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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第二十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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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登经塔皮卷暗惊人析奇门众语参玄机]
展昭的眼睛盯着本来的表情,见对方听到《通天谱》三个字后只有疑惑而没有惊慌之色,便有八分相信他并不知道这本书的存在。若说是那剩余的两分,那这大和尚的定力就实在是忒好,戏装得太真了。
“听白护卫这么说,该是肯定我寺中有这么一本奇书了。那可否告之老衲此消息来自何处?”说完这话,本来把目光看向展昭:“相信二位也清楚,那渡劫阁里放的除了御赐的经书之外,就是几位开国功臣的遗物。除非上香之日和朝中来人拜祭,否则老僧也极少会进入阁中。况且里面根本就不允许存放俗物。所以白护卫所言的什么《通天谱》,实在是听都没听过的事儿。”
瞧着本来拿眼神儿向展昭“求助”,五爷心里就老大的不乐意,因此老和尚刚一语罢,他赶紧接言:“这究竟是哪儿听来的就恕我们不能说了。不过说到这渡劫阁嘛,我们俩倒的确是知其尊贵。既然方丈说你不知道有这本书的存在,那会不会是有人背着你不知道,偷偷把东西放到阁里了呢?”
本来听后摇了摇了头:“不知道几位有没有过耳闻。我寺后的渡劫阁乃是太祖请了一位世外高人所建。每一层都有机关埋伏,除了塔内的五名僧人之外,就只有本寺方丈知道入法。若说外人进去,老僧实难相信。”
五爷撇嘴:“怎么的,你就认为天下间没有旁人明白那些机关埋伏了?”
本来摇头:“那倒不是。而是渡劫阁建在陡峭悬崖顶峰。进入高塔只有一条通路,而那通路上无论什么天气都有武僧把守入口。莫说有生人进入,除了飞鸟,便是那林中野兽都不能踏入半步。怎么可能有外人进入却不曾被守门的僧人知晓呢?”
若是这本来没有说谎的话,那便是关铎的消息有错?又或者根本这件事就是子虚乌有?五爷和展爷对视了一下,心里都没有个准数。可也绝不能就这样被人家两句话就打发了。因此展昭微微一笑,言道:“贵寺渡劫阁的情形我二人之前只是有过些许耳闻,倒是不知实情如何了。如今听方丈这么一说,展某相信佛堂守卫森严,必然是常人难以进入的。”
本来闻言立刻点了头。心道果然传闻不假,这展护卫真真是好说话又好心肠。“阿弥陀佛。展护卫肯相信老僧之言,实在是本寺之幸。”
好不容易找到了能“找茬”的话,五爷哪里能容这机会过去,因此挑了挑眉梢:“怎么他说相信就是幸事,难道五爷说的就是灾祸了?”
展昭心里暗骂这老鼠的嘴忒是刁难人,这分明就是找茬打架啊!这要是个普通寺庙是不能把自己等人怎么样,可这好歹是座官寺,要真是动起手来传扬出去,于谁的脸面上也是好说不好听啊!因此他就想开口往回拉上一句。
可怎奈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最爱搅和事儿的是非童子,苗广杰憋了好一会儿,赶着这节骨眼儿开了词儿。“五叔哇,您也别生气啊。大和尚也没说您是祸害不是?就算是说了,也是说那些散布谣言的家伙,与您何干呐?您不过就是一时好奇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老方丈您说那渡劫阁里没有,就要我们相信真的没有……是不是有点儿太简单了?”
平日里,本来虽然每日也二五更的功夫练着,却从未荒废佛法。他是真心向佛一心向善,所以脾气自然是十分平和祥善的。只不过白玉堂的咄咄逼人以及这个少年的话里带刺儿,难免会让本就自觉受了无妄之冤的大和尚心里不痛快。只不过不管是于面子上还是于自己本身的性子来说,这翻脸是断断不能的。
其实本来也觉察得出,白玉堂和展昭四人这次前来必然不可能只是一时好奇而已。否则就算这位白护卫再是要尖儿的个性,也不可能会跟自己这儿胡搅蛮缠。尤其连出了名遵礼守法的展护卫都一同上了山,这件事儿又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否认就做罢了呢。所以本来抬眼看向苗广杰,问道:“那不知这位少侠的意思是要老衲如何行事呢?”
展昭本想拦住苗广杰不让他再打岔,怎奈五爷早就料到自家猫儿定会相阻,因此他在苗广杰的话音刚落,就递给展昭一个眼神儿。
也明白玉堂是想借侄子之口去说他心中想说之事。一来可以免去身份上的尴尬,二来苗广杰既非开封府的官人,又是晚辈小儿,说错了话本来也不至于怒到上告朝廷。但他还是觉得这么干有点儿出格。
苗广杰这边得了五叔的“赦令”,立刻精神头就更足了。“这个嘛……自然是能让我们爷儿几个进去瞧瞧为好了。”
本来闻言,脸色立刻就有了些许变化。“展护卫,白护卫,您二位觉得这位少侠的提议是否应当得当?”
察觉到这句话意中已带着八分的反感,展昭为免这叔侄俩言语过于咄咄再把事情弄糟,因此立刻朝苗广杰瞪了一眼:“广杰,莫再多言!”言罢扭脸看向本来,“小侄年少,我等教导无方,口没遮拦,还请方丈勿怪。”
本来叹了口气:“阿弥陀佛,老衲自是没有他想的。不过相信这其中的难处二位能够明白。”
这话自是有退也得有进才是,不能坏人都让玉堂他们去做,自己却一门心思的往回拉,因此展昭长叹了一声,点头道:“实则方丈也无须过忧,毕竟展某和玉堂也算是朝中臣子,前来贵寺,祭拜一下开国肱股之臣,应该也不为过吧?”
