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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一百一十五回 ...

  •   一百一十五 [潜后山书斋交秘信龙鳞现血溅太平台]

      小弟兄们离开之后,蒋四爷重新请厉传风坐到了自己身边,满脸堆着笑容,多少有那么一点显得不太自然。毕竟他想要说的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好事,而且事情本身存在着危险,首先来说,那得要厉传风能够舍得才成。
      蒋平的笑容把厉传风弄的有些发愣,可直觉告诉他,这位翻江鼠肯定是有什么只能让自己干的事儿告诉自己。思想到月人如今就在天柱山上服侍大人,心下“咯噔”了一下。不知所以,却难免不为自己的心爱之人多担了份心。“四老爷,有话您就讲吧。小人绝不推辞。”
      四爷没有直接说出要事,而是拍了拍厉传风的肩膀:“你比五弟他们俩大上几岁,不是在外人面前,你也甭大人小人的叫着。我唤你声兄弟,他们俩叫你声哥哥,你看如何?”
      展昭何等聪明,听四哥这话说完,赶紧附声:“四哥说得是。厉兄不必总是如此客套。”说罢扭头瞥了一眼身边的白玉堂。
      要让五爷开口叫“哥哥”,这可不是难了一点儿。但好在这些日子的相处,加上于月人的真心诚意的举动,让白五爷打心里消除了对这两口子的隔阂。但就像到如今他也不肯叫耶律靖元一声表哥一样,能从心里认可就已经不易了。再说了,甭管如何,猫儿的面子是必须要给的!“可不就是!好不容易出了开封城,离开那个都是官儿的地方。你就别总是一口一个大人的叫了,听着也不痛快不是。”笑着回了展昭一个眼神,倒是很欣慰这傻猫终于把对翔儿的担心分散了些,至少不再似之前那般掩藏不住的焦躁了。
      厉传风知道在座的三人皆是真心,尽管自己一直唤展昭和白玉堂做大人,可展昭从来都称自己为兄长。只是在他心里,分寸是必须要留的,除了月人的关系,尚且还有着上差和下属的关系。好在本就是绿林人出身,若从师门上算起,互唤兄弟也是应该。“既然如此,厉某就愧认了!那么四哥,您有什么事儿要吩咐小弟,只管讲来。”
      蒋四爷这才笑着点头,而后又口打了个唉声:“这事儿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方才听良子说完小翔的处境,一时半会儿必然是没有危险。不过相处了这一年,想必你也清楚展翔的性子。都说读书人过于耿直迂腐用他身上虽不恰当,也不是全然不对。照他那个事事认真,心地善良的性子,若是能尽全力治好那孟家的孙子,就必然不会留下后手。可一旦那孩子的病全好,他的用处也就没了大半。”
      本来方才听完良子的话,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现在听四哥说完这个,展昭这才脑筋回转,再一次拧紧了眉头。只不过他并未选择开口,只因为既然四哥说出这话来,就必然已经想到了法子。自己最近一直心乱如麻,还是听后再琢磨为好。
      “所以我想麻烦你给于月人写封书信,趁着那黑蝙蝠还没动身,这回好让他直接找到地方。”四爷说完看着厉传风,无奈地笑了一下。
      尽管蒋平的话说得轻松,厉传风却被他这句话弄得心中发紧。为什么会“求”自己写信,无非是因为知道事情存在着不可防的危险。刘道通既然想利用月人去监视大人和孟骥,那么他就有一万种法子和理由来控制着月人的行踪。如果江欣找月人的时候有一丝错漏,那时候大人或许能因为孟冉的病保留性命,月人的后果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件事自己根本无话可说。月人既然亲自请命孤身犯险,自己当初应了下来,就没有反悔的道理。再说了,蒋平跟自己说,尽管有些利用之嫌,却毕竟看得起自己,给了自己一个选择的余地。自己若说不允,这三人绝不会强求。不过那样的事儿,是个人都干不出来。“四哥是要让小弟写信,让月人劝说大人推缓治疗孟冉的病情?”
      蒋平摇头:“事儿差不多,可不能那么个办法。最好是能暗中给那娃子下作料,为免出祸害,少少的在饭食中加些蒙汗药就成。只要那娃子一日没精神,小翔就能保一日平安。同样于月人也就能安生下去。不过这么做毕竟风险极大。你得三思后行,不答应我们哥们儿也不会强求,咱们可以再想旁的法子。”
      厉传风微微一笑,不那么坦然,好在也不是为难的模样。如他们这样的人物,话到,情到,礼到也就够了。再者,天下间也没有中途而废,冒了险还遭人话柄的道理。“我相信这件事儿以月人的机灵和手法没有问题。不过我觉得大人那边……”
      展昭叹了口气,心知自己的侄子心性太软。要让他对一个无辜的孩童下手,十有八九不会赞同,那就更别说亲自放药了。“我看……还是别让翔儿知道为上。”
      “既然如此,我这就下去写信一封。三位稍候。”起身拱手,厉传风扭身之时无奈地暗叹了口气。盼只盼事情快些解决,也免得夜长梦多再生变化。

      说巧,事情都赶到了一块。就在厉传风回到自己的房间写信之时,一个烧火做饭的下人有些慌张地跑到了书房门口。
      此人怕是也没看过这种通禀报告的事儿,因此看到几位开封府的大官在,说话时上下嘴唇子止不住地有些哆嗦。“各……各位大人。后,后门外有……有个要饭的。说是要,要十两银子。”
      要饭的到衙门口要银子本来就是件怪事儿,更别说开口就是十两了。蒋四爷看了一眼两个兄弟,嘴角微微一勾:“把那要饭的带进来说话。”
      五爷的眉稍挑了两挑,心中起疑。“这又是哪出妖蛾子?”
