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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第一百二十七回 ...
一百二十七 [拜罗汉高僧指明路踏七星誓破天外楼]
看着白展二人茫然疑惑的表情,年轻人咧嘴一笑:“也难怪!您二位贵人事忙,每日里为百姓伸冤抓差办案,自然是遇人无数,不记得我这不起眼儿的小人物一点都不足为奇。不过您二位可还记得当年在芙蓉镇上,管了档子妖道惑人的闲事?”
虽说那件事过去了好些个年头,而且白玉堂和展昭管过的闲事也太多。但柳娘之死和那假老道的冤屈却跟普通的案件不同,所以即便这些早就被搁到了脑袋后面,如今经人一提,立刻就想了起来。“这件事展某倒并未忘记,但阁下……”人家已经当面给出了提示,可怎奈自己却依然一点印象都没有,这让展昭此时实在觉得有些尴尬。
年轻人却并未过意,脸上的笑容依然透着兴奋和欢喜:“当时全镇子的人都听了那假老道的挑唆来芙蓉客栈找您二位的麻烦。当时还是我给二位报的信。要没有当时白大侠送的那一百两银子,我董易也不会有今天!”
话已经说得如此明了,若是再想不起来那可就该死了。展昭恍然,五爷也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后笑道:“你这么一说五爷倒是真想起来了。不过你小子这模样和当年可一点都不一样了啊!”
董易一笑:“瞧白大侠您这话说的。当年我是给人家当小伙计,天天挨累受气,现在是自己当掌柜的,哪儿能一样呢!”
展昭也笑了:“如此说来着双义客栈是你开的了?”
董易点头:“正是!当年拿着白大侠那一百两银票,一溜烟我就跑到了边上的镇店。说实话,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现在想来还能记得当时拿着银票两手直哆嗦的情形。”嘴上说着,他也没忘给几人让座,然后亲自给五人各满了杯热茶。“其实一直到您二位把那假老道捉拿之后,我都没离开那附近。一来是无处投奔,二来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家乡,到外面两眼一抹黑,还担心身上带着这么多钱被人给坑了。后来偏巧碰上了沈奕,就是那假老道王少轩的小徒弟。聊起来我们俩也算同病相怜,他说他在青州府兰坪镇有个姑母能去投奔,我一想反正再回芙蓉镇也没什么意思,就跟他结伴同行来了这地方。到了这儿他姑母倒是个大好人,家中无儿无女就把我们俩当了亲儿子。后来她老人家腾出这地方,我出钱重新扩了扩,这才开了这家客栈。您没见这幌子上写的是‘双义客栈’吗?一来是我们俩人的名字差不多,又都受过您二位的恩惠,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字。”
老房听完大脑袋一晃,看着五爷一脸的惋惜:“我要是早些年能碰上五爷爷,没准早成一方首富了!哪儿还用得着在贼堆里晃荡那么多年!这人昂,时也命也运也!”
五爷扭头:“就你这张臭嘴,若是早些年碰上五爷,这大脑袋还在不在就两说了!还一方首富!这天才刚亮你就做梦!”
展昭“扑哧”一笑,不理那俩闹人的东西胡扯,问董易:“董掌柜的,那岂不是说店内还有一位故人?”
董易听到这个称呼,赶紧摆手:“诶呦!小的可担不起您这称呼。按说这开店的钱都是您二位给的,买卖当然也就是您二位的!在诸位面前,我可不敢当掌柜二字!不过说到沈奕啊,他媳妇身怀有孕,今年冬天本地又特冷,所以头几天就送他媳妇回娘家去了。估计着没个一月俩月的回不来。”
五爷撇嘴:“这话让你说的!钱给了你就是你的,你若是吃了喝了,还能算是进了五爷的肚腹不成?”
董易咧嘴:“那……那是自然不能。”
五爷再道:“那不就得了。既然你拿钱吃喝不能当是五爷的,那赚了当然也跟我白玉堂没有关系。”说罢扭头再一次仔细瞧了瞧店内的情形,不禁点了点头。这救人是件好事不假,可若是真救出一个有出息的,那才算是好上加好。看起来这个董易就是个有心人。“我问你,你这店里现在住了多少人呢?”
不明白五爷这句话的意思,但董易还是如实回答:“这地方一到冬天买卖鱼货,到这儿看景拜佛的人也就少了。前后三层院子,也就住了十几口子。”
“这样吧,我现在给你一百两银票,不管你是说也好还是赔也罢,让这十几口人到别家店房去住。你这双义客栈我们爷们儿包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递到董易手中。
董易连忙摇头:“白大侠,您这话说的!您要住我的店那是我的荣幸,也是对您二位的报答!哪儿还能收您的银子!您放心,我这就亲自去给那些客官一一赔不是,让他们今晚之前一定搬走!”
见董易要走,五爷伸手将他拉住:“五爷说出口的话就没有咽回去的道理!你要是不收这钱,岂不成了我们开封府的人以势压人霸住民居?若是这样,我们即刻就走!”
看着董易咧嘴为难的模样,展昭叹气:“董易,你就拿着吧。你若不拿,我们也是真住不踏实。再说了,过些日子还得从开封府来人,也不能都让你一个人消费。”
董易无奈只好从五爷手中接过银票:“既然二位这么说,小的就却之不恭了!诸位在这儿喝口热茶稍等片刻。等我把上房里的客人都请出去让小二收拾干净,再请几位上楼休息。”言罢点手唤来一个小二,“二福,你快让厨房做一桌酒菜,再给几位爷备上好酒!”
扭过身拉着展昭的腕子放到火盆上方暖手,身边只有厉传风和于月人以及房书安,五爷也没想着避讳。展昭也是觉得拉拉扯扯不好看,还不如就老老实实地听之任之。而且越走越往北,越走冬寒就越深,他也是真觉得冷。因为顾忌自己的身体,这一路行来没有快马加鞭反倒是晚出早宿,走得不紧不慢。若不是知道京中的事没那么快解决,展昭也不能如此顺五爷的意。
看着厉传风给于月人的杯中续满了热茶,让其握在手心暖着,老房一个人在边上吧嗒嘴儿。“要不咋说人得有个伴儿呢!想我房书安五十来岁,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混上。到晚上冷了还得自己盖被。”说完还不忘啧啧感慨了两声。
一路之上这大脑袋时不时就蹦出几句找骂的风凉话。虽说都知道这东西嘴大舌敞没有坏心眼子,可也总不能听着他胡说八道还没人言语。所以于月人把眼睛一瞪:“房书安,冷了不知道自己盖被的那是泥胎!你不庆幸自己有胳膊有腿能活动,没事儿在这儿给自己念什么倒霉咒?”