而此时苗广杰又忍不住插言:“何况你要是不让我们进去看看,万一这件事再被那些江湖强人知了消息,这梵音寺可就真是热闹了。”
苗广杰这句话看似过分至极却又不能说没有道理。尤其以展昭方才所言之理,让他二人进塔也无不妥之处。既然躲不过去,那又何必多生是非,徒惹口舌。因此本来看了看展昭,又瞧了瞧五爷,轻轻地点了点头:“老衲有一事不明,可能相问?”
展昭点头:“方丈请讲。”
本来道:“看几位的意思是定要进渡劫阁了。以展护卫之言,老衲自然应允陪同。但贫僧想知道,这本书是否对几位很是重要?”
实则这件事也算是有些重要。毕竟那“通天”二字关联着三十七条人命的线索,哪怕或许是白忙活一场,但至少也是重要的线索一条,没有不查的道理。但这些话他是自然不能说的。瞎编那可不是展爷的本事,因此他立刻把眼光看向玉堂。
五爷会意,立刻接言:“既然方丈话问到这儿了,那我们也就实话实说了,我们几个对什么长生不老可没兴趣。不过是听闻那本书里记载了几个能驱百病治顽疾的古方,所以想寻来一看。像我们这终日里打打杀杀把脑袋别在腰带上过日子的人,自然是对这种东西更为在意。”
听完五爷的话,本来轻叹了口气:“二位的事迹老衲也多有耳闻,头两个月还听退职还乡的王侍郎讲起展护卫之前为寻回四宝受了重伤。也难怪几位如此挂心了。也罢,其余的老衲也就不再多言了。但不知展护卫和白护卫是想在寺中暂住几日,还是今日就要进塔?”
五爷回道:“自然是越快越好。要是没有,我们几个人也不想多加叨扰。”
本来点头:“既然如此,老衲这就命人去预备祭拜之物。”说完,他扭头看了看地上的窗影,又问了一句,“不知几位可否想要在寺中用斋?”
听到这个,苗广杰赶紧点头:“那就多谢方丈了!您果然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这一大早上就被我五叔给拉出被窝,连口水都没喝上呢。这会儿我早就前腔贴后腔了!”
如此丢人的说辞及嘴脸倒是正好缓和了方才的气氛。本来看着这少年满是期待和急切的表情,打心眼儿里就除去了方才的不快。“既然少侠饿了,老衲就让人把斋饭送到这里来罢了。进塔祭拜还有些琐事需要交代,老衲就不奉陪了。待预备得当之后,再来请展护卫和白护卫一同前往。”
听着本来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外面暂时没有他人的动静,展昭这才再一次开口:“依我看,方丈的话应该属实。要么就是关铎骗了我们,要么就是有高人能潜入渡劫阁将《通天谱》放了进去。”
上官学点头:“我也这样觉得。那如果是关铎刻意欺骗,那他的用意又是什么?”
展昭微皱了眉头:“那若是有一个能轻易潜入渡劫阁的高人,那关铎他们又为什么要让我们来找这本书?”
上官学道:“难道是他想在渡劫阁中找另外的什么东西?想以此做借口?”
展昭解道:“这也不无可能。不过只是这个理由就寻来我和玉堂……看关铎也不像如此不思之人。而且这‘通天’二字是不是过于巧合?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和玉堂的身份,那假如他跟那三十七条人命案有关,断不会自寻麻烦。可若说他与此事没有关系,这些种种又都难以解释得清了。”
五爷的食指轻叩桌面,等自家猫儿的话一说完,他这才道:“这事儿不好说。要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咱们的身份,那五爷不信。所以也不存在关铎他们是有意来陷害咱们俩。反正现在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情形。索性就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真有什么天大的危险及阴谋,再想撤身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是为了那三十七条人命的案子,再从其他地方着手也不难办。何况真要是有了变故,十有八九也就离破案不远了。”
苗广杰听完用力地点了点头:“五叔说得太对了!管那姓关的是什么目的,反正咱们爷们儿绝不会轻易地被他害了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真的饿得难受了……”
“你这臭小子,就知道吃!真真是给五爷丢人丢份儿!等下了山,想吃多少没有你的!”抬手轻扇了一下侄子的后脑勺子,五爷笑呵呵地“呵斥”道。
展昭微笑着晃了晃头,对这叔侄俩的举止言语哭笑不得。“行了,再被寺中人听了去,岂不更是丢人。”
用罢了早饭,僧人送来香茶。
闻了一下杯中的茶香,五爷问道:“你们方丈要准备多久?”
僧人回道:“这个恕小僧不知,无法回复大人。”
五爷喝了口茶,挑眉疑问:“怎么,你们这儿又不是没有人来拜祭过,怎么会连个预备的时间都没个算计?”
僧人苦笑了一下,回道:“阿弥陀佛,大人问的得是。可往常来官员祭拜之时都是有派仆人先上山通知,而后次日才上山的。这一次……”
展昭朝玉堂晃了下头,而后道:“师傅不用多想,他那也就是问问,没有旁的意思。是我等突然前来,叨扰了各位才是。”
不等僧人回话,上官学突然问了一句:“不知师傅能否介绍山上几处可以游览的风景?”
