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河如景》明河如景

29、29

　　如果不是叶明河带她过来，她压根就不知道这房子里竟然还藏着一间这么隐蔽的储藏室。
　　让她不得不感叹的是，叶明河家里即便是储藏室都是如此整洁：所有东西都整齐的依次摆放在柜子上，就连桌子都擦的一尘不染，厚厚的地毯让储藏室看上去暖和不少，墙角那个大大的深棕色的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见过的地球仪则让整个空间像是古堡里的隐秘暗室。这和如景想象中脏乱拥挤的储藏室差别太大。但反过来想，让叶明河这种洁癖家里有一个脏乱的空间，好像也是不可能的事。
　　储藏室的东西倒也不多，除去放在桌柜表面的一些物件，还有一些是已经打包装好的。
　　叶明河解释说：“我们要重新清点一下，该扔的就扔掉，余下的重新装箱整理。”
　　依照叶明河的吩咐，如景逐个清点物品，她现学现卖，学着叶明河早上准备购物清单的样子，也跟着拿了张纸开始列清单，如景对整理这些琐碎的东西是很有兴趣的，她喜欢整理房间，打扫卫生以及做饭。
　　静雅打趣说这是嫁入豪门的标配。
　　什么豪门嘛，豪门才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她这是保姆的品格。
　　分门别类下来，如景发现，这些东西里最多的是小人书和一些玩具，光是飞机模型玩具就摆满了整个柜子。
　　看着叶明河如今的模样，如景实在是无法想象，他竟然还有光屁股追着飞机模型跑的经历。如景每整理一样东西，就想象一遍年幼的叶明河呵呵傻乐无忧无虑的模样，觉得画风实在是有些不符。不过，叶明河应该也不是自幼就这么面瘫脸的。
　　里面的每件东西似乎都有些历史，如景将所有的东西清点完毕，叫叶明河来看。叶明河背对着他，专心的在整理一沓书，不知为何此刻他的背影看起来显得有些萧索凄凉。如景看着他的背影呆了一会，伸手戳了戳他后背，他回头看着她，如景将单子递给他：“我整理好了。”
　　明河这才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算是应答，搞的如景有点讪讪的。
　　他正在整理的是一堆看上去有些年头的书籍，单从书籍名称来讲，更像是收藏品，如景也不大明白，这些书为什么要跟飞机模型放在一起。不过她也不敢多问，因为当下叶明河脸色严肃，始终一言不发。
　　她只好安静的呆在一旁，等候领导指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着叶明河把那些书一点一点的排放整齐，这当口，屋里突然唰的一声，四周瞬间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更看不到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如景十分恐慌，她急忙喊道：“叶总！”
　　黑暗中，叶明河飞快的握住她的手，安慰：“我在。”
　　如景自幼怕黑，当下还惊魂未定，声音颤颤巍巍的：“怎么回事？”
　　叶明河摸出手机照明，从一旁拽出一个充电台灯打开，看了看周围情况，说：“可能是跳闸了，我去看看，你不要乱动。”
　　只是他刚走到门口又重新折回，问如景：“你刚刚反锁了门？”
　　“没有啊？！我就关了一下。”凑近一看，门果真反锁了。糟糕的是他们并没有带钥匙进来。
　　手机的微弱的光亮弥散两人中间，叶明河一脸无语：被困在自己家储藏室里，这应是他人生中难得的一次经历。
　　如景自知做错事，低头不敢说话，等着领导批评。等了好一会，叶明河也没骂她，而是开始拨打佑民电话：无人接听。
　　他分析：佑民可能是看书累了，睡着了。
　　如景气馁的蹲坐在了墙边，看来，暂时他们只能被困在这里了。
　　叶明河坐在如景对面，给张叔打了电话，大意是让他过来解救他们，然后又给小区物业打了电话，让他们维修电路。
　　剩下的时间，俩人就默默不语的对坐在这储藏室里。他们都背靠着很大的箱子，叶明河腿夹放在她身体两侧，将她整个人环拥在了中间，空间上俩人几乎快对贴在了一起。
　　如景为了摆脱这被困住的小小尴尬，起身走到储物间的窗子前。冬日深夜，大雪飞扬，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她看着窗外的景色低呼一声，兴奋的喊叶明河过来看：“你看！”
　　叶明河走过来：幽深的夜里，雪花飘散落下，迅速没入夜幕，转瞬即逝。
　　“你见过这么大的雪吗？”如景兴奋的问并用手擦了擦玻璃，外面温度太低，呼出的热气如果不尽快擦，就会结成薄霜。雪花隐约落在玻璃上，化作一团小小的水迹。
　　“嗯。”
　　“在哪？”如景惊讶的问叶明河
　　“纽约。”
　　“你留学的地方？”如景自言自语，“那时候我刚好在读大学。”
　　是啊，你刚读大学，还忘记我，背叛我，劈了腿。
　　“叶总，你在哪里读大学？”百科上虽然有他的资料，但却十分模糊，对比低调的网红王先生，叶明河连一张正确的照片都没有。
　　“A大。”
　　“哇。”如景星星眼，“我去过A大，好漂亮！”
　　“去过？”叶明河迟疑的问，“你自己？什么时候去的？”
　　“大一的时候，跟卢扬一起去的。A大的樱花好漂亮啊！”
　　……
　　正说的兴致勃勃，却不知道，叶明河为何突然沉默了。
　　“叶总？”如景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你不是我的员工，不需要叫我叶总，我有名字，我叫叶明河！”
　　……
　　昏暗灯光下，叶明河阴深深的一张脸。如景搞不明白叶明河为啥突然发脾气，反正发脾气就发脾气吧，又不敢跟他大吵一顿，只好忍气吞声，没骨气的应承了下来。
　　但是不叫叶总，叫什么呢？叶先生，明河君~呃……