这句话把五爷都给逗乐了,扭脸朝于月人挑眉赞许:“说得好!这小子就是欠揍。不过爷爷们忙着,可没空腾出手来揍他!”
就在几人调侃之际,小二端着托盘从后面来到前厅,折腾了三四趟才将酒菜摆好。“几位爷,这虽然都是些家常小菜,却都是我们大师傅最拿手的。还有这酒,是我们本地的烧锅酿的,也算是特产吧。比不得名酒尊贵,却别有风味。几位慢用!”
瞧着一桌子饭菜,展昭也的确是觉得饿了,所以没加思索伸手夹过一块鱼段。可还没等他将这块鱼放到自己的碗里,立刻就被五爷给拦了下来。“猫儿,你怎么就改不掉这馋腥的毛病?你忘了临行前公孙先生是怎么说的了?你现在吃的那方药忌吃辛辣鱼腥!”说着将那块鱼抢到自己嘴里,自然没忘给展昭重新夹去一口菜。
看着碗里的鸡块,展昭不自觉地撇了下嘴。想要回两句讨个脸面,却又实在想不出自己占什么理字。索性端起碗往嘴里扒饭,咬着那口鸡肉狠狠地嚼了几下。
不光五爷看着心觉可乐,就连厉传风和于月人都不免咧嘴带笑,却明白展昭此时的心里绝无怨恨,可究竟有多甜,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只有房书安全然未将这些看在眼里。大口菜吃着,大口酒喝着,自从跟着白五爷出来之后,老房都觉得自己这腰围足足肥了两圈!
等到酒饭用罢,董易这才从后院儿回到前厅。从小二手里接过刚沏好的新茶,来到桌边。边给五人倒茶,边道:“那些客人已经答对好了。现在正收拾行装,用不了个把时辰就能离开。白大侠……我还是叫您五爷吧!您看还用准备什么?”
“给我们五个人三间上房就成。最好安排在后院儿,清净。对了,预备好洗澡水送去房里。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五爷抿了口茶,倒是苦中透甘,着实的不错。
不等董易再下去忙活,展昭将人拦住:“董易,我有事儿问你。”
董易赶紧点头:“展爷您有事只管问!”
展昭道:“你们这里离七星岛摩勒寺需要多久的路程?”
董易未加思索张嘴就来:“从我们这儿往镇子东北走,看到海了就能瞧见码头了。坐船从我们兰坪镇到七星镇用不了一天的时间。但如今正赶上不是拜佛逛岛的时候,估计两三天才有一艘上岛的船。您问这个可是有事?”本来不想多嘴,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展昭和白玉堂都是些什么人物,他们要办的事儿肯定不一般!他也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又曾眼看过白展二人的威风,如今这些开封府中的官人正好住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实在是觉得百抓挠心痒得厉害。
展昭也未隐瞒:“我们上岛是要拜会摩勒寺的老方丈法光罗汉,有要事要与他老人家协商。”
董易闻言立刻睁圆了眼睛:“您几位这是要上岛抓差办案吧?我说呢!这都快过年了还大老远往这地方跑!不过我在这儿住的这几年,没少听往来的百姓说那大和尚的好处。反正我也不信那个,不知是真是假。但各位要是不认识岛上的路,我倒是乐意前去指引。”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想法,百姓间自然也有百姓间的传闻。展昭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那到时候就有劳你带路了。”
董易亲自领着白玉堂和展昭到了第二层院子东厢的客房。多年前他就知道白玉堂和展昭住店只要一间屋子,所以也就不觉得奇怪,更没有第二句废话。“二位,水已经预备得了,还有什么吩咐?”
展昭摇头:“董易,你也忙活了一早上,回去歇会儿吧。等有事儿了我们再叫你。”
听着董易的脚步声走远,五爷这才拉过展昭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搓了搓:“猫儿,我已经让小二去煎药了。反正今天我们也不能上岛,你就好好歇歇。一会儿我和厉兄去街上看看情形。”
展昭摇头:“还是我跟你去吧。若是不做到心里有数,我躺也不踏实。”说着来到大木桶边深深地吸了口气,“顺便去找找师父和云瑞。”
迈步来到展昭身后将人抱紧,两手落到猫儿的腰间将盘扣解开。“就知道你是惦记着这个!成,一会儿洗了澡先休息一会儿。等用过午饭咱俩再出去,也能暖和不少。”熟练地将手边的衣服敞开拉下,五爷一边说一边咧嘴发笑。
早就惯了这老鼠的毛手毛脚,展昭也懒得次次都跟他计较。而且这白老五就是那种自己越拦着不让,他就越有瘾的德行!扭脸见他笑得不正经,展昭皱眉:“有什么好笑的?”这满脑袋官司还没打清楚,他这笑得也太招人恨了!
“没什么好笑的。就是想起当年在芙蓉客栈,你这小猫怕五爷怕到把脑袋缩进被子的模样。”嘴唇凑近展昭的耳垂,五爷故意压低了声音:“猫儿,算算日子五爷可有好长一阵子都没醉过了吧?”身边的糟心事儿越来越多,五爷饶是再有力,也少有那份心思。加之展昭的病根本没得修养,所以偶尔想起来这档子事儿也就自己忍了。可不管怎么说,白五爷也是才到三十血气方刚的年岁,天天搂着爱人却不得亲热,有时候真是想想就闹心。
听这话问得直白,展昭顿时脸面发热。“你怎么还有心思算计这个!”实则他也不是不懂玉堂的辛苦。可这一桩桩一件件根本就容不得他们有闲心再做他想。偶尔发觉到玉堂的心意,他也不是不想。而是一想到那些麻烦和危险还没有结局,就连心思都凉了,还哪儿有法子去回应玉堂。
五爷一笑:“心思五爷当然有!可现在的确不是时候。不过猫儿,等到把那些臭贼都抓拿归案,四哥的事儿也解决清楚了。你真的得跟我去医谷好好养上一阵子。到时候五爷若想一醉,你总该不怪了吧?”褪掉彼此身上的衣服,五爷推着展昭先进了水桶,这才跟着迈了进去。
水温微烫,将肩膀没入水中,展昭顿时眯起了眼睛。没有去回答玉堂方才的话,实则那老鼠也并不是想要自己的答案。其实自己也盼着赶紧将事情都解决清楚,然后也好能真正的歇上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病未痊愈的原因,最近真是觉得很累。偶尔的咳嗽还不算什么,只是有时候那种全身酸乏的劲儿着实有些难以忍受。还有四哥突然被陷害入狱,之前对这官场的寒心又一次涌上了心头。那些哥们儿弟兄甚至子侄们多是因为自己才入了这个陷人的泥潭,可有白就必定有黑,谁又能知道那孙岫倒台之后,下一个又是何人?