僧人没想到会有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但随后他便回答:“回施主,若是在我们梵音寺周遭,无非是山石林木,没有什么特别的风景可逛。若是诸位想要找个好看的景致,不如再往北走三十里,自二王庄的山路一直往东上到山腰,那里能看到自山顶而下的瀑布,虽说也就十几丈的宽度,却因为再高处终年不散的雾气,经常可以看到彩虹。有时候若是上天做美,也许还能在彩虹中看到耸立在对面悬崖突石上的渡劫阁。这可是个别处没有的景致。”
上官学的本意不过是想随便扯几句闲白,也许能从这和尚的嘴里打听到庙里有没有跟侯府有关系的人或事儿。可结果得来的回答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五爷的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哦?你的意思是在那个山顶上可以看到渡劫阁了?”
此时僧人却摇了头:“回大人,其实若站在山顶倒不易见到了。”
展昭诧异:“哦?那是为何?难道是那山顶有难攀的高壁不成?”
僧人再一次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是那青林山与我们这大百山中间有一道百丈的深渊。从我们这边看对面山顶可以一清二楚。就是瀑布之下被笼罩在水雾之中。可若是在对面山顶,就是满眼的雾气蒙蒙难观十丈之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瀑布的关系。”
又是个终年不散的迷雾?五爷心中诧异,因此再问:“那深渊下面除了水之外,还有什么?”
僧人回道:“这个小僧并不曾见过,不过听上山烧香的百姓们讲。两山下的江水深不见底,从没有船只划入过。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形,就实在是不知道了。”
既有水有壁,就不见得进不了渡劫阁。难不成这其中还真有一个能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的高人不成?展昭这般想着,眼神就自然带出了疑虑。
五爷看在眼里,心下便有了定数:“别坐在这儿干琢磨了。反正方丈估计还得预备些时候,免得浪费时间,咱们这就在大百山上瞧瞧两山之间的景致!”说完就站起了身,一副立刻就要出发的架势。
僧人一听立刻就傻了眼:“阿弥陀佛,大人,您……您还是……”
五爷一挑眉梢:“我还是怎么样?难不成你这寺里还不许人来回走动了?还是说你担心五爷拐走你们庙里的物件?”
僧人赶紧摇头:“阿弥陀佛!小僧岂敢!小僧岂敢!”
展昭起身拽了拽玉堂的袖子,而后道:“师傅莫要担心,我们四个也就是站在山边看看景致。既不先进渡劫阁,也不会靠得太近。这样吧,先麻烦师傅跟方丈知会一声,也免得师傅难做。”
僧人感激地朝展昭一咧嘴,立刻点头:“阿弥陀佛,小僧这就去找方丈!”
看着和尚跑出房间,五爷咧开嘴笑了起来:“怎么样?还得有五爷做这个黑脸儿的吧!”
展昭苦笑着叹了口气:“你呀,何必每次都对不相干的人横眉立目的。”说罢转脸对上官学道,“方才听方丈的意思,该是只带我二人进入,上官兄,一会儿进塔之时,你带着广杰在外面留守。一来免得临时多生计较,二来也多加留意门外的情形,尤其是守门的僧人。”
上官学自然听命:“一切都按照两位大人的吩咐办。不过,展大人是怀疑守门僧?”
展昭晃了晃头:“并非怀疑,而是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放进塔内,他们绝对是最佳的人选。这不过是普通的猜测罢了。”
听闻渡劫阁就在梵音寺的寺后,却不曾想出了寺庙的后门,还要走不少的山路才能到达顶峰。也难怪每一次祭拜预备起来都要些时候了。
越往高处走,山上的树木就越是稀少,越接近顶峰,奇石怪岩就越来越多。等到众人远远地瞧见了一座高塔的模样,再往身旁左右一瞅,除了石缝中偶尔还有几株绿草之外,其他地方尽可用“荒凉”二字来形容了。
没想到这大百山的顶峰是一片平坦,手扶着一块巨石仰头深吸了口气,心头莫名有一种不真切之感。扭头看向玉堂,展昭轻轻地晃了下头。
五爷也认定以这样的情形来看,外人从渡劫阁正面偷偷潜入的可能性实在不大,因此也朝展昭耸了下肩膀,扭头问善言:“在哪儿能看到你说的山峰?”
善言回道:“请四位跟小僧到这边来。”说着转过身领着四人朝离渡劫阁正好相反的方向走去。
扭头看了一眼高塔,上官学皱了下眉头。往展昭身旁凑了半步,低语道:“看来塔边像是没有房屋。”
展昭也回头看了看大约几十丈远的渡劫阁,点了点头:“一会儿就拜托了。”
上官学点头,而后快走几步跟到善言身后:“善言师傅,敢问您在梵音寺出家多久了?”
有人闲聊善言自然乐得随之,这总比谁都不出声地跟在自己身后的尴尬来得强。“小僧十岁入寺,十三剃度,如今已十年有余。”
上官学又问:“那想必寺中来往师傅一定多是知晓的了?”
善言回道:“小僧一直在知客堂,对寺中往来倒也知道一二。”
这次五爷上前:“那附近的达官显贵可经常到你们这儿上香祭塔?”
善言再回:“附近几县的父母倒是每年有来上几次。余下的便是过往的官员偶尔前来了。”
上官学笑道:“只看山下的吴家村便知道山上的香火极盛了。”
善言面上一小:“阿弥陀佛,世人向善,乃天下之福。”
五爷撇嘴,心道这和尚也真是会说话。不过瞧他那表情眼神也没什么异样,应该不像是知道赵成和《通天谱》一事的主儿。那接下来最要紧的还真就是盯着那几个守门的僧人了。
顺着善言的手臂看去,对面的山峰直入眼帘。此时日已高升,撒在两山之间,让人有些不自主地眩晕感。五爷往后拉了一下展昭的袖子。“好家伙,还真是壮观得紧呐!”
