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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查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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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刚才这一刻已经打算好了,经过这几天观察,她只能确定身边这个小丫鬟是个绝对可信的人,而自己今天已经决定放弃出宫,就早晚要向人交底,这个交底自然只能从最信任的人开始。尽早拉一个本地土著来帮忙,也好扭转一直以来的被动局面。
“这么说来,小姐你虽然醒了,从前的事都记不得了啊?”小茜听了琇莹的一番叙述,问道。
琇莹点头。穿越装失忆,多烂俗的桥段?可她没辙,这都要怪不靠谱的守护不肯给粘贴记忆。
“那……小姐你是从龙塌上醒过来的,却没去告诉皇上,这事也不宜被人知道啊,不然,你不就犯了欺君大罪了么?”小茜有些惶恐。
琇莹又点头。暗想这小丫鬟虽看着智商不高,倒也算反应不慢。
小茜又梳理了一下心里疑问:“那,小姐你今晚跑出去,就是有意为之了?”
琇莹叹了口气,恳切道:“小茜,我这回醒来就一连串地遇害,心里不安,所以就起了逃跑的荒唐心思。你放心,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不会有了。将来我一定凡事三思而后行,一定为了咱们都能好好活着,尽最大的努力。”
这话既是说给小茜听,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决定留下不走,对她而言是个重要转折。这就意味着,她要接受这个宫斗模式,要去面对后宫的勾心斗角、倾轧陷害,要把这一世都留在这一方后宫之中。
“小姐你……看起来和从前比,像变了个人似的。”小茜望着琇莹,既迷惑又诧异。小姐从前,可从未有过这样理智冷静的气质。
琇莹微微一笑:“是么?反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如今晚咱们都晚点睡,你就留在床上陪我,好好给我讲讲,我记不起的那些事吧。”
小茜本就已被折腾得困意全无,见小姐醒了又着实高兴,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之前天枢给琇莹普及的只是些时代背景知识,这回从小茜这里听来的,才是有关自己原主的细节。
秦老爹是个四品知府,完全靠科举和政绩混上来的清官。原来的秦琇莹在小茜口中,是个善良耿直、率真和气的完美型好女孩。可是这样一个好女孩,那时又和其他小嫔妃一样没有引起皇帝关注,为啥会引得别人来给她下药,害她成了痴呆呢?
琇莹向小茜提出疑问。
小茜陪琇莹躺在床上,迷惑道:“奴婢也不知道小姐会如何得罪了人,不过听流霜姐姐那意思,小姐平素性子过于直率,言辞作为都不甚讲究,与这后宫人情很不相符,想必也就为此得罪人了。”
琇莹点头。在这个环境下,确实有时多说一句话或少说一句话,就可能得罪人,想来被皇帝冷落的怨妇,更容易心理变态吧。
“小茜你能猜想得到,会是谁下毒害我的么?”琇莹问出了关键问题。
小茜皱着眉头:“若说这后宫里不喜欢小姐的,奴婢只能想得到闻昭仪一个。”
琇莹身上发冷:是啊,我也知道她不喜欢我,而且,还知道她现在肯定更不喜欢我了。这要是想要我命的就是太后她侄女,我得升上多少级才对付得了她啊?
却听小茜又道:“不过流霜姐姐说,闻昭仪身为太后侄女,位高权重,应该不屑于来对小姐直接下手。下药谋害小姐的,应该另有其人。”
琇莹想了想,也表示赞同:原主变痴呆那时还没引起皇上半点注意,闻昭仪那样的高阶boss想来为难这么个小虾米,有的是办法,应该还不屑于使出下毒这种手段。这么说来,凶手另有其人。也说不上这算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想起鹜园里的宝玉哥哥和凤眼色狼,琇莹又向小茜打听了皇帝这两个小伙伴的信息。
小茜讲述完后,又补充道:“听说皇上登基之前,他们三人可是一处吃饭喝酒逛青楼的交情。”
“逛……青楼?”琇莹双眼睁得老大,“带太子跑去烟花之地,难道……不怕染上脏病么?”她可记得野史中的同治皇帝是怎么死的。
小茜又变得神情古怪:“想必要去,人家也不过是喝喝花酒听听曲子吧。太子早就有了太子妃,也有好几位妾室,又是见过世面的人,总不至于真需要……去那个的。”
琇莹愣了片刻,深深为自己的不纯洁而检讨了一下。
小茜却又在疑惑:“小姐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是怎么知道青楼和脏病什么的呢?”
