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果》顾洄

3、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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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极其清润的男人。
　　白皙的肤色，细长的双眼，以及微薄的嘴唇，每一样都分外精致，组合在一起却如一副山水画般，缱绻温润。

　　心底深处似乎有一个名字在挣扎，叫嚣着要破体而出……
　　“余岛……”
　　在她喊出的同时，对面的男人抬头朝她看来，细长的眼睛半眯着，朦胧似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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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洋子，你有喜欢的人么？”午后的阳光带着微暖的薰意，同桌趴在桌上，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洋子。
　　“喜欢的人？”洋子不自觉地微笑，想起心中的那个身影，“嗯……他有细长的双眼，唇型很漂亮……总之，一切都很美好。”

　　回过神来，洋子盯着那个男人，露出自嘲的笑容。
　　很早以前，无数次设想过再次遇见的场景，而今竟是这样……
　　寻了那么久的人，最后却以自己丈夫的情人这个身份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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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突然出声：“洋子，我记得你很喜欢听故事。”
　　过了很久，洋子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故事的最开始要从一个中国男孩说起……他是一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一个人，孤苦伶仃。”男人的声音很温柔，此时却有着一丝沉寂，“但是……这种情况结束于遇见另一个少年。”
　　洋子清晰地瞧见他看向艾中，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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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长得特别讨喜，对谁都亲亲热热的，可那个孤儿分明从他的眼中看见了淡漠，所以一直对他冷冷淡淡的。”男人突然叹了口气，“……但是之后，相看两厌的两人却成了最亲密的伙伴。”
　　“他们无话不谈，陪伴着彼此成长。他们傻傻地以为……他们可以这样平静幸福到永远。”这时，艾中握了握他的手，接过话，“可这一切都终结在一个日本男人手中。”
　　听到这里，洋子的心不知为何突然颤抖了一下。

　　“日本男人出现在一个雷雨不断的夏日晚上，他很快就决定收养那个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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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势极大，伴随着不断的雷声。
　　夜渐浓。

　　孤儿在两个男人手中挣扎着，伴随着喊声：“不！我不要走！”
　　他们的身前趴着一个少年，在雨水的扑打下越发狼狈，神色凄楚，“不！不可以！”
　　“小艾！我不要走！不要！”孤儿细长的眼里弥漫着水雾，泪水不断落下。
　　少年举在半空的手臂垂落，他慢慢朝他们的方向爬去，每一次移动似乎都牵引着巨大的痛楚，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嘴里喃喃着：“不要怕，不要怕……我来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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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男人站在孤儿院门口，神色不明地看着这一幕。
　　而他的身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替他遮挡着大雨，神情漠然。

　　摸了摸下巴，日本男人还是笑了，“这么不情愿……”声音极低，好似呢喃。
　　恰在此时，一道闪电极快地划过天际，男人的脸在闪电下清晰可见。
　　那是一张好看到极致的脸，而温柔的双眼和微勾的笑容无一不显示出男人的温和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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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日本男人好像看腻了这样生死离别的一幕。
　　他转身朝身后的加长林肯走去，脚步轻缓。
　　在走进车内的前一刻，他终于开口：“我的耐心快没了。”

　　看着他露出的无害笑容，黑色西装男人微低头，恭敬地替他关上车门，朝驾驶座的司机示意开车。
　　等车终于消失在视线中，西装男人才抬起头，“速战速决！”
　　“是！”身边的人快速朝孤儿院走去。

　　很快，一行人带着孤儿出现，迅速上车，离开。
　　动作连贯，没有一丝拖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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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昏迷在雨里，连孤儿最后是怎样被带走都不知道。”艾中的神情变得落寞，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好似嘲笑，“等他醒来已经是十天后。他这才知道，那天他高烧不断，是好心的小孤女一直照顾他。之后，他寻了很久，却再也没有看见孤儿。”
　　“你们是想说，你们就是那个少年和孤儿？”洋子突然就笑了，语气充满嘲讽，“可是那又怎样？是想来告诉我什么是真爱？抱歉，我不认为真爱就是让一个妻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偷情还需要理由？可笑！”

　　她说完后，沉默突然蔓延。
　　艾中再次开口：“这不是我想看见的……洋子，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洋子，你不好奇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我们总是会遇见？为什么我和小艾会在一起？又是为什么小艾会向你求婚？”余岛终于开口，多个问句构成了他所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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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养孤儿的那个日本男人把孤儿带回了日本，孤儿试图逃走多次却被抓回。他没有遭到任何虐待，反而被照顾得像一个真正的贵族少爷。但他没有在这种生活中忘记所有，他依然记得，正是这个日本男人才把他和少年分开。”余岛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孤儿依然计划着逃走。他的生活重复着逃走和被抓，生活的日渐安逸让他忘记了，任何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而所有的希望，终结于一个夜晚。”他的身体突然开始发抖，脸色也变得苍白。
　　见他这样，艾中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没关系，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那都是过去，现在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那是孤儿最后一次逃走，等他被抓回时，他以为他会和以往一样被锁在房里。”他靠在艾中身上，朝洋子微笑，笑容虚浮，“……这一晚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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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夜晚像极了被迫离开孤儿院的那晚。
　　大雨不停，夜色深浓。

　　孤儿被推入房间后才发现落地窗边站着的男人。
　　身材挺拔，侧脸完美。
　　是的，侧脸。
　　他只是站在那里，半闭着眼，从孤儿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侧脸和闭眼后显得越发浓密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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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声音后，男人睁开眼朝孤儿看去。
　　半晌，他笑了笑，笑容清雅而温柔，“瞧我看见了什么，逃家的小家伙竟然回来了……”说着，他慢慢朝孤儿走去。

　　看着他像个高贵的贵族般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孤儿的心不知为何慌了慌。
　　不管是从孤儿院到日本的途中还是在日本的生活中，他们的相处都很少，除了必要的用餐时间几乎都不怎么见面。
　　他对这个日本男人一点都不了解。
　　敏感的神经让他隐约觉得这个男人不像表面这么温和，说实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人！