展昭皱了下眉头,断定绝不可能会有人从如此陡峭且相距遥远的两山间攀上渡劫阁了。随后也就把这个念头丢到云外,不由得不同玉堂一样为面前的景象惊叹:“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景致!倒是比上砚所观的景色更是撼人。”
五爷点头:“可不。也幸亏是先打听了这个景致,不然一走一过,岂不是错过了!”说罢又对苗广杰道,“小子,比你们老家那里如何?”
苗广杰咂着嘴,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各有不同之处嘛。这儿倒是挺好看的不假,不过五叔您也没瞧过我们那边其他的景致。有些啊,可比这个还壮观呢!”
五爷一笑:“你小子倒是不忘故土,够个爷们儿!”
展昭边听玉堂和侄子的对话,边笑着往下面看。果然越往深处就越是模糊不清。那层雾就像是要把山崖下的所在掩盖一般。初看时觉得景色奇丽,看得久了,就会让人有一种从后脊梁麻到头皮的感觉。下意识地抖了下肩膀,展昭抬起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难道是因为曾在江水边碰到过凶悍食人的鳄鱼,自己才会有这种感觉?
留意到展昭的动作表情,五爷上前揽住猫儿的肩膀:“看到什么了?”
展昭一笑:“没,就是觉得这世上奇景的确数不胜数。天公所铸实在是人所不能比的。”
五爷轻笑道:“这话说得实在好。这渡劫阁虽然是前辈高人所造,可在老天爷造就的险峻面前,就显得没什么了。”
留意到善言的表情有些许尴尬,展昭扭头递给玉堂一个“闭嘴”的眼神儿。
本来十分清楚白展二人祭塔的目的,自然不会准备得过于繁琐。自己换了身袈裟,又命手下的僧人将祭祀用的香烛等物送到塔中,便亲自来到崖边请人。
苗广杰看着两位叔叔跟着本来进入塔中,再看到塔门逐渐关闭,嘴里一个劲儿地嘟囔着。上官学知道这娃子是心有不甘的。因此笑着将人拉到一旁,低声道:“莫忘了展大人的叮嘱。万一被你瞧出些门道,岂不是大功一件?”
苗广杰撇嘴:“哪儿那么容易。万一塔里屁都没有,这外面的和尚就自然啥也不顶,我还大功,估计就是干巴巴地在山顶晒上一阵子!”
上官学一笑:“不试又怎么知道呢?不如咱们就试上一试,最低限度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是?”
看着上官学的表情,苗广杰思量了片刻,而后点了头:“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不提这为苗家少爷和上官学如何从那些守门的僧人嘴里套话,单说展爷和白爷跟着本来进了渡劫阁。
这座佛塔在外面看,耸立在悬崖峭壁之上,后面是万丈深渊的衬托自然显不出大来。可进到里面,第一层就犹如大殿一般,阳光从八面的窗子映入,这不合常理之处让人有种难识时辰的感觉。
虽说本意并非是拜佛祭祖,但面子上得过场总是要有的。白展二人跪在佛前,焚香叩拜。至于求的什么,倒是无关紧要的了。
待二人起身,本来放下手中木鱼。言道:“阿弥陀佛,二位大人可觉得此殿内有查看的必要?”
用目光来回地巡看了一圈,料定这一层除了佛像之外,不太可能有藏东西的所在。更何况他相信本来是有□□根本不知道《通天谱》一事,所以即便真有那本书,也不可能被藏进鎏金的佛身之中。所以五爷耸肩一笑:“既然是进塔祭拜,自然是先拜过再行其他。方丈怎么比我们俩还心切呢。”
本来心怀坦荡,自然不会多做他想。即便白玉堂的态度实在恼人,他也不愿纠结于此。因此他先行迈上了佛像金身后背面的楼梯。
比起第一层的宽阔,第二层塔内显得多少有些拥挤。仍旧是八面窗户,但是在相邻的两个窗户之间都会摆放两排经架,一侧竖面依墙,一侧竖面对着楼梯,似光射八方又似花瓣环生。
展昭感叹:“这样摆列的法子展某还是第一次瞧见。”
五爷一笑:“你这么看它是一排排的架子,可细瞧着,就是摆了一个八卦阴阳阵。方丈,你说对不?”
本来点头:“白大人说得没错。渡劫阁自第二层起便都摆设了阵法机关。不过每次有人来祭拜,贫僧都会将弦簧关闭,因此两位不用多虑。”
五爷撇嘴:“这玩意儿关不关的也难不过五爷。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这佛门净地怎么会用这种道门的阵法?真真是罕见得很呢!”
见本来面色一僵,展昭赶紧打圆场:“这是太祖命人所造,方丈怎会清楚。你莫说闲话,这么多经文你可要查看?”
五爷朝展昭一笑:“反正方丈也说这里的机关都关闭了,所以也犯不着着急。我想方丈可能比咱们俩更想知道到底有没有那个什么《通天谱》的存在,估计以佛门清规,此物也不是什么吉兆吧?”说罢把目光看向本来的眼睛。
本来口念佛号:“阿弥陀佛,白大人所言极是。若我渡劫阁内果然藏有此物,老衲必不能让其继续留在塔内。一来与佛理不容,二来招惹是非。”
见玉堂未再接言,想必是并未在本来脸上看出不妥,因此道:“那不如就像方才玉堂所言,既来拜祭就先以礼为先。方丈,请!”