“我……偶尔能想起来一些散碎东西。”琇莹惊了一头冷汗。失忆这个梗简直就像个地雷,说不定啥时候踩到,就要爆炸一下,以后可一定要处处留意。
小茜虽然奇怪,小姐为啥会偏偏回想得起这种事,但她个性不喜深究,也就带过去了,转而叹息道:“要是小姐的外祖父泗国公能来照应小姐就好了,到时连太后怕是也不敢轻易动小姐……”
琇莹凛然大惊:“你说什么?我外祖父是……个国公?”
“哦,奴婢还忘了跟小姐说,如今的泗国公午爵爷是您的亲外公。”看着琇莹一脸震惊,小茜又及时补充,“不过小姐你先别高兴,这曾亲戚只是面上的事。太太当年因看中了老爷,非他不嫁,跟家里闹翻了,以至于自从太太与老爷成亲后,午家几乎都没搭理过咱们家,小姐入选进宫以后,也从未听说泗国公关照过只言片语。如今宫里根本没人知道小姐是午家亲戚。这门亲戚,是名存实亡的了。”
琇莹寻得大靠山的热情顿时被浇灭,想想也是,自己老妈是个公爵的女儿,却嫁了一个书生,这种事怎可能得到家人支持?
想了片刻,琇莹说:“小茜你替我做件事,就是寻着自然的机会将我是午家亲戚这事传出去,尽可能闹得合宫尽知。”
小茜愣住:“那又有何用?”
“就算我姥爷不来管我,可如果让大家都知道了我是他外孙女,其余人等也要顾念这层关系,给我留点余地。这个关系,可是对我很有利的保障。”琇莹清楚记得太后随口就差点要了她的命那一幕,如果将这件事传开,至少自己的命就没那么便宜了吧?
小茜半懂不懂地点头答应,又问:“小姐,你清醒过来这事儿,咱们还要瞒多久呢?万一以后不慎泄露出去,可罪过不轻呢。是否还是该早早报给皇上太后知道?”
“这事确实不能长久瞒着,不过,也要再等两天。等我想想如何处置再说。”
琇莹知道今晚的事即便善罢,也是个事端,自己在皇帝心里肯定挂上了号,若在近期再爆出她恢复清醒的事,容易惹他生疑,最好是避过了风头再说。
她自然猜不到,那边的皇帝陛下已经打定主意,要来与她算账了。
这一夜,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天枢了。主人终于下定决心迎战宫斗,又成功与皇帝搭上了关系,勾起了皇帝的好奇心,这可是个长足的进展啊!天枢深感自己安排的这场爬墙逃亡高明至极。
天枢独坐在那个黑暗空间里,一甩手将那本“守护工作手册”往天上一抛,书册自空中粉碎,化作如雪花般的碎片分散而下。
天枢抱起双臂,脸上尽是自信又自恋的笑容:“书本知识果然不可靠,想要成事,还得靠哥的先天智慧。”
这一夜琇莹没有睡好,不过好在,吃货的焦虑总会很容易终结,只要能遇见美食。
等到了次日,一碗蟹肉虾籽馅儿高汤云吞下肚,再扒上几口腌渍鹿肉脯凉菜,琇莹就又开始觉得生活是美好的,是充满了希望和朝气的。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
——啥时候制定个宫斗计划?
再说。
——好吧。
既然自己暂时不宜把恢复清醒的事公布出去,也就没办法主动获知更多信息来查案或是反击,琇莹觉得,目前只能先静观其变。反正守护大人再不敢放任她中毒遇害了,安全还算有了保障。
这一天的时间里,情绪相继被美味的午膳和晚膳调动得更加愉快,见到天黑下来,自己又平安愉快地度过了一天,既没有恶毒女配继续谋害,也没有皇帝来追究问责,琇莹十分开心,连没有牙刷和冲水马桶的烦恼都打算忽略了。
这一对危机暂时失去警惕,另一项对生活的不满就抬头了——这日子也太TMD无聊了!