发觉到展昭的眉头从舒展到一点点皱起,五爷伸手够向猫儿的肩头,轻轻地撩起水抚上抚下,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便知道这家伙准是又在想那些累心的事儿了!不由得心中一阵不悦,凑上前吻上了爱人的嘴唇。
突来的侵袭让展昭始料未及。等将思绪彻底从那些念头里拉回来之后,那老鼠早就已经攻城掠地,将自己的气息都掌控了起来。“唔~!”发出两声轻微地抗议,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后背咯到桶边有些发疼。
伸出单臂撑在桶边,五爷一撤身,整个将展昭搂进了自己的胸膛,抱到了木桶的另一边。木桶再大也经不住两个大男人来回的折腾。这一来二去之后,盆里的水已经溅出了不少,直弄的满地都是。就连边上的屏风都弄湿了一大块。
松开嘴却依然搂着爱猫的身子,五爷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两手安抚着猫儿的后背,好半天才开口:“猫儿,那些烦人的事儿就先别去想了。你就是老把那些东西搁心里边琢磨才会这么累。现在本来就没法休息,你还不能歇歇心思?现在五爷只要一看你眼睛不动在那出神,就心疼得要命!”
本来还想埋怨这老鼠不好好洗澡突然撒野,却没想到他原来是不想让自己累心。虽然这个姿势不怎么舒服,可玉堂的胸膛却比水温还要让自己觉得暖和。“有时候我也想歇歇,甚至想着干脆什么都不想算了。可是那么多事都还没解决清楚,你要是让我什么都不想,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也的确是管不住自己。”
五爷叹了口气,低头在展昭的眉心吻了一口:“你呀!就是不让人省心的操心命!罢了,赶紧洗得了好上床休息一会儿。下次再要看你乱想,五爷就点你睡穴!”
展昭扶着玉堂的肩膀坐起身子,听他说得没正经,不免翻了一眼。“要不是你搅和,怕是早就洗完了!你看,弄了一地的水!”
一下午的闲逛并没有让展昭和白玉堂找到司马真和白云瑞的线索。只是大略地在兰坪镇这几条热闹的主街上逛了逛,却没有奔东北面的码头。
回到客栈,已经到了掌灯。董易早就命小二上了闸板摘了幌子,只是留着大门等白玉堂和展昭回来。
用罢晚饭,五爷让董易和几个小二下去休息,知道人家肯定是有事商议不能让自己听见,所以董易领着伙计们赶紧退回了偏院儿。此时店门紧闭,厅堂里只剩了他们五个人。
五爷道:“咱们既然已经到了地方,干在这里等人也不是办法。不如明日就上七星岛,去找那法光老和尚问问王顺那厮在不在他的摩勒寺!”
厉传风点头:“五弟说得有理。祭天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咱们可没那么多时间闲耗。之前我听师傅说过,他曾与法光罗汉有过几面之缘。那老和尚德高望重,五十年前江湖上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便是四十年前金盆洗手退隐到摩勒寺,一样被绿林人敬仰。依我看,咱们这次应当先礼后兵才是。”
展昭闻言很是赞同:“厉兄说得对。于情,法光罗汉是咱们的前辈,登门拜访他纵然不领情也不会挑出理去。于理,王顺的行径该是受了刘道通的挑唆,背着他师父干的。所以咱们向老罗汉说明成破利害,总是必要的。”
“就冲他教出王顺那种不分是非黑白的货,五爷就不信他能好得到哪里去!江湖上沽名钓誉的人多了去了!指佛穿衣赖佛吃饭的东西也不少见!”五爷撇着嘴,说到王顺他是一肚子火气。即便刘道通才是那设下毒计的罪魁祸首,可王顺毕竟是抱刀的那个!此仇此恨,真真是砍他一千刀也不足以泄愤!
虽知道玉堂心中有恨,却还是不得不拦下他的话:“玉堂!未明真情之前,这种话切莫再说!”
“不说就不说!等见了那老秃驴的嘴脸,你们就该跟五爷一样骂他了!”见展昭怒瞪自己,五爷撇嘴把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既然你们俩都觉得先来个礼比较好,那猫儿,明天五爷跟你一起上岛。”
听完这话,展昭不自觉地白了五爷一眼。就冲这老鼠方才的一番言词,若是他跟着自己去摩勒寺,没事也能被他给挑出事儿来!“你?罢了!依我看,书安跟我进寺就成。”
展昭话一出口,五爷立刻一拍桌子:“让他跟你去?就这大脑袋那两下子,除了当累赘还能干什么?!”
见白五爷瞪向自己的眼睛带着煞气,房书安吓得一缩脖子:“五爷爷,您别这么说啊!我房书安虽然拳脚上没什么本事,可脑袋瓜子好使啊!再说了,您就算是不信我,也得信我展爷爷的智慧不是!”
伸手按住玉堂的胳膊,展昭朝他笑了笑:“这次去摩勒寺我们只是去问个明白。他们交人,我和书安两个人就够,若他们不交人,我们也不跟他们交手。所以你无须担心我们的安危。况且董易不是说要到摩勒寺先得坐船到七星镇吗?你若不放心,咱们五人就一起上岛,届时我和书安进寺,你们三人在镇里等着。但凡有变,也能有个照应。”
总算是这臭猫还有点良心,知道五爷担心!仔细地琢磨了片刻之后,虽然一百二十万分的不想跟展昭分开行事,却也知道万一自己跟去一时忍不住会坏了大事。五爷最终只能点头:“成!不过你得带着五爷的信号烟花。一旦发觉到情况不对,立刻报信!”
次日天明,白五爷便让董易去包一艘船,等不了两三天的时间,他们今日要即刻出海上七星岛。董易自然不敢怠慢,有钱好办事,没用两个时辰就包下了一艘客船。待他回到客栈之时,见白玉堂和展昭等人已经提好了行囊,一副立刻就要出发的架势。
董易也连忙回房收拾了些必备的东西。然后这才带着五人一同离开双义客栈,奔了码头。
展昭不是头一次见海,可坐船出海却是头一遭。这海上的船只跟曾在江河中坐过的摆渡不同,宽敞的甲板、跟普通房屋差不多大小的船舱,两脚踏在船上,没有感觉到过分的摇晃,所以原本担心的不适也就自然没有即刻袭来。只是站在甲板之上,海面上的风便更加湿冷入骨,只是一会儿的工夫,玉堂早上特意给自己加的那层棉衣就被吹透了。
见展昭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五爷赶紧将人推进船舱。“冷了吧!”