顺着盘柱而上的楼梯上到第三层塔内。
这一层看起来倒是普通得多,八个房间门皆朝着楼梯,每一个房间的门口都放了一个蒲团,看来是人拜祭过后才能进到屋中奉香。
听方丈介绍了供奉在此处的八位开国功臣,展昭不禁心生感慨。不管是驰骋沙场的骁勇战将还是朝堂中指点朝政的文臣,无疑对大宋都是顶天的功劳。然即便本来没有过多的描述,他也能想象得出,这些人纵然是当世之功,受今世人敬仰,却都是在白骨尸骸上塔出来的一片天地。所为一将功成万骨枯,有时想想也的确让人唏嘘。
自正南方开始拜祭,五爷对这一次次的跪拜倒没有表现出不耐与不满。当插完最后一束香,展昭偷偷在玉堂身旁低语:“你是看出什么了?”
五爷勾起嘴角:“是啊。这些房间每一个摆件都相当了得。若是咱师父能进来这儿,肯定能待上个十天半夜的都不乐意出塔。”
原来这老鼠的心思全在欣赏塔内的机关阵法!展昭无奈地动了动嘴角,扭脸问本来:“方丈,既然所有的功臣遗物都供奉在这一层,那上面是……”
本来回道:“上面两层便是多少年来御赐的不同经卷。”
五爷挑眉:“也是经卷?那下面的那些是什么?”
本来道:“那是本寺历代主持亲抄的经文,自然是比不得御赐的尊贵,却可以让寺僧翻阅抄录。”
展昭点头:“那不知我二人能否上楼一观?”
“阿弥陀佛,既然应下二位的事,就自然没有不准得道理。不过那些经卷每隔一月都有专门的僧人与老衲一同打扫,从未发现过旁的书籍。”
五爷耸肩,朝展昭使了个颜色,而后在猫儿耳边低语了两句。
展昭先是皱了下眉头,而后点了点头,对本来说道:“既然已经到了这儿了,我二人就跟方丈说句实在话。我们俩之所以要找到那本书,一是听了旁人之词,二是受人所托,最要紧得是我们怀疑这本书跟开封府正在调查的一起命案有关。所以才会执意进塔。而且我们相信即便真的有那本《通天谱》,此物也必已早染血腥,实在不宜留在佛门净地。所以若是寻到此物,还请方丈准许我二人将其带走,送进开封以作物证。”
说到查案本来自然不会怀疑白展二人,而且这话从展昭的嘴里说出,就更不可能有假。“阿弥陀佛,若此物真在塔中,老衲绝不相留!二位楼上请!”
第四层基本与第二层相仿,只是塔内的面积小了许多。
本来看了看半月前刚打扫过的经架,暗自叹了口气:“二人大人请自便,但切勿损伤经卷,翻后请原处放回。”
展昭点头:“方丈放心。”话虽是这么说,可展爷从未如此束手束脚地搜寻过“证物”。毕竟这里的每一本经卷都是御赐之物,说实在的,若无圣旨他们俩根本无权触碰,这也不过是山高皇帝远,加上这位本来大师也实在是太好说话,他们才得一亲自动手。自然,这也让他肯定了梵音寺绝对跟《通天谱》没有关系,至少这位本来方丈是一字不知半字不晓的。
翻看着经架上的一本本经卷。五爷也逐渐开始不耐烦了起来。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觉得关铎对赵成说的都是屁话。所以当看完了第八个经架,白爷终于皱了眉头,眼中露出了煞气。
展昭看到玉堂的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五爷“哼”了一声:“等回去之后,要是不给关铎和赵成好看,爷就不姓白!”
展昭苦笑了一下:“行了。这不是还有一层。你急的什么。既然他们有这么一说,就自然不会是平白无故的。说不准是隐蔽到一个什么地方,而不在经卷中呢?”
“总之不管是真是假,还是那本破书早就被人弄走了,不让他们吃点彩头五爷就牙根子发痒!”把手中的最后一本经卷放回架上,五爷说得心中有气,手上就自然带出了些力气。
经卷碰到经架,“啪”的一声入耳,展昭吓了一跳。赶紧查看,发现没有问题这才松了口气。要知道他们这“无期假”本来就已经是欺君之罪了,再弄坏御赐的经书那还得了!“你若有气,一会儿下山再找地方出!”
看着猫儿紧张的模样,五爷突然一笑:“成啊。泻火总是有法子的。反正你这小猫也不会让我去找旁人的晦气,这差事自然是落到你自己身上了。怎么样,应不应?”说着往展昭身上贴了过去。
展昭赶紧闪身躲避,右肩膀没留神碰到了经架上。身子一震他赶紧查看,发现经架微丝未动,这才扭脸瞪向“罪魁祸首”,低声怒斥:“什么地方你还胡说八道!!”
五爷见状赶紧赔礼:“我错了!我错了!这不是……”话为说完,突然耳边就听到“噗”地一声。
二人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就往声音的来源看去。而此时本来则站在经架的另一侧盯着倒数第三层经格,瞪大了眼睛。
扭身形,五步就蹿到了本来身旁,低头一瞧,也看到了让本来惊讶的东西。
展昭蹲身,却并未直接伸手去碰经书上的东西:“好像是一块绢。怎么刚才没看到?”
五爷也蹲下身,迟疑了一下,将手伸到这一格的上层板上摸了摸。收回手,本来和展昭的目光也落到了白爷的手上。
“有什么?”没有见到玉堂的手上沾有任何东西,展昭忍不住疑问。
五爷回道:“有些粘性,但是不算粘手。”说完扭头仰脸看本来,“你们打扫的时候就没发现这东西?”