      四爷咧嘴带笑:“良子不说过了,童将军得了信儿,第二日就调配了几十精锐的探马良兵?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看来大事当前,少了四哥这般精细沉稳,且脑袋瓜子极快的主儿,还真是不行。“四哥,那你看现在这种情况,边关来人我们要如何安置?”开始那是想要放出人家打探天柱山的情形。现在山中有人,且也大体摸清了翔儿的情况,展昭倒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排才好了。
      这一次蒋四爷没有立刻回答兄弟的问题,而是手捋着那几根胡须,一个劲儿地在那儿转悠眼珠子。
      见四哥这样,五爷就觉得憋得慌。但还没等他忍不住开口,展昭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扰兄长的思绪。这种事儿,难办。来了这么多人要不派上用场,就浪费了良子的行程童将军的美意。但要是随便指派下去,也难保不留遗祸。
      正当屋中陷入沉默之时,李才刚好带着一个身穿丐服,背弓屈膝的的人来到门口。也亏得李才方才到厨房吩咐作些吃喝,不然那做饭的下人还真就没干过这种带人见官的差事。
      尽管李才带进来的人低着头弯着腰,但凭着这兄弟三人的经验,这个主儿必定不是普通之辈。即便不是四爷猜测的边关来人,最少也是个练家子。更别说当那乞丐被带进屋中抬头看向三人之时,目光中透露出的神彩,更是让人赞叹。
      李才领会展昭的神色,回身离开房间,并将门关严。明知道院落之中不可能有天柱山的眼目,可现在敌众我寡,自然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蒋平朝那乞丐一笑:“我说这位,十两银子就够用了?”
      那人也回之一笑:“这位老爷问着了。我们兄弟一共五十二人,怕是这十两只够吃上三天两日的。”
      言罢之后屋内的五个人都露了笑脸。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展昭也不像四哥那么爱逗笑话,因此起身拱手:“敢问阁下可是从边关而来?”
      不出四爷的预料,该是这时间来的人,自然不会错过日子。那乞丐把腰板一挺,抱腕当胸,还了展昭一礼。“在下是童将军帐下,副将马义。”
      “原来是马将军!展某有礼了。”童将军手下的副将少说也是从四品的官职,尽管展昭和白玉堂甭管怎么算职位都高过这位,人家却毕竟是大老远来帮忙的。更何况边关的守将别关官职高低,可称将军的就都得听命于皇王圣旨。这次童将军的行为,实则也算越权之举。
      上次陪同主帅回京之时马义就在开封见过展昭,只不过并无交集,自然不会相识。“展大人无需多礼。我家主帅派我和王镌带着五十人化装改扮分散开赶到岷凉,并吩咐我们一切行动听命于展大人。如果人手不够,只要飞鸽一封,营中立刻就调配兵马!”
      有道是是亲三分向,看来童将军是真的拿翔儿当成了亲生子。若不然阵前没有圣旨挪兵私用,可是等同于谋反的大罪,且也是边关守将的最大禁忌!而展昭所感激的,还不单是童飞龙的情分:“童将军和各位的鼎力相助,展某感激不尽!”说罢躬身一礼,伸手请马义坐到客座之上。
      习武之人向来少有迂腐的麻烦,马义也没说什么虚言,坐定之后看向展昭:“展大人,有什么吩咐,您只管开口。”
      展昭轻叹,而后转看蒋平:“这些事如何安排且要听我四哥的安排。”
      五爷在一边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四哥边给猫儿倒了杯暖茶,边二指轻扣椅子的扶手,看似悠闲,也不过是不去瞎着急罢了。
      说实话,蒋平的确有些犯愁。军营出来的人大多都是马上功夫了得,可对付山匪贼寇就得擅用地上小巧的功夫。人是急缺的,只是怎么个用法最妥,是个问题。“马将军,你们来的这五十来人马下的功夫如何?”
      马义一笑:“跟各位说实话,我们这五十人并非朝廷编制,而是我家主帅的家兵。因为三国多少年来没有真正的战事,所以剿除滋扰边境的匪徒也是我们的责任。对付那些人上马轮枪自然没用,所以我们这些人的本事虽比不了几位的,可好歹应付些毛贼草寇还没问题。”
      早该料到以童将军的才华和谋略不可能会派于事不用的人,蒋平和白展二人立刻呼了口气。“既然如此我可就不客气了。岷凉这地方模样如何不用我说你也看到了,若是突然涌进五十人肯定招惹天柱山那些贼人的眼目。所以各位暂且先分散在周遭的县城之中。二十天后我们会跟那些臭贼在太平台开擂比武,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假扮成看热闹的百姓,或是江湖中人在台下助阵。”
      听着蒋平的吩咐,马义点头:“这一点没有问题。不过看情况各位是已经肯定展公子的情况了?”
      展昭点头:“的确。小翔如今就被囚困在天柱山上,不过目前不会有什么危险。”
      本来听徐良那意思,似乎是让自己等人来帮忙探寻展公子的下落,结果现在倒是成了名副其实的捧人场了。但好在听到主帅的义子暂无危险,总算是件天大的好消息。“那么那个擂台的意思是……?”
      五爷撇嘴,回答得不那么好听,却绝不是对马义有什么看法,只是一想到受人要挟不得不应,心里憋屈。“那些臭贼跟我们十阵赌输赢,若是我们先胜了六阵,他们就当场释放小翔。”
      马义皱眉,实在是觉得这件事儿一点谱儿都没有。“可能是我常年在军中少见绿林中事。可我总觉得,无论他们赢或是输都没什么好处。反正人在他们手上,提什么要求不成?干吗非弄这种没准的事儿来当众较劲?”
