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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战老妖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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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省钱,秦月明下榻的是百来块的如家连锁酒店,房间小床也小,倒是设备齐全,还有连了网线的电脑,住得还算舒心。
秦月明洗了澡出来,翻出一个通讯录给几个在G市的同学朋友打电话,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又上了一会儿网,在脑子里把刚才得来的信息仔细地过了一遍,才渐渐地拿定了主意。
魏东流的妈妈钟可盈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是一切都以她自己的利益为首要。而以男子之身孕育生命,比之当年的同性恋被发觉更震耳发聩,要是将昊昊的身世实言相告的话,钟可盈为了保住独子魏东流的名誉,说不定非但不会有什么同情心或者祖孙之爱,反而会推昊昊下悬崖。那个女人有多么地自私自利,秦月明在这后来的六年里越想越明白。
所以,打亲情牌或是软言苦求都是没有用的,必须是抓住她的痛处,要挟她就范。秦月明想道。
※※※※※
一家咖啡馆里。
钟可盈穿着一袭棕黄色系渐变裙装,肩膀上搭着一件华丽小皮草,发髻高束,用一枚亮丽的红宝石发针别着,脖子上是造型华丽而夸张的钻石项链,灿然生辉,完全是一副贵妇名媛的打扮,傲然地注视着面前的秦月明,一脸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找我做什么?”
秦月明尽管在衣着上和对方相比简直就是自行车和劳斯莱斯车的差别,却一点也没输了气势,眼神不避不躲,落落大方地说:“伯母是G市名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其实秦月明是动用了一定的关系才找到钟可盈的常用手机号码的,不过,这时候他当然不会老实回答,而是用一句得体的恭维话轻松避开了这个尖锐的提问。
钟可盈隐隐觉得来者不善,记得六年前这秦月明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对着自己紧张得几乎打摆子,开口闭口都是“伯母”“伯母”地,恭敬得不得了,那时候她听着只在心里暗笑小男生好摆布,果然,摆出慈母的面目哭求一番就收到了效果,“不战而屈人之兵”,叫他乖乖地就听从了。而现在呢,他还是和那时候一样地喊着“伯母”,却叫钟可盈听出一股子绵里藏针的讥讽味儿。
钟可盈用保养良好的手指拈着个小银勺,搅着面前的咖啡,做作地摆出一副名媛范儿,此时嗤笑一声,说:“伯母?哈,只有东流的女朋友才有资格叫我伯母。你……还是换个称呼吧。”
秦月明从善如流地说:“好的。那么——妈妈——”
钟可盈怒不可遏地注视着他,说:“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跟你说,东流现在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他根本就不记得你了!就是以后他恢复记忆了,也和你没关系。”
秦月明唇角微微勾起,淡淡一笑,略带惆怅地说“哦,原来他有女朋友了,以后还会结婚,和我再也扯不上任何关系。呵呵,钟女士,您能介绍一下经验,告诉我您是用了怎样的谎言去欺骗一个失忆的人,叫他相信他居然是喜欢女人的?”
钟可盈大惊失色,说:“你……你胡说什么?我儿子本来就是喜欢女人的,还不是被你个公狐狸精引诱得……”
秦月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拖长了声音回答说:“钟女士,我记得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您那时候求着我和东流分手的时候还说我是心底善良肯为人着想的好孩子。”
看着被揭了旧账的钟可盈老脸涨红的羞恼模样,秦月明越发像逗弄掌中老鼠的猫,说:“公狐狸精?呵呵,我都不知道我有那这么大魅力,当得起这么彪悍的评语。要是我之前就有本事引诱东流的话,而现在,我又功力渐长,自然更可以引诱他了,呵呵呵,说得我很有跃跃欲试的感觉啊。”
钟可盈气得抓起桌上的手包,说:“要是这样的话,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秦月明冷冷地说:“刚才不过是开胃小菜,没什么营养,接下来才是大菜,您还是坐好了仔细听着吧,伯母。不然,您这种拒绝交流的姿态会叫我误解,那么,我会绕开您,直接去找东流。别以为东流在美国我就找不到他了。要知道,现在是信息化社会,而我和东流又是校友,轻轻松松在校友录上问一句,说不定会有无数个热心的校友为我提供他的伊美尔地址,或者手机号码。”
钟可盈想想那情形,顿时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信息化社会就是这点讨厌,即便是躲到天涯海角的人,只要有心,总能翻得出来。
钟可盈拧身回来,复又坐下,端起刚才的咖啡喝了一口,说:“这里的咖啡味道不错,我还是喝完了再走吧。可以给你十五分钟,一次性把话说完。”
噢耶,初战告捷!秦月明唇角的笑意加深,说:“好,既然如此,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之前是达成了某个约定,我是个很守信用的人,至今仍然在遵守那个约定,没有再出现在东流面前,所以,你才能蒙蔽他这么久。但是,现在情况出了点变化,准确地说,是很大的变化,您也知道,其实我这个人还有个特点,就是会变通。我的意思是,如果您不能帮助我的话,很可能我就不能维持那个约定了。那样的话,我很可能会绕过您,直接去找东流,或者告诉他真相,或者施展一点我刚才被你热烈夸奖的公狐狸精的魅力,呵呵。”
钟可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终于还是按捺住了,忿忿地说:“你害得他还不够?当初他失忆,还不都是因为你?”