　　周末全天，叶明河照例不在家。
　　作为莫名其妙激怒叶明河的代价，如景决定将昨天因停电、叶先生心情不佳而没有收拾好的储藏室，仔细整理好。
　　其实，本来就没什么好收拾，除去昨天叶明河临走前，特意带上楼的一部分东西。大部分物件，昨天都已经摆放整齐，阿童木的玩偶、柯南的连环画、各式各样的动漫人物，一件一件的摆放在书架上。只有一个大大的木头箱子挡在了过道里。如果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叶明河昨晚准备搬到楼上去了，想必是最后忘记了。看着这个箱子如景摩拳擦掌，准备将箱子一鼓作气搬到楼上，谁知这个箱子不但箱盖没有合紧，又十分的重，搬起来的瞬间，如景本是单手托着，准备摁紧箱盖，谁知手一松，整个箱子竟然滑落下去，重重的砸在她脚上。
　　她啊的一声，瞬间疼的脚都木了。过了好一会，这疼劲过了，又歇了好一会，她才蹲下来，开始缓慢的收拾这些散落在地的东西。
　　留言册、影集，书籍还有已经微微泛黄的作业本。怪不得这么重！如景将这些东西一样一样的收进箱子里，迟疑片刻又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她当然知道随便偷看别人的东西不对，但好奇心作祟，加之她也实在是无聊，便蹲在地上开始翻开这些东西。
　　其中一个相册里面多数照片应是叶明河十七八岁的时候，目光翩然，身着简单的t恤，露出白白的一排牙齿。只是一个平常的微笑，身后的背景看上去就成了陪衬。
　　接下来是一摞摞的留言册，如景大致翻了翻，同学们对叶明河的评价大都是好帅、好帅……女孩子的誉美之词，让她这个旁观者看了都汗颜。
　　如景摇摇头笑了笑，准备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塞进去。合上留言册的瞬间，却从这些留言册里掉出一张小小的相片。
　　相片上是一个眉清目朗的男孩和一个清秀可爱的女孩，女孩抱着男孩的胳膊笑的肆无忌惮，男孩强自严肃着，唇角却也忍不住上扬。
　　那个男孩是叶明河，女孩……如景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看——没错，那个女孩正是她自己。
　　震惊之余翻过相片，几个字力透纸背，2007年和小象在A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