本来皱眉:“阿弥陀佛,这里每一格都有清扫过。只不过未免水气染到经卷,所以都是用布掸来掸去浮土,这低处上板上被放了东西也不知道。阿弥陀佛,难道这就是两位大人所说的《通天谱》吗?”
一直以来都以为《通天谱》是一本书,但眼前看到的东西又不得不让他们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可能有误。“这得看过才能知道。”说完展昭伸手就要去够那块覆在经卷上的东西。
五爷伸出手不自觉地想要阻拦,但转念一想又把手扯了回去,只是低声道:“小心点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眼角看到玉堂这一连串得动作,展昭会心地笑了笑:“我知道。”说着已经将那块似绢一样的东西拿到了手中。
二人站起身,来到窗边。日光之下那东西竟有种剔透之感,似乎能穿过其本身看到展昭的手掌。
用手指捻了两下,展昭皱了下眉头:“不是绢或者丝绸。有些粘手,颇有弹性,应该是皮。”
听展昭这么一说,本来赶紧口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是何人所为,实在是有染佛门净地!罪过罪过!”
五爷本想接着道出推测,但碍于展昭瞪了自己一眼,也就只好作罢了。不过这么轻薄又细致得有些通透的皮质,估计只能是人皮无疑了。想想这个本来和尚也算是合作,因此这话不说也就不说了吧。
展昭将这块皮展开摊平,上面果然有字,而且还有一些不明意味的线与圆圈。虽然上面并没有“通天”二字,但展爷心中已有定论。这应该就是关铎怂恿赵成要拿到的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即便不是《通天谱》,也必与其有关。至少这东西也不会多么光彩。“不管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还是先带出去吧。”说完看了看身旁的玉堂。
五爷点头:“就按你说的办。我估计也没多少人会在这么多机关的塔里轻易在不同地方摆放不同的物件。而且我相信方丈也会彻查此事,对吗?”
“阿弥陀佛,老衲一定会彻查此事!等一下也会带着弟子亲自在这楼内彻底清理一番。若有其他发现,定会告之两位大人。也望两位可以在寺内多留一日。若寺中真有人与命案有关,老衲绝不姑息!”说完本来看了看经架,叹了口气,而后迈步走到前头为两人带路。
出了渡劫阁,五爷一眼就瞧出外面守门的四位僧人面色不对。再一瞧自家侄子正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笑呵呵地跟上官学说着什么,就知道这小子方才保证没消停。不过也好,这块皮说不准就是这几个人之中的谁放进去的呢。
本来将善言叫到一边,吩咐他带四人下山回寺,并且安置住处。然后来到展昭面前,施礼道:“阿弥陀佛,老衲要留在此处清扫一番,就不相陪了。”
展昭拱手还礼:“有劳方丈了。”说完便招呼上官学和苗广杰,跟着善言一路往回走。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来得快些。路上苗广杰问两位叔叔有没有找到《通天谱》,展昭的回答只是轻轻地晃了晃头。既不肯定也未否认,意思只是让他不要询问。仅凭这一点,苗广杰就猜到二人必然是有所收获。
上官学见苗广杰瘪着嘴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微微一笑:“既然要留宿山上,是否先下山跟客栈交代一声?”
展昭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给四哥他们留个消息。想到以之前送信的速度,卢珍和房书安以及陈大鹏都应该到了吴家村,所以他最终点了头:“的确应该留个消息。而且说不准他们这会儿已经到了。不然这样,玉堂,你跟广杰下山去一趟,找找珍儿他们。”
五爷眼珠子一转,登时就有了算计:“成。这一次我就把人马都收敛到一块儿。他们不是怕人知道嘛,我就让咱们的人越来越多!”说完拍了拍侄子的肩膀,道,“走,咱们爷儿俩快行几步。速去速回!”
看着玉堂离去的背影,展昭叹了口气。上官学见状,靠近一步道:“展大人,可是觉得五爷的想法不妥?”
展昭抬头朝上官学苦笑了一下:“若咱们的人都放到了明处,这会儿案子便不好办了。不过玉堂的脾气便是如此,等他回来再说吧。估计也不见得能寻得到人。”
上官学一笑:“这一点展大人倒不必担心。我可以让大鹏仍在暗处跟随咱们的行程。若他们真是有什么害人的阴谋,也能让他速速寻人帮忙。不过在下有件事还希望展大人帮忙。”
展昭道:“上官兄有事直说便是。”
上官学叹了口气:“按理说以我这身份根本没资格提出什么要求。不过我知道展大人您宅心仁厚,绝不会看不起我们,所以才敢有此一说。我上官学这辈子好事坏事都干过,一辈子大江南北什么人都见过,苦和甜也都吃过,便是死了也值了。不过大鹏和一儿不同。他们都是自小就跟着我走南闯北,做的那些事也都是我教的,若有罪过也都该算在我身上。将来一旦这件事解决完了,能否放他们俩归乡?”
“之前我四哥不是答应过你们,若你们帮忙查破这个案子,就不追究前事嘛?怎么,上官兄不信我四哥的话?您别看他的官职没有我和玉堂高,但在却是说话算数的人物。”
上官学摇头:“并非我不信四老爷的话,而是万里有一,事事有变故。我这也不过是以求更为安心罢了。”
展昭点了点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能让你们帮忙破案,就自然是信得过你们的本性。展某今日说句实话,其实早在上砚的时候就偷偷暗访过你们住的院落。我知道上官兄早有金盆洗手之心,也不愿意让上官一身陷泥沼,加上展昭听了上官一的话,虽然不能认可他的想法,却相信他是个心底善良,内心正义的孩子。所以你就放心吧。”
虽然早就知道在上砚城的时候自己等人就被白玉堂和展昭盯上了,但他可绝不知道展昭曾经偷偷探听过他们的谈话。这也幸亏自己等人并未有伤害好人之心,否则恐怕当时就已经性命难保了。想到这里上官学呼了口气:“能得展大人的相信,我上官学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值了!”