展昭苦笑:“看来事情忙完之后我真得去医谷住上些日子了。否则老这么让你操心,我实在是过……”
“你这臭猫!少说那些假模假式的客套话!要是真心疼你家五爷,就老老实实的养好身子!只要你没病没灾,就是让五爷上刀山下油锅都成!”说罢趁厉传风等人还在外面欣赏海景,五爷凑到展昭耳边,低声言道:“自然,五爷更乐意跟你高床软……”
不等那老鼠说完,展昭伸手捂住了贴在自己脸边的嘴:“你给我闭嘴!”知道船舱外面就站着人,展昭的声音压得比五爷还低。可偏偏那耗子精被自己捂住了嘴巴都不老实,竟突然伸出舌头在自己的手心舔了起来。“白玉堂!”赶紧收回胳膊将手缩到袖内,攥紧拳头的同时,也将那老鼠烫人的温度握在了掌心。
五爷一个没忍住放声大笑,船舱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自然都跟着走了进来。董易见白玉堂笑得开怀,以为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忙问:“五爷,您这是碰到什么乐子了?”
一看到展昭通红的脸,厉传风和于月人就知道白玉堂方才肯定没干什么“好事”。所以这种话他们是绝对不会问的。而房书安是何等聪明的主儿,就算平时说几句废话逗个乐子,也绝对不会让人太下不来台。所以董易这么一问,老房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他可知道,有些事白玉堂能笑上一天,他们这些人若是听上半句都能被揍个半死!
听到董易发问,五爷今日一没瞪眼二没绷脸,而是逐渐收敛笑容,回道:“没什么。只是我们俩头一次出海,想说一会儿船离岸拉他到外面看个新鲜。可这猫儿偏偏怕水,死活不答应跟我出去。”
展昭气得偷偷在那老鼠的后腰狠狠地掐了一把。虽然这家伙说得根本就不叫个理由,且十分欠打,那也总比被人知道方才那些对白来得强!只是这个亏他实在是咽不下去,因此翻了白玉堂一眼,撇嘴道:“别拿展某怕水说事儿,还不是你这老鼠不识水性不敢一个人出去?”
没料到展昭在这种局面下还能想出词句回击自己,五爷当即就被噎得咽了下口水,一时竟也想不出什么词儿能把这便宜再找回来。
厉传风实在是看他们俩斗得费劲,索性拉着于月人在一旁坐下。“这船一离岸,海面上四下里都一个模样,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晕船的人最好还是别去看了。对了展弟,你此次进寺可用拜帖?”
终于算是有人把话题拉回正途,展昭赶紧答言:“既是拜会,自是有拜帖为好。董易,这七星镇上可有书斋?”
董易点头:“您别听他是在岛子上就觉得地方小,那七星岛的地方可大了去了,就光七星镇都不比我们兰坪镇小多少。而且一过了冬天,摩勒寺的香火不断,那七星镇繁华得很。除了要官没有,其他的找什么都现成!”
听了这话,展昭诧异:“难道那七星镇上没有朝廷指派的官员?”
董易一笑:“那倒也不是。其实这个七星镇隶属我们兰坪镇管辖,所以算起来其实我们都是一个镇子。只是隔着海而已。”
五爷闻言哼了一声:“难怪如此张狂!原来是山高皇帝远,连个县官儿都没有!”
在船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等到次日天明,船只刚好靠岸。五爷和展昭见到土地,赶紧急匆匆下了船。
拿出十两银子交给船家,五爷让他们在此等候不要离开。而后让董易带路先找了家客栈,梳洗吃喝,又睡了一觉。自然不会忘了展昭每日的那两碗汤药。
一觉醒来之后,展昭坐起身伸了伸胳膊。窝在船舱里睡了半宿,这滋味儿可真不是他能受得了的。船刚开的时候他还没觉出有什么不妥。比起之前做过的小船,这大家伙的确平稳了不少。但时间越久,鼻息间的海腥味儿就越浓。而且耳边听着海水拍打船帮的声音,“哗哗”地让他控制不住地眼前发花。最后忍受不住,也顾不得形象靠在玉堂的肩头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可是也没做什么好梦。
五爷其实也好不了展昭多少,但也许是担心那猫儿担心得多了,反倒忽略了不少自己的难受劲儿。“猫儿,早饭你也没吃两口,一会儿可得多吃些。依我看摩勒寺还是明天再去吧。”
胳膊腿酸疼且胃里边翻腾的滋味儿的确难受。展昭也知道自己逞强无用,索性点了头。
第二日天明,董易领着展昭和房书安刚离开客栈的大门,五爷就跟了出来。“猫儿,你千万得多加小心!刘道通那个老杂毛没准现在已经逃到了这里,万一他们要联合对你不利,你切记保命为先!”
展昭一笑:“我知道。你回去等着吧。日落之前我和书安肯定能回来。”
有了前一次分开行事的经验,五爷实在是放不下心。于是伸手又从自己的百宝囊中拿出一颗烟花,然后递到房书安手中:“书安,这个你拿着以防万一!”
老房接过烟花别在自己的腰带里。咧嘴朝五爷一笑:“五爷爷您就放心吧!我们此行绝对不会有危险。有道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咱们是递拜帖前去拜会。他们再不是东西也得要脸不是!再说了,打不过就跑呗!”
五爷拧着眉,一撇嘴:“那可谁知道他们要不要脸了!”
展昭无奈地晃了晃头:“好了,我们一定快去快回便是!”
一路无话离开七星镇,没出二里地,离老远就看到群山之中有一座寺庙高耸。海岛上晨起雾重,所以借着太阳的光辉,那寺庙在雾气之间显得金光四射,恍如仙境一般。“真是好地方!好景致!”看着眼前的画面,展昭忍不住伫足赞叹了一句。
董易一笑:“要不这地方怎么能香火这么盛呢!附近的老百姓都说这庙里的法光罗汉是活佛转世,可我倒觉得不一定。能让您和白五爷盯上的主儿,再好也有个限度。若那大和尚真不是个好东西,那可真是白瞎了这个好地方!”