      事情逼到这份儿上,展昭和白玉堂根本就没有心劲儿去想明白这个问题。这些日子夜半无眠之时,他们也曾左右思虑过。知道马义的这个问题问得应当,展昭也正因为如此才有种不安的危机感,只可惜……烦心的、要操心的事情太多。
      没有人回答,马义便觉得有些尴尬。刚想说句其他的转移话题,蒋四爷就冷笑了一声。“要说别人是怎么想的我是猜不到。可就凭这么多年跟那刘道通打交道打出来的经验,那老杂毛绝对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贼中之贼。要么他就是请了什么高人,有十成的把握一准儿能赢,好借此让我们开封府的人当众吃瘪丢人现眼,一雪他多少年来栽在我们手上所受的耻辱。要么就是他背后藏着什么勾勾心,想要趁着打擂,暗下什么毒手。不过咱们现在猜什么都没用。唯一的法子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囤,只要想法子把小翔救出虎口,那些王八羔子就等着挨剐吧!”

      马义并没有逗留得太久。得了蒋平的分派之后,连口茶水都没喝就匆匆离开了县衙门。为免引人怀疑,李才还吩咐厨房给马义包了一包“剩饭剩菜”。
      将人送走,展昭才得恍然想起一件事。“四哥,咱们倒是把邢如龙的事给忘了。良子说他如今被伤了一条腿被关在石牢之中,怎么着也不能坐视不理吧?”为了展翔和擂台的事弄得焦头烂额,可都是自家人,又是陪着侄子被贼人给拿去的,谁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自然不会不管不顾。
      只可惜这时候真就没法顾了。“要说小翔他们要是被关在一起,我们还好办些。现在邢如龙单独被关押起来,必然是作为控制小翔的一个把柄。又怎么可能被我们轻易救出。再说现在也还不到救他的时候。只不过不知道伤势如何。这个么……还得让江欣想个法子探个究竟。”
      展昭点头,扭脸看了一下玉堂。发觉那人眼珠子左右乱转,就知道是在憋着什么主意。“玉堂,你可是有事?”
      五爷赶紧定住目光晃头:“没事儿。四哥一路奔波肯定累了,反正暂时事儿也安排得差不多了,你也一夜没睡好。不如都下去休息休息,有话晚饭用过之后再说也不迟。”
      蒋四爷上前拍了拍五爷的肩膀,感叹道:“在以前,我们老五可啥时候说过这种体谅人的贴心话!还倒是挨金似金挨玉似玉,甭管是不是在体谅你四哥我,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心里舒坦。展弟,哥哥们可真得多谢你了!”
      展昭的脸腾地一红,太久不曾听过四哥的调侃,加之又是在这种情形处境之下,本来忧虑的心绪刹时有了缓解,转而代之的,只有尴尬和一股自内而外的暖流。“四哥说笑了。”
      回到房间,五爷一把拉过展昭的腕子将人拉到桌边。“猫儿你坐。”
      仰首半扭着目光看向贴在背后之人,展昭问:“有话你就说吧。”
      五爷抬双手按抚在展昭的两侧颈肩,指掌用力,适度地揉按了两下。“既然良子能安然进出天柱山,我们是不是……”
      伸手按住玉堂的一只腕子,顺利地阻止了那人的动作和言语。“玉堂,我明白你的意思。可现在事情刚有所进展,你我进山能否有万全的把握不被发现?”
      “我……”五爷想要解释,展昭却又一次拦了话。“我明白被那些贼如此刁难威胁实在没法忍。但玉堂,你早起之时不还说过,咱们得留下最大的心力想法子救人。进山冒险打草惊蛇,绝不是个好法子。对吗?”
      弯腰顺臂将展昭搂在怀中,白五爷是真真正正服了自己这既让人心疼,又让人替他憋屈的傻猫了!“你呀!总是能想出一万种法子让自己忍了又忍!也罢,五爷也不是不明白轻举妄动不合现时。不过是听人说总不如自己去看个清楚来得放心不是。”
      无奈地叹了口气,展昭道:“其实玉堂,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天柱山上的人早就设好了计策引我们上勾,又何必非要再多说出二十日来让我们请人?”所以在这二十天内,那些贼人必然会比平时更加警惕衙门这边的行踪,也会更严密地防守山寨。放心江欣进山,是因为他本身练的就是无人可比的夜行术,而且基本上就没跟开封府的人同时在贼人面前露个脸,怎么着都安全得多。
      反手拉住展昭的腕子,将人带起之后,五爷边推着猫儿向床边走,边回:“要不是他们请的人还没到,就是想利用这二十日设下埋伏。上次在白沙滩擂台之时,两位老哥哥为何会惨败在王行祖手下还没弄明白。这次的确是需要多加份儿小心。”
      被玉堂推上了床铺,展昭不得不合衣而卧,休息一下倒也无所谓。“不如这样,山上不好轻探,那太平台总还是去得的。明日先去看个地势,来日上台之时也不会心中没谱。”
      翻身搂住爱猫,五爷弯目一笑:“成,听你的!不过说到在擂台上做手脚,除了下药之外,还真没可能在那么大点儿的地方布阵。再说了,就刘道通那两下子,早些年就不是五爷师徒的对手,现今肯定也不会再使出来露怯。依我看,没准儿是找了什么缺德药来算计人。如果那避毒丹还在你我手中就保险得多了。”
      提到避毒丹,展昭的思绪一下子就跃到了医谷当中。“不知道江先生现在有没有师父的消息。”
      “这可不好说。这一年多书信虽然没少写,可毕竟两地过远。而且咱们那师父脾气古怪就算说他是故意躲着大伙儿都没准儿。反正我是不信谁有那么大本事能算计得过那个老人精!说到这个,猫儿,是不是应该派人到医谷请一请江先生?”