善言将展昭等人安排到寺后的一处院落,与梵音寺的后墙相连,却又等于是在寺庙之外。这样一来倒是能轻松不少,至少展昭一想到自家那不老实的耗子,略微松了口气。
院落不大,却有九间屋子。虽没有雕梁画栋明瓦亮脊,却也是干净整洁瞧着舒坦。看来该是为那些前来拜佛的官员准备的下榻之所。倒是比其他寺庙想得更为周到。
展昭和上官学草草地用罢了午饭,直等到天到傍晚,日头开始西落,院门处才传来了脚步声。
打开房门,展昭一眼就瞧见了房书安,而他身后只跟着卢珍和王卷并不见玉堂归来。就连领路的僧人也没有。带着疑惑将三人让到屋中,展昭连忙问:“珍儿,见到你五叔了吧?他怎么没回来?”
卢珍回道:“我五叔是碰到四叔他们了。所以让我们几个赶紧先上来,就说是我们俩从开封过来办事儿,正好书安跟王捕头是旧识,所以去西峒做了两天客。听王捕头说起梵音寺,所以就前来祭拜了。正好今日碰到两位叔叔也在,就自然是聚到一起了。”
展昭皱眉:“他这话倒道是天衣无缝。可如此一来,若那三十七条人命与关铎或赵成有关,等你们到了西峒,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房书安晃着大脑当应道:“五爷爷就说您得担心,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假!这时候还管他什么打草惊蛇啊。他们越是担心我们去查案,就越是得把我们带到身边看着。这么一来不是正好两相对劲儿吗?再说了,估计他们还不知道咱们已经发现那个山洞了呢。您就别先担心了。”
展昭叹了口气:“你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但这么做总归是有些冒险。不过也罢,就算他们有所警觉,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也不会不露出马脚。”
上官学点头:“所以咱们必须要比他们先拿到那样东西,这样才能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展昭也点了点头:“上官兄说得对。虽然不知道他们要找的到底是不是《通天谱》,但是绝对跟今天找到的那块皮有关。本来是想咱们自己人先研究研究的,看来等玉堂回来,关铎必然也是跟着的了。也罢,咱们到时可以看看他的反应和说辞。”
日落西山,虽然天空上尚有余光,却也已到了掌灯时分。众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不知道是不是关铎起了疑心再发生变故,因此顾不得山上的风大,将门窗都打了个大开。房书安更是坐不住的主儿,从自己的布口袋里掏出一把咸豆子,靠在门外的廊柱上,一边嚼豆子一边嘟囔着。
就在此时,院儿门外传来的杂乱的脚步声。众人抬头,就看到善言领着五爷等人来到小院儿。
房书安一见白玉堂,连忙上前:“五爷爷,您不是说去买酒,怎么一去就不回头了?呦,倒是带了不少人回来。这都是谁啊?”
说到做戏,四爷绝对是一流的。伸手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用手点了下房书安:“这小子哪个?瞧这模样比我都寒碜!”
五爷一笑:“瞧这模样你还猜不到?天底下有几个人脑袋有他那么大啊!房书安呗!有名的细脖大头鬼。”
上官一凑到四爷身后,看了看房书安,“嘿嘿”发笑:“莫非这就是白眉大侠的干儿子?”
老房听完这句话,脸上不但没有被调侃后的尴尬,反而是一脸得意的神色:“那可是真的!天底下也没几个人有房爷这好福气能给堂堂白眉大侠做儿子!”
赵逸哪里见过这样脸皮厚的主儿,因此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这一笑,关铎方才绷着的脸色也略微有了些缓和。
展昭此时也已经到了院儿里,拍了拍房书安的肩膀,介绍道:“这位是我四师兄,人称活神仙。这位是上官学的徒弟,这是我四师兄的徒弟苗广杰。这位是上官兄的徒弟,上官一。这位是侯府的贵客关铎,这位是小侯爷赵逸。”说完扭脸朝卢珍等人点了点头。
卢珍拍了老房的后背一下,而后二人躬身见礼:“卑职参见小侯爷!”
说实话,赵逸到现在也不不是很明白他们的行程到底会遇到些什么。所以心里想的自然也就没有旁人那么多。加上他以前也颇为向往能跟这么多闯荡过江湖的人打交道,因此上心里就多了一分亲近。尤其是看到房书安这样的,实在是觉得这乐呵呵的热闹场面比在侯府里的沉闷强了百倍不止。“二位免礼,如今我出了侯府,就不用再这么多礼节了。”
关铎看了一眼王卷,又看了看卢珍和房书安。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可他无法怀疑白玉堂说的那套言词。开封府的确是统管天下的疑案,就这么巧在西峒附近出现也不为怪。本来也是要进渡劫阁,如果以开封府的名义前去祭拜,他们跟着也无可厚非。
再看看这一院子的人,除了赵逸之外没有一个人是同自己一心的,估计这后面的路可就不怎么好走了。想到这里关铎问白玉堂:“白大人,咱们是否能先看看你们得到的东西?”