展昭苦笑了一下,真不知是该谢他如此相信自己和玉堂好,还是该叹他这最后一句话好。其实玉堂有一句话说得对。但凡那王顺跟在法光罗汉身边受教清心,修身养性。他就不会如此轻易地听凭刘道通的挑唆。而且若光是杀徐庆替王行祖报仇也就罢了,居然还夜入皇宫盗取了四宝。如此说来,那法光罗汉还真有可能溺宠王顺,惯了他个无法无天的个性。
虽然将要过年,没有几个人进岛烧香。但岛上每日还是有不少信徒会到庙上祈福。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当然不会有人阻拦,所以展昭三人来到寺庙门口,便让董易先回了客栈。
二人转身进到寺内,入乡随俗每人先燃了三根拜香。来到佛前躬身三拜,口中默念的,自然是各有各的祷告。
起身插香之后,展昭这才来到一个小和尚面前:“小师傅,在下有礼了。”
小和尚见展昭仪表不凡腰中还挎着宝剑,赶紧合掌还礼:“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不知施主有何吩咐?”
展昭从怀中掏出拜贴,然后双手递到小和尚面前:“小师傅,在下是从东京汴梁而来,专程求见贵寺方丈法光罗汉。这是拜帖,还请小师傅代为通传。”
小和尚听完展昭的话,表情明显一僵,但随即便赶紧躬身接过拜帖,然后倒退了两步才直腰起身;“阿弥陀佛,既是拜会我家老方丈,就请二位施主跟小僧到后面等候。”
被小和尚的带进一间禅房,展昭和房书安并没有心思坐下来喝茶。老房凑到展昭身边,低声道:“展爷爷,方才我见那小和尚听说咱们从东京来,他脸当时就僵了!”
展昭点头:“看来王顺一事寺中的人已经有了消息。说不准人已经回来了。一会儿就看法光罗汉怎么说吧。”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方才那名小和尚这才敲门进屋,然后朝展昭和房书安施礼:“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我家老方丈在大悲堂等候二位,请跟我来。”
跟着小和尚,展昭边走边用眼角的余光仔细观察寺中的模样。不愧是古刹禅林香火鼎盛之地,丝丝檀香入腹耳边再听着若有若无地诵经之声,就算是再不信神佛的人,也会有一种肃然之感。
绕过四层大殿,小和尚在台阶下的香炉旁停住脚步:“二位施主暂且留步,大悲堂乃供奉本寺历代高僧舍利的所在,故不能沾染利器之煞。还望二位施主见谅,暂且将兵器交给小僧代为保管。”
房书安听完这话心里就老大的不愿意,但见展昭朝自己晃头,老房也就没说二话。将自己腰间的小片刀递到小和尚手中。而后笑道:“小师傅,我展爷爷那把剑可是上古的神兵,若是在你这寺里丢了,事情传出去可好说不好听啊!”
小和尚赶紧躬身口念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多虑了!”说着伸手去接展昭的巨阙,可剑刚入手,他就好悬没扔到地上。
展昭见状赶紧接住自己的宝剑,看来这小和尚身上没有武艺,否则巨阙虽重,对练过武的人来说要拿起来也不会这么费劲。见小和尚一脸诧异和无措,展昭微微一笑,边把巨阙立到香炉边,边道:“展某相信贵寺乃是佛门圣地,自是不会丢失东西。所以就将我的宝剑立在此处,不带进去便是。”
小和尚索性将房书安的小片刀也放到香炉下面,然后双掌合十朝展昭感激地一鞠躬:“阿弥陀佛,施主里面请。”
进到大悲堂,展昭就是一愣。还以为供奉历代高僧舍利的地方,得跟祠堂似的正中间供奉着排位。却原来是左右两个墙壁上摆放着一排排的两掌来高的石雕佛像,正对着门口的北面则是汉白玉雕刻的云床。
见到云床上坐着一个双眉皆白闭目入定的大和尚,展昭就知道此人肯定是法光无疑。因此赶紧施礼:“晚辈展昭见过法光罗汉。”
而此时老房虽然那双眼睛还在四下乱看,却也随着展昭躬身一礼:“房书安给老罗汉见礼了!”
云床上端坐之人正是法光,听到展昭二人见礼,他这才睁开双眼。“展昭,你大老远从东京汴梁来到我这七星岛摩勒寺,是要拜佛,还是要诵经?”
展昭带笑,赶紧回道:“展某此次前来一是身为晚辈来给前辈见礼问安。二是想询问老罗汉,贵高徒紫面金刚王顺现在可在寺中?”既然已经料定寺里的人知道了王顺的所作所为,这老和尚方才的话无疑让人听着不那么顺耳。
听展昭问得直接,法光倒并未隐瞒:“的确。小徒王顺前几日刚刚回寺。”
见法光一没闪躲二没隐瞒,展昭倒难解地皱了眉头:“那不知老罗汉可知道那王顺都在外面惹了哪些是非?”
法光点头:“能让开封府的护卫老爷亲自来我这摩勒寺寻人,就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我只知道他这趟出寺是为报杀父之仇,斩杀了仇人的父亲。又为了引仇人从皇宫盗取了一套皇上的衣帽。不知道展护卫此行可是为了此事?”
好一番颠倒是非的说辞!饶是展昭再好的脾气听到这句话也心中带怒。然此时他也庆幸着自己没同意玉堂一起来,否则连自己都觉得可气,那老鼠还不得马上翻脸?按住心头的火气,展昭的脸上依然没有带出不悦:“老罗汉所言似乎与展某这次来的原因有所出入。”
法光一挑白眉:“哦?那老衲倒要听听看,展护卫所来究竟为了什么?”
“既然老罗汉询问,展某就实话实说。王顺闯入开封府内,杀害了朝廷五品命官徐庆,又夜入皇宫内院,在四支库盗取皇上祭天时所用的冠、袍、带、履。两项罪名,哪一个都是杀头的死罪。所以展某此次前来,是要捉拿朝廷要犯回京受审。”既然对方装糊涂,展昭也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跟他在这儿抠字眼儿。反正事情也要说清楚,早说晚说都是一样。而且他也不信,这法光大和尚就会如此不懂是非,将自己如之奈何!
尽管展昭此番言语说得直白,法光却没有丝毫动容:“哦,原来如此。那老衲请问,我徒王顺之父王行祖可是被徐庆之子徐良所杀?”
展昭拧眉:“此事倒也属实。只是那是擂台上两方对战,生死各凭本事,岂有擂上输赢擂下算账的道理?”
法光摇头:“展护卫此言差矣,擂台上比武虽说死伤由命,对王顺来说却必定是杀父之仇。有道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身为人子若是对父亲被人斩杀一事一无所动,岂不有违人伦天理?”