      要知道有刘道通在,事情就会危险得很。那老家伙可从不讲什么江湖规矩绿林道义。为了报仇,那是什么损招儿都能干得出来。前者余疑未了,现下就不得不多一份儿担心。更何况展翔究竟有没有被暗中控制,谁也保不准。
      只是展昭在听到这个提议后皱紧了眉头。“我们总是给江先生添麻烦,这……”
      五爷撇嘴:“你这傻猫!就是没被骂够!先不说江先生跟咱师父是多少年的好哥们儿。就说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有事儿他也不会不理。再说了,翔儿可是他唯一的徒弟。他知道信儿能不着急?依我看,我们要是到事情解决之后才给他消息,准能被他骂个狗血淋头!得了,这事儿你就甭管。我现在就起来写封信,你躺好歇着!”话音落地,人也跟着坐起身行。蹬上靴子两步来到矮柜边。
      果然是只急脾气的耗子!想想玉堂说得也对,现在那么多朋友都劳动来了,也真就不差再请一请江神医了。反正此地距离医谷比自开封到医谷要近上四五日的路程,只要老人家能在破山前后赶来以防万一,倒也不用太赶。
      刚自床里坐起来想要下地,展昭就被玉堂的目光瞪了回来。既然那老鼠让自己休息,那就老老实实的再躺一会儿吧。只不过有句话展昭不得不讲:“玉堂,你切记实话实说!”
      见猫儿听话地重新躺了回去,五爷笑着勾起了一侧嘴角。“你放心,这点小事儿五爷有谱!”话好应,事儿他可不想那么办。要不说得重而又重,怎能唬那别扭脾气的老头子着急赶路?更何况现在的情形是真的危急,稍微夸张一些也不算失实!

      按照蒋平的部署,马义和王镌带领着手下的五十人分别分散在周遭的县府之中。有化装成小商走贩的,也有假扮成小二伙计的,而更多的则人跟马义一样演起了花儿乞丐。而这些人也并不是单纯地闲等时间。
      依四爷所言,既然天柱山的人计划在太平台立擂,那他们就得料到台下会有人来观擂。因此这五十人边隐藏身份各自忙活,边在百姓间散播天平台要立擂比武的消息。如此就肯定会让更多绿林中人得知消息,这样一来看擂的人多了,对事情的进展也会多少有些帮助。至少可以为多调配兵马带来方便。看热闹的人么,谁能规定是多是少呢!
      尽管孟光德和刘道通等人知道擂台一事会被周遭的百姓知道,却没想到短短的五天之内,山下的探子就回山来报,说有大批百姓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从各地赶往岷凉县境内了。而且看那些人的架势和手中的家伙,多半都是绿林中人,至少也是些保镖护院的。看这架势,估计这擂台比武的消息该是已经传出去老远了。
      “军师,这件事可真能保险?”实则,孟光德并不十分赞同如此张扬的做法。有想复国的念头不假,他却没傻到以为自己纠集一些绿林人就能起兵造反的地步。所以跟好兄弟贺建中商议之后,才决定从蜀地偷到边关,选择在这三不管的地方划山为王。至少如此以来可以避免在蜀中养兵被朝廷发现了被围剿。
      可对刘道通而言,无论是从当年襄阳王府被灭之后投靠太师庞吉,还是后来的狮岩峰。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开封府,乃至于上三门的人报仇。正因为他知道凭借一己之力雪耻无望,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他人的弱点布局。孟光德可不是卢佩,这个人生在官场也顶了个侯爷的名号。尽管从无实权也对大宋朝廷万分不屑及不满,可终究是吃朝廷俸禄长大的。自小就懂得如何处事为人,更重要的是明白怎么隐藏自保。这样的人虽然比不了庞吉奸狡多疑,却有他自己的信念和坚持。“王爷放心。只要开封府那边一来信儿,他们这些人就得傻!到时候只要王爷您带着人马撤进西夏,那些人就算是有天大的本领也不敢越界伤人。更何况夏王李元昊跟贫道曾有过一面之识,而且梁王曾答应我们借兵为靠,您根本无需担心。”
      尽管刘道通一再保证,孟光德还是显得不安。在见到白玉堂和展昭等人之后,他一直自信地以为手中有人质,对方就会低气三分的想法彻底破灭。看意思开封府那些人不单胆量极大,而且也似乎并没有因为展翔就在自己手中而有所低气。假如事情不稳妥,那么这些年的积累可就要白费了。想及这些,他实在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你能保证此事准成?”