秦月明的脸色很平静,话语却也挟风带雷般犀利:“都是因为我?我怎么觉得倒是您的原因还多些呢?算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再清算也没有意义。我专门来这一趟,还真是有特别要紧的事情。”
钟可盈抱起手肘,满眼的讥讽,说:“哦,是吗?这一次又是你家的谁生了重病了吗?需要多少钱呢?”
这句话彻底捅了秦月明的痛处:当初接了她的三十万,实在是因为爸爸的尿毒症严重到了不动手术就会死的地步,而家里一时又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到了要卖房子的地步。本来秦月明只想着分手就算了,没想过要他们魏家的钱的,可是这女人生怕他反悔,花言巧语地硬塞,秦月明也就接下了,想着等以后缓过劲儿来再还给她的,只是没想到,后来……
那时候的魏东流洪水泄堤一般的愤怒和绝望,叫秦月明至今想起,心里还是难受得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好吧,老女人,你往我的伤口上撒盐,我也要在你的心口上砍刀。
在社会这样的大染缸里摸爬滚打了六年,尝尽世间冷暖的秦月明克制着自己一点软弱的情绪都不流露,反而故做一副异常诚挚的表情,说:“钟女士,您只说对了一半,其实,生病的这个人不仅是我家的亲戚,和您,和东流,也有着重要的关系。准确地说,他是东流的儿子,您的孙子。”
钟可盈先是瞠大眼睛,随后嗤笑了一声,说:“开什么玩笑!若你是个女的,现在说这句话,我还能将信将疑,你一个男人,跑来跟我说这个,你还不如说公鸡下蛋了更加直白易懂!”
秦月明笃定地说:“不管你怎么推断,反正大体的情况我给您说清楚了,现在就看您怎么决断,肯不肯配合我。”
钟可盈冷笑着说:“你想怎么样?随便弄个孩子来晃点我们,然后敲诈一大笔钱去?”
秦月明将昊昊的照片拿出来,给钟可盈看,所:“您自己看吧。”
钟可盈只看了一眼就惊疑得挪不开眼睛,照片上的小孩大约五六岁,眉目舒展,和魏东流小时候的某一张照片十分相似。
秦月明在一旁解说:“如果您不相信自己的直觉的话,可以做DNA检测,看他到底是不是东流的亲生子。”
钟可盈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又尖又高,像磨得雪亮的刀子一般,“你哪里弄来的东流的孩子?连东流自己都不知道!你打算敲诈我们多少钱?说吧,直接报个数。”
秦月明摇摇头,说:“不,我不要钱。我只是想请您帮助我一下,照片上的这个孩子,现在是我领养了他,是我的儿子。但是,他得了一种很严重的病,再生障碍性贫血,医生说,要设法找到匹配的骨髓予以移植才能救他的命。他是B型RH阴性血,很少见的一种血型,却正好和您的血型一样。说不定,东流也是这种血型,据我所知,他是B型,只是不知道是阳性还是阴性。既然您是阴性,那么,东流也是阴性的可能性非常大。”
钟可盈蹙眉,眉间是深刻的怀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可跟你说,来路不明的孩子我们魏家是不会承认的,将来能成为继承人的必须是东流明媒正娶的妻子生的!”
秦月明淡定地说:“我知道。我本来也没打算要我的儿子进你们魏家,更没打算要和东流继续纠缠不休,但是,我想要孩子是健健康康的。钟女士,我想求你,麻烦你给孩子做个HLA配型手术。我保证,以后还是会遵守以前对您的承诺,尽量远离东流。但是,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话……”秦月明一顿,说:“看您怎么决断了。”
钟可盈直直地盯着秦月明,哑声问:“我不答应你,你就会去直接找东流?”
秦月明坚定地说:“是的。请您体谅一颗做父亲的心。
钟可盈简直气昏了,怒骂道:“居然有你这样的人,死皮赖脸给人家的孩子当爹!”
秦月明狡猾地给她设了个圈套,暧昧不清地说:“是啊,现在您知道我有多么爱东流了吧。”
钟可盈瞬时脑补出具体情节:当年棒打鸳鸳,这家伙贼心不死,看着东流失忆了,又加之家庭阻扰,不甘心就那么退场,也不知道他是采用什么样的手段弄出的东流的孩子,聊以解相思之苦。哎呀呀,到底是深情还是别有用心可说不好。反正,这个孩子是不能认的。而且,没准儿还可能是试管婴儿,难怪那孩子现在得了重病要死了。实验搞出来的小孩,就是不长命。
钟可盈这么一想,心宽了一点,便说:“那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要保证你和那个孩子都不能靠近东流,也绝不会去骚扰东流。”
得到了秦月明的保证之后,钟可盈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面孔,说:“唉,要是真能帮这可怜的孩子捡回来一条命就好了,就算是我帮着东流在积德行善吧。不过,你可不能痴心妄想,企图靠这个孩子来我们魏家登堂入室!”
秦月明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说:“钟女士,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