话说到这份儿上,展昭也分不出这法光罗汉是听信了王顺的狡辩之词,还是他存心护短。所以言语之间不得不加以试探:“那展某请问老罗汉,王顺既要报杀父之仇,为何不直接找徐良比试报仇?而是非要闯进开封府杀害朝廷的命官?更何况,他杀人之后还进皇宫盗取国宝,犯下不赦之罪。这又如何解释?”
法光叹了口气:“说到这个,老衲也不好偏言袒护。小徒确实受了妖人蛊惑,故此才背着我如此行事。而那妖道前几日也来到我摩勒寺,打算投靠老衲。老衲寺中乃是清净之地,自然不能容留,也知他是朝廷的要犯,因此将其关押了起来。”
见法光的言语之中有了缓和,而且言下之意是刘道通如今也在这摩勒寺内。展昭赶紧道:“既然如此,可否请老罗汉将人犯交与展某带回官府严办?”
正待法光沉思不语,大和尚左侧站立的一个僧人立眼言道:“展护卫此言无理。我摩勒寺乃是方外之地,你们前来一无公文二无令箭,我们怎能随便交人?更何况那刘道通是投奔我师父而来。岂能说交就交?”
看了一眼这说话的和尚,展昭就知道此人绝非善类。那双目之中精光四射,不但武功非凡,且也带着本不该有的戾气。说他是没有修行到家一点都不为过。然而对他这番话,展昭却无法反驳。自己此番前来的确未带公文,既无公文人家要不交人犯自己也没有办法。“听大师这意思,是说展某只要出示海捕公文,贵寺就可将人犯交出了?”
法光伸手一摆,示意徒弟不要多言。而后才对展昭言道:“展护卫,老衲如今箭在弦上已经骑虎难下。那刘道通自然不是什么好人,若没有他,我徒王顺也不会惹上如此是非。但江湖人总有江湖人的规矩。他既然投奔老衲而来,老衲也不能单凭你三言两语便将人交出。若是那般,岂不被绿林人耻笑我法光胆小怕事?”
这样的话别说展昭听了无数次,就连老房都听得厌烦。所以不等展昭开口,大头鬼笑道:“大和尚,您这话说得就错了。听说您几十年前就已经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怎么还算什么江湖规矩?”
被房书安这句话噎得一瞪眼,法光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可转瞬之后他又冷冷一笑:“房书安,你此言差矣。老衲虽然退隐江湖多年,却依然在绿林上有些名号。老衲年过九旬,不管怎么样也要顾及这张老脸。”实则,这些话他也不愿意说。但是人都已一短,而他最在意的,就是老徒弟王顺。难得找到一个好坯子将自己的能为倾囊相授,如今却背着自己闯下如此大祸。若是自己再不维护,怕是徒弟不光丢命,且还没出江湖就已经把脸给丢尽了。
展昭实在听着难受,因此仰头问道:“老罗汉,您交出人犯,又与您的脸面有何碍处?明白事的人,自会赞您德高望重明辨是非。如此岂不正如您的心意?”
法光摇头:“展护卫。敢问你初入官场之时,可曾有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绿林人大多数都对朝廷不满,想必这件事展护卫不会不知。即便我交出刘道通,会有几个人说我法光明理守法,可必定还是挡不住更多人的言语。我总不能让人说,开封府只来了一个护卫,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把我法光吓得赶紧将奔我而来的人交了出去。如此这般,又岂能如老衲的心思?”
这才真叫人嘴两张皮反正都是理。看意思这老和尚是不肯痛快交人了。既然如此,展昭也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磨叽。“那敢问大师,是想包庇那刘道通和王顺不成?”
法光仍旧摇头:“不瞒展护卫。老衲耗费了十年的光阴将毕生的能为传授与小徒王顺,即便他如今犯下大错,于老衲老来说也不能弃之不理。况且这件事毕竟是徐良杀其生父在先,若让老衲交出小徒,就必须得徐良亲自前来。届时二人当场动手比试。若是徐良赢了,老衲甘愿跟着一起到开封府打官司。若是小徒能为略胜一筹,那这杀人的官司我们就不能跟着去打。至于那刘道通,如今被老衲关在镇妖洞中,几位若是要想抓人,可以亲自去拿,老衲绝不阻拦。”
看起来这大和尚早就已经想好了全部对策,王顺不想交,刘道通不愿给,说这么多废话无非是想要自己等人的好看!展昭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就算说出花来白扯。索性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老罗汉,既然您一心袒护王顺,展某自然不能妄言您护短有错。但既然您说刘道通如今被您囚在镇妖洞中,需我们亲自去抓。可否告之那地方建在何处?另外,就算徐良来了,跟王顺比武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可以不报徐庆被杀之仇,那他在皇宫盗宝一事却没得商量。我想老罗汉也不会不知道王法无情的道理。”
法光叹了口气,轻轻地晃了晃头。展昭说的那些他又怎能不明白。摩勒寺几百年的基业,他纵然再袒护王顺,也知道小小岛屿几百僧众抵挡不了朝廷的官军。但事情逼到这儿了,就真如他自己所言,眼下就先顾着脸面吧!“展护卫的话老衲不加反驳,但在徐良来岛之前,说什么都没有用处。倒是各位不妨趁此机会将那刘道通捉走,也免得老衲看他心中有气。”说完把手一点示意徒弟将一旁书案上的帛绢拿给展昭二人,然后继续道:“此图乃是老衲在七星岛上所摆的五阵图。虽然上面没有解法,却将五关的名称标记得清楚。听闻开封府能人异士甚多,想必破这些机关阵法不在话下。而且小徒带回来的四件国宝老衲已经将其放到了本司收藏经书宝卷的天外楼上。只要诸位过去五关,上到天外楼的楼顶,那四宝自然可以拿回。如此一来,诸位是凭着真本事拿人夺宝,老衲也就不必担心会被江湖人耻笑无能了。”
接过那张图纸,展昭就是一皱眉。别看这老和尚说起话来慢声慢语,听起来就跟一走一过便能拿住刘道通请回四宝一样。单冲这上面写着的名称,就知道这五关绝不好过。
不等展昭出言发问,房书安晃荡着大脑袋“嗡嗡”了两声。“我说大和尚,你今天跟我们爷儿俩说得好听。可咱们没凭没据的,等到我干老徐良来了,你把王顺放跑了怎么整?再说了,你那图上面写的这关那关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三滥的埋伏,万一你里面满是毒蛇猛兽灌满了毒药,我们爷们儿不是干去那送死的角儿?就当我们过了五关,可里面要是没有刘道通和四宝呢?到时候你把大门一关,我们还到哪儿说理去?!”
听完老房的话,法光边上的两个徒弟当即就瞪大了眼睛。“房书安!我师父是什么身份!怎能做出如此无耻卑鄙之事!”