      刘道通冷冷一笑:“这一点王爷不用多虑。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一次绝对会让开封府受到重创!而且您别看白玉堂等人表面上张牙舞爪,其实开封府那些人是最护犊子的。展翔只要一日在您手掌牢握,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希望如此。不然本王可就真得弃祖投夷了。”其实就算刘道通不开口。他也根本就没有要放掉展翔的意思。见到白玉堂和展昭之前,他只是想拉拢展翔为自己所用。这个少年精通医术,又文才出众,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安邦之才。而在几日前见到其叔叔之后,便更觉得人不能放。如果能拉拢到展家一家人,那么白家那些富可敌国的财富绝对是个不错的筹码。更别说展昭和白玉堂的才识胆略了。“既然军师如此肯定,本王就暂且安下心来。擂台一事还请军师妥办。”
      见孟光德有送客之意,刘道通赶紧起身:“贫道领旨!不过有一件事我不得不问。”
      “军师有话请讲。”
      “大王子将展翔收进寨中照顾小王孙一事,贫道觉得并不稳妥。一来展翔乃是人质之身,势必会招惹来开封府那边人的窥探。二来由这样一个人来教导两位王孙的功课……实在不是上佳之选。”自然,最重要的是因为孟骥将展翔带进后三寨,自己就没有办法亲自接触其人。这样一来想要下的手段就要多废些周章。于月人虽然听命于自己,却因为进了后三寨能被允许出寨的时机少之又少。要是能劝得孟光德将展翔重新押回石牢,才最保险。
      孟光德非常明白刘道通的顾虑。他也知道刘道通现在是利用自己的地盘,乃至于不得不听命于人,以求为自己报仇。自然,他也在利用刘道通的能力招揽更多的绿林中人,乃至于跟西夏的王族挂上勾。“这一点军师可以放心。我儿自小就喜欢钻研奇门八卦,也精通一些机关埋伏,所以后三寨由他布置不需过虑。而且要到后三寨除非通过前寨八道寨门,要么就是从天柱石上往下跳。外人是绝不可入的。”
      得到回答刘道通微微一笑,听得出孟光德是打定了主意自己控制人质,那么自己再说一万个理由他都有应对之词。所谓人在矮沿下不得不低头,借人家人地势力,就暂且这么着吧。该办的事儿,早晚能找到办妥的时候!

      就在孟光德和刘道通还在前寨书房商议之时,偷入山寨的黑蝙蝠江欣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了那个所谓布置着机关的后三寨。
      按蒋四爷的话说:“只要有门有户,这黑蝙蝠就能出入自如!”
      然要做到这一点,却不是只有好轻功和出神入化的调息之术就能办得到的。就比如奇门盾甲弓石埋伏,哪门不通都没法子探敌深入。不过这种本事跟五爷白玉堂比起来实在是差了太多,那就更甭说司马老爷子了。但要是跟展昭这样的初学者相比,这位江爷也算得上是师傅了。
      而孟光德所信任的长子,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擅长阵法陷术。至少在江欣看来,破解这些机关埋伏就如同蹿房跃脊一般,没什么难度。时下最难的,是安全而隐蔽的找到于月人,但他不敢肯定的是于月人现在是在后三寨,还是被刘道通唤到了前寨。不能在前寨太久防止被人发现,毕竟他真正要探看的人是展翔。而于月人却又是刘道通使派过来的人。不管暗地里情况如何,表面上总还有着其他的可能。
      听说展翔现在在治疗孟光德孙子的病,所以居住的地方肯定不会太靠前。所以江欣一路顺着墙根的阴暗处向后寻找,直到听到两个孩子的说话声音才算停了下来。
      “爹爹,以后我们都不要换老师了!爷爷不会又赶老师走吧?”女孩子的声音似银铃般的悦耳动听。不带丝毫杂质的话语,是透着从心往外的信任和喜欢。
      男子回答的声音明显带着些许无奈:“或许吧。爷爷也很希望老师能一直教导你们。”
      另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可是老师从来都不对我们笑,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女子的回答比方男子的回答更加无奈,甚至带着苦涩。“老师不是喜欢你们,老师只是担心弟弟的病。”
      听这一家四口的交谈,江欣就已然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而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听出一丁点敌意。甚至还隐约觉得这夫妻二人并不是真的希望展翔失去自由永远被困在这个地方。
      过了不大一会儿,房间的灯被吹灭,从房中走出来一男一女。
      女子转身叹了口气:“骥哥,你还是去劝劝展先生吧。母亲一再提起小妹的婚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不好总是跑到男人的院子去说话。”
      孟骥随着叹了口气:“这件事若是能成,根本不用等到今日。不提我们现在是何样身份,就论如今这样将人掳夺进山,又想逼着忠良投敌,这不简直是痴人说梦,根本不可能的事儿吗?”
      “这我自然明白。只是这些话我根本不能对娘言讲。加上二叔总是在旁插言,我只有听从的份儿。”
      孟骥晃头。“罢!我这就去一躺书斋,也顺便看看冉儿今日的情形如何。你先回房休息吧。”
      一边跟着孟骥穿宅过院,江欣一边暗自思量。看来这孟骥夫妻的人性还算不错,不单没有伤害展翔的意思,甚至还能体谅到一个人质的心情。这么看来,将来要是真有入山救人的一天,没准儿这二位能有些用处!