琇莹很无厘头地想到了跳广场舞这么个创意,是基于日子无聊,和运动量过小这两个原因。
——这……真的好么?
天枢表示了质疑。
有啥不好呢?我天天吃得营养丰富量又足,正是该增加运动,而且,这个运动并不需要很多空间,只需让小茜守着门,挪开屋内的桌子椅子,就可以做到了嘛。
——好吧,我保留意见。
琇莹隐隐觉得,他的这句话又说得饶有“深意”,但也没去当回事。她对小茜的解释是,这是类似于五禽戏的一种健体方式,至于来历,只能说是自己临时想到的。
为了避免这个未见过世面的小丫鬟将她视作怪物拿去告发,琇莹特意多向她解释了几句:主子不运动就会生病,生病就说不定又变回痴呆,你滴明白?
没想到小茜通情达理得很,只笑着回复她:这里是小姐的地盘,小姐想怎样就怎样,没人管的。最后又补充上一句:只要不是杀人放火。
琇莹很满意这个沟通结果。晚膳后歇够了半小时,琇莹就差小茜装作打绳结守在屋门口,自己挪开了屋子中间的桌椅,开跳。
没有任何音响设备,她也不敢出声太大,只能自己默默哼唱神曲来跟着跳。一开始还不太好进入状态,等跳了一阵,身体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了,情绪也渐渐高昂,自己反倒跳得越来越嗨。
小茜看着自家小姐这融合了秧歌、现代舞、甚至是部分钢管舞动作的“五禽戏”,直惊得目瞪口呆。好在她是个从不深究的乐天性子,见主子跳得高兴,也就觉得是件好事。直到,她发觉有人走到了她跟前……
将来的琇莹回顾自己穿越初期的2B行径,就发现误听守护谗言去爬墙最多只能排第二,而自己跳广场舞被皇帝撞见,才是第一。
琇莹见到濂祯站在门口的时候,心里刚刚唱到“更!加!温!暖!”正是嗨到了一个高.潮,动作和表情,就在那一刻定了格。
她终于有点明白,天枢那会儿为啥有点想阻止她,守护大人果然是能预知未来的。
濂祯站在门口看进来。在听不到任何音乐的情况下,看到一个人热情洋溢地跳起广场舞,那是怎样一个怪异景象,很好想象……
琇莹很想问,为什么早期的穿越前辈都说,古代人看到现代人的什么新鲜玩意,都会欣赏,会赞叹,会喜欢?为什么现在皇帝这表情,一点也看不出对她舞姿的欣赏?果然玛丽苏文不可信。
他穿了一身墨蓝色软缎常服,抱起了双臂,站在门口看着她。那表情,明显就是满头黑线,满头黑线啊有木有!
现代人看见了跳大神的时候是啥表情?当时的濂祯,就是在那副表情上再乘以三的程度。
琇莹同样很想问,电视剧里的皇帝走到哪里不是都先要有一声“皇帝驾到”做开场么?为什么这位皇帝陛下会来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眼见唐汉守在院中,那四名小太监小宫女已齐齐跪着,而原本守在门口的小茜又是五体投地。琇莹端着一个疯狂的pose,在心里急急问着: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神啊,要么赐给我一件哈利波特隐身衣,要么就干脆让我立马死了再重新投胎吧!
濂祯来时路上还想着,今天得好好审审这丫头,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个那么容易蒙骗过去的傻子,再敲打她一下,让她别再做出昨晚爬墙那种荒唐事,也就罢了。哪想到刚一来就看到这么一出。
见到这丫头只穿着一身寝衣裤褂,在屋子里极其欢乐地手舞足蹈,濂祯还真有点疑惑:虽说她不像个痴呆,可若说面前这是正常人,怎地看起来又不大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