老房撇嘴摇头:“诶呀这可就难说了。就冲这为护犊子找一大堆歪理的行为,就已经没什么身份可言了。”
及时伸手拦住两个徒弟的动作,法光虽然也膈应这房书安的口没遮拦,但他也不是真的不明是非。对方的担心却属正当。“房书安,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若是老衲存心包庇王顺就是不肯交人,我大可不必说他回到寺中,早就放他天涯海角,届时你们即便把我的摩勒寺翻个底朝上也没有用处。再说那刘道通,若不是他左右挑拨,我相信也就没有王行祖一死。所以此人才是罪魁祸首,老衲自然不会袒护。至于那五个关阵,实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奇门之术演变而来,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老衲一生最喜研究这些零碎,所以才为训练寺内的武僧修建了那些地方。佛门净地最忌杀生,所以你们大可不必担心会有那些邪门歪道之物。”
“咱这么说吧!就当是咱们双方做买卖,是不是也得有个凭据?否则就听你大和尚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我们爷儿俩就拍拍屁股回去了,到时候真要有个出入,搁谁谁也不认账。权且就当我房书安小人小心眼儿,若大和尚方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诚心实意,就立下字据。若是等徐良来了,你不交王顺,或是徐良胜了王顺你们师徒耍赖;再有就是我们爷们儿破了你那五关和天外楼,但缺没有看到刘道通和四宝。你就是龟生王八养的,不够两撇!”
房书安越说声儿越大,越大声这词儿就越下道。展昭一开始听着还很是在理,可听到最后,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听着的确解气不假,可法光罗汉是什么身份?房书安这番话一出口,哪怕是挨那老和尚一掌,恐怕小命儿也就交代了!所以他不等法光和他那两个徒弟发火,抬巴掌照着房书安的大脸蛋子就是一下。“房书安!前辈面前岂容你如此胡言乱语!”言罢立刻拱手鞠躬:“老罗汉,房书安乃是不懂尊卑的浑人一个,还请看在展某的面子上谅他无状之过!但他方才的话虽然不中听,理却是那个道理。口说无凭,展某也觉得还是立下字据为好。若非如此将来也难免会再出现上述之词。”
此时法光身边的两个徒弟已经气得双目冲红。可碍于师父不曾发话,他们也不敢造次。所以那四只眼睛盯向房书安,几乎想要将大脑袋剁成碎块也不解恨!
然法光表面上却并未显得有多气愤。但如他这般半在江湖的出家人,又有几个能超然于世,彻底六根清净?若是能够如此,恐怕王顺之事也就不会是如今这种局面了。所以大和尚忍住心里的不满,看向展昭:“既然展护卫也不信老衲,那好吧。徒儿,拿来纸笔。”
一会儿就见法光大和尚刷刷点点在纸上写好字据,然后让徒弟递到展昭手中。
白字黑字在手,展昭的心也算是落了地。不管如何,事情怎么解决已经有了谱。接下来,也就无非是如何过五关拿人得四宝,外加盼着徐良的事儿赶紧解决完,尽快赶来七星岛了!
出了大悲堂,展昭和房书安就见送他们进来的小和尚依然站在香炉边上看着他们的两把家伙。展昭微微一笑,弯腰拿起巨阙,道:“多谢小师傅。”
小和尚赶紧还礼:“阿弥陀佛,施主信任,小僧自然将心比心。”
一句话,说得展昭心中难受。一个小和尚都知道将心比心的道理,那些得道高僧又究竟能有多高的修行?看来这佛不在念,而在于心。至少在展昭心里,那替他们守剑的小和尚远比法光强上许多。
离开摩勒寺,展昭伸手拍了拍房书安的肩膀:“书安,方才那一巴掌实属无奈,你千万不要过意。”
老房揉了揉脸,咧开嘴朝展昭“嘿嘿”一笑:“哪儿能呢!爷爷教育孙子那是天经地义!您不用解释,我明白。我还得感谢爷爷您的救命之恩呢!再说了,我房书安的脸皮极厚,没把您的手给震疼了吧?”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的皮厚如此,还是善懂人心。但听完这句话,展昭心中的愧疚倒是真的消失不见了,而且忍不住“扑哧”一笑:“你呀,就是嘴太贫!若不是当初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何至于让良子割去了鼻子弄了个五官不全!”
“不就是个鼻子么,有它俩窟窿朝下,没它俩窟窿朝前。我倒是觉得值个!若不然我房书安这辈子还得继续在那贼堆里混下去。指不定那天就稀里糊涂的被埋在死人堆里了。像现在这样多好,至少死了之后也有脸见祖宗。”
第一次见到房书安的眼中不再只是嬉笑,展昭心头一软,叹了口气:“有时候,真的是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啊!也不知道良子的案子抖落清楚没有,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
见展昭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房书安赶紧换了张笑脸:“我说展爷爷,您就不能不时时刻刻琢磨那些烦心的事儿吗?我都替您累得慌!再说了,见您皱着眉头回去,五爷爷还不得立刻就瞪眼?”
展昭咧了下嘴,提起玉堂,他当即就把紧皱的眉心松了下来。“那就别废话了!赶紧回到店房,免得他们着急。”
待二人回到七星镇,回到了客栈所在的街口。展昭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白衣人。心中一暖赶紧加快了脚步,等来到了近前,那人早就伸出胳膊将自己的手臂拉住。“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都把五爷给急死了!”
展昭一笑:“都说了没事儿。”
虽然已经看出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五爷还是前前后后把展昭看了一遍。然后这才拉着他进了店。“赶紧进屋,瞧你把你这臭猫冻的,脸都红了!”
回到他们包的那间小院儿,厉传风,于月人和董易赶紧聚到了客厅。“展弟,事情怎么样?”
展昭苦笑着晃了下头:“这件事儿真是让人头疼。说那大和尚讲理,他却就是不肯现在交出王顺和刘道通。可若说他不讲理,他还给咱们划出了抓人请宝的道。唉……”叹罢,见玉堂满脸焦急的模样,他赶紧将此去摩勒寺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自然,他这边说着,老房在一旁插言补充,所以他出言辱骂法光的话,也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展昭和房书安一边说,其他四人一边气。不光是五爷和厉传风气得以拳捶掌,就连董易听得一知半解也气得直瞪眼睛。直到听完房书安显摆自己那骂人的勾当,众人这才松心一笑。尤其是五爷,伸出巴掌一拍房书安的肩膀:“好小子!有出息!有胆色!”