      自从被请进后三寨,孟骥就将展翔安排在了中寨的书斋当中。一来这里没有闲杂人等出入,二来也方便自己每日来探看小儿子的病情。尤其让一个书生住在满是书的院落当中,或多或少能减轻一些身为人质的压抑及恐惧感。
      几乎每天展翔都会见到孟骥一次,原因自然是做父亲的惦记爱子的病情。他们之间除了孟冉的病情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话题。其实无论说什么,如此处境的两个人都不可能有共同的语言,不管互相有多明白对方的无奈。
      至少展翔知道,孟骥夫妻是他所没有想到能在一个企图谋反的贼人山寨上遇到的好人。
      “孟兄,此时前来可是有事?”掌灯用饭之前孟骥已经来看过孟冉一次,若是没事,并不应该再来。
      孟骥进到房中,表情始终不那么自然。看见儿子表情平静地躺在床上安睡,心里的感激和无奈便更加矛盾。扭眼看了一下正在给自己倒茶的于月人,对这个前寨军师派来的“奸细”他有着本能的抵触和反感,尽管他也发觉到这个“奸细”和展翔相处的很是融洽。
      于月人何等聪明,早就明白孟骥的为人,他自然也不会怀疑这个人会有什么不轨的行径,更何况展翔身边就是此人的宝贝儿子。所以他询问了展翔一眼,得到点头的回复后,知趣地一拱手,在外面将房门重新关闭。
      里面的谈话是什么无需多言,说的人早就料得到结局,听得人也不可能背弃信念有所改变。
      这时候离开房间的于月人,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看到自己人。
      当然,他并没见过江欣的模样,让他一眼就对这个又瘦又小的中年人放心的,是借着窗内透出的亮光,看清楚了一封信上的笔迹。
      扭头看了一眼房间,而后拉了一下江欣的衣袖,用手一指,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至少在这个院子里,他不用担心会有刘道通的耳目。
      进到房中,于月人刚想询问江欣的姓名就被黑蝙蝠单指堵唇拦了下来。示意他看信之后再论,自己大咧咧地来到桌边倒了杯茶一口饮下。此时的他真是庆幸找对了地方,自然,那也得庆幸当年在狮岩峰的时候,他曾在贼堆里见过于月人的模样。
      将信件拆开,于月人的手不受控地有些发抖。对他而言,这一年的日日相伴是他从前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奢望。所以分离,哪怕仅仅是这十来天的光景,思念都让他在夜半无人之时有不禁难过。如今爱人的信就在手中,至少他是明白自己是安全的,至少自己也明白他是安全的。
      所以片刻的激动过后,于月人边看信的内容,边平静了下来。厉传风所写就是蒋四爷所言。对于于月人来说,他不会拒绝,哪怕是推搪。以他现在的处境,要给孟冉下轻微地蒙汗药易如反掌。只是不让展翔发觉……绝不可能。唯一有些为难的,就是怎么劝这个正直得过了头的展家大公子,暂且先别把那孩子的命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头一个带着朋友回到岷凉县衙门的人就是欧阳春。而四爷和白展二人急步接到门口向老哥哥的身后观看,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四爷咋了咋舌,仰起头问:“我说老哥哥,您就这么一个人回来了?”
      欧阳春一笑:“可不就一个人回来了么。怎么,没请来人你还不乐意了?”
      展昭赶紧替四哥解释:“哪儿能呢!我四哥也是一时心急。今儿风沙太大,您快屋里请。”
      没再让几人瞎琢磨,欧阳春边往里走,边道:“十五天内赶去赶回的,除了我三弟严正方之外,就只有我四弟鲁仲贤了。哥们儿兄弟自然没有话说,今天没跟我一起来,是因为他说要多请几个附近的朋友一起帮忙。我怕你们着急,就先一个人回来了。”
      从这一日开始,回来的人陆陆续续。虽然大伙儿请来的人有认识的有不熟悉的,甚至还有些纯粹是来捧人场的,展昭等人同样都在心中感激。这种时候,能来的那就都是朋友,总比那些怕惹是非,退而远避的人强了不知道多少万倍。
      最后一路回来的,是最早离开的丁兆兰。当丁大爷带着三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把蒋平和白展二人吓了一大跳。来人除了柳青和严正方之外,还有一位便是当年在落水岭上结识的二寨主钱俊!而这几个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实在是不得不让兄弟三人大感到意外。
      眼看着一屋子的人,钱俊显得有些不自在。毕竟曾经跟开封府也算是有过过节。而且看意思坐在厅里的都是开封府的熟人,自己这次跟着前来,用心虽好,却难免自觉得唐突。
      看得出这明显的尴尬神色,蒋四爷朝五弟使了个眼色。白五爷心领神会,拍了下展昭的后背,两步来到钱俊的面前。“快里边请!”言罢朝柳青和严正方咧嘴一笑,亲朋近枝,谁也没那么多挑剔。
      能让白玉堂上前亲自迎接的,大伙儿还真没见过。就连钱俊自己也显得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以至于大家伙儿间的气氛顿时熟络了起来。钱俊本来的顾虑也被展昭等人的态度一扫而空。如此看来,当初自己的抉择果然没错,否则自己怎能去了贼皮在凤翔府开了一间镖局做起了正经买卖。又如何能跟这么多绿林英豪坐在一处谈天说地?