五爷耸肩:“走,咱们都屋里说去。”
善言告辞去预备众人的斋饭不说。如今屋里聚了十一个人,立刻就显得房间拥挤了不少。
展昭,白玉堂,蒋平,关铎,赵逸,上官学和卢珍坐在八仙桌边,其他人站在后面,眼睛都直直地盯着摊开在桌面上的那块一尺见方的皮子上。
五爷的目光从一开始就盯着关铎没放,不过这家伙看到这块皮之后的反应似乎比自己和展昭还要惊讶。难道说他真是打听到的消息,只是一心想拿到《通天谱》来换自己和赵逸的后半生?尽管白爷根本不相信关铎对说的那些话都是实情,但假话背后也分着许多种隐情,不知道现在的情形是哪一种。
“关先生,这东西可是你要找的?”展昭问道。
关铎微皱着眉头,晃了下脑袋:“这个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并没有见过那本书。也都是从我义父那里打听到的。我以为那只是一本平常的书卷,或者是竹简之类的。展大人,不知塔内可还找出其他东西了吗?”
展昭摇头:“本来方丈将渡劫阁的四层塔仔细地清找了一遍,除了这块皮之外,什么外来之物都没有发现。就是这个东西本来也放得十分隐蔽。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粘到了经架低层的上板上,布掸清扫之时都未脱落。若不是我不慎撞了一下经架,恐怕这东西也不会掉落。”
关铎将皮拿起,放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字全是小篆,而且写的东西毫不相干。”说完又把其放归了原处。
在场的人,能看得懂小篆的人并没有几个。除了白展二人之外,就只有关铎和赵逸看得懂。苗广杰好奇得不得了,扒着蒋四爷的肩膀用力地往里探头。“写的是什么?乱七八糟跟画出的符似的。”
五爷伸手指向左上角:“坤落中、坎艮千五、辛兑百八、巽丁千九。”说到这里,又将手放到右下角处:“这最后一个字是乾字。”
众人听后更为疑惑,展昭大略地看了一遍皮上所写的这些篆书,完全是一头雾水:“这些是什么意思?”
五爷摇头:“这里面天干地支五行九宫八卦全在。要是在一张图纸上,这肯定是机关或者阵法无疑。可他把这些东西都并排地写在一起,跟诗词书记似的,还真是摸不着头脑。”
展昭抬头,问关铎:“关先生,对这些东西可熟悉?”
关铎也摇了摇头:“关某自幼倒是读过一些奇门遁甲之类的书籍,却未深究过。而且就像白大人所言,这些字这么个写法,实在是难猜难想。”
展昭抬头,看向众人:“大家都有什么想法?”
赵逸道:“这会不会是记账的账本?我听说有不少非法的买卖记账时都写上毫不相干的东西。只有他们内部的人才看得懂。”
关铎看了一眼赵逸认真的表情,眼中露出了些许笑意,不过这个猜测他还是无法认同:“的确是有这样的事没错,不过这些字之间也不是毫无关系。白大人不是说了,若不是它们书写的地方不同,这该是一张阵图。”
卢珍这时接道:“那会不会就是一张阵图呢?你们看,这块皮上还画了一、二、三……一共八条线,还有一些圆圈,也许这些线和圈就是图呢?”
五爷又拿过来仔细地瞧了瞧,实在是看不出这些线和圆要怎么样才能拼凑成一张像样的阵图。不过侄子的猜测也算是最靠谱的了。“这是不是阵图我倒是没看出来,不过我肯定这绝对不是一本写着怎么登天升仙或者记录了不死药方的书卷。关铎,你是不是打听错了消息?”
关铎皱眉:“这到底是什么我是真说不出来,不过我义父也是多方打探到他祖上留下的宝书藏在渡劫阁内。到底里面有没有,有什么就真的无法得知了。你们要说这东西跟咱们要找的毫无关系,我也觉得很有可能。”
既然关铎能这么说,就表示他是的确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至少这东西绝对不是他或者是他串通别人放进去的。那这块皮上到底写的是什么,又是什么人放进来的呢?难道是关铎的义父想假借关铎之手办其他事?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越想越不得其法,展昭抬头看了一眼众人,发现每个人都皱着个眉头正在凝思,就只有上官一站在上官学身后,眼珠子盯着皮子不停地转动。看起来像是有了什么想法,却又不敢说。“上官一,你觉得这东西会是什么?”
没想到展昭会突然间问自己,上官一有些惊讶,但转瞬他就回过神来,咧了下嘴:“我这就是胡说。什么奇门遁甲之类的我都不懂,连上面的字我都一个不认识。我就是听刚才大家说的,有些想法罢了。”
展昭一笑:“有想法就说出来大家听听看。反正咱们谁都没有个方向。”
上官一看了一眼上官学,收到叔叔的眼神后,他这才道:“白大人说这些字写的像是阵法,小侯爷又说这东西有点儿像那些不让外人看明白的账本,卢大人又说这可能就是一张阵图。我把这些拢到一块一琢磨,那个什么阵法之类的,不是都有写方位的嘛……或许是一张别人看不懂的地图呢?”
这话一说完,众人的眼前都是一亮。
五爷立刻把那块皮拿到面前仔细地读了一遍,而后用手一拍大腿:“八九不离十了!”说完将皮重新摊平放到桌上,又一次指向左上角:“若是按照上官一的想法去想,这里便是起点,坤为地,落为坠意,中为其内。那便是坠于地下的意思,也就是阴司地府。而这最后一个字独词为乾,便是天的意思。咱们暂且不管这些线和圆圈是什么意思,如果从地府开始按照这些方位前行一直到最后登天,正应了通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