老房被这么一夸,立刻洋洋得意起来:“那是啊!跟着展爷爷去跟他老和尚理论,这么光彩的事儿我老房自然不能让他们看扁!再说了,我房书安这辈子还是头一遭拿好人的身份去质问旁人,从来都没觉得底气这么足过!”
旁人带笑,于月人却颇有感触般地点了点头:“是啊。做好人就是与过去不同。连吸口气都觉得比当贼的时候舒服。”
厉传风听到耳中,心口猛地抽疼。伸手搭在于月人的肩头,刚想出言宽慰就看到于月人仰起头,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展昭从怀中掏出那张图纸,然后放在桌上摊平。“这是法光给我们的五阵图,不过上面除了方位和名字之外什么都没有写。据他说这里是他设机关训练武僧之地。”说着他指向地图正中的一处:“按法光所言,刘道通就被关押在这里。四宝就在这座天外楼内。”
看着展昭落指指处,五爷眉头一皱:“若是那老和尚给的图不假,这五关应该是据五行之术所摆的阵法。而那个天外搂被独立设在五行之外,就应该更难对付。不过想来这些东西也都是万变不离其宗。不管是什么机关埋伏,哪怕是玄妙的阵法,只要找到机关的总弦和阵眼,就会不攻自破。当年的冲霄楼摆得何其之毒,还不是让我们师徒来了个一锅端!”
不说当年还好,白玉堂这句话一出口,展昭立刻瞪大双眼,满脸的怒容:“白玉堂!你还有脸提当年之事?!”想起往事历历,再看向桌上的图纸,展昭突然觉得嗓子眼儿处像被堵了个疙瘩一样难受。纵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每当偶尔想起冲霄一役,他就会后怕。如今面前又立了一座布满机关的高楼,这白玉堂又是同一副不屑一顾的态度,他实在是不想发火都控制不住。
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了那猫儿最忌讳的话。五爷赶紧伸手捂嘴,然后笑着将肩膀靠到展昭身上,轻轻地蹭了蹭:“猫儿,这次又不是只有五爷一个人冒险。再说了,五爷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没有办到?”
展昭稳了稳心神,将心头的压抑按了按,没再继续理五爷的话茬。“看来我们要捉拿刘道通请回四宝就必须要闯过这五关,外加大破天外楼。但就凭现在我们五个人肯定不行。所以董易,你这就去预备些晚上用的干粮,咱们一会儿就上船回兰坪镇。”
董易赶紧出去办事。展昭这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良子的案子抖落清楚没有。时间紧迫,我真怕在祭天大典之前他来不及捉拿王顺。而且看那王顺尽得法光的真传,良子究竟能否取胜还未可知。”
五爷接道:“有耶律靖元在,良子肯定没事儿。说不准现在就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只不过他和王顺那厮究竟孰高孰低……实在不好判断。良子的能为咱们有目共睹,但法光的能为也不是靠吹出来的。江湖上能与他打成平手的高人屈指不足十人。”
厉传风点头:“所以一旦徐良不是王顺的对手,我们就难办了。依我看最好还是多请一些高人。届时哪怕是用人顶,也不能让王顺给逃了!”
别看历来目空一切的锦毛鼠这次都没了底,房书安却显然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我说几位爷爷,你们就甭操这个心了!别看我不知道王顺那小子的功夫有多高。但就凭他连直接去找我干老正面交手的魄力都没有,惹了祸就知道往他师父身后蹲,就是个没出息的货!依我看,我干老要胜他绝对十拿九稳!”
虽然知道房书安的话听得信不得。可在这时候,能有人说出这种给劲的话,也着实让大伙儿心中舒服了不少。五爷点头一笑:“就借你这句吉言!行了,咱们都回屋去把包袱收拾好。具体的事儿回到兰坪镇再说吧!”
回到房中,展昭将怀中的字据和图纸包好塞到行囊之内。扭脸见白玉堂跟在自己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皱眉:“你干嘛?”
五爷伸手握住展昭的肩膀,问得极没底气:“猫儿,你莫不是还在生五爷的气吧?方才就没再搭理我。我那也不过是一时口快罢了。我跟你发过誓,既然说要为你惜命,就绝对不会随便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再说了,这次不是还有你和师父在么。”
见玉堂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展昭叹了口气。方才的确是余怒未消,但碍于人前他实在不想去跟那老鼠去掰扯陈年旧账。“你哪一次都说得好听,一到节骨眼儿上就不是你了!远的不说,就说白沙滩擂台上,对阵莫说的那一次。你以为我不在擂前就拿命去堵,你就不怕万一真的出了事,我……我……”想了半天没找出合适的词儿来,索性就瞪大眼睛,怒视着面前的白玉堂。
“果然吧!果然吧!就说你这臭猫小心眼儿!在别人那儿犯多大错你都能容。一到五爷这儿几百年前的事儿你都能拿出来算旧账!”见展昭的眼光越来越利,五爷赶紧换了口气:“好好好!以前的一切都是我白玉堂的错还不成嘛!反正我这次跟你保证,只要猫大人你吩咐我不许前行,我就绝不多迈一步!师父说那些机关怎么破,我就怎么破。这样总成了吧?猫儿~~!”
甩开玉堂摇晃着自己胳膊的老鼠爪子,展昭气得撇嘴一笑:“你就有这点儿气我的本事!方才这些话可是你说的,若是到时候你出尔反尔,别说日后不准你……”
生怕展昭把话说完,五爷赶紧用嘴堵了上去。紧紧地将猫儿搂在怀中不让他乱动,五爷是真怕这臭猫再说出什么“不准”之类的话来。冲霄楼后的那一幕,五爷也是真怕了。展昭那股子说到做到的拗脾气,犯起来他是一点辙都没有!
唇舌被释,展昭立即瞪向白玉堂:“你这臭老鼠!就不能有一会儿正经的时候?!”
五爷咧嘴带笑:“当然能!可五爷这也是正经事啊!猫儿,五爷真的跟你保证,不管是为了你我今后的安生,还是为了给哥哥报仇,我都要将那刘道通从镇妖洞里揪出来!只是你放心,这一次你我并肩上阵,加上师父也在,那天外楼咱们势必破之!”
那个……诸位亲爱的看官们。
感激大家对JY的喜爱,和对俺的支持。
但是俺在此向恳求大家一件事。在回复的时候,请不要提及对其他的文章的好恶。
每一个作者都是在用心的去诠释自己的内心和作品,写一篇文章,无论长短都不容易,所以无论大家是否喜欢,都请尊重作者们的心血。
俺在这里拜谢各位,就让JY只是JY就好。有大家的喜欢我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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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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