      终于算是盼回了所有人,展昭的心也跟着塌实了不少。不管怎么说,人多,心就有底。加上江欣带回的次次消息,四哥的步步计策,以及玉堂的日日宽心,再多的愁虑,再紧的眉头也在众人的豪言壮语中松了下来。
      酒席宴间,白玉堂破例给展昭倒了杯暖到微烫的白酒。“猫儿,后天开擂之时你我得打头阵。喝杯酒暖暖肠胃,晚上好好睡一宿。”说罢又夹过一口菜放到爱猫面前的盘中。
      展昭接过酒杯微微一笑。“后天开擂,这鼓气的酒怎的不是明日再喝?”抿了一口,的确比玉堂平日喝的花雕女儿红辣了许多,却也少了酸涩多了香甜。
      五爷侧过头,将声音压得更底。“明儿晚上自然有明儿晚上的吃喝。你这傻猫,是怪五爷近日拦你拦得多了?可若不是你太过焦急心郁染了些风寒犯了冷,五爷哪儿能顿顿挑拣那些清淡的东西喂你。”
      低声地埋怨在这满屋子的高谈阔论中根本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在展昭听来,这些话远比那些兄弟朋友的谈论更让自己心中塌实。“酒席宴前,莫说这些废话!”不带怒意的瞪了那老鼠一眼,而后嘴角微勾,随手拿过温着的酒壶给玉堂满了一杯。

      开擂的的当天,大家伙儿早早就动了身。尽管距离太平台的距离不远,大事当前也不可能不心中焦切。其实这一夜,有不少人根本就没有睡好。至少展昭和白玉堂二人就是如此。睡不下,只好坐起身盘膝打坐。无论如何体力是必须要保证的。
      当众人来到太平台附近,发现对方已经早就有人先到了当场,甚至在台下空场下围出的地方,也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像是生怕被人抢了先,自己寻不到好位置一样。仔细地看了看这土台的模样,白玉堂和展昭二人点了点头。看样子与几日前来时没有什么不同。
      这太平台方圆三亩大小,着实是个比武的好场子。原本这台子只是个三丈来高的大土丘,丘上平整长满了树木。后来因为周遭的匪类太多,互相为了争夺地盘,而将这个地方的树木砍掉并将丘顶铲平,这才形成了一个比武争地的台子。但自从半年前孟光德等人来到天柱山之后,这地方就再没有使用过。
      这西北到了秋中风沙尤大。所以天柱山那边的人给自己人修了个关擂的棚子,开封府这边当然也不会不闻不问让自己人等露天受风。老少英雄进到木架油布临时搭就的棚中,看着不远处的高台,不少人叹了口气。上一次擂台且还历历在目,如今又一次见了杀场,不知道这一次那妖道又有什么鬼花活要使!
      将御龙摘下拿握到腿上,五爷探身向台对面看了看。“四哥,你猜那老杂毛今天会不会来?”根据以往的经验,那老东西历来动嘴不动手,动脑不动肘。上一次他能先舍狮岩峰以求自保,这一次也没准照葫芦画瓢。估计那个孟光德再有头脑,要拦一个成名多年的挂着剑客头衔的刘道通也是事比登天。
      蒋四爷捋着胡须,晃荡着小脑袋思索了片刻:“听意思那老不死的到今儿都没再见到小翔的面。按孟光德约书上所写,擂台比武以人质为注,所以小翔必然得被带到擂前。我猜他就是为了看个究竟,也得擂前现身。”
      那是否就说刘道通出现,翔儿就会多几层危险?展昭拧了下眉,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对面,不知道那些贼人究竟会不会把侄子带到擂前,更不知道今日一天能否将擂台打完。而且更加让他没信心的是……就算自己人赢足了六阵,那些人究竟说话会不会做数。
      察觉到展昭的安静,五爷收回目光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会儿开擂,若是不见到翔儿平安无事,我们就绝不应擂!台下那么多绿林中人以及百姓,就算刘道通再不要脸,那贼窝子里总有要脸的人。”
      展昭苦笑了一下:“这我明白。”
      卯时快过,太平台前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而天柱山那边的看台上,也已经坐满了人。由于中间隔了座土台,所以偶尔风起之时卷起沙土,眼目并不太得当。
      辰时刚到,众人就见从东面的看台里走出一人。此人黑皮的发箍勒住散乱的发丝。乍一眼看去很像是位脱头的和尚,但见其身穿青色的大氅,摆下露出大红的中衣,便可断定这个主儿绝非出家之人。
      此人上到土台,没说话之前先抽出大刀比画了几下,而后才扯开嗓门大喊:“诸位!在下姓孔名觉,外号人称黄面天尊。这次应刘真人之邀前来太平台帮兵助阵。想必台下的诸位既然赶来看热闹,就必然知道这擂为何而开,在下也就甭多说了。”说罢转身面向西面的看台棚,“开封府的老少听着,我孔觉便是这头一阵的擂官,哪位上来与我比量?”
      开场就上来一个人叫号,开封府这边的老少英雄全都显得有些意外。本想着天柱山那边至少得出来个有身份的人来说道几句,并把展翔带到擂前双方见面。没想到竟然弄得如此直接。
      按照五爷所言,在没有看到侄子之前,这个擂根本不能打。所以展昭此时就显得有些焦急,完全猜不透那老杂毛究竟在算计着什么。而就在展昭想要上台问个究竟之时,从看土台的北面绕过来一个喽罗兵打扮的人。
      卢珍上前拦住来人,没等开口质问,来人就满面笑容的朝所有人拱手:“诸位老爷,您各位顺着我的手朝擂台后面看。”
      顺手指向台后看去,就见台后停着一辆两匹马的大车。如今车门大开,有一位少年就坐在车边看向大家。不用靠近细看,自家的血脉展昭不会不认得!更不用说在翔儿身侧垂手站立的人正是一身粉色衣装的于月人。
      芸生一个箭步来到来人面前,瞪大眼睛问:“你们这是何意?”
      来人笑答:“既然我们王爷答应诸位展公子会在擂前观擂,那就自然不会食言。只是我家大王子顾念展公子乃本地父母,实在不宜以现在的身份在百姓面前直接露面,所以才派我们二十来人护送公子在台后观擂。”
      见到侄子朝自己摆了摆手,展昭方才焦急的心才算是平缓下来。看来江欣所言果然不假,那个孟骥的确有可能是救翔儿出山的一个变数。
      台下这边在询问详情,台上的孔觉等了半天没有人理自己,甚至连看都没往自己这边看一眼,心里的火腾地就窜了上来。“怎么?你们开封府的人是瞧不起我黄面天尊不成?还是说你们这些官府的鹰犬朝廷的走狗怕了你家孔爷的威风,不敢上台做刀下之鬼?”
