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河如景》明河如景

12、12

　　如景只顾心疼手机，后知后觉，并未注意到叶明河的情绪变化，扒开手机电池，还在自言自语：“这手机卡还能用吗？”
　　她本是问张叔，谁知张叔关键时刻竟然不出声了。
　　叶明河端坐在那，将她视为一团空气，她捏着卡的手尴尬的落在半空中。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又让气氛重新跌至冰点，她举着卡的手晃了晃，无声的干笑，叶明河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夺过她手中的卡，飞速的扒拉开自己手机，换下如景的手机卡。
　　如景非常意外，但还是高兴的凑上去：“怎么样？还能用吗？”
　　手机卡可以识别。
　　如景高兴的有些得意忘形，点了点手机屏幕，指挥叶明河：“快看看我的通讯录里的人少没少？”
　　叶明河眉头微皱，但还是依照她的指示，开始操作。
　　“往下划！”如景接着不知趣的吩咐，试图更凑近屏幕，却全然忘记了身子已经紧紧的挨靠着叶明河。
　　叶明河有些尴尬的挺直身子，却依旧耐着性子，听从她的吩咐。
　　张叔看着后座的俩人微微笑了起来。
　　叔叔、婶婶、沈珂、静雅……如景紧紧的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一个名字。
　　终于滑到一个：卢扬。
　　她才如释重负。
　　叶明河极为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这一反应。
　　指尖在那个名字上滑来滑去，如景笑：“谢谢叶总，看来没有坏。”
　　她本意是想让叶明河把卡卸除来还给她，叶明河却继续划拉着手机。
　　迅速翻看完通讯录所有名字后迅速将手机卡物归原主，冷眼看着如景小心翼翼的将手机卡放入口袋。
　　她的手机通讯录里没有他的名字，叶明河微微合上双目。
　　是啊，六年过去了，许多事情都会改变，何况是她。

　　窗外的光影，接连划过，车里忽明忽暗，想着房子总算有了着落，如景连日来奔波的心情总算得以放松，甚至大着胆子想要跟叶明河搭话，回头却见他已经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只好静悄悄的重新坐好。

　　张叔将车子直接停在她家楼下，楼上灯亮着，佑民已经回家。叶明河依旧闭着眼睛，如景不敢打扰他，小声对张叔说：“谢谢张叔。”
　　即便如此小心，也还是将叶明河吵醒了，看他缓缓从座位上坐起，如景只好又重复的说了一遍：“谢谢叶总。”
　　叶明河还是沉默着，像是酝酿着什么问题。已经习惯了被他无视的如景，对此并不在意，她拿上东西，冲张叔摆了摆手，飞快下车。
　　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叶明河较往日更为低沉的声音：“小向！”
　　平日里如景在公司被人小向、小向的叫已经非常习惯了，但这个称呼从叶明河嘴里叫出来，却让她有些不习惯。
　　秋风微凉，叶明河的大衣在风中微微翻滚，昏黄的路灯，将他笼罩在一个光影之中，他整个人看上去，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梦，她挥着手，笑着对叶明河说：“叶总，再见。”
　　叶明河怔怔的看着她，什么也不说，时间仿佛被凝固。
　　他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冲她挥了挥手：“再见。”
　　如景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夜幕当中，最终一切还是归于沉默。

　　之后的一个礼拜如景都没有再见到叶明河和张叔，起先同事们还来打探她的恋情进展情况，后来应是明白过来：启林的项目告一段落，他们也就没来往了。
　　“也许小向没有撒谎。”
　　“或者就是她被甩了。”
　　“我就说，叶总什么人物，怎么会看上小向？俩人根本不搭。”
　　“看来，童话还是具有存在的意义的。”
　　如此一来，如景清静了，跟前再没有围绕着要八卦的同事，加之启林的合作项目步入正轨，他们也都进入了忙碌期。
　　秋天，好像每个人脸上都有些许倦意，又好像每个人都藏有心思。
　　忙碌间歇，如景会突然想起来，叶明河那句：“小向，再见。”
　　还有那次在包子铺那个奇怪的眼神，两者合一，成了一个极为让人疑惑的组合。他欲言又止，多么奇怪。
　　以至于半夜做梦，她甚至还梦见叶明河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她，谜一样的目光仿佛能看透她的一切。醒来，却只看见乱蓬蓬的房间和打包到一半的行李箱。

