年无任等等而已。
酒饭用罢,白玉堂开始庆幸。二哥到酒宴撤下之时依然没有说让自己和猫儿分房的话。其实从打算回玉结村开始,五爷就在心中有了小算盘。他想躺在展昭自小就住的房间里同他的宝贝猫儿亲热。并非是一心想着房事,而是他要展昭的每一个记忆都包含着自己。
回到房间,五爷终于如愿以尝地躺到了展昭的床上。
“猫儿你的床真舒服!”其实比不了他白家山庄的床来得舒服。不过那里不是他这猫儿自小就住的地方。
看着如此孩子气的玉堂,展昭不禁笑了出来。“床还不都一样,能睡就好。”于他来说,什么地方都没有区别。以前是只要有个地方休息就好,现在是只要有玉堂在就好。
五爷坐起身将展昭拉到自己身边。“当然不一样。这里可是你从小就住的床!”
明白了那只老鼠的用意,展昭瞪了他一眼。“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凑上前,将人拉得更近。展昭也无奈地坐到了床边。“猫儿,我想要你。”声音不大,离得这么近,他根本就没有大声说的必要。更何况,这种话,声音越沉,效果就越好。
展昭没有反对,也没有点头。自打说要回来开始,他就做了这个准备。知道玉堂准是有这心思,今天过去了还有明天,总之也是早晚的事儿。扭头看了看自己从小住到大的房间,心里还真有些别扭。
得到默许,五爷便开始了行动。可他的手还没等解开展昭的腰带,就传来了敲门声。
“谁?”五爷这一嗓子问得十分大声。本来么,好事在近被人打断,谁能好脾气?
“你二哥!”外面的回答声音也大得很。
听到是二哥的声音,展昭的脸腾的红了个彻底。“二哥稍等。”说完展昭赶紧低声在玉堂的耳边说道:“你起来,床弄成这样多丢人。”
五爷没办法,只好起身把被弄皱的床抚平。还好这还没开始,否则……这猫儿非得臊死不可。
门被打开,展二爷皱着的眉头这才松了下来。“玉堂,还没睡,我这不算打扰吧?”
这说的叫什么话啊!五爷咧着嘴笑得很不自然。“还没睡。二哥这当然不算打扰。”这不算打扰才见鬼!!
展二爷知道白玉堂一准在心里嘀咕,因此脸上浮现了笑容。“玉堂,快两年多没见面了,我有很多话想跟三弟说。你不介意我们哥儿俩彻夜长谈吧?”
展昭明显看出玉堂的脸色开始发青。五爷憋了片刻,而后笑道:“当然不介意。兄弟多年未见,谈谈离情自然应当。”说罢他看了展昭一眼,“猫儿,你随二哥过去吧。”
这话说得展昭脊梁骨冒凉气,知道玉堂现在肯定很生气,可碍于二哥在场,他也不得不点头应承。只是他心中明白,这笔账换到明天算,倒霉的终究是自己!
这一夜展府里有一个人睡得很安稳,那人便是展二爷。
这一夜展府里还有一个人瞪着眼睛等到天明,那人自然是白玉堂。
当展昭起床给母亲问安之时,玉堂早就在母亲身边坐着喝茶了。见他朝自己微笑的模样,心里莫名其妙地慌了一下。“儿给娘问安。”
“昭儿,你二哥昨夜都跟你谈了什么?”老夫人问道。
展昭一咧嘴。“无非是这两年儿所经历的事。”
老夫人点了点头:“方才玉堂说要去祠堂拜祭,你陪他过去吧。”
展昭点头,领着玉堂离开了母亲的卧室。
“玉堂。”
“怎么了?”
“一会儿去过祠堂,我带你到岭上走走如何?”
五爷笑着扭脸:“怎么?想赔罪?”
又没有做错什么!我赔的哪门子罪?理是这个理儿,可总觉得好象亏了这老鼠什么似的。因此也没瞪眼,只是习惯性地顶了一句:“你就只说去是不去!”
“刚回家就到处走,你不怕娘不高兴?算了吧,过两天再去。”还是回去听话的好些!怎么看昨天二哥的意思也是有意在整自己。
本以为今天晚上就雨过天晴了,结果晚饭过后,展二爷直接就在席间跟白玉堂说:“玉堂,昨天我和三弟还没聊完,今天我们哥儿俩还得继续。你一个人先睡吧!”
这样的话,一连又说了三天。白玉堂在这四天里,简直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今天实在忍不住了,五爷来到展大爷的书房门口。“大哥。”
见是白玉堂来了,展大爷赶紧起身。“玉堂?快进来。你有事儿?”
五爷咧着嘴一脸痛苦的模样。“大哥,是不是小弟做错什么惹二哥生气了?”
展大爷一愣:“这话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回来都五天了,二哥天天晚上把猫儿拉到他房间彻夜长谈,这……这……”其实亲不亲热倒也没什么,可这事儿怎么品都不对啊!这还不如让自己睡到客房去呢,好歹半夜还能偷着过去亲亲那猫儿。现在倒好,回了家,反到亲不得碰不得。好几年了,白五爷都没有过过这种爱猫在旁,却得守礼的闹心日子!
展大爷被白玉堂这模样逗得笑了出来。“玉堂,你别过心。你二哥并不是讨厌你。”
五爷动了下嘴角:“可是……”
“你二哥不过是小孩子脾气罢了。三弟自小就是我们全家人最疼爱的一个,本以为将来能够娶妻生子顶门立户,到头来却是同你走到了一起。希望你能理解一二。”
白玉堂自然懂。“大哥,我和展昭是真心相爱,也希望你们能……”
展大爷笑道:“傻小子。这些话你不用再说了。经过几年发生的事,我们对你很放心。也多亏了你,三弟才能有命活到现在。不单如此,我们也很感激你能让三弟活得像个普通人。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二哥说说,让他别再逗你了。”
听完展大哥的话,白五爷打心里美了出来。“那小弟就多谢大哥了。”刚要离开,突然想起件事,“大哥,今天我来找过你的事,拜托千万别告诉展昭。”
展大爷一笑。“你放心。我绝对不说。”
晚饭之时,白玉堂很明显能感觉到展二哥几次盯着自己。这份儿不自在,根本没法表达。
用过饭,老夫人回了内宅,兄弟四人坐在桌边品茶。
说实话,就这五天,也把展昭弄得精神恍惚。他倒不像白五爷那样闹心私事,而是担心玉堂的脾气。二哥这么做根本就是存心找玉堂的麻烦,可自己偏偏一句话都不能说。
劝玉堂吧,那老鼠一准更闹心;劝二哥吧,这话又实在说不出口。怎么着也不能显得自己跟没了白玉堂活不了似的。活了这二十六年,他还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被夹在中间,左又不是右还不是。
站起身从仆人的手中接过茶壶。“我来吧。”
先给大哥和二哥倒满了茶水,再来到玉堂面前。水刚刚倒满,就觉得有什么蹭自己的腿。抬眼看玉堂,见他朝自己微笑。‘臭老鼠!哥哥们都在,你这是做什么?’
‘五爷就是蹭你了,你能怎么样?’
二人对视,根本忘了展昭手中的茶壶。“啊!”一不留神,茶水洒到了展昭的手上。
五爷赶紧抓过展昭的手:“猫儿?怎么样?有没有烫到?”
展昭脸一红,能感觉到两个哥哥注视自己的目光。“我没事儿。”
“什么没事儿!你看都红了。快回房我给你上药。”五爷站起身,“二位哥哥,我们就不奉陪了。二哥,您都聊了五天了,歇一宿再聊吧!告辞!”说罢拉起展昭就走。
看着二人匆忙离去的背影,展大哥不免笑了出来。“二弟,你看你干的好事!”
展二爷回头品了口茶。“大哥你说错了吧?我不是坏了他那白耗子的好事么?”
展大爷站起身:“你这么做也无非是让三弟为难而已。”
展二爷苦笑了一下:“总是觉得别扭。好好的兄弟就给了他们白家。”
“你不觉得三弟比以前开朗多了吗?”
“那倒是。我看也快被那只耗子给带坏了。”
“你啊!回去睡吧,这都折腾好几天了。”
展二爷心中好笑。这几天折腾的也只是那只老鼠而已。二爷我哪天不是睡得早睡得好!
回到房间,五爷反手就闩上了房间门。将展昭拉到床边,轻声问到:“猫儿,疼不疼?”
展昭摇头:“都说过不疼了。”
五爷将展昭的手抓在手里,抬到自己的嘴边。“你不疼,我疼。”伸出舌头舔去,能感觉到展昭的指尖微微发凉。
“玉堂?!”看着玉堂的动作,展昭的心跳猛地快了起来。
没有回应展昭的话,而是将那猫儿发红的指尖含进了嘴里。
展昭赶紧撤回手。“玉堂,你……”看见对面那双含着情欲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了。况且……他根本就不想躲。
解开展昭的腰带,将这身红色的外衣脱下。“猫儿,我想你。”凑到爱人的耳边,吻下去,带着清脆的响声。由耳畔到唇边,就这么轻碎地吻着。
从没试过这种感觉,仅是听到玉堂的呼吸和亲吻声,自己就有些窒息。今天的玉堂……与以往不同。为什么?
褪掉碍事的衣衫,展昭习惯性地别过双目。五爷笑着将灯吹灭,然后撂下幔帐。“猫儿,想不想我?”这五天,简直比五年还难熬。时刻担心是不是惹了谁不痛快,是不是展家人不希望自己和猫儿在一起。换做以往,在任何地方白玉堂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谁要想阻挠他和展昭在一起,就算是皇帝老儿他也不放在眼里。可这是在展家,都是猫儿最亲最亲的亲人。他能做的只有思考和微笑,不敢发脾气,也不敢说一个字的错话。展昭说他怕失去自己,自己也同样怕失去他。
“想……”若不是真心,展昭又怎能说得出口?习惯了玉堂拥着自己入睡,习惯了他看着自己醒来,习惯了那老鼠给自己的一切一切。仅仅是五天没有住在一个房间而已,竟然就会觉得想念。是不是太奇怪了?
管他呢!怪就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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