      原本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展翔那边,也搭着这个孔觉在诸位侠客的眼里根本就是个无名的小辈。能为高的不能伸手掉架,自觉得跟这小子功夫辈分差不多的也不好意思头一阵就上台充英雄。所以半晌都没人看他一眼。怎耐不屑理也不等于平白等着挨他的骂,所以这厮的脏话一出口,五爷的火暴脾气就上来了。
      但对付这种人还根本犯不上让五弟上台,所以四爷抬胳膊拦了下来。扭头刚想问棚内何人应对这不知死的孔觉,就听到远处看热闹的百姓当中一阵骚乱。
      众人扭头,但见自人群之中窜出一名白衣少年。估计是实在懒得挤了,所以才踩着几个百姓的脑袋“飞”了出来,眨眼之间便落到了台上。“姓孔的,嘴巴放干净点!你也不找盆水照照你自己的模样,还以为自己是那好不错的!”
      孔觉活了四十来年,生平就没见过有能比面前这小伙儿更帅气的人!旁的不论,就这一身胜雪的白衣,愣是在这阴云密布的天色里恍得人眼睛发花。只可惜这小子人模样拔尖,嘴皮子却缺德得狠。别看没说那些粗鄙地言词,那意思却根本没有区别!“小娃娃,你是哪家的孩子?胆大包天竟然敢上台上受死!”
      少年冷冷一笑:“小爷是哪门哪户你也不配过问。你方才不是叫号让人跟你对阵吗?小爷今儿就豁出去这双新鞋了!废话少说,动手吧!”
      这小子是把自己当成狗屎了啊!“娃娃,这是我们天柱山跟开封府十阵赌输赢,你来比擂,可能做数?”不知怎么的,本来受了辱骂他就想破口大骂,可见到面前前这小娃子满是不屑透满了犀利地眼神儿,气焰当时就降下来不少。
      “这一点你甭担心,反正打完之后是算还是不算你也没命知道了。”懒得跟这孔觉废话,少年从背后的刀鞘之中抽出宝刀,随着刀势,台上登时似打了道厉闪。
      再说看台棚内的老少英雄,见到一白衣少年跳到台上,全都不明所以弄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呦呵?这是哪出啊?”四爷左右看了看众人,发觉到所有人都一脸茫然,就可以肯定这小娃娃绝对不是在场的各位谁请来的。
      回说台上的二人,此时已经亮开了门户比在了一处。
      有道是头三出没好戏,孔觉被安排到头一阵,心里就不那么痛快。加上上到台上来的不是开封府看台上的侠客,而是百姓群中蹦出来的小娃娃,他就越发的觉得心里憋屈。但别看他脾气暴躁,却不是个卤莽的傻人。就冲这小子眼露精光和那手中的宝刀,就知道这娃娃必定不是好惹的!
      而少年的心中却没有那么多想法。本来只是想在台下看看热闹,等擂台散了再找人。没想到师兄那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就把自己给拱出了火。小爷山上学艺十载头最多就是杀过野猪宰过野鸡,今儿也算是这姓孔的小子有造化,能头一个死在这龙鳞宝刀之下!
      眼看着少年的刀反着寒光越逼越近,孔觉不敢用自己的大刀对搪,因此只能步步倒退,以步伐避之。只是如此一来进攻无路,岂不是只有等输的份儿?而听意思,这小娃娃一旦得胜就没想过会给自己留个活口。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得拼死一搏。
      见孔觉躲开自己的刀锋后突然后撤哈腰,大刀反手朝自己的腰部横扫而来,少年左脚尖点地腾身后跃了一步开外,刚好是躲开刀身的长度。而后以极快的速度转过身形,手中的龙鳞宝刀自上而下斜着劈向孔觉的肩头。
      没想到少年的身法如此之快,躲避的尺度如此的精准,所以待他感到一股冷风逼近肩头之时,刀已经快贴到了身子。这小子也不愧能被刘道通选上镇擂,多少都比那些普通的贼人能为高上许多。这一刀若是落中,自己就算不被劈个二一添作五,也至少被卸下一条膀子。没时间做多余的思考,索性他右脚用力抓地,身子向后仰去的同时借左脚之力将身子蹬出一丈开外。只可惜用力过猛脚跟不稳,脚刚落地就摔了个跟头,整个身子趴到了地上。
      别看孔觉的人躲开了,那把刀却没有躲开。少年看着脚下的半个刀身,撇了撇嘴。
      孔觉站起身,抬起自己手中的半把刀,又恨又臊。“小娃娃!!你究竟姓字名谁?”
      少年不屑地白了孔觉一眼,宝刀提起横指对敌:“小爷有名有姓,就不告诉你!若是想知道,就去问阎王爷吧!”话音落地,人也跟着落到了孔觉的近前。
      方才那一躲已经耗尽了孔觉所有的气力,加上惊魂未定,少年的突然出招让他根本招架不及。没机会撤离擂台,他也就只能用那半把刀左挡又搪。好好的一件兵器,到最后只剩下了铜制的刀柄。
      而此时少年的玩心已绝,实在懒得跟这个东西耽搁时间。因此收回刀身,手腕子用力向前一探。
      二人之间总共只有两步的距离,加上孔觉已被绕的眼睛发花。少年突然变换了招式,他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因此这一刀不偏不倚地捅进了他的下腹。黄面天尊只觉得小肚子一凉,疼痛感刹时间冲出了头顶!
      而时的少年并未撤刀,而是再一次用力向前送了两送,而后嘴角向一侧微微轻挑,又将手腕子向上一翻。抽刀之时,血自孔觉腹上那双拳大小的窟窿里喷溅而出。少年没有对这撕心裂肺地喊声有丝毫反应,只是迅速向后倒退,并一脸厌恶地盯着地上的血迹,待发觉到自己身上未着一点,这才满意地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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