　　清晨，她坐在房里，缓慢的收拾着行李，一件一件仔细的叠放起来，像是要把记忆也一同带走。
　　抬眼瞧见佑民幽灵一样的斜倚在了门框上，正低头看着她。
　　如景慌忙低头掩饰已经红掉的眼眶，佑民双手撑住地面长腿一伸和她并排坐在一起。
　　如景环顾房间：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这里有他们共同的回忆，如今就要搬离，实在是舍不得。
　　她低声对弟弟说：“对不起。”
　　佑民以为她还在为自己将拆迁款借给叔婶而对自己感到内疚，便说：“现在后悔也拿不回来了，别想了。”
　　“我害你没房子住。”
　　佑民满不在乎的说：“你又不是超人，也阻止不了拆迁。”
　　“这里毕竟是我们和爸妈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佑民静默。
　　如景以为自己的话戳到弟弟的伤心处，想要安慰，却听见佑民问：“你真觉得对不起我吗？”
　　当然啊，一辈子的愧疚。
　　佑民慢悠悠的说：“那就去帮我弄点吃的。”
　　说完，他从地上一跃而起，飞快的拍拍手，低头看着姐姐，提出要求：“蓝莓麦片粥少糖、土豆鸡蛋饼，不要番茄酱，谢谢。”

　　——————————————小向在此—————————————————————

　　老板出差一个多礼拜，接连主动打了四个电话回来，和他突然提前出差行程一样让人惊讶，等到最后一通电话打来的时候，邦妮瞬间明白了。
　　“我需要……你帮我找一套房子。”叶明河像是极为艰难的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邦妮追问：“您有什么要求吗？面积？地理位置？”
　　“两居室，三环附近，条件中等就可”他接着又补充，“小区设施要齐全，治安管理一定要好。另外要尽快。”
　　邦妮一一记下。
　　她记起有次会议间隙，叶总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隐约说是看房的问题。然后会议便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后来这个会议录影还被其他领导调走，说是要做会议范本，以供各事业部学习：如何才能开一场短时、高效的会议。

　　邦妮从国外到国内追随叶明河四年，从他个人创业的互联网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到如今方盛集团叶总的助理，她了解叶明河的喜好，费时一天，便妥妥的完成了叶总给布置的“找一所三环附近、中等、治安好、两居室”的任务。
　　接下来便是要电话那位神奇的向小姐了。
　　叶总这么煞费苦心的帮她挑了房子，却在最后，不愿意费一点点的小心思用女人最能接受的方式，更为妥帖的把房子钥匙交给向小姐，邦妮虽有些搞不明白，但还是按照吩咐拨通了如景的电话。
　　“向小姐你好，我是方盛集团叶总的助理邦妮。”
　　“邦妮？”她显得十分惊讶
　　“不好意思，冒昧打扰您，是这样，我们叶总有个朋友的房子刚好出租，听说您也在租房是吗？”
　　“之前是，但我现在已经租好了。”如景恍然大悟，总算明白过来，叶明河的目光是何意思。
　　他自幼生活应是非常优渥，肯定是被那天租房的环境吓到了，觉得她和佑民十分可怜才会有那种奇怪的目光吧！现在则是想帮可怜虫一把，毕竟这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您替我谢谢叶总，告诉他我们东西已经搬完了，全都安顿好了。”
　　公司里关于她和叶明河那些奇怪的八卦才刚刚消停一点，她怎么能自掘坟墓呢？虽然她从心底里感激叶明河。
　　“租到了？”这让邦妮倍感意外，她未料到叶明河的信息会如此不准确。

　　远在国外出差的叶明河，强忍睡意，终于等来了邦妮的电话：“叶总，向小姐说……已经租好了房子。”
　　“租好了？”
　　“是的，说是跟您一起去看过。”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邦妮小心翼翼的说：“叶总？叶总？”
　　叶明河回过神：“哦，没事了，谢谢。”
　　挂断电话，他又呆了好一会，